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渭清 编译

鲸鲨命运将几许

高渭清 编译

鲸鲨在游动中张开大嘴被动捕食,一位潜泳者戴着通气管正从水面向下观看。(图片摘自Natural History 4/06)

“……之前我曾经想过,也许我可以摸摸它,但当它沉默地游过来时,巨大的敬畏和惊喜让我不能动弹。它的身体轻轻摇动,海洋随之震颤,我的心也在震颤,这是多么美丽而尊贵的一种动物啊!”

这段文字是一位曾经与鲸鲨同游过的南非旅游者留下的。

对鲸鲨有一点点认识的人都会知道,它们不同于那些牙齿锋利、凶恶好斗的近亲,而是一种性情温和、行动缓慢、喜欢在海面游动的巨型动物,所以许多人喜欢与鲸鲨同游,感受它们巨大身躯所带来的惊险与刺激。因而,几处鲸鲨喜欢聚集的地方出现了与鲸鲨同游的特色生态旅游业,如澳洲宁格罗珊瑚礁(Ningaloo Reef),菲律宾、伯利兹和墨西哥巴哈半岛,并且这些地方近年来已从该项目中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澳大利亚西部的宁格罗珊瑚礁海域是鲸鲨季节性聚集地之一,也是最适宜人类近距离观察它们的地方。这里距西澳首府珀斯1200多公里,是受澳洲政府严格保护的国家海洋公园。宁格罗的珊瑚礁沿海岸伸展,南北共有300多公里,珊瑚礁上生活着500多种鱼类,600多种软体动物。每年三月底,鲸鲨都从其他温带和热带水域聚集到这里,好像休假一般,一边慢悠悠的游玩,一边享受水中丰富的食物。

一、何谓鲸鲨

“鲸鲨”这个名称反映它们是一种体型巨大的动物,拉丁名为Rhincodon typus。鲸鲨不仅是世界上最大的鲨鱼,也是最大的鱼类,在各大海洋的温暖水域都有分布。鲸鲨能够长到40多英尺至65英尺长 (约12-20米),重30多吨,目前还没有准确统计数据说明它们的一般寿命,据说成年鲸鲨寿命可达百年。鲸鲨体表长有特别的灰白色斑点,分布在呈蓝、灰或褐色的背部和侧面,腹部是白色的。据旅游者描述:从空中俯瞰鲸鲨,其背部斑驳的斑点就像移动的珊瑚礁。有趣的是,它们身边总是聚集着成群的小鱼,有的借助它带动的水流旅行,有的藏在它的肚皮下面,伺机出击捕捉猎物。一些生物学家认为鲸鲨的斑点可能是用来伪装的,模仿浪花在阳光下的反射或者伪装为成群的小鱼,无论哪种情况都能使幼年鲸鲨在食肉动物眼皮底下成功地隐藏起来。

鲸鲨是滤食性鲨鱼,它们的食性与世界上最大的哺乳动物——蓝鲸非常相似,捕食的时候将海水连同水中的磷虾、浮游动物、鱼卵和小鱼等统统吞入口中,滤网般的鳃丝将海水滤出,再从鳃裂排出,然后咽下食团。鲸鲨经常在缓慢游动时把口张得大大的,摆出头朝上、尾朝下的姿势,在海面上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吞入充满浮游生物的海水。尽管它们用过滤方法捕食,口中却长有27000多颗细小的圆锥形牙齿,与5500百万年前祖先的牙齿是一致的。由于鲨鱼的骨骼是软骨,一般情况下很难形成化石,因此人们对其进化历史一直没有太多的了解。

二、人们对鲸鲨的了解

据统计,鲸鲨遍布世界125个国家的海域,近二十年里人类与它们的接触越来越多,然而时至今日对它们的了解却并不多,例如它们如何发情、交配,社会交往方式如何,为什么潜入深海,鲸鲨在全球总数有多少,它们的数量在增加、保持平稳、还是在减少,都不甚清楚。随着科技进步和生物学家研究工作的开展,人们对鲸鲨的了解逐渐增多,下面是近几年的主要研究成果:

1 卵胎生 1995年,鲸鲨繁殖后代的秘密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被揭开了。当时几位台湾渔民用鱼叉捕获了一条雌鲸鲨,腹中有301个胚胎,这些胚胎正处于不同的发育阶段,鲸鲨卵在母体内孵化的(卵胎生)的事实终于得到了证实。

2 幼年个体在深海生活 一般情况下小于10英尺长(约3米)的幼年鲸鲨是很少见的,因此一些学者认为鲸鲨在较小的生长阶段,为了安全一般都在深海中生活,远离海岸。据报道在蓝鲸和旗鱼的胃中都曾发现新生幼年鲸鲨的尸体,说明鲸鲨的幼年阶段非常脆弱,经常遭到大型海洋动物捕杀,而成年后除了大白鲨和虎鲸外几乎没有天敌。

3 为什么每年秋季鲸鲨喜欢聚集到宁格罗海域?区域海洋学专家的解释是:沿大陆架向南,卢温洋流(Leeuwin current)占主要地位,但是一个较小的宁格罗逆流,在卢温洋流和珊瑚礁之间向北流动,每次两个洋流交汇时都形成一个环流,环流带来了大量营养物质和猎物,每年环流出现的时候,鲸鲨也不约而同的聚集在这里。

鲸鲨是一种吸入式滤食性动物,能够通过张大口腔和压缩口腔底部的基舌骨使肌肉收缩而产生负压,吸入充满食物的海水。当充满食物的海水被吸入口中后(棕蓝色箭头),经过多孔的鳃板,进入后面的鳃丝进行过滤,被过滤的海水从鳃列排出(蓝色箭头),食团留在口中。(图片摘自Natural History 4/06)

4 拉尼娜和厄尔尼诺现象的影响 每年鲸鲨聚集到宁格罗的数量差别都很大,有时候有几百头之多,有时候数量却很少。据统记,拉尼娜(气候现象)年鲸鲨数量较多,而厄尔尼诺(气候现象)年较少。拉尼娜年,西部热带与太平洋的海洋温度和海平面都很高;而厄尔尼诺年,海洋温度和海平面都很低。这两种情况对澳大利亚至南美的气候和海流具有长期影响,同样也影响世界其他区域。在宁格罗海域,厄尔尼诺现象不利于鲸鲨食物的汇集,因而直接影响到鲸鲨聚集的数量。

5 主要食物是什么? 人们已知鲸鲨喜欢捕食成群的热带磷虾,但是这种磷虾是不是它们的主要食物?为此澳洲生物学家在宁格罗连续几年收集鲸鲨的排泄物,研究发现，鲸鲨的食物主要是甲壳类和磷虾。

6 聚集到宁格罗的鲸鲨其他季节游往何处?2003-2004年,几位生物学家组成的研究小组对19头鲸鲨进行了追踪考察,利用附着在鲸鲨身体表面的电子仪器收集各种数据,从记录的采光度、深度、温度等数值,发现鲸鲨的生活区域远比人们的想象更为广阔。距离和方位的数据显示其中6条鲸鲨在离开宁格罗后迁移至东北部的印度尼西亚海域,深度和温度的数据显示鲸鲨大部分时间在海面游动,偶尔潜入3200英尺(975米)深海中,温度在这个深度降至华氏40°(摄氏4.4°)左右。从海面温暖的华氏84°(摄氏29°)降至深海冰冷的华氏40°,温度变化很大。它们为什么要潜入冰冷的深海?有专家说它们需要降降体温,而有的学者却认为深海有吸引它们的猎物,只是人们至今还无法确定。

7 最大迁移距离 2005年,澳洲鲨鱼专家和机械工程师进行合作研究,为宁格罗海域几条鲸鲨安装了一种仪器,通过卫星进行跟踪,结果显示一些鲸鲨迁移到东北部,另一些迁移到西北部;通过对伯利兹、洪都拉斯、塞舌尔、日本、墨西哥和台湾的鲸鲨进行跟踪调查,了解到这些鲸鲨都进行了长距离迁移,其中一条从墨西哥海的科迪斯穿越了整个太平洋,迁移距离长达8000英里(4960公里)以上。

三、鲸鲨保护情况堪忧

鲸鲨在亚洲被称为“豆腐鲨”,白色柔软的肉质深受人们喜爱,尤其在台湾,经常一上市就被一抢而光。鲸鲨不仅肉在市场很畅销,鱼鳍更是天价物品。多年来鲸鲨在季节性聚集地持续遭到捕杀,一些地区的捕杀数量达到惊人程度,据统计印度古吉拉特邦1999-2000年总计捕杀数量达到591条。

近几年据澳洲生物学者统计发现,聚集到宁格罗的鲸鲨,平均身长为6英尺(1.8米),比十年前小了很多。鲸鲨生长缓慢,发育较晚,因而过度捕捞很容易对它们的平均身长产生恶劣影响。

我国鲸鲨保护状况如何?近几年我国新闻媒体不断出现这样的报道:

1 2006年9月29日福建莆田渔民在东海海域捕获一条误入渔网的鲸鲨,长7.5米,重约3吨;

2 2007年9月12日福建连江县北茭村渔民,捕获一条8.5吨重的鲸鲨,随即以几万元出售;

3 2007年9月15日浙江省台州市水产交易中心,一条重约6吨的鲸鲨被一客商买走;

4 2007年9月27日下午,一条鲸鲨在浙江舟山以东海域闯进渔网窒息而死,这条鲸鲨长12米,重达2万斤;

5 2007年10月22日福建石狮市祥芝地区渔民捕获的一头鲸鲨长约4米,重1000多斤,切割成数块后被打包在9个大塑料盒内,被一老板以7000余元的价格买走;

6 2008年9月7日,在山东省乳山口码头,出海归来的渔民带回了一条刚捕捉到的鲸鲨,长约8米,重约3300斤;

7 2008年9月21日上午,一条身长约10米,重达12吨的鲸鲨在宁波以30万元高价被收购,并在浙江省乐清市某鲨鱼厂进行加工。

鲸鲨广泛分布于印度洋、太平洋和大西洋各热带及温带海区,也洄游到我国黄海、东海和南海。它们长途迁移能力很强,游到澳洲宁格罗,是去放松度假;游到菲律宾,是去观赏美景;游到中国呢?

目前我国尚未将鲸鲨列入保护鱼类,法律上没有条文禁止捕捞、宰杀和贩卖,如果我们继续将这一濒危物种视为经济鱼类,食其肉、啖其鳍、剁其骨做饲料、切其肝做鱼肝油、撕其皮做皮革,那么子孙后代将再也无法感受在海洋中与世界上最大的鱼——鲸鲨同游的快乐!为此全社会应携起手来、采取行动保护鲸鲨!

自2000年以来,瑞士环保团体——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已将鲸鲨列为濒临灭绝物种;从2003年开始,国际贸易公约组织对鲸鲨贸易采取了许可证制度。过去十年中,虽然仍有人在颁布禁令的国家或其他海域捕杀鲸鲨,但是其数量大幅减少的势头还是得到很大程度的遏制。

面对这种温和而美丽的巨型海洋动物,我们应该与世界人民一道,为保护它们的繁衍生息,做出切合实际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