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振芳

（晋城职业技术学院外语系，山西晋城048026）

模糊限制语是语言交际中的普遍现象，在日常语言交际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具体地说，模糊限制语是一种使语言变得模糊的语言。女性作为一个特殊的社会群体有其独特的语言特征。由于受传统社会传统规范的制约，女性比男性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谈，讲究谈吐文雅含蓄。女性在言语交际中往往呈现出顺从、消极、优柔寡断和不确定的话语风格，这使得女性在言语交际中表现出一些耐人寻味的外在的语言特点，即语言的模糊性。

一、模糊限制语

作为人类语言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模糊限制语（hedges）这一概念是由美国著名的语言学家G.Lakoff首次提出来的。Lakoff将模糊限制语（hedges）定义为“把事物弄得模模糊糊的词语”［1］，也就是说有一些模糊限制语能削弱说话者的允诺程度，比如sort of，perhaps，somewhat，而有些模糊限制语会增强说话者的允诺程度，例如very，really。Lakoff认为，运用模糊限制语可以说明说话者对话语内容所做的直接主观测度，或者提出客观依据，对话语做出非直接的评估，也可以就话语内容的真实程度或涉及的范围对话语的内容做出修正。

模糊限制语按其是否改变陈述命题或原话内容，可以分为变动型模糊限制语（approximators）与缓和型模糊限制语（shields）［2］。变动型模糊限制语可以改变话语结构的原意，界定其变动范围，或者对话语的真实性和涉及范围进行内容上的修正，它包括程度变动语（adaptors）和范围变动语（rounders）。程度变动语是指那些能揭示话语内容真实程度差别的词语。例如：sort of，almost，entirely，kind of，more or less，quite，really，some，somewhat，to some extent等等。范围变动语是指限制变动范围的词语和短语。例如：about，around，approximately，essentially，in most respects，strictly speaking，roughly，something between A and B，over等等。缓和型模糊限制语不会改变话语结构的原意，话语中加上这类限制语相当于增加了一个说明，使原来话语的肯定语气趋向缓和。缓和型模糊限制语也可分为两类：直接缓和语（plausibility Shields）和间接缓和语（attribution shields）。直接缓和语指表达说话人对话题内容的猜测或怀疑态度的词和短语。例如：as far as I can tell，as far as I know，hard to say，I’m afraid，I assume，I suspect，I think，I guess，I believe，probably，seem，wonder，I suppose，等等。间接缓和语所表达的不是说话者本人的看法或推测，而是通过引用第三者的看法或观点，从而间接地表达自己对事情的态度。例如：according to one’s estimates，as is well known，presumably，someone says that，it is said that，it is assumed that，the probability is…，the possibility，would be…，等等。间接缓和语与直接缓和语的区别表现为直接缓和语直接表达说话者本人的怀疑态度或看法，而间接缓和语则通过引用别人的观点来支持自己的观点，这就使话语显得更为客观，也巧妙地避免了因说话不准确时本应承担的责任。

二、模糊限制语在女性语言中的体现

大量语料表明，女性在言语交际过程中会频繁地使用模糊限制语。sort of，kind of，a little，approximately，perhaps，possible等模糊限制语在女性语言中充当着重要的角色。女性如此频繁地使用模糊限制语体现出女性说话更注意避免过于武断、主观，使话语有一定的回旋余地，更容易被听者所接受，从而维持一种和谐、良好的关系。女性在言语交际中还会更多地选用以下模糊限制表达方式。例如I’m afraid…，somebody says…，I’m wondering…被广泛应用于女性语言之中，可以为话语起到说明的作用，使话语趋向缓和，间接地表达自己对事物的观点或态度；I think，perhaps，you should…用来修饰建议或批评；I absolutely promise to…有助于许诺；Could you make this copy more or less final？由来修饰抱怨或请求；This may be misplaced，but could you consider…对修饰帮助或建议等很有作用；It is not exactly，if you see what I mean可用来修饰各种 “有伤面子的行为语”，这些模糊限制语都是比较客气的说法，女性比男性更常用这些来表示其试探性、建议性，从某种意义上说明了女性在交际中的小心谨慎、含蓄和礼貌。

三、模糊限制语在女性语言中的语用功能

由于受社会习俗规范、传统文化以及女性心理因素的影响，女性在言语交际方面，明显不同于男性，具有其独特的语言方式和交际策略，女性青睐于模糊限制语与它在女性交际中所具有的语用功能是分不开的。模糊限制语具有人际协调、自我保护及自我展示的功能等，因此它在女性语言交际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对模糊限制语的大量使用成为女性语言的一大显著特征。

（一）人际协调功能

“女性是天生的外交家”，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女性具有营造舒适温馨的交谈环境的能力［3］。社会和家庭中的角色以及女性特有的温柔的性格决定了女性在人际交往中更加注意如何用得体恰当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从而维护和协调好与他人的关系。在言语交流中，女性更倾向于彼此情感的沟通而非注重谈话内容，从而维持一种和谐、平等、亲密的社会关系。女性人际协调成功与否，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其语言魅力。她们在交谈中比较委婉，多倾向于通过附和或支持对方的方式以达到双方意见的一致，而较少发表异议，避免说话过于直接、唐突和武断；同时模糊限制语还可以展现出女性礼貌、谦虚、文雅的品质。女性的这些谈话策略是通过模糊限制语的使用得以实现的。例如：

例（1）May I know if you are married？

此句中使用了试探性的模糊词may，以设法得到对方的合作，建立起合作的交际关系。在英语中询问别人的婚姻状况被认为是对别人隐私权的冒犯。May这个词表明说话者本不应该向受话者提出这个问题，回答与否可由对方选择决定，这样就很好地维持了双方和谐的人际交往关系。

例（2）I know that you are very right，but it seems best for one to let his colleagues know before any action is taken.

在以上例子中，说话人实质上是对受话人的做法有不满意的地方。但为了稳妥地实现这一目的，避免绝对化和极端化，说话人不愿把话说的过于肯定直接。为此她用seem和one这两个模糊限制语回避了直截了当的表态，削弱了自己的反对态度，将受话人从自己的指责中解脱出来，而且不伤害受话人的面子。

（二）自我保护功能

从古至今，不论是在社会还是家庭中，女性都处于劣势地位。地位上的不平等决定了她们顺从、缺乏自信和优柔寡断的性格。在人际交往过程中，女性一方面想要表达自己的态度和观点，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己可能不被认同甚至被嘲讽讥笑，而且想掩饰自己某一方面知识的不足，使自己在交流中处于不败之地。这种自卑心理使得她们在组织语言时不自觉地运用模糊限制语来掩饰自己的不确定性，以维护自尊。正如纳什所说的：“模糊限制语在帮助说话人保护自己的声誉方面起到保险的作用。”女性大多采用两种方式来达到这种自我保护［3］。

一是保全面子，维系双方合作关系。

P.Brown和S.Levison（1978）指出，所谓 “面子”就是每一个社会成员努力为自己挣得的那种在公众心目中的 “个人形象”［4］。留面子的意图就是保持交际双方良好的社会关系，使交际可以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进行，顺利地实现交际的目的。许多言语行为在本质上是威胁面子的，即面子威胁行为 （FAT）［5］。当说话人的言语威胁到受话人的面子时，说话人会采取迂回的方式，尽量使用模糊一点的言语，给受话人留有选择的余地，以保全面子。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不难发现女性温柔礼貌的言语中包含了许多模糊限制语。例如 （3）：

A：I guess smoking isn’t permitted in public area.

B：Is that？I’m sorry.

B在公众场合抽烟，是不道德的行为。但A并没有直接去制止，而是使用模糊限制语I guess，非常有礼貌地指出了B的错误。既尊重了对方，又保全了其面子，使双方建立了融洽的合作关系。

二是减轻发话人的责任，增强语言的客观性。

在言语交际过程中，为了自我保护或创造一种和谐的交流氛围，发话人往往避免把话语说得太直白而采用模糊言语。当发话人对命题的内容没有绝对把握时常用模糊限制语来减轻自己对结论所承担的责任。Leech认为，语用模糊是为了让人为其承担由发话人引起的后果的一部分责任，使自己可处于进退自如的主动地位。在平日中我们经常能听到女性使用这样的语言：

例如（4）：According to the doctor，something is wrong with his leg.在以上例子中，说话人不能确定对所说的内容的真实性，因此通过模糊限制语according to来表明发话人的一种不明朗的态度，给自己的话语留有余地，避免出漏洞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模糊限制语的使用，使发话人在承担与不必要承担责任之间留有选择的余地。

（三）自我展示功能

话语风度最能直接地反映出一个人的修养和风度。优雅的语言修养是女性气质的最好体现，因而女性特别关注自己在他人尤其是异性面前的言谈是否得体、文雅。纵观女性语言发展历程，女性在用词、句式和语气等方面都表现出其温柔文雅一面。在语言层面上，模糊限制语的运用则成为了女性展现自我风度和维护他人面子的一个非常必要的、行之有效的手段。女性往往在交际中非常注重维护交际双方的面子，委婉、合作性强的模糊限制语能最大程度上满足她们的这一需求，于是女性常常会下意识地使用到模糊限制语。模糊限制语的使用能充分体现出女性的性别特征，可以展示自身内在的风采，建立礼貌、谦逊、温雅的美好形象，同时使人体会到温情和关爱。

例（5）Would you like a cold drink or something？

在例 （5）中，说话人本可以直接说：“Would you like a cold drink？”但如果那样受话人会感觉到没有选择的余地，有一种被强迫的感觉。or something加上以后，语气显得委婉礼貌多了，给对方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也让受话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例（6）Could you possibly finish your work by tomorrow？

说话人给受话人留有较大的余地，容许受话人自己估计是否可行。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虑或对他人表示礼貌的需要，说话人的话语之力是模糊的。

四、女性使用模糊限制语的原因

（一）女性处于社会的从属地位

男女在社会中地位的不平等造成性别语言的差异性，而对模糊限制语的不等量使用是其中显著的一方面。一般来说，在言语交际中，男性处于强势、支配的地位，而女性则处于相对弱势、受支配的地位。绝大多数文化传统和习惯认为，女性应该是和善、温柔、讲礼貌并富有感情的。社会地位的相对低下使得女性说话时远远不如男性自信，使用模糊限制语也是女性不自信的表现之一。女性渴望为自己争得较 “体面”的社会地位就意味着女性要特别注意修饰自己的语言，注意语言的规范性。对各项规则要循规蹈矩，使用文雅和规范的语言。因此，同男性比较，女性语言大多是含糊不定、优柔寡断。

（二）话题本身的需要

话题将直接影响谈话的内容和词汇的选择。女性喜欢谈论生活或个人情感类的话题，她们或进行自我揭露、或吐露心声，所以语言需要更温婉一些，而模糊限制语是使这类话题显得自然。

（三）出于礼貌的需要

相比较男性而言，女性更倾向于维护面子，更遵守礼貌原则，因而更具合作意识。与男性有力图控制对话局面的倾向不同，女性不敢公开发表观点或表达自己的意愿。为了维护和谐的人际交往关系，促成一个和谐的局面，因此会充分支持对方，愿意与对方合作，并尽量多地增加对他人的同情，减少与别人的分歧，会出于礼貌的考虑使话语显得尽量得体。因而女性常使用模糊限制语作为维系和推进交际的策略。

五、结论

模糊语就是 “故意”使言语表达变得模糊，要求受话人透过字面的模糊性和语境去理解其中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从而在言语交际中起到合适、得体地运用语言的效果。女性在言语交际中，往往凭借模糊语来实现交际的和谐性，达到理想的效果，具有较强的实际运用价值。在日常言语交际活动中，如果涉及到一些重大的问题，女性会使用模糊语，可以把话说的更委婉些，更含蓄些，避免把问题绝对化，并留有余地，使得交际可顺利进行；如果遇到一些敏感话题，女性使用模糊语，可以起到掩饰或回避的作用，并能缓和矛盾，调节冲突；如果遇到不懂的或把握不太大的问题，使用模糊语可以有助于避免尴尬，同时又可带着探求征询的态度，向他人请教。所以我们在日常交际中要善于使用模糊语，来达到理想的交际效果。在言语交际活动中，女性使用模糊限制语，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调节人际关系的策略。

［1］李韧.女性语言中模糊限制语的人际功能初探［J］.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7（8）：119-121.

［2］何兆熊.语用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336.

［3］周媛.模糊限制语——一种女性重要的交际策略 ［J］.洛阳理工学院学报，2010（6）：13-16.

［4］Brown P，Levin son S.Universals in Language U sage：Politeness phenomena［G］.／／In Goody，E（ed）Question s and Politeness：Strategies in Social Interact ion.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8.

［5］徐畅贤.英语模糊限制语的语用功能［J］.外语教学，2006（4）：37-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