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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惠丽:越地雅音 梅花飘香

2011-01-04文/信

上海采风月刊 2011年6期
关键词:韩非诸暨小生

文/信 芳

钱惠丽:越地雅音 梅花飘香

文/信 芳

钱惠丽近影

她创纪录地演了1000多场《红楼梦》,扮了20多年的贾宝玉,在潜心传承“徐派”艺术的同时,不忘不断突破、创新;她一反常态,工小生的却演起了女旦,在越剧《舞台姐妹》中演活了那位不招人喜欢的女人邢月红;她让韩非子走上了舞台,在纤柔委婉、诗意缠绵的越剧中,唱响了一个思想者铿锵豪迈的悲壮情怀——她就是钱惠丽,享有“多面小生”的美誉。

越剧大师袁雪芬生前曾多次说过,她看到越剧界薪火相传,新人辈出,感到无限欣慰。在当今中国越剧界,钱惠丽可谓是其中的代表。这位中国戏剧界最高“三大奖”:戏剧梅花奖、文华表演奖、白玉兰主角奖的获得者,以其精湛的艺术华丽地亮相于戏剧舞台。

柳絮飞扬,春风送暖,日前记者来到上海越剧院。

“演员不应该只是演行当,更应该赋予每一个角色鲜明生动的人物性格。所以,我总是满怀希望地不断寻找更好的戏、更特别的角色来挑战自己,突破自己。”我知道,钱惠丽已是上海越剧院的副院长、上海戏剧家协会副主席,但此时在她的办公室里,她却没有告诉我有关她的“领导艺术”,而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谈她的戏,谈她如何刻画角色。虽然有的已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但甜酸苦辣,深刻无比,仿佛就在昨天。

她笑着说:“其实我也是‘外来妹’,是大上海容纳了我。”是啊,一个浙江女孩凭着自己的爱好、执着和对艺术的孜孜追求,越剧艺术将她从诸暨带到了上海,并走向世界。越音,莺啭燕啼、温润呢哝;梅香,严寒风霜,含笑绽放。这好似一出新《舞台姐妹》,把我深深打动。

一部《红楼梦》把她带进了越剧的殿堂

这是山清水秀的浙江诸暨,1963年,钱惠丽在这里呱呱落地。家乡连绵的青山哺育了她秀丽的容颜,家乡潺潺的流水滋润了她婉转的嗓音。她虽然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中,但良好的艺术氛围从小培养了她对艺术的爱好和向往。

“喜欢越剧,开始是受父亲影响。他虽然是个农民,但对越剧特别偏爱,不仅唱得好,还能编善导。在中学里,老师也知道我会唱越剧。有一回拿到了一本《越剧小戏考》,我高兴得不得了。老师把我叫去,她弹着风琴,我唱起了越剧。而让我真正迷上越剧的,是看到电影版的越剧《红楼梦》。”钱惠丽难忘当时的情景,那天真让她大开眼界,“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徐玉兰扮演的怡红公子,以其风流倜傥的动人形象征服了观众,也征服了她。钱惠丽恨不得将徐老师的一招一式,全部学会,“但那时候没有电视看,也没有碟片,我只好跟着村里的广播学。”

钱惠丽主演《红楼梦》

1980年,痴迷的钱惠丽高中毕业竟放弃了考大学,进入诸暨越剧团学戏。无论长相、身材,还是嗓音、气质,这棵越剧小生的好苗子很快从学员中脱颖而出,当年演出就拿了奖。第二年,由她主演的《红楼梦》轰动了整个省城,她也“一炮而红”。

我不由问:当年是谁先发现了你?

钱惠丽答道:是当时我们剧团的一位支部书记,是他主动给上海徐玉兰老师写信,说诸暨有一位唱徐派的学生,很不错。他还把我的照片寄过去,提出想带我拜访徐老师。没想到徐老师竟答应了,我是惊喜不已。

1981年6月,钱惠丽第一次来到上海徐玉兰老师的家。老师给她讲解小生要表现男性的刚强坚毅性格,要柔中有刚,并示范了徐派唱腔刚柔相济的特点,还鼓励她训练好形体,掌握好徐派的科学发声方法。这给钱惠丽很大的帮助和鼓励。

在钱惠丽的成长路上,经典《红楼梦》中扮演“老祖宗”贾母的周宝奎是另一位伯乐式的重要人物。那年,诸暨越剧团在浙江省人民大会堂演出《红楼梦》。正好陪香港朋友到杭州游玩的周宝奎从报上知道消息,第二天晚上就赶去看戏。一看钱惠丽的表演,她认准“这就是年轻时的徐玉兰”。不久周宝奎退休了,她接受邀请来诸暨排演《碧玉簪》。但周老师却坦率说:“我实际上是‘冲’着惠丽来的。在杭州看了她的演出,我很高兴,我有责任为徐玉兰物色一位徐派传人,所以就要盯住她。要晓得,发现一棵好苗子太不容易了。”周宝奎在诸暨排戏,不时地点拨钱惠丽,回上海后,几次向徐玉兰推荐这位学生。

与徐玉兰老师合影

1983年,诸暨越剧团要到上海演出《红楼梦》,这可是个好机会,钱惠丽托人带给徐老师一盘唱腔录音。当上海越剧院的琴师李子川把录音放给徐玉兰听时,问徐老师,你想想这是你什么时候唱的?徐玉兰听了一会说,记不清了。李子川笑着说,告诉你,这是诸暨团的钱惠丽唱的。啊?徐玉兰还有些不相信。

徐老师嘴上不说,心里已十分高兴。当诸暨越剧团请徐老师看看他们已经排好的《红楼梦》时,她一口答应。因这部戏是根据电影《红楼梦》排演的,徐玉兰一看觉得许多地方舞台调度不合理,人物把握也不合要求,于是自告奋勇,义务当起了艺术指导。她啃着自带的面包,整整忙了3天,手把手地重排了一遍《红楼梦》。

诸暨越剧团在上海的演出大获成功。一个月后,徐玉兰又自费赶到南京,为该团纪念曹雪芹逝世200周年演出的《红楼梦》压阵把场。

在上海时,周宝奎就有意请徐玉兰正式收钱惠丽为学生,但徐玉兰是个重实际不计较形式的人,她说:“拜么不要拜了,反正我认她是学生,一定很负责地教。”这回来到南京,周宝奎不放过徐玉兰了。在送别会上,拜师的事再次被提起,面对满堂的呼吁与掌声,徐玉兰才笑着点头说:“我本来不同意搞收徒仪式的,但大家这么热情,我今天就正式收了。”没有送礼,没有繁文缛节,只是恭恭敬敬鞠了3个躬,钱惠丽就这样在“石头城”如愿以偿地成了徐门弟子。

1987年,徐玉兰千方百计地将钱惠丽从诸暨引进到红楼剧团。自此钱惠丽在上海越剧舞台上,以自己的“惠声丽影”开始了她新的演艺生涯。

一部《舞台姐妹》谁说“公子”不能演女角

“《红楼梦》虽然经典,但也不能死守一辈子。我期待自己也能像徐老师一样,为后人留下一些艺术精品。”钱惠丽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一个成功的艺术家必然是广采博取各派精华的人。钱惠丽在上海“东张西望”,不仅接触了昆剧和京剧,又看到了电影、话剧、歌剧等“舶来”的文艺样式,广泛地撷取养料。她还认真地向昆剧名家岳美缇学起了昆剧,来丰富自己的表演。经过近30年的努力,别具一格的唱腔特色和独特的舞台气质在她身上已逐渐形成。

她从《红楼梦》的拘囿中突围,创演了一个个新戏:在传统戏《真假驸马》里,她一人分饰两角色,兼唱徐、尹两派。在现代戏《啼笑因缘》中,她以女小生挑战高难度表演,出演男主角樊家树。而在新戏《舞台姐妹》中,她一个“小生”更是破天荒地挑战饰演“旦角”。

1998年,钱惠丽最初拿到《舞台姐妹》的剧本,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我是唱小生的,怎么能演女人,而且是演邢月红这种不招人喜欢的女人?

《舞台姐妹》剧照

然而,当导演卢昂出现后,让钱惠丽改变了主意。她发现,这位执导过豫剧《红果红了》、昆剧《司马相如》的年轻导演,思路敏捷,而且特别能发现演员身上的特点,并把这些特点在舞台上放大。钱惠丽暗想,说不定这个导演能改造我呢?好演员就应该能够塑造好跟自己有较大反差的人物形象。

果然,在导演的启发下,钱惠丽越排越有劲。在排练场上,钱惠丽往往不是进戏最快的演员,因为她不愿意想当然地套用已有的程式去进行表演。她每演一个角色,必须把人物思想、行为脉络想得很通、理得很顺,因为她认为,只有把剧中人物的所有潜台词都填满了,才能为人物寻找到特定的动作和节奏,才能使人物真正站立起来。

越剧《舞台姐妹》讲述的是越剧演员的故事,从邢月红和竺春花这对结拜姐妹的悲欢离合中,透射出对人生的态度和追求。剧中,穿旗袍、梳卷发的邢月红,是一位漂亮又任性的女子。如果套用现成的徐派声腔,邢月红的“女人形象”与“小生声腔”明显带有分裂感。怎么办?经过多次尝试,钱惠丽决定用傅派唱腔来演绎邢月红这花旦角色,同时在“戏中戏”,邢月红扮演梁山伯时,却着小生装,唱徐派。这一重大设计,使声腔与剧中人物形象统一在了一起。

《舞台姐妹》中描述的草台班生活,钱惠丽感同身受。演出前,她把演出的后台,想象成了《舞台姐妹》的万年台,提前“进戏”。上了台,钱惠丽所有的唱念做舞,恰似邢月红自然流露。钱惠丽自己感到:“舞台是我熟悉的地方,我就在这里生活。”看完演出,导演卢昂激动地对钱惠丽说:“你在舞台上已经学会生活了,这是表演很高的境界。”赴京演出时,北京的专家也赞叹:“像这样能塑造人物的演员非常难得。”

《舞台姐妹》的成功演出,钱惠丽也感到自己的表演有了飞跃。2000年,凭借在《舞台姐妹》和《红楼梦》中的出色表现,她一举夺得了第17届梅花奖以及第9届文华表演奖的桂冠,同年,获得上海市第7届“十大杰出青年”称号。

一部《韩非子》唱响一个思想家的悲壮情怀

《舞台姐妹》的成功,激发了钱惠丽的创作热情。“越是没人写、没人演的人物,我却越想演。”在她的骨子里,其实一直潜伏着诸暨人的倔犟个性。这时候,一个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角色又进入她的心里——他就是战国大思想家韩非。

越剧《韩非子》以波澜壮阔的秦国灭六国一统天下为背景,讲述了大法家韩非与秦王嬴政从相知相赏到冰炭难容、与宁阳公主互相仰慕却难成眷属的历史悲剧和爱情绝唱。2000年,当钱惠丽读到《韩非子》剧本时,她马上被韩非这个人物深深吸引并打动。但同时,一个大问题又摆在了她的面前:婉约、阴柔的越剧,怎样才能承载起韩非这样的政治家题材?

经过8年的坚守,16次的大改,这部越剧《韩非子》终于在2008年3月成功地立在了舞台上,钱惠丽自己也再次完成了越剧小生形象的全新突破。

这是一部非常有厚度、有深度的新戏。它将战国这一雄伟、豪迈的时代氛围与越剧本体抒情、诗意的艺术特点有机融合;将诗意与豪迈、委婉与荡气相交织,不仅有历史的纵深感、沧桑感,更有着人物独特的个性光芒,在细腻深邃地挖掘主人公韩非复杂跌宕的心路历程的同时,将戏剧冲突的尖砺、情感纠葛的强烈及人物性格的变化发展统一在一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中,让观众为情而牵、为事而悬。

徐玉兰为钱惠丽题字

舞台上青光闪烁,悠扬的旋律响起,一排排写着篆文的竹简呈现,仿佛把时间的隧道打开:在秦国统一六国前夕的历史大变局中,钱惠丽将一身傲骨、对故国充满忧患的韩非表演得淋漓尽致,气势磅礴。为了塑造这个一身傲骨的法家思想家,她放弃了自己高亢洒脱的徐派唱腔,坚持“少耍小腔、少使技巧”,用质朴、含蓄的方法处理唱腔,同时又以饱满的声音激情演唱,使人物此时此景的情绪弥漫在唱腔中。在《绝恋》一场中,钱惠丽运用弦下调、尺调、无伴奏清唱等多种形式处理唱腔,表现韩非与宁阳公主的生离死别。听起来激情饱满,极具气势张力,大有“绕梁三日之感”。在表演上,她放弃了小生漂亮的兰花指,而以更为贴切的外化形式体现韩非内心的沉重;韩非面临丧国之痛,钱惠丽就借用老生的台步以显示人物与一般小生不一样的沉稳,从而突破了自己原先潇洒飘逸的公子形象,特别是与秦王话别这出戏,场面壮观:韩非脱掉青衫,一身洁白的服饰,光彩照人。他怒斥秦王诛戮韩国八千俘虏的暴政,字字珠玑。他维护自己的理想尊严,决不愿做秦王的忠实犬狗,句句铿锵,彰显中华一代文化巨匠韩非的真诚、真情、真性的高贵人格,达到了诗意与豪迈、婉约与荡气相交织,人情与法度、理智和激情相汇融。中国戏剧家协会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董伟看完演出后赞叹说:“钱惠丽是好演员,越剧女小生有这样的表演力度非常难得,她对得起梅花奖演员这个称号。”

《韩非子》剧照

一部《西厢记》割舍亲情坚守在舞台

“梅花香自苦寒来”,它象征着中国戏剧最高奖的“梅花”精神。钱惠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对艺术的追求,多年来,她已荣膺了包括“梅花奖”在内的中国戏剧界所有大奖。但这些成绩的取得,钱惠丽为之付出了多少辛劳,甚至亲情友情,又是常人所不知。

我的手头有一份戏迷整理的材料,看后真让人动情而不安。

这是2004年春节,上海越剧院复排的《西厢记》在逸夫舞台演出。就在这时,钱惠丽的母亲因脑癌生命垂危,急需开颅动手术。而此时,戏票早已售出,而且因是钱惠丽与著名袁派花旦方亚芬时隔16年后的再度携手演出引起观者关注。

《西厢记》剧照

越剧院领导闻讯这个情况,征询钱惠丽是否停演、退票?钱惠丽坚决地摇摇头:“不,这样做,剧院损失太大了。另外,我也不能让观众失望。”

《西厢记》是一出喜剧,钱惠丽饰演的张君瑞“脚跟无线如蓬转”,自然要风流潇洒地登台,人物的情绪必须是开心兴奋的。医院里,母亲病危;舞台上,却要强颜欢笑,这对钱惠丽可谓是一种折磨。

首演那天,红楼团团长贺平担心钱惠丽状态不佳影响演出,关切地对她说:“我们是不是在演出前向观众解释一下,免得观众不明而责骂你?”钱惠丽惨然一笑:“不用。大家都在开开心心过春节,我不希望喜爱我的观众因我而伤心。即使我上台出丑了,被观众骂一次又何妨?”

演出一结束,钱惠丽就心急火燎地赶回华山医院。后来,钱惠丽才知道,其实,正月初一晚上,母亲就已经“脑死亡”了。姐姐遵从母亲生前“我好好的,让阿丽放心去演戏”的嘱托,哀请医生继续给母亲戴着呼吸机,并设法让母亲的心脏维持跳动,“瞒骗”钱惠丽安心演好了4场《西厢记》。

自古忠孝两难全。当病危的母亲与即将开演的演出沉沉地压在天平两端时,钱惠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戏比天大”,去为自己坚守近30年的越剧事业“尽忠”。钱惠丽告诉我,她母亲生前从未到现场看过一场戏。因为母亲觉得她太辛苦了,身体不好,还在台上折腾,太可怜了。另外,母亲身体不好,所以她不忍心,因为来看戏而分心了女儿的演出,那更对不起观众。

真是一个善良而朴实,又读懂了女儿的母亲!

听到钱惠丽说,她还是“药罐子”,我还真有点不信。

那是7年前,钱惠丽带着《红楼梦》连续进行上海越剧西部行、东北行,体力大量透支,排演新戏《白衣卿相》时,她只觉得双脚发软。到医院一检查:血糖奇高,医生不容置疑地诊断为糖尿病。“这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我都想过自己可能会得癌症,却没想到是糖尿病!”在钱惠丽看来,糖尿病对一个职业演员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演员的生活本来就没规律,而且体力消耗很大,但这种病就是要你控制饮食,按时进餐,而这些我们几乎都没法做到。”

家人和亲戚朋友知道钱惠丽的病况后,纷纷劝说她隐退二线,甚至以“罢看”她的戏来表示“抗议”。但不认输的钱惠丽依然我行我素。“有几次,我在台上突感天昏地暗,连搭档的脸都看不清。但我还是扬了扬头,硬是撑下了全场演出。说实话,当时我真怕倒在舞台上。”

有段时间钱惠丽开始接受中医治疗,但由于中药煎剂不方便随身携带,而巡演在外通常就是大半个月,按时服药根本不现实,最终也只能放弃。为了增加体力而不使血糖增高,每次演出前,钱惠丽就会带着家里做好的黑米饭到后台吃,但一出远门,黑米饭也都没指望了,只能揣着冬虫夏草来救急。

被人一直叫“公子”的钱惠丽性格确实相当坚强,“我很少会把心底的事拿出来说,尤其是告诉我的观众,如果他们事先知道你今天身体不好,肯定会担心你是否会出状况,这样看戏就没法入戏了。”

离开上海越剧院,当我迈步在复兴路上时,钱惠丽的“惠声丽影”依然在我眼前。生活中的平和随适、不计个人得失和艺术上的孜孜以求,一声一息都刻意不放,两个不同的侧面,勾勒出一个立体的艺术家的钱惠丽,这或许就是她成功的原因。富有开拓精神的钱惠丽,并不满足于今日的成功,她说的不错,最好的角色永远在创作中,更高的艺术之峰正等她去攀登。可喜的是,她已不是一个人在作战,作为越剧院的副院长、红楼剧团团长,她将带领整个团队,在越剧舞台上展现风采,用她的话说:“愿越艺之花在自己这一辈手中绽放得更加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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