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广平，陈冬松

工程哲学研究的发展历程与走向

闫广平，陈冬松

介绍了工程哲学研究的发展过程及国内外有关研究的侧重点和存在的不足。认为我国的工程哲学学科建设刚起步，当前应特别重视工程决策和设计、工程制度、工程创新、工程人才、工程共同体、工程历史和案例等问题的研究。

工程哲学；研究状况；研究对象；发展趋势

工程哲学是近十来年继科学哲学和技术哲学之后，在理论探索和社会实践中取得若干重要成果并具有良好发展前景的一门新兴学科。在20世纪末的哲学版图上，工程哲学处于“边缘的边缘”位置。工程哲学研究起始于工程的技术哲学，而在整个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技术哲学长期被边缘化。为摆脱这一困境，学者们试图引导技术哲学实现研究的经验转向。在此背景下，工程哲学作为新一代技术哲学家构建的核心话语应运而生，涌现了一批颇有价值的研究成果。

一、中外工程哲学研究的历程

（一）工程哲学研究的“酝酿期”

纵观有关中外工程哲学的学术文献，可以把西方工程哲学研究的思想萌芽归结为两种理论起源，一种是工程本质论；另一种是工程起源说。

工程本质论认为，工程哲学思想的萌芽可以追溯到19世纪早期至20世纪中叶，主要是对工程本质的争论。1818年标志着工匠与工程师在职业划分的明确分离和现代意义工程师出现的英国民用工程师学会的成立，就开始了对工程本质的追问，并最初把工程定义为“驾驭自然界的力量之源，以供给人类使用与便利之术”［1］。19世纪中叶以后，人们对这一工程本质的传统理解产生了质疑。在质疑与争论的过程中，工程哲学思想初见端倪。

工程起源说认为，传统的技术哲学是西方工程哲学研究的直接理论来源。工程的技术哲学源于德国，德国的技术哲学带有明显的工程学倾向。因此，有学者认为是德国的技术哲学开创了“工程科学和技术哲学联合的范例”。二战后，德国工程师学会（VDI，成立于1856年）于1974年重新成立，并召开了四次关于工程师和人类技术的重要会议，出现了一些著名的技术哲学家，阐述了工程学——文化哲学——社会批判理论——系统论的技术哲学发展道路，标志着工程哲学思想研究的开端。

工程哲学“酝酿期”的突出特点是研究者身份的单一性，主要以工程师为主，带有明显的工具主义特征，而人文学者只是从外围参与争论，并未介入到工程实践的内部。研究内容、研究主题具有局限性、片面性和发散性。工程哲学在这一时期没有自己专门的杂志，涉及有关研究主题的论文散见于工程教育类或其他类型的文献中。因此，作为一种深刻的认识论主题的工程哲学指的是经验转向的技术哲学。

我国有学者把20世纪80年代及以前作为工程哲学的“酝酿期”。我国早期的技术哲学研究具有工程的特点，关注的大多是工程技术问题。如著名的科学家、工程学家钱学森倡导建立一门新的技术科学学科，并对技术科学的研究方法进行了论述；1957年，陈昌曙教授也谈到了技术中的方法论问题；1960年，关士续教授提出了反对烦琐哲学、提倡现场设计、勇于独创思想的观点；1965年和1979年分别开展了“研究工程技术辩证法”的研讨会和讲习会，邹珊刚教授编撰了《工程技术科学的若干辨证内容》［2］。他们的研究为工程技术的方法论和辩证法研究奠定了基础。

（二）工程哲学研究的“胚胎期”

20世纪80年代中期，西方工程哲学思想进一步发展，并与西方技术哲学的经验转向密切相关。此后，技术哲学的发展逐渐趋于建制化，并最终走向成熟。

在此期间，有越来越多的哲学家关注工程实践过程，意识到哲学家与工程师之间的对话是必要的，这有力地促进了工程哲学思想的发展，出现了大量研究成果。如美国学者杜尔宾主编的《Critical Perspectives on Nonacademic Science and Engineering》一书，明确地对工程哲学研究给予关注，收录了许多关于工程哲学的文章，反映了20世纪90年代欧美学者研究工程哲学的视野和水平。美国民用工程师协会学报、国际技术史学会的连续出版物中分别从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和工程教育等方面探讨工程领域中的问题，并有学术专著出版。这些研究成果的出现标志着工程哲学在90年代已具雏形。

这一时期的主要特点，一是技术哲学家介入了工程哲学研究领域，二是研究内容呈现出多样性和复杂性的特征。

我国在20世纪9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关于工程哲学的研究很少。1988年，李伯聪教授出版了《人工提纲——创造的哲学》一书，论述了人工论和认识论的关系。1992年他又在国际科学哲学会议上提交《简论工程实在论》一文，提出了开拓工程哲学研究新领域的观点，并认为工程实在论研究会给哲学带来一次重大转向。

（三）工程哲学研究的开创和成长期

20世纪末，欧美技术哲学的“经验转向”为西方工程哲学的发展提供了哲学依据，工程哲学研究开始引起广泛关注。进入21世纪后，工程哲学的发展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2003年布希阿勒里在欧洲出版了《工程哲学》（Engineering Philosophy）一书，这是西方第一部以“工程哲学”命名的著作，是西方工程哲学形成的标志，预示着国外工程哲学发展的哲学依据。2004年，美国工程院工程教育委员会把“工程哲学”列为六个研究项目之一，成立了工程哲学指导委员会。2005年，英国开始组织“工程哲学”网上论坛。2006年，英国工程院召开了“工程哲学系列研讨会”。2007年，先后在丹麦、荷兰举办两次国际工程哲学研讨会，出版了《工程中的哲学》教材；英国工程院继续举办“工程哲学系列研讨会”；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等召开了系列性的“春季研讨会”。

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对工程哲学的研究与西方国家出现了“各自独立”，但不失“不约而同”和“基本同步”的现象。2002年《工程哲学引论》出版，实现了由工程的技术哲学向工程哲学的转变。2003年以来，召开多次“工程哲学”学术会议，成立了工程哲学委员会，开始了工程哲学在中国的“制度化”进程，成立了“工程与社会研究中心”。2004年开始招收工程哲学方向的博士生，中国工程哲学的研究队伍开始扩大，研究成果逐渐增多。《自然辩证法研究》和中国人民大学报刊复印资料《科学技术哲学》开辟了“工程哲学”专栏。

二、中外工程哲学研究的问题域

（一）西方工程哲学研究的主要问题

综观当代西方工程哲学研究，可以把西方工程哲学研究的主要问题分为三部分：理论和认知方面的问题、实践和伦理方面的问题以及工程教育方面的问题。

理论和认知方面的问题涉及工程本体论和工程知识论。就工程本体论而言，传统的观点强调工程对社会进步的意义，把工程理解为科学的应用，突出工程的知识性特征。有学者强调工程的创造性本质，倾向于用建构论解释工程。也有学者把工程定义为一种特殊的人类行为——制造［1］。工程知识论的研究从不同的研究背景、不同的语境以及不同的角度探讨工程知识，主要涉及工程知识与科学知识的联系与区别、工程知识的增长与工程实践的相关性、工程知识的结构及在不同历史背景中的演化等问题。

实践和伦理方面的问题涉及工程伦理、工程设计和工程方法论。西方工程伦理的研究主要有工程伦理思想、工程师的职业责任及历史演变、扩大的伦理责任概念的讨论及伦理自治与工程实践的全球化趋势之间的矛盾等问题，主要立足于工程实践，特别关注工程师的主体行为。对于工程设计的研究，学者们主要从具体的案例分析入手，关注工程设计本身的实践本质，涉及不同工程领域中不同设计方法的讨论、工程设计方法与科学方法及艺术设计方法之间的区别、工程设计思维的特征研究、从不同的设计行为的维度出发对设计过程本质的不同理解等问题。工程方法论也是以设计作为最重要、最典型、最突出的问题。

工程教育方面的问题涉及工程学专业课程设置合理性、工程学位鉴定评价标准等问题，还有关于基于STS的工程教育内容。

（二）中国工程哲学研究的主要问题

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对工程哲学的研究有突飞猛进的发展，研究的主要问题也涉及工程本体论、工程实践与工程知识、工程哲学视域下各类问题的研究。

对于工程本体论，我国的研究有了历史性的突破。工程在更广阔的领域被理解为各种工程要素的集成过程、集成方式和集成模式的统一。有的学者从唯物辨证法的观点认为工程的本体是联系着的工程的物质和意识构成的有机体，是发展变化着的工程中的人和事组成的复杂系统［3］。

对于工程实践与工程知识，国内学者坚持了实践哲学的导向，把理论联系实际作为研究的灵魂，强调“哲学家与工程师及其他工程实践者的对话”，同时注重工程案例的研究，体现出工程哲学研究的“本土化”“与境化”特色。

工程哲学视域下各类问题的研究主要包括学科、专业、工程教育、未来工程师素质、社会工程等问题，主要是把工程哲学放到一个开阔的视野从不同时期、多个视角、多个维度，分别针对不同的研究领域进行分析与论述。

三、工程哲学研究的缺失与发展趋势

（一）工程哲学研究的缺失

就西方工程哲学的研究现状而言，在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和工程演化史等方面的研究都还存在一些不足。有关本体论的研究相对偏狭，应在更宽泛的社会文化和历史背景中全面考察工程，并建立科学、技术、工程之间的研究，以使工程哲学具有更加坚实的立论基础。有关认识论的研究，还限于对单一工程主体所掌握的和应该掌握的知识的分析，忽视了工程主体的多样性、多层次性，对工程客体的认识论分析不足，缺少工程评价。有关价值论的研究偏重工程伦理，注重工程师主体责任的研究，缺少对工程本身价值的讨论。

当前中外工程哲学研究都存在缺失工程演化史这一块。工程活动的历史与人类的历史一样久远，考察工程的历史应是工程哲学研究的基础。仅仅考察工程的起源与发展的历史是不够的，还需要考察工程的演化史，既要从大跨度的历史长河中考察工程的演化问题，也要考察某一历史阶段内具体工程的演化问题。

（二）工程哲学研究的发展趋势

在研究路径上，未来的工程哲学将沿袭关注工程实践的经验传统。在研究范式上，社会建构论可能成为工程哲学研究的未来走向。在发展趋势上，工程哲学研究将走向建制化。工程哲学研究已具雏形，引起学者的广泛关注，并形成强劲的发展势头，势必走向建制化。

我国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形势下，应大力推进工程哲学和跨学科工程研究。我国的工程哲学学科建设刚刚起步，当前要特别重视工程决策和设计问题、工程制度问题、工程创新、工程人才、工程共同体、工程历史和案例等问题的研究。有待开拓的新方向和新领域有：（1）工程思维和工程知识论研究；（2）工程设计问题的哲学研究；（3）工程伦理学研究；（4）工程史、工程案例和工程人物研究；（5）工程美学研究；（6）工程师研究；（7）工程师和科学家的对比研究；（8）工程社会学的基本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4］。

中国工程哲学的未来前景是美好的，我们应该发挥自身的优势，加强国际学术联系与合作，努力争取使工程哲学进入21世纪“哲学地图”的“中心区”。

工程哲学研究是架起“工程”与“哲学”之间相互沟通的桥梁，是工程师与哲学家之间的对话及工程与哲学两种文化的融合。因两者持有不同的概念体系，处于不同的语境和背景之中，所以研究将面临很多困难与挑战，但我们相信工程哲学研究的前景是光明的。

[1]陈凡，张玲.当代西方工程哲学述评[J].科学技术与辩证法，2006（4）.

[2]陈凡，陈佳.中国当代技术哲学的回顾与展望[J].自然辩证法研究，2009（10）.

[3]徐立，倪钢.工程本体的解释[J].自然辩证法通讯，2008（6）.

[4]杨继成.工程哲学的兴起与发展：李伯聪教授访谈[J].石家庄铁道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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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3-1999（2010）11-0007-03

闫广平（1972-），男，吉林市人，吉林化工学院（吉林132022）教务处副教授，从事高教管理、环境工程研究；陈冬松（1978-），女，辽宁抚顺人，吉林化工学院高教所讲师，从事高等教育研究。

2010-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