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洁

（山西大学 文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叙事学视野下的《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

周 洁

（山西大学 文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电影作为影像叙事媒介，可以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转换成叙事文本，可以说是处处浸透着叙述。电影叙事学不是关注电影表意的层面,它主要关注影片的叙事结构和叙事功能,是对一个影视作品叙事结构的抽象性研究分析。文章以电影叙事学理论为基点对《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的叙事结构进行解析。

叙事学；暗喻；倒叙；旁白；

托多罗夫对叙事学的定义是：“叙事学：关于叙事结构的理论。为了发现或描写结构，叙事学研究者将叙事现象分解成组件，然后努力确定它们的功能和相互关系。”叙事学经历了由经典叙事学到后经典叙事学的发展，后经典叙事学将注意力转向了结构特征与读者阐释相互作用的规律，转向了对具体作品之意义的探讨，关注作者、文本、读者与社会历史语境的交互作用。就研究范围而言，后经典叙事学将其触角延伸至文化意义上的叙事作品，众多具有叙述性的文化产品均可进入其研究的视野之中，只要在这些作品中包含有“讲述故事”的意义。就电影叙事学而言，它所依据的理论基础无疑来源于经典叙事学。

一、《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的叙事

（一）叙事背景

徐静蕾执导的电影《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改编自茨威格原著《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电影讲述战乱时期一个女孩儿（徐静蕾饰演）“为了爱梦一生”那凄美而怅惘的故事。故事发生于1948年深冬的北京，电影开始于作家（姜文饰演）在41岁生日的晚上收到一封厚厚来信，此信出自一个濒死女人之手，所言是她对他将近20年的爱恋，但他却一无所知。情窦初开的她迷恋上了同住于一个四合院的作家，但她只敢将这纯真情愫埋藏于内心深处，命运使她飘零异乡，但爱的力量又驱使她回到了四合院。作家早就不记得她了，眼前这个沉静动人的女孩儿，成了他情感游戏的新目标。他始终把她当作生命中的过客，她却全情投入，耗尽生命。他占有她、忘记她，一次、两次……她却因了他而辗转流离、改变一生，从纯真少女变成了内心惘然的交际花。最终，她和他的孩子死了，她也死了，她在临死前写给他一封信……《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以一个女人的视角讲的这样一个爱情故事。影片通过主人公的独白表达她的情感历程，她的幻想，她的幻灭，以及她明知幻灭依然故我的坚持。

（二）重要细节的阐述

1、“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我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大门口的一次相撞，镜头处的慢处理，男人的微笑被放慢，女孩的惊诧被放慢，主题曲《琵琶语》刚刚好地响起。他是她接触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她的心被打动，于是这张脸、这个人便成为青涩少女心灵所可容纳的全部梦想。“有那么一天，也许你永远都不会记得，更不会想起，我冲出院门，不小心撞到你，你有些窘迫地举起双手，我不知道面对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会不自然，你是从来都不会在女人面前脸红的一个人啊。你有些局促地说了一句Sorry，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爱上了你，一爱就是一辈子。”

2、“6年之后，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你从我身边掠过，拉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你在教她滑旱冰，你再次和我说Sorry，我情愿相信，你的声音和那个陌生的音节，和8年前一样，依旧是局促的。”

3、“去我家好吗？如果你方便的话。”“方便，我都方便。”过于玄机的对话，流露的是男人的城府与欲望，而女子有的只是如荷花般精致却不娇柔的爱。

4、女人最后一次和男人分别的时候，却看到自己送的白玫瑰，她要求男人送她一朵，男人一点不迟疑，“谁送的？”“不知道，每年都会寄来这么一束。”“是女人送的吧。”“不知道，也许吧，呵呵。”不清楚这白玫瑰来自谁，分明这么多年来她的心意，他毫不知情；而她的出现，他根本没有记忆。她对他来说，永远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哪怕她用心爱着，甚至偷偷生了孩子。

5、她再一次告别这个男人，在清晨的庭院里，与男人的老管家相遇。老管家颤栗了，他清楚地记得他们的每一次相逢。他稍稍平静下来，便一如当年见到十二三岁的她时一样，喊着一声“早啊，小姐。”他一直认识她，当她是女孩时，当她成为女子时，当她最后一次站在他面前时。“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爱你，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不明了。”——她只能任凭心潮澎湃，任凭自己强忍辛酸和内心的痛苦，走过去，她经过管家，把那男人给她的钱塞在管家手里，然后义无返顾冲出门外——就像她义无返顾如飞蛾扑火扑向这段爱情一样的姿势。

（三）结局

男主人公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花瓶，缓缓起身，挪步到门口，打开房门的瞬间，镜头紧随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院中东厢房的窗户上，人去房空的玻璃窗上慢慢幻化出一张女主人公少女时代的面庞，纯净、真挚、不染纤尘……装白玫瑰的瓶子还在男人的桌上，却不会再有爱情注入，女人已死，她在她生命的尽头写完这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封信，道尽她一生的爱情……

二、重点符号阐述

（一）美好与悲伤的对应

1、美好

灰灰的城市，灰灰的天空下，一个穿棉袄的女孩子在放一只“红色”的风筝，像在放飞自己的梦境中的爱情。

除夕的胡同里，一袭新装的小女孩一手拿着酱油瓶，一手拿着“红红”得糖葫芦，好像一幅红彤彤的年画，喜庆得那么真实，毫不做作。

女孩儿借故帮这个男人的管家收被子，闯进男人的家里，触摸男人房间里的摆设，床单。

当她第一次赤裸地躺在男人身边时，红色的床单，红色的氛围，“红光”印着她的脸庞。

第一次和深爱的男人一起醒来，那个早晨，一切都很干净、很纯净：低垂的脸，镜子里映出的淡淡的羞涩，慢慢地系衣服的纽扣，一颗又一颗……

2、悲伤：

男人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女孩在吃一只苹果，很精致，她把苹果伸给他，他咬了一口，那深深的牙印，好像印在女孩的心上。没有吃完的苹果在窗台上腐烂，风干，好像他们的爱情没有保质期，很快烂得惨不忍睹，甚至不需要时间。

每每出现在空镜头里的枯树枝，干枯盘错的枝条在视线里横行。爱情真的酷似那枯树枝，似乎从来都没有过春天，从来都没有新鲜过一般。

她成了高级妓女，出没欢场。几经周折，她又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里，他仍旧没有认出她，可他摆脱她的方式，却是一模一样的。她站起来，麻木地穿衣服，戴首饰，麻木地看着男人往她的包里塞嫖资。

（二）暗喻

1、红色的风筝——像在放飞自己的梦境中的爱情

2、枯树枝——没有春天的爱情

3、风干的苹果——我爱你，与你无关

4、白玫瑰——女主人公纯洁而又孤傲的爱情

5、老管家——心迹和际遇的见证

6、装白玫瑰的瓶子——还在男人的桌上，却不会再有爱情注入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描述了女主人公初遇男人的刹那以及两人短暂的结合，而后发主人公经历了少女的痴迷、青春的激情，流落风尘……但女人未曾改变对男人的爱，直至临死前才决定告白。这一叙事流程暗喻影片主题：男人的一夜，女人的一生。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三、叙事学视野下的《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简析

电影开始于“作家”（男主人公）在41岁生日时收到“她”的来信，女主人公的旁白淡淡响起：“你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我。”这句话贯穿始终，却没有太多的埋怨，只是一种无奈，甚至习惯。影片采用回溯式的倒叙方式开头，故事在十分舒缓的节奏下从容道来，通过电影里的画外音，即一个女人淡淡的口吻，讲述着她对他的感情，并与摄影、灯光、美术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以极其自然的方式为剧情的发展做着有条不紊的铺陈。

女人第二次走出男人的房门，她孤单的爱情又一次在那个门外，达到了一种悲伤的顶点。就在老管家一脸震惊地说“早啊小姐”时，那一眼真的可以杀死她了，他竟然都还认得她，他竟然都还记得那是他们隔壁的那个小女孩，而那个屋里曾经和她水乳交融男人怎么可以视她作陌生人呢？同样是从那个门里出来的她，第一次充满爱情的期盼，第二次则是充满生命的沧桑，那一眼，即是对一个女人一生的讽刺，对她一生爱情的无情否定。

原著的结尾：“他的目光落到了他面前书桌上的那只花瓶上。花瓶是空的，多年来在他过生日的时候第一次是空的。他全身悚然一怔：他觉得，仿佛一扇看不见的门忽然打开了，股股穿堂冷风从另一世界嗖嗖吹进他安静的屋子。他感觉到一次死亡，感觉到不朽的爱情：一时间他的心里百感交集，他思念起那个看不见的女人，没有实体，充满激情，犹如远方的音乐。”。《琵琶语》的曲调再次响起，故事开始处是那么悠扬而柔软，代表爱情的开始，终结处，一样的调子，竟然被诠释得如此悲伤而忧郁，见证着女人爱情的终结。

该电影结构完整，首尾相连，那些大段大段的独白，叙述着女人的每一次成长。整个故事就是沿着这条叙事脉络，一步步交代故事的发展的，在叙述过程中实现了整体的缀合，虽显零乱而不失秩序。影片介绍的故事主要是按照时间发展来叙事，中间的插叙和倒叙，都是在为这个故事服务的，所以让故事变得很流畅了，给人的感觉是很容易就接受了情节的发展。从开始的倒叙回溯，导入事件，到中间各个故事、各个人物的交叉连缀，展开情节，再到最后又回归于作家看信，完成叙事。整个叙事把一个完整而充满深意的故事呈现在观众的面前，震撼我们的心灵，荡涤我们的灵魂。让我们去感受关于爱的每一个细节，带给我们的更多的是关于一个只写在纸上的女人的爱情的思考。

［1］（法）兹维坦·托多罗夫，《十日谈》语法（Grammairedu Decameron）［M］.海牙穆通出版社，1969.

［2］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6.

［3］申丹.“新叙事理论译丛”5种［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2003.

［4］谭君强.叙事学导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195.

［5］高中甫，韩耀成，等译.茨威格小说集［M］，百花文艺出版社，1982.

I235.1

A

1673-2014（2010）06-0043-02

2010—10—23

周 洁（1986— ）女，山西长治人，硕士，主要从事影视语言艺术研究。

（责任编辑 史素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