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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弃疾与“上饶二泉”交游简述

2011-08-15花志红

飞天 2011年14期
关键词:稼轩上饶辛弃疾

花志红

“上饶二泉” 赵蕃与韩淲是南宋时期的两位诗人,辛弃疾闲居瓢泉期间与二人多有诗词酬唱。韩淲与辛弃疾关系渊源当与其父韩元吉(字无咎)有关。宋孝宗淳熙八年(1181)辛弃疾被弹劾,退隐于上饶之带湖,曾任吏部尚书的韩元吉,致仕后寓居信州上饶,自号南涧翁。韩元吉是辛弃疾早年宦游建康时的旧相识,当时在政坛和文坛上都极富盛名,两人同为当代名流又有共同的抗战理想,所以过从甚密。据邓广铭笺注《稼轩词编年笺注》,稼轩于宋孝宗淳熙九年(1182)至宋光宗绍熙二年(1192)在带湖一带定居,五年中(韩元吉卒于淳熙十四年),所赋韩氏寿词,现存者凡有五阕,两人还共游上饶名胜云洞、一起雪楼观雪,留下相互唱和词作。二人唱和传为词坛佳话。对于父辈的交谊,韩淲在他的诗歌中也有所提及,他的《访南岩一滴泉》真切追忆了淳熙九年朱熹从临安归福建,途径上饶,韩元吉陪同游南岩一滴泉,辛弃疾知道后亦赶来相会的具体情形。光宗绍熙五年(1194),辛弃疾从福州知府兼福建安抚使任上被弹劾免官,回到江西铅山他的瓢泉新居,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再度闲居生活。辛弃疾与韩淲的交游当是辛弃疾于宋光宗绍熙五年(1194)至宋宁宗嘉泰二年(1202)之间,《稼轩词编年笺注》与韩淲相关的词作有《贺新郎》《雨中花慢》《行香子》几首。

赵蕃与陆游的交往据《陆游年谱》记载当是宋孝宗淳熙七年(1180)陆游任江西常平使事任时,与朱熹也是师友关系,“蕃年五十犹问学于朱熹”。辛弃疾与赵蕃交往最为频繁是辛弃疾隐居瓢泉期间,赵蕃是辛弃疾过从最密、唱和最多的朋友之一。据《稼轩词编年笺注》统计,此间,辛弃疾为赵蕃所作词作有《蓦山溪》《鹧鸪天》《清平乐》《满庭芳》《水调歌头》《行香子》《哨遍》等。

赵蕃诗集中赠与辛弃疾诗作四首,《寄怀章衢州辛越州》直述二人的友谊为“金石交”:“江东去江西,道阻而且长。怀我金石交,每瞻鸿雁行。”《以归来后与斯远倡酬诗卷寄辛卿》称辛弃疾为知音:“狂馀更欲谁送似,咫尺知音稼轩是。”《呈辛卿二首诗》对稼轩处境颇多关切,赞誉其志行并引,表达自己的思念。

“二泉”与辛弃疾的交往主要在于彼此人格的欣赏。“上饶郡为过江文献所聚,南涧方斋之文,稼轩之词皆名世。至章泉涧泉又各以其诗号为大家数,然世所以共尊翊二公,帖然无异论者,岂真以其诗哉!其人皆唾涕荣利,老死闲退,槁而不可荣,贫而不可贿,有陶长官、刘遗民之风,虽无诗亦传,况其诗自妙绝一世乎。”

两宋是陶渊明接受史的高潮期。“二泉”从情感角度与陶渊明很亲近。陶渊明在几番仕隐周折之后,终于看穿名利、纷争,最后彻底归隐。过起了庭前植柳、篱下采菊的生活。赵蕃和韩淲也在仕宦之后,一个“奉祠家居三十三年”,一个“家居二十年”。“二泉”对陶渊明的推重也得到了同时代文人的肯定。刘漫塘《章泉赵先生墓表》称赵蕃“不经意而平淡有趣,读者以为有陶靖节之风”。杨万里有《寄韩仲止》曰:“何以涧泉号,取其清又清。天游一丘壑,孩视几公卿。杯举即时酒,诗留后世名。黄花秋意足,东望忆渊明。”

辛弃疾从陶渊明这位异代知己的身上找到了精神的安慰。他赞美陶渊明的人格,欣赏其处世态度,他“东篱多种菊,待学渊明”(《洞仙歌·开南溪初成赋》),期望“斜川好景,不负渊明”(《沁园春·再到期思卜筑》),他享受与陶渊明神交的情趣“一尊遐想,剩有渊明趣”(《蓦山溪·停云竹径初成》),他学陶渊明不仅是学陶诗、咏陶句,而且日常生活当中也处处有痕迹。他在带湖新居田边立“植杖亭”,取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之中“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耕耔”之语。徒居铅山县期恩市瓜山之下,又在别墅中筑堂,以陶渊明《停云》诗命名为“停云堂”并辟有一条“停云竹径”。关于辛弃疾在创作风貌、精神品格上所受陶渊明的影响,研究已颇多,且前人早已有详尽的阐释。

正是这共同的思想基础,使得辛弃疾和“二泉”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在辛弃疾唱和赵蕃的一首《鹧鸪天》中就可感受到这种情感:“万事纷纷一笑中。渊明把菊对秋风。细看爽气今犹在,惟有南山一似翁。情味好,语言工。三贤高会古来同。谁知止酒停云老,独立斜阳数过鸿。”词中,辛弃疾借陶渊明以自况,并表达了对赵蕃的欣赏。

综观辛弃疾与“上饶二泉”的交往,既有登门拜访倾心交谈的心意相通,也有诗词唱和、以诗代书的精神探求,但也不乏互赠物品、食物的日常生活的点滴记录。总的来说,辛弃疾与赵蕃、韩淲二人交往甚密,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生活上的关心。赵蕃、韩淲都是淡泊功名甘心归田的。辛弃疾闲居在家,不免有愤慨之情,二人作为好朋友对他充满真切的关心。辛弃疾《行香子》(博山戏呈赵昌父、韩仲止)云:“少日尝闻:富不如贫。贵不如贱者长存。由来至乐,总属闲人。且饮瓢泉,弄秋水,看停云。岁晚情亲,老语弥真。记前时劝我殷勤:都休殢酒,也莫论文。把相牛经,种鱼法,教儿孙。”词写赵蕃、韩淲对辛弃疾的一番劝导,二人劝他要好好享受闲居生活,不要沉溺于饮酒,不要写谈论时事的长篇大论,在家中喂喂牛养养鱼,和儿孙其乐融融该多好。而辛弃疾也认为两人这番话有道理,深感“岁晚情亲,老语弥真”。

辛弃疾还有一首写给韩淲的《贺新郎》(韩仲止判院山中见访,席上用前韵)也颇为真诚。韩淲亲自到稼轩家中拜访,稼轩设席招待。并与他约法三章,“听我三章约:有谈功谈名者舞,谈经深酌”。最后表达自己要忘却功名,志在丘壑的决心,即“吾有志,在丘壑”。

三人的情意还表现在生活的小事情中,如得到好酒后,大家齐分享,韩淲就有《昌甫分寄瓢泉,继而辛卿遣一壶来,以诗为谢》一诗为证。

稼轩生病以后,赵蕃不能前去探望,却是每天作诗数篇来慰藉稼轩。辛弃疾有《清平乐》“呈赵昌甫。时仆以病止酒。昌甫日作诗数篇,末章及至”。

第二,精神世界的交流。淳熙十五年(1188)辛弃疾在上饶家居,赵蕃归自湖南,岁末以诗卷寄赠稼轩。诗曰:“人家馈岁何所为,纷纷酒肉相携持。我曹馈岁复何有,酬倡之诗十余首。”在家家以酒肉相送的岁末,两人赠送的却是酬唱之诗十余首,这是知音之间的交往。由此可见,两人的情意深长是因为能进行精神境界的交融。

辛弃疾有《水调歌头》,由词前小序可知,赵昌父曾用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韵作词“叙太白、东坡事”寄辛弃疾,在词中对其大加赞美,并约相会,因辛弃疾生病未能赴约,写这首词是为了答谢赵昌父。词中以“骖鸾并凤”来赞美赵蕃,将他与李白、苏轼并举,足见辛弃疾对赵蕃的赞誉与肯定。

不仅是对赵蕃人格的看重,对其诗歌的造诣,辛弃疾也欣赏有加,还效仿其风格写了一首《蓦山溪》。题下自注:“赵昌父赋一丘一壑,格律高古,因效其体。”词中有“岁晚念平生,待都与邻翁细说。人间万事,先觉者贤乎”之语,既交待了两人的亲密关系,同时也谓自身先于昌父而去官,然未必为贤也。

“二泉”对辛弃疾也充满赞誉。韩淲《送辛帅三山》:“舒卷壮怀公自笑,往来行李士争夸。堂阴应有帮人望,笳鼓西风拥帅华。”对辛弃疾的英雄豪气由衷赞叹。

《宋史》称:“弃疾豪爽尚气节,识拔英俊,所交多海内知名士。”“二泉”以诗名当世,清高绝俗,恬于荣利。在志操文辞上辛弃疾与“二泉”找到了契合点,从而成就了三人在文坛上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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