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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那个没有罪过的人

2011-05-14杨耕身

杂文选刊 2011年2期
关键词:不值道德观张宁

杨耕身

“一个青年的血,洋溢在我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哪里还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这是网友写在复旦大学深陷“黄山门”之时的一段话。我想,这是多么的沉痛,又是多么的苍凉?

12月12日,十八名复旦大学的学生驴友在黄山迷路遇险。13日上午,在对他们救援的过程中,当地年仅二十四岁的警察张宁海因为下雨路滑,不幸坠入悬崖遇难。但作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在回到学校之后,不但未有哀悼与悲伤之情,反而在论坛大谈面对媒体如何公关,登山社谁来掌权,以及冷漠的“你们就该为纳税人服务”,甚至还有学生在论坛上嘲笑那个警察身体素质不好……相关报道这样说道:复旦学子的冷漠寒了网友的心,高校学子对待生命缺乏基本的尊重和敬畏,引来网上批评如潮。于是,获救学生被“人肉”,每天接到谩骂短信数十条。

或许所有那些经媒体报道出的、冷血无知的话语,真的可以确定是来自那获救的“复旦十八子”之口。或许那所有对民警张宁海的不悲痛与不感恩,真的已经确定是所有“复旦十八子”的“真情流露”。但既使这一切都得到了坐实,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说,“张宁海简直是白白牺牲了”,“张宁海的牺牲很不值”?是不是也意味着,十八名学生非得“去死”才能谢天下?——作为一个事实,在复旦事件的持续发酵中,那些刚刚获救、走出险境的大学生,不得不面对来自网络铺天盖地的指责与谩骂。在其中,替张宁海不值、让大学生“去死”的声音,甚嚣尘上。

如果大学生们听从了媒体暗示或网民指引的那样,果真羞愤“去死”,这个世界便堪称美好了吗?我想说的并不是那句“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也不是那个“耶酥对向妓女扔石头的人说,如果你们哪个没有罪过,就扔吧”的故事。不感恩或对于生命的不敬畏,的确有可批评之处。但另一个问题却在于,直到现在,我们是否真的能确定,关于大学生“冷血”的描述,不是缘于媒体与生俱来的过度放大或解读的冲动,或者是将个别人的错误诬指为整体不堪的用心?虽然在遭到强烈谴责之后,“复旦十八子”不得不向舆论给出“我们错了”的态度。

个别学生的不当言论,并不代表着整个社会的价值或道德观。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整个社会的价值或道德观是完好的,那么我们又何以如此在意个别学生的言行?我们不能总是在对待他人的错误时,把自己当成一个完美的道德至上者。我注意到,获救学生之一的侯盼在写给媒体记者信中说到:“我想如果我们的冷漠和英雄的事迹对比的反差,能化解掉一点这个社会的戾气,把我写得再不堪也可以。”这应当不仅仅是一种自我辩护。它其实表明,当社会有一种戾气存在,则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就是正被我们无情鞭鞑的那种人。

或许,那些叫嚣着让大学生去死的言论,才真是对安徽警察张宁海之死的唐突。张宁海死了,但十八条生命得救了。既便牺牲有一万个不值,但生命的得救就有一万零一个值得。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除此之外,我们如何能用获救者的言行,来衡量张宁海牺牲的值与不值?政府对公民的救援,不必问是否值得,而仅仅用值得与否来衡量一个生命的壮烈,未必不是对牺牲者的污蔑。也正因此,张宁海的父亲这样说道:“救人是儿子的职责,不怨大学生。”——哪怕只有这句话为张警官盖棺,我相信他也获得了一个牺牲者最极致的哀荣。

【原载2010年10月26日《青年时报·评论周刊》】

题图 / 生命的拷问 / 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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