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佗,李 蕾,包怡敏

(上海中医药大学,上海 201203)

近年来,亚健康状态引起了各国医学界以至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并由于其广泛的社会性和特有的时代性而被称为“世纪病”。处于亚健康状态的人身体检查没有任何的疾病,但这种状态具有既可向疾病发展,又可向健康逆转的双向性和可逆性的特点。亚健康向疾病转归又具有特异性疾病临界状态和非特异性疾病临界状态两种状况[1、2]。世界卫生组织调查表明,真正健康的人只占 5%,患病的人占 20%,而有 75%的人都处于亚健康状态。中年人构成了亚健康人群的主要部分[2],且多数是脑力劳动者如白领一族等等。亚健康已经成为现代社会困扰人们健康和生存质量的一个重大问题。引发亚健康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归结起来主要有精神和心理压力、不良生活因素、运动缺乏、环境污染等[3]。

对于亚健康的诊断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主要是定性的主观感觉和评价。现代医学对亚健康也没有很好的治疗措施,主要是预防为主,多从培养良好生活方式、饮食调节、体育锻炼、心理辅导等几个方面入手[4]。中医药对亚健康状态调治的潜在优势已基本形成共识,这种优势也正在逐渐发挥出来。

1 中医对亚健康的认识

中医对亚健康问题的认识可以说是历史悠久,早在《内经》中就已经将“治未病”的思想提升到理性的高度:“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即是提倡“未病先防,既病防变”,防胜于治。中医学认为,人体是一个自我调节、自我平衡、自我恢复、自我建设的巨大功能反应系统。所谓“未病”、“未乱”就是疾病前状态,即亚健康状态,又称健康的“第三种状态”。它既可以因为处理得当而恢复到健康状态,又可以因为处置不当而发展成为各种疾病。在西医看来,亚健康患者是没有疾病的,但在中医理论中,把亚健康状态归结为阴阳失衡的病理状态。亚健康状态应属中医学郁证、心悸、眩晕、不寐、自汗、阳痿、遗精等病证范畴[2]。中医学对疾病病因病机的认识同样揭示了亚健康状态发生的机理:当机体阴阳气血调和时,就是健康状态;而当阴阳气血有了轻度的偏盛偏衰时,便是亚健康状态;偏盛偏衰超过了一定的限度时,就是疾病状态[5]。

2 中医药治疗亚健康的潜在优势

对于亚健康状态,现代医学目前还缺乏有效的治疗措施,但中医药在这方面却有着巨大的潜能。在预防上,中医学有丰富的养生学说和体质学说,教导人们怎样积精全神,防止疾病的发生;并研究各种体质类型的生理、病理特点,以此分析疾病状态及病变性质和发展趋向,从而指导预防和治疗。在诊断上,中医学从整体观念出发,全面审查人的神、色、态、脉、舌等体征及性格、饮食、二便等情况,并加以综合分析诊断出病理体质。在治疗上,中医学以调整阴阳、纠正气血偏盛偏衰、扶正祛邪为原则,运用综合调理的方法,消除异常、失调的病理状态,恢复正常、协调的生理状态,并通过调整以提高机体的抗病力和康复力。中医治疗方法亦多种多样,有针灸、气功、推拿、心理养生、药物等,可以根据患者的实际情况和需求进行施治。而且中医也有着悠久的“药食同源”的传统,药物和食物并无明显的界限,就连水果都是有药性的,可以在简单轻松的食疗中把亚健康吃掉[6、7]。

中医药对亚健康状态调治的潜在优势已基本形成共识。中医学的综合调整、提高机体抵抗力和康复力的指导原则对于亚健康状态的治疗更加适合。更重要的是,中医学对人体非健康状态的调整,主要借助于天然药物和针灸、推拿、导引、食疗等非药物的自然疗法,这种针对“调整状态”的治疗方式较西药更加适合于亚健康状态的调治。

3 中医药干预亚健康的主要方法

中医药调治亚健康状态的临床应用主要是四诊合参,应用辨证论治方法进行调治,不受“病”的诊断的拘泥,有利于中医药优势的发挥。以下是各医家对其辨证论证的研究探讨。

各个医家如郭海涛、杨志刚、余静、武维屏、黄岚、于智敏、石氏、张氏等均从临床上对亚健康进行过辨证分型和方剂治疗。他们的辨证论治有相似之处,大体集中在以下几个证型:①肝气郁结:以情志抑郁、胸闷善太息、胸胁胀闷疼痛为特征,宜疏肝理气解郁,给予四逆散、逍遥散或柴胡疏肝散等加减;②瘀血内阻:以躯体刺痛、痛处不移为特征。若因虚致瘀者,可给予四物汤、当归芍药散类;若因实致瘀者,可选用逐瘀系列汤类如少腹逐瘀汤、膈下逐瘀汤等;③痰湿内生:以重、闷、呆、腻、濡为特征,应健脾渗湿,可选用二陈汤合香砂六君子汤或参苓白术散合藿朴夏苓汤加减;④胆郁痰扰:表现为失眠惊悸或眩晕耳鸣。舌苔黄腻为证治要点,宜利胆和胃化痰,可给予十味温胆汤加减;⑤阴虚火旺:一般以形体消瘦、五心烦热、失眠多梦、口干咽燥为特征,治宜养阴清热、偏肝肾阴虚者,可给予六味地黄丸、大补阴丸、知柏地黄丸等;偏肺肾阴虚者可选养阴清肺汤、百合固金汤类化裁;⑥心脾亏虚:以心慌失眠、健忘乏力、气短自汗为特征,治则益气养血,可给予人参归脾汤、归芍六君子汤等;⑦脾肾阳虚:以畏寒肢冷、少气懒言、夜尿频多为特征,治宜温肾健脾,予附子理中汤合金匮肾气丸加减[8、9]。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具有特色的辨证治疗。

如原国才等使用百福生胶囊治疗亚健康状态取得了满意效果,临床总有效率为 93.06%。该方源于经典方“二仙汤”,由传统补益类中药西洋参、黄芪、黄精、枸杞、绞股蓝、女贞子等配伍而成,具有益气补虚、扶正固本、抗疲劳和调节免疫功能之功效。据中日中医方药应用国际学术会议报道,百福生胶囊对多种原因造成的疲劳有较好的纠正和调节作用。有药理分析及临床研究证实,其中成分富含人参皂苷及葡聚糖,可明显提高人体免疫能力,清除有害自由基及疲劳因子,可适用于中医辨证各个证型的亚健康人群,其中尤以肝郁脾虚、心脾两虚型疗效最为显著[10]。

刘晓琳等使用经方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亚健康患者(30例),此系《伤寒论》小柴胡汤化裁而成,具有和解少阳、化痰散结之效。方药为柴胡 15g,桂枝12g,栝楼 10g,黄芩 9g,牡蛎 20g,干姜、甘草各 6g。脾虚湿甚者加薏苡仁 15g,党参 10g,杏仁、藿香各6g;心神不安者加远志 15g,夜交藤、五味子各 10g;肾虚者加山茱萸、杜仲各 15g,总有效率达50%[11～13]。

刘承梅使用甘麦大枣汤治疗亚健康状态 60例观察,结果表明,以其具有养心安神、健脾和中、调整阴阳的功能,而达到治疗该病目的。治疗组采用浮小麦 15g,甘草 6g,大枣 15g。脾虚湿盛者加薏苡仁15g,党参 10g,杏仁 6g,藿香 6g;心神不安者加远志15g,夜交藤 10g,五味子 10g;肾虚者加山茱萸 15g,杜仲 15g。总有效率 94.3%,显著高于谷维素对照组 51.2%的有效率[11]。

许明德等以祛湿饮治疗“亚健康”患者 50例。同期设西药对照组 50例,观察治疗前后的疗效、健康指数变化和舌苔改善情况。祛湿饮组成:藿香、茯苓、莱菔子、陈皮各 20g,杏仁、厚朴各 15g,白蔻仁10g,薏苡仁 30g,淡豆豉 25g,甘草 6g。湿偏胜者加苍术 20g,草果 15g,热偏胜者加茵陈 20g,滑石 30g。治疗 10d后中药、西药 2组总有效率分别为 92%、44%,祛湿饮治疗“亚健康”安全有效[12]。

周宝宽对薛己运用补中益气汤的 77例医案进行了分析,认为补气生阳、甘温除热的代表方剂补中益气汤可作为抗疲劳的首选方剂。90个处方中包含 155味药物,出现频数在 10次以上的有 26味,如茯苓、当归、白术、甘草、白芍、山茱萸、山药、陈皮、柴胡、熟地、泽泻、牡丹皮、炙甘草、川芎、黄芪、人参、党参、半夏、枸杞子、远志、丹参、生地、酸枣仁、薏苡仁、枳壳、麦门冬等。使用频数和剂量均较高的 14味药有,补气药黄芪、白术、党参、山药、人参,补血药熟地黄、当归、白芍,理气药陈皮,解表药柴胡,利水药茯苓,活血化瘀药川芎,收涩药山茱萸,清热药牡丹皮。结论:这 14味药物是亚健康状态调治处方中的主药,其中补气活血药物计 11味,从而得出中医药调治亚健康状态集中在补气补血方面并兼顾虚与瘀[11]。

尉氏临床将亚健康状态分为三大类型进行辨证论治:(1)肝郁气滞(焦虑)型,治宜疏肝解郁行气,常用柴胡疏肝散或逍遥散加减;(2)心脾两虚(交感神经抑制)型,治宜调养心脾,固护后天之本,常用四君子丸或归脾汤加减;(3)肾虚(迷走神经张力高)型,此型可分为肾阳虚和肾阴虚两类。对于肾阳虚者,可选金匮肾气丸、右归丸加减;对于肾阴虚者,方选六味地黄丸或左归丸加减,以达到阴阳平衡协调的目的[8]。

祝氏治疗女性亚健康气阴两虚用益气升陷滋阴汤,心肾阳虚用丙壬振阳汤,中气虚惫用益气升陷汤,痰湿中阻用化湿疏肝汤,气虚瘀阻用通阳益气化瘀汤,临床也取得了明显的效果[8]。

另外还有张丽萍认为,亚健康的病理归纳起来多不离郁、痰、瘀、虚,其关键机制在于脏腑气机失调。也有一些学者提出较为统一的病机、明确的治法和专用方剂,用以治疗亚健康状态。如杨世忠等认为亚健康状态责之于肝失疏泄;俞洁认为“阴阳失和”是亚健康状态的主要病机;刘晓林等认为柴胡桂枝加姜汤可扶正祛邪、调节阴阳、疏理气机,是对付“亚健康”的有效方法[9]。

由上可以看出,各医家在对亚健康进行辨证论治时的分型、治则、处方是有融合和会通之处的,在几个主要基本证型的基础上再根据亚健康状态患者的自身情况和个体差异性进行灵活辨证。亚健康状态的证候表现错综复杂,对其诊断也未形成统一的标准,中医证候分型与治法多种多样是很自然的,不管如何分型或使用何种治法,只要坚持辨证论治的思想精髓,就可以取得很好的疗效。对于个体而言,灵活的辨证论治,有利于提出个性化的治疗方案,更具有针对性[9]。

4 其他中医保健干预

中医药在养生防病保健方面也有突出的效果和优势,主要有传统体育运动保健、针灸按摩保健、中药保健、心理保健、饮食保健、生活保健等几个方面[13]。

中国传统保健体育像如太极拳、八段锦、五禽戏、气功导引术等等,都是在中医理论指导下对人进行整体锻炼、整体调节的保健功法,可以养精、练气、调神,在预防以及治疗亚健康状态方面都具有显著的效果。

推拿按摩、针灸则是通过手法与针法激发与引导经络系统,实现扶正祛邪、平衡阴阳、调节脏腑气血功能的目的。从而使机体的正常活动得以恢复和维持,将机体各脏腑组织器官的功能调节到最佳生理状态,使机体内部正气旺盛,增加免疫机能,从而起到预防疾病、强身健体的作用[2、8]。治疗亚健康的有效穴位有印堂、头维、太阳、风池、大椎、关元、足三里、三阴交等[10]。如王氏采取中医按摩治疗 76例脊柱均有不同部位的骨质增生及生理曲度变化,X线、CT及 MRI检查均提示无明显神经、血管受压迹象的患者。结果痊愈 22例占 29%,显效 35例占46%,好转 17例占 21.8%,无效 2例占 3.2%[8]。

在心理保健方面,中医认为“形神合一”,百病皆生于气,“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心理保健关键要进行自我修养方面的锻炼,提高自我调控能力,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平和自己的情绪,正视现实,努力适应环境,正确处理好各种人际关系等。通过调整心理应变能力,积极适应瞬息万变的社会和生活环境,缓解不良情绪,从而消除躯体症状,阻断疾病发生[8]。

5 结语

中医药对亚健康状态治疗和调整虽有着一定的潜在优势,但如何将这种潜在优势转化成现实优势,将是对于亚健康状态研究的当务之急。所以,在全面把握亚健康状态表现特征的基础上,对于亚健康状态的诊断和治疗的标准化、客观化研究将是研究的主要任务。只有有效、客观地建立亚健康状态的诊断和评价标准,中医药的优势才能够真正发挥。如果能将中医药的这种潜在优势转化成真正的现实优势,必将对全人类的健康作出贡献,同时对拓展中医药学术空间及中医药走向世界发挥重要作用。尤其在中医药良好发展机遇下,抓住新的契机,形成有竞争优势的项目和产品,将对中医药立足于世界具有举足重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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