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礼

（河北省文物保护中心 河北 石家庄 050031）

浅论1947-1948年中国共产党的整党运动

刘庆礼

（河北省文物保护中心 河北 石家庄 050031）

1947年冬至1948年春，中国共产党在各解放区结合土地改革进行了整党运动。通过这次整党，纯洁了党的组织，改进了党的作风，密切了党群关系，从而有力地保证和推动了土地改革的深入开展和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发展。同时，也为以后的党建工作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

整党运动 土地改革 历史经验

1947年冬至1948年春，在中共中央的领导下，各解放区结合土地改革普遍开展了整党运动，以解决党内成分不纯、思想作风不正的问题，使党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领导他们前进，从而有效地推进土地改革的进程，推动革命事业顺利向前发展。本文拟对这次整党运动略陈管见，以求教于方家同好。

一

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共中央顺应广大农民消灭封建剥削制度的迫切需要，于1946年5月4日发出了《关于清算减租及土地问题的指示》（即《五四指示》），彻底实行土地改革。指示要求，“各地党委必须明确认识，解决解放区的土地问题是我党目前最基本的历史任务，是目前一切工作的最基本的环节。”[1]但由于“在党的地方组织方面，特别是在党的农村基层方面所存在的成分不纯和作风不纯的问题”[2]，使土地改革不能彻底进行。所以，“为了坚决地彻底地实行土地改革，巩固人民解放军的后方，必须整编党的队伍。”[3]1947年7月7日至9月13日，中共中央工委在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召开了党的全国土地工作会议，会议决定结合土地改革普遍整顿党的组织。

就当时我们党的实际情况来看，主要存在着下列问题。其一，到1947年，我们党的组织成员已由抗战胜利时的120万名党员，发展到270万名党员，使我们的党成为一个空前强大的党。这为我们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打退蒋介石的进攻，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基础。但是缺点也跟着来了，“这即是有许多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和流氓分子乘机混进了我们的党。他们在农村中把持许多党的、政府的和民众团体的组织，作威作福，欺压人民，歪曲党的政策，使这些组织脱离群众，使土地改革不能彻底。”[4]其二，由于长期处于战争环境，战争的频繁和抗战任务的繁重，我们党还缺少系统地对基层党员进行思想政治教育和严格的组织训练，也没有来得及对广大组织特别是党的基层组织进行整顿，致使许多党员在组织上入了党，但在思想上并没有完全入党，一部分党员干部存在着忽“左”忽右的倾向和自私自利的思想，有的干部自恃抗日有功而多分多占土地改革胜利果实。其三，一些地主富农家庭出生的党员，他们在抗战时期对民族敌人斗争的时候，表现比较积极。但是，由于没有完全放弃原有的阶级立场，所以当革命进行到彻底消灭封建剥削制度的时候，就对党的土地改革政策产生抵触、对立情绪，或明或暗地反对土地改革，包庇地主。另外，还有一些党员干部，滋长了官僚主义作风和骄傲自满情绪，他们欺压群众，侵占胜利果实，往往采取强迫命令的方法来完成任务，因而引起群众的不满和反对。这些都使我们党严重脱离群众，使土地改革不能彻底进行，最终必将影响解放战争的彻底胜利。因此，毛泽东明确指出：“全党同志必须明白，解决这个党内不纯的问题，整编党的队伍，使党能够和最广大的劳动群众完全站在一个方向，并领导他们前进，是解决土地问题和支援长期战争的一个决定性的环节”[5]。

二

1947年冬开始的这次整党运动的主要内容是“三查”、“三整”。“三查”是指查阶级、查思想、查作风；“三整”是指整顿组织、整顿思想、整顿作风。查阶级、整顿组织，主要是将混入党内的地主分子、富农分子、流氓分子、特务分子、异己分子及蜕化变质分子清查出来，进行组织处理，以纯洁党的组织，提高战斗力；查思想、整顿思想，主要是批评和肃清党员中的地主、富农思想，以及背离党的路线的错误思想；查作风、整顿作风，主要是反对官僚主义、命令主义、宗派主义、自由主义、形式主义等不良习气，树立实事求是、密切联系群众、艰苦奋斗的作风。根据“三查”、“三整”，为了把土改和整党工作搞好，各地上级机关派出了工作团或工作组，对党支部进行了调查。在掌握了党员出身成分有关数据的基础上，工作团或工作组首先对农村支部进行了整顿，改造较好的和处于中间状态的支部，解放极少数被地主、富农分子操纵的支部，吸收其中好的党员和干部另行重组；其次，协同和领导支部搞好土改工作，并在土改运动中继续对干部、党员进行考验和观察，吸收新的土改积极分子入党，同时改进和健全支部的组织和工作；最后是召集全体党员参加支部大会，由区委或工作团向全体党员公布整党的意义和内容，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检讨过去支部的工作，检讨党员、干部同群众的关系。

这次整党运动主要分为两个步骤，“一是自上而下思想打通，组织整顿，纪律制裁，目的是去掉障碍，去掉障碍才能彻底实现土地改革；土地改革之后，由下而上地整上来，这是巩固党，扩大成果，在毛泽东思想的基础上，把党的经常制度、工作作风建立起来，使党的面貌焕然一新。”[6]对于整党的方法，毛泽东指出：“采用晋察冀解放区平山县的整党经验，即是邀集党外群众中的积极分子参加党的支部会议，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借以改变党的组织的成分不纯或者作风不纯的现象，使党和人民群众密切地联系起来”[7]。采用这种党员与党外群众结合开会的整党方法，一方面，使参加会议的党外群众能够尽情地批判与审查他们所反对的或不赞成的党员及干部，使他们感觉到他们已与党通了气；另一方面，党的领导者又可根据群众意见及党内情况，全面地考虑问题，分别是非轻重。这样，每个党员的阶级立场、思想作风都要在群众对证下受到清查，好的党员受到群众的称赞，有缺点错误的党员受到群众的批评，一些混进党内的阶级异己分子和蜕化变质分子，受到群众的揭发和斗争。这种在上级党的领导下，党员和非党群众相结合的开会方法，既避免了在一般群众会上，某些农民那种趁机报复、任意打骂的现象，又能充分揭发问题，使领导能够根据群众意见和党内情况对每个党员作出正确的评价和公平的处置。因此，这种整党方法，“既整顿了党的队伍，又整顿了群众的队伍，建立起党内外的民主生活，将极大地提高党的威信”[8]。

三

这次整党运动，在各解放区领导与群众的努力下，取得了很大的成绩，纯洁了党的组织，大大提高了党员和干部的阶级觉悟，改进了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风，密切了党和群众的关系，从而有力的促进了土地改革，也从思想上、组织上为迎接全国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批判了党内作风不纯的现象，密切了党同群众的关系。整党运动之前，在党的队伍不断扩大的同时，党的基层组织方面也存在了成分不纯的问题，一些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和流氓分子乘机混进党内，他们利用党的组织欺压人民，歪曲党的政策，谋取私利，阻碍当时解放区的工作，尤其是阻碍土地改革运动的进行。在中共中央的领导下，经过查阶级、查思想、查作风和整顿组织、整顿思想、整顿作风之后，清除了混入党内的地主、富农和蜕化变质分子，纠正了党员中存在的地主、富农思想和强迫命令主义，也更坚定了真正革命者的信心。在整党运动中，吸收贫农、中农参加党的会议，由群众评议党员的好坏，并提出处理意见，党支部酌情采纳执行。这就充分调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同时，在党员内部也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检讨过去支部的工作，检讨干部和群众的关系，促进干部和群众更好的融合，密切了党同群众的关系，加强了党的领导。因此毛泽东指出：这次整党运动“基本上克服了并在继续克服着党在某种程度上存在着的成分不纯（地主富农分子）、思想不纯（地主、富农思想）和作风不纯（官僚主义和命令主义）的不良现象……全党的政治成熟程度是大进一步了。”[9]

2.改进了干部作风，加强了党的干部队伍。整党运动之前，干部作风上存在着不相信群众，违反群众路线，不尊重与倾听群众意见，不根据群众的自觉与自动去指导工作的现象。还有一部分党员干部存在着忽“左”忽右的倾向和自私自利的思想，这都成为土地改革甚至解放战争的绊脚石。因此，这次整党运动不仅整顿了党的基层组织的普通党员，也整顿了党员干部，进行了严肃谨慎的“整党审干”。通过这次整党运动，广大党员干部得到纯粹，肃清了官僚主义，改进了干部作风，提高了党员干部的阶级觉悟，改进了工作方法和工作作风。毛泽东曾指出：“在土地改革和整党的伟大群众斗争中，教育和产生了成万的积极分子和工作干部。他们是联系群众的，他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极可宝贵的财富。”[10]

3.保证了土地改革的顺利进行，有力地支援了解放战争。经过整党运动，纯洁了党的队伍，纠正了党员的思想，排除了土地改革的阻力，解放区广大的农民也被充分发展起来，在党的领导下，进行了彻底的土地改革运动。西北局曾对整党和土改工作作了总结，据延安县的材料，整党后农村各项工作都有新的气象：“（1）群众生产情绪高，冬小麦比往年多种了9 065亩，搞运输收入也比往年多三分之二。（2）购买耕牛262头，成立变工组551个，修建厕所1 840个。（3）恢复和新办学校11所，招收学生1 167人。（4）建立了调节小组、归队小组、动员归队54人。土改后，解放区约有一亿多农民获得了土地。”[11]翻身的农民重新当上了土地的主人，他们为了保卫胜利果实，纷纷将自己的亲属送上了战场。同时，土改也大大提高了农民的政治觉悟，解放战争期间，“晋冀鲁豫解放区参军农民累计达148万人，山东解放区先后有59万青年参军，还有700万民工随军作战。”[12]这样就使我党我军的兵员十分充足，粮食、物资供应充分，后方空前巩固，人民革命力量空前强大，为我党我军取得全国胜利提供了重要保证。

四

这次整党运动尽管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也出现了一些错误，我们必须公正客观的对待历史，在吸取历史经验的同时，总结历史教训。

1.必须实事求是，对党内状况作出符合实际的分析，这是搞好整党的基本出发点。整党之前，部分地区党内不纯的问题的确相当严重。因此我们必须要进行整党运动，纯洁党的组织。但一些整党热情高涨的群众，却往往忽视了实事求是的原则，这样在有些地方整党工作中，就混淆了地富分子和地富家庭出身的界限；混淆了蜕化变质分子、腐化堕落分子与犯错误干部的界限；混淆了犯阶级立场错误与官僚主义作用的界限。这样就必然会造成一些打击面过宽、处罚过重的情况。有些地区，由上级党组织派出的土地改革工作组，对原有的基层组织和党员、干部一律加以怀疑，不予信任，甚至把基层组织和党员干部当作“石头”统统搬掉，进而以工农团或贫农小组取而代之。有的地方在唯成分论的影响下，轻率地停止了许多地主富农家庭出身的党员的党籍。这些“左”倾错误使得“打击面大，树敌多，不是孤立了敌人，而是孤立了自己”[13]。这不仅影响了整党的顺利进行，也侵犯了中农的利益，搞乱了农村的阶级阵线，使不少执行党的路线和政策、勤奋工作的基层组织的党员和干部，在革命感情上受到了伤害。1947年12月会议以后，由于党及时地认识到了存在的“左”倾错误，并坚决果断地给予纠正，“左”倾错误得到了遏制。而这次的错误也给我们当今的党建提出了很好的例证，偏离实际的“左”、右倾都是错误的，必须要实事求是，按照实际情况办事。

2.必须有一条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作指导，这是搞好整党的根本保证。整党是为党的政治路线服务的，是为了进一步贯彻党的政治路线所采取的一项重要措施和步骤。所以，整党要取得良好的效果，确立和执行一条马克思主义的政治路线是极为重要的，这是整党取得胜利的主要的政治条件，是胜利的根本保证。这次整党运动之所以取得巨大的成功，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党中央的政治路线、组织路线和思想路线都是正确的。这次整党运动，是在土地改革和解放战争最紧张的时候进行的。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进行，毛泽东指出，这是因为党内存在成分不纯和作风不纯的严重现象，这极大地阻碍了土改的顺利进行，进而影响了解放战争的顺利进行。鉴于此种情况，为坚决彻底尽快地完成土地改革，为巩固人民解放军的坚强后方，进而促使解放战争尽快取得胜利，必须整编党的队伍。

3.正确处理党与群众的关系，坚持走群众路线，但不能搞“群众整党”。整党要充分听取群众意见，但党内的问题必须由有关党组织讨论决定。这次整党运动，大部分地区都是按照党中央群众路线的要求，邀请党外积极分子参加党支部会议，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但有的地方却误解和歪曲了党的群众路线，在工作上提出所谓的“贫雇农打江山坐江山”、“群众要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按群众要求的去办等口号和做法，这就是搞群众整党。针对这种情况，毛泽东指出：“关于这一问题，应当是，凡属人民群众的正确的意见，党必须依靠群众、领导群众，加以实现；而对于人民群众中发生的不正确的意见，则必须教育群众，加以改正。”[14]不然，就会“助长他们的尾巴主义错误”。只有这样，才能使广大党员和党外群众的积极性得到充分发挥，变为有组织有领导的运动，扎扎实实地搞好整党工作。

4.必须开展认真的而不是敷衍的，正确的而不是歪曲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党内矛盾，从本质上讲，是一种思想原则上的分歧和对立，是分清是非的问题，因此，它只能和必须通过批评和自我批评来解决。很多地方除在党内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外，还邀请党外的群众参与会议，诚恳地让群众指出自己存在的不足，克服缺点，从而能够更好更彻底的进步。当然，批评的出发点是为了帮助别人改正，而不是借机恶意攻击别人，歪曲批评的真正含义和目的；自我批评的目的是为了客观地检讨自己，不能敷衍了事，也不能妄自菲薄。只有正确地对待批评和自我批评，才能真正地发现错误改正错误。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在这次整党中得到了很好的应用，也得到了很好的证明，并且在以后的党建工作中，更需要认真贯彻履行，在理论发展的同时，发展壮大中国共产党。

[1][6]刘少奇.刘少奇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378、391.

[2][3][4][5][7][9][10][14]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252、1252、1252-1253、1253、1308、1343、1309、1311.

[8]周恩来.周恩来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295.

[11]赵生晖.中国共产党组织史纲要[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7：214.

[12]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下卷）[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2：959.

[13]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111.

刘庆礼（1968—），男，河北石家庄人，河北省文物保护中心副研究馆员，从事中国近现代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