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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牛之技、养生之道、创造之美
——《庖丁解牛》中的三重境界

2011-02-20华松波

中学语文 2011年4期
关键词:庖丁庖丁解牛寓言

华松波

《庖丁解牛》是《庄子·外篇》中阐明“养生”的一则寓言。短文以细致繁复的笔触描述庖丁出神入化的解牛之术,并通过“解牛”之“技”来喻示“养生”之“道”。但笔者认为,庄子在这篇寓言中其实还蕴含了一个深刻的美学命题,即美是一种自由创造。

一、解牛之技

文章一开始即为读者展现了一段维妙维肖的“解牛”描写。作者以以浓重的笔墨,文采斐然地展现出庖丁解牛时神情之悠闲,动作之和谐。“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全身手、肩、足、膝并用,触、倚、踩、抵相互配合,一切显得那么协调潇洒。“砉然响然,奏刀马砉然”,声形逼真。牛的骨肉分离的声音,砍牛骨的声音,轻重有致,起伏相间,声声入耳。一旁观看的文惠君不由惊叹:“善哉!技盖至此乎!”进一步点出庖丁解牛之“神”,这就为下文由叙述转入议论做好铺垫。

二、养生之道

庖丁的回答多少有点出人意料,甚至有点“突兀”。“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他不囿于“技”,而是将“技至此”的原因归之于“道”。并由此讲述了一番求于“道”而精于“技”的道理。此段论说,为全文精华所在。为了说明“道”如何高于“技”,文章先后用了两组鲜明的对比:一为庖丁解牛之初与三年之后的对比,一为庖丁与普通厨工的对比。庖丁解牛之初,所看到的是浑然一牛;三年之后,就未尝见全牛了,而是对牛的生理结构、筋骨相连的间隙、骨节之间的窍穴皆了如指掌。“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普通厨工不了解牛的内在组织,盲目用刀砍骨头;好的厨工虽可避开骨头,却免不了用刀去割筋肉;“依乎天理,抵大郤,道大窾”而庖丁则不然,他不是靠感官去感觉牛,而是“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抵大郤,道大窾”凭内在精神去体验牛体,顺应自然,择隙而进,劈开筋肉间隙,导向骨节空处,按照牛的自然结构施刀。

顺应自然,物我合一,本是道家的追求,庖丁以此为解牛之方,才使他由“技”进于“道”,达到炉火纯青、技艺超群的地步。“动刀甚微,讠桀然已解,如土委地”,这十二字既形象又生动地描绘了庖丁解牛的效果:不仅解得快,刀子也不受损害。十九年中,解牛数千头,竟未换过一把刀,刀刃仍然锋利如初。这当然是每月换一把刀的低级厨工所不可企及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求于“技”,而庖丁志于“道”。

在“技”与“道”的关系上。庄子学派认为“技”与“道”通。“道”高于“技”,“技”从属于“道”;只有“技”合乎“道”,技艺才可以纯熟。“道”的本质在于自然无为,“技”的至善亦在于自然无为。只有“以天合天”(《庄子·达生》),以人的内在自然去合外在自然,才可达到“技”的最高境界。庖丁深谙个中三昧,所以才能成为解牛之中的佼佼者。反过来,“技”中又有“道”,从“技”中可以观“道”。“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庄子·天地》)。文惠君正是通过庖丁之“技”,悟得养生之“道”。养生,好养护生之主——精神,其根本方法乃是顺应自然,“缘督以为经 (顺着自然的理路以为常法)”(《庄子·养生主》)。显然,庖丁解牛,乃是庄子对养生之法的形象喻示。

三、创造之美

此则寓言立意在于阐明“养生”,实则阐述了一个深刻的美学命题,即艺术创造是一种自由的创造。庄子认为“技”中有“艺”。庖丁解牛的动作,就颇具艺术的观赏性。他的表演,犹如一场优美绝伦的舞蹈,其舞步合于《桑林》之舞曲,其韵律合于辉煌的《咸池》乐章。作为一种具有美的意味的创造活动,是令观赏者心醉神迷的。而庖丁解牛后“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的神情,又使人们看到创造者在作品完成后内心的满足和喜悦,宛如一明暗相间的“剪影”伫立在读者面前。

庄子正是通过其言其艺,揭示美是一种自由的创造。这种美的创造必须实现合规律(“因其固然”)与合目的(“切中肯綮”)的统一,以达到自由自在(“游刃有余”)的境界。“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是创造时必备的心境,强调务必要排除一切感官纷扰,全神贯注,“物我皆忘”。这与《庄子·达生》中的“斋以静心”“忘吾有四肢形体”是一致的。此种“心斋”、“坐忘”的境界,与近现代西方美学注重的“静观”、“观照”可谓殊途同归,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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