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　云　丽　阳

李克农是我党著名的情报高手和情报工作领导者。他一生多次闯龙潭入虎穴，智勇过人，其传奇的战斗经历很多。巧斗皖军总司令陈调元和智破无头谋财杀人案便是李克农早期与敌人周旋的故事。

借刀惩狼

1925年“五卅”惨案之后，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的李克农，由我党安排出任国民党芜湖市党部宣传部长。他利用国共合作的合法身份，创办民生中学，并以此为基地，大力宣传中国共产党的宗旨，宣传和发动群众，与皖系大军阀陈调元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

陈调元，原属北洋军阀冯国璋直系，后投奔孙传芳，被委以皖军总司令重任。他这个人生性凶残，变化无常。做官期间，他大肆掠夺民脂民膏，特别是对一些商店采用绑票等办法，进行公开的抢劫，老百姓对他恨入骨髓。因为陈调元生肖属犬，与狼同类，老百姓私下里都叫他“绑匪狼狗”。人们还编了民谣：“陈调元，恶狼狗，见人就咬张血口，牛羊见了回头跑，百姓见了绕道走。”李克农很熟悉陈调元这个人的人品，知道他是安徽的一大祸害。如果不把这个祸害铲除，则民无宁日。于是，李克农决定寻找机会，给陈调元一点颜色看看。在征得上级党组织同意后，李克农想出了发动学生智斗陈调元的办法。

1927年4月5日夜，李克农秘密召开了芜湖市各校骨干分子议会，商议如何组织学生上街游行示威。6日上午9时许，芜湖市所有学校的学生，在民生中学的带领下，高举彩旗，涌上街头，一边贴标语，一边呼口号：“打倒绑匪陈调元!”“反对军阀绑票!”“打倒十恶不赦的陈调元狼狗!、”呼喊声声声如雷，凌空而炸，革命标语贴满大街小巷。一群高年级的学生还别出心裁地抬了一副棺材，棺材里面装着一个写有“陈调元”3个大字的纸人，特意让纸人从棺材盖内伸出一只黑瘦的长手，手中抓着一把纸钱，其意是死也要钱抓钱。民生中学的师生们则抬了一块大黑板，黑板上用白粉笔字列出了陈调元到芜湖抢劫的财产统计数字，召示天下，让人们看清他的丑恶面目。游行队伍吸引了大批百姓围观，一时间群情激愤，声势十分壮观。陈调元见如此阵势，完全没有了往日作威作福、祸害百姓的霸道，而是被吓成了_个缩头乌龟。他想派兵镇压，可是深感难行，陈调元知道如果打死几个学生，那岂不是授人以柄?无可奈何，只好呆在房中直吐粗气。陈调元知道这次学潮的主谋是李克农，要想解决此次事件必须依赖他，所以即便对李克农恨得咬牙切齿，陈调元还是必须向李克农求助。

陈调元假装善意地将李克农召到面前，一脸和气地说：“李部长，你是善做学生工作的，替我表个态吧!学生所提要求，我一定照办不误。”李克农说：“你最好还是亲自出面调理一下吧。”见陈调元不语，李克农又说：“如果你不便出面，能否写个手谕也行。”陈调元被迫按照李克农的意思写了“一切按李部长说的办”几个字。此时李克农知道陈调元是在耍花招，只候学潮平息，他就要死灰复燃，算后账。识破陈调元的诡计，李克农做好了后期斗争的思想准备。果然不出李克农所料，学生队伍一退，陈调元就对他们下了毒手。

这次学生运动，李克农组织有力，震动极大，取得了成功。但是李克农也因为锋芒毕露，引起了蒋介石的注意。1927年4月，蒋介石下达“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走一个”的命令，向革命人举起屠刀，陈调元迫不及待地将李克农等人列入第一批要屠杀的黑名单之内。陈调元为报当初0箭之仇，接到上奉密令后，如获至宝，马上充当杀害革命者的“急先锋”，连夜吩咐警察局长从各个渠道对李克农和其他革命人士布下了天罗地网。

芜湖市警察局长是陈调元的亲信，遵照主子的旨意，一面在各处张贴通缉令，一面立即组织精干力量绸拿李克农。在芜湖市各人车站、码头、旅店中，都张贴了抓捕李克农的通缉令和大批的便衣打手。一切安排就绪后，陈调元得意地向蒋介石密报说：“这次我料他李克农等人插翅也难逃了。”陈调元还对打手们下达死命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律斩尽杀绝，如有疏忽大意者格杀勿论。”

面对万分紧急的危险处境，李克农沉着应战，与同被通缉的宫乔岩、钱杏村(阿英)等革命同志，利用深夜不显目标之机，雇一条小舟，悄悄从芜湖的芦苇中逃离险境，到江北隐藏下来。、敌人一番扑腾却毫无所获，陈调元大发雷霆，指着警察局长鼻子命令道：“即使李克农钻天入地也要将他抓到手!”疯狂的敌人加大了搜索力度，几乎见人就抓。没过几天，敌人还是寻到李克农等人的踪迹，密谋策划定于4月20日派一个中队的人到江北围捕。

正所谓“得道多助”。在这样万分紧急的关头，一位好心人救了李克农等人。李克农的妻子赵瑛有一位姓周的亲戚在警察局工作。那天这位亲戚恰好给正在开秘密会的警察局长送材料。一进一出的时候偶尔听到了这个重要情报，大为震惊。于是，他当晚冒着倾盆大雨，不顾个人安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瑛。此时赵瑛正怀身孕，又加上患感冒躺在床上治病，听到此情，如触电一般，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忘掉一切疲劳和痛苦，顶着风雨，踏着坑坑洼洼的泥沼山路，一路奔跑，终于赶在敌人到达前一个多小时送到情报，李克农等人才得以迅速转移、脱离危险。

李克农等人脱险后，为了叫敌人借狗咬狗，有意托人四处放下烟雾，说这次脱险全是陈调元司令开的大恩。此讯很快传入蒋介石耳中，蒋介石信以为真，气愤之极，厉声骂道：“娘希匹的陈调元，胆敢放走共产党，老子不杀他也要扒他的皮。”蒋介石的怒火吓坏了陈调元。他知道老蒋的脾气，说到做到。为挽救自己，只有破财消灾，自认倒霉，拿出重金向戴笠诉说苦情，几经周折才将这件事平息下来。气急败坏的陈调元，不但没有邀到功请到赏，反而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人财尽失。虽然保住了乌纱帽，但却早已失去了上面的信任，不会再有升迁的机会了。李克农这一招“借刀杀敌”，着实让大祸害陈调元叫苦不迭。芜湖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

智破行刺案

1937年隆冬的某天深夜，延安地方干部培训班宿舍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划破宁静的夜空。李克农从睡梦中惊醒，立即穿衣持枪带上学员们奔向枪响的地点。月光下，李克农紧握左轮手枪，沉着而冷静地注视着窗外的动静。他知道这是有人在对他行刺。沉寂了几分钟后，李克农返回屋内点燃了桐油灯，大家一齐拥进了他的房间。如豆的桐油灯的光焰，照着李克农浓眉下的一双大眼，更显得炯炯有神。在他床头的墙上残留下一个枪洞，而开枪的人早已逃之夭夭。是谁企图暗杀李克农呢?这时他的秘书想起距出事前几天的上午，一个衣衫褴褛的矮老头，哭喊着跑到县政府告状，说有人抢了他家6根金条，还杀妻灭口。当时政府机关的人谁也不相信他，说他是疯子。案子就这样暂时搁下了。经查问这个矮老头叫王金堂。次日李克农召开民主生活会，讨论当前工作。他说摆在我们面前的特务很多，但目前我们

要打开局面，取信于民，首要的是侦破王金堂告的谋财杀人案。

李克农的话音刚落，秘书大惑不解地说：“据调查他王金堂穷得揭不开锅，他有什么财让人谋呢?状纸上又未说清金条的来龙去脉，怎么查呢?”李克农从身上摸出个笔记本，翻开看了看，出其不意地问道：“城里不是有个王敬大人物吗?”秘书点头回答。“这是一起谋财杀人案，王金堂虽然向政府告了状，可他又怕得要命。”大家莫明其妙，面面相觑。“谋财杀人?”“对!”李克农接着叙述说：“前年，王金堂家的母猪，在庄稼地里拱出了6根金条，王金堂断定是王敬暗埋的，一不是偷，二不是抢，天降之财，不由惊喜万分，便悄悄收藏于家中。可他又觉是个烫手山芋，一直惶恐不安，害怕王敬发现后，反告他偷金之罪，惹来杀身之祸。去年他去西口跑运前，又把它转藏于屋梁上。殊不知，他回到家中一看，妻子被吊死在梁上，6根金条也不翼而飞了。”“李部长怎么把情况弄得这么清楚?”大家一个个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原来，李克农接过这个案子后，他仔细分析了那张诉状。金条被抢，人们却说王金堂一贫如洗。他真有6根金条吗，又从何而来?王妻被杀，凶手是谁?显然，这一个个疑团，从诉状上都难以按到答案。

案件应从何处突破?经过反复思索，李克农决定首先从访问原告王金堂着手。李克农来到王金堂家中，一边问寒问暖，一边查看死者被害的现场。询问中，他发现王金堂悲怆的眼神里闪着忧惧的目光，说话也吞吞吐吐。李克农环顾屋为，只见四壁萧然，缸无一滴水，灶无一烟，仅有的两个破碗里也罩上了薄薄的灰尘。看到这一切，李克农全明白了。他忙叫秘书去拿来一袋米，自己为王金堂挑水煮饭……

在李克农的真情感召下，王金堂终于和盘托出了金条的来历，还提供了一些与金条被盗有关的线索：王敬发现自己的金条丢失之后，就一直把距他家隐埋金条之地不远的王金堂作为怀疑对象。王敬的爪牙自诩恶鬼的李小龙，还经常带着一帮人在王金堂家周围游荡，有时又用锄头在地里东挖挖西刨刨。去年的一天中午，王金堂夫妇正在吃午饭，李小龙带着一帮人突然闯进他们家，不问青红皂白，到处乱翻。李还凶神恶煞地对王金堂说：“穷鬼，别装傻，捡到什么宝贝快乖乖地给老子交出来，不然，爷化搜出什么来，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当李小龙空手离去后，王金堂忧喜交加，便把金条转藏于屋梁上，谁知遭人暗算了。

访问王金堂之后，李克农又在群众中作了一些调查，他认定，李小龙等人最有杀人盗金之嫌。就在地干班遭到夜袭的5天后，经过周密地讨划和紧张的侦破，终于把杀人首犯李小龙捉拿归案。起初李犯死猪不怕开水烫，仗着自己是王散心腹，矢口否认。可是今日遇上李克农，只得低头，将如何杀死王妻悬于梁上、盗走全部金条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李犯还招认，夜袭地干班刺杀李克农就是他所为。他想，只有除掉李克农，就再也没有谁能断清这个无头案了。没想到栽到克农手上。李小龙伏法后，社会上传出一段快板说：“李小龙胆大妄为杀克农，终于落个倒裁葱。恶鬼遇上‘活阎王，为民除了害人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