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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克·怀特

2009-08-01

小说林 2009年4期
关键词:帕特里克怀特澳洲

“他以史诗般的和擅长于刻画人物心理的叙事艺术,把一个新的大陆介绍进文学领域。”

——获奖评语

[作家简介]

1973年10月18日,瑞典学院宣布将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澳大利亚作家帕特里克·怀特,以表彰“他以史诗般的和擅长于刻画人物心理的叙事艺术,把一个新的大陆介绍进文学领域”。这一喜人的消息在澳洲大陆引起了轰动,因为怀特是第一位获得这一殊荣的澳洲作家。

帕特里克·怀特,1912年5月28日出生于英国伦敦。父亲是澳大利亚的一位农场主,母亲也生于富有的农场主家庭。怀特是在父母回英国探亲时出世的,在悉尼乡间的农场里度过自己的童年。童年时代的怀特体弱多病,但酷爱读书,喜爱文学,9岁时就陶醉于莎士比亚的剧作中,并学着试写剧本。1925年赴英国切尔滕纳姆学院学习,1929年回国。1932年再度去英国,进剑桥大学皇家学院攻读现代语言。在此期间,他开始从事诗歌创作,1935年出版的诗集《农夫和其他诗》,即为其在剑桥求学时期的作品。但他自认在诗歌创作上很难有建树,从此不再写诗,改写小说和戏剧。

1935年,怀特大学毕业后仍留居伦敦,从事创作。他曾去欧洲许多国家和美国游历,并且阅读了大量英、法、德诸国的文学作品,深受欧洲文化和乔伊斯、沃尔夫、劳伦斯等现代作家的影响。1939年和1941年,怀特相继发表了长篇小说《幸福谷》和《生者与死者》。前者写的是澳大利亚沉闷的内地小镇上一个医生的恋爱悲剧,后者写的是伦敦一群知识分子的生活,但都未引起评论界的注意。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服役于英国皇家空军情报部门,曾被派赴中东一带工作五年。1948年回澳大利亚定居,先经营农牧场,后专门从事写作。

战后,怀特出版了第三部长篇小说《姨母的故事》(1948),该书反映了他在澳洲大地上度过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生活,具有一定特色,在美国获得好评。1955年,他发表了自己的代表作之一——长篇小说《人树》。这是一部具有澳大利亚特色的佳作,它叙述了拓荒者斯坦一家的生活变迁。斯坦夫妇靠自己的辛勤劳动开垦了一片荒地,建立起自己的农庄,过上平静的田园生活,可是工业化和大城市的出现,终于分化了他们安乐的家庭。他们的女儿移居城市,成了中产阶级的一员。儿子受城市生活的吸引,也离开农村,结果陷入黑社会组织,最后被枪杀,斯坦一家的农庄也成了迅速发展的工业城市悉尼的郊区。斯坦一代的拓荒者成了过去,落入了和其他国家许多拓荒者同样的命运。作品既写了广大拓荒者的奋斗精神、生活,境况和内心世界,也描绘了澳洲大陆的自然景色、社会状况和生活方式,而且富有诗情画意和情趣,很有感染力。《人树》一书出版后,受到了国内外读者和评论界的一致好评,有“澳大利亚的‘创世纪”之称,为作者带来了国际声誉。

随后,怀特又相继出版了长篇小说《沃斯》(1957)和《乘战车的人》(1961)。前者以19世纪上半叶试图横跨澳洲大陆的德国探险家莱克哈特为原型。莱克哈特可以说是一位富有悲剧性的人物,他和他那支小小的探险队在出发一年之后便杳无音信,成为澳大利亚历史上的一个谜。在《沃斯》一书中,作者不仅写了主人公沃斯及其探险队艰苦、惊险的经历,还写了他们勇往直前、顽强拼搏的精神和真诚无私、积极高尚的情操,和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些官吏、商人和教士们的自私、虚伪、平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书是怀特作品中积极人物较多、形像较为生动的一部。《乘战车的人》写的是一群穷困潦倒、行为乖张的侨民。作者通过对他们的描写,表现了人世间的丑恶和荒谬,对现代澳洲社会进行了强烈的讽刺。在60年代,怀特还发表了用喜剧手法描写一对孪生老人痛苦一生的长篇小说《可靠的曼达拉》(1966),收有《不准养猫的女人》等11篇小说的短篇小说集《烧伤的人》(1964),以及剧本《汉姆的葬礼》(1961)、《沙萨帕里拉的季节》(1962)、《快乐的灵魂》(1964)和《秃山之夜》(1964)等。1970年,他又出版了描写一个艺术家生平的长篇小说《活体解剖者》。

1973年出版的长篇小说《风暴眼》是怀特最重要的代表作。它通过生命垂危的老富孀亨特太太对自己一生的回顾以及对她一对儿女和周围人物的生活的描写,揭示了人的自私冷酷和社会的腐朽堕落。但是在描写这一场围绕着遗产展开的尔虞我诈的明争暗斗中,在刻画金钱第一、世态炎凉、人情冷漠、骨肉无情的社会现实时,作者并没有满足于暴露人世间表层的丑恶,而是把笔触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运用心理分析和意识流的手法,揭示了当代社会中普遍存在的精神和情感危机,对人与人之间隔阂、冷漠和敌对的原因进行了探索,提出了有关人的生存价值和人生追求的重大问题。作者在本书中采用了枝蔓式的立体交叉结构,以亨特太太垂危到下葬这一时段内的活动为故事框架,通过她的内心独白和自由联想,既叙述了她享乐放荡而又孤独寂寞的一生,她的理想、憧憬、情感和际遇,也描绘了她经历过的世事风云和接触过的种种人物。最后,这个显赫一生的富孀只能在梦幻和恍惚中自叹自怜、自我反省、自我发现,自我否定,在迷惘和失望中了却残生。而她真正的风暴眼只能是她那一方荒凉的墓地,只有在那儿,她才能真正得到解脱,获得永久的安宁。《风暴眼》不愧为一部用意识流、梦幻等现代主义手法来表现现实主义题旨的优秀作品。

在荣获197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后,怀特又相继出版了长篇小说《树叶裙》(1976)、《特莱庞的爱情》(1980),中短篇小说集《白鹦鹉》(1974),剧本《重返阿比西尼亚》(1974)、《大玩具》(1977)以及自传《镜中瑕疵》(1981)。

怀特共发表过11部长篇小说,两部中短篇小说集,六部剧本,一部诗集,一部自传。他的大多数作品都以澳大利亚为背景,反映澳大利亚的社会风貌和人们的生存状态,通过对社会现实生活的描绘和对人物内心世界的剖析,深入探索人生的真实意义和价值。他的早期作品明显受劳伦斯、乔伊斯等人的影响,以后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他的小说不以情节取胜,着重人物的塑造和心理刻画,致力于描绘被现代社会扭曲了灵魂的人和他们的内心世界。他擅长用意识流手法、枝蔓式立体交叉结构等创作技巧来表现现实主义题旨,使作品具有多声部、多色调、大容量的特色而别具一格。他认为艺术的真实不同于生活的真实,小说应该高于生活,给人以启示,不应只记录人们早已熟知的事情。他的这些创作观点和创作风格虽然有所争议,但评论界一致认为他是一位富有独创性而且卓有成就的作家。

怀特因病于1990年9月30日在悉尼市郊百岁公园寓所去世。

[颁奖词]

瑞典文学院将本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颁发给澳大利亚的帕特里克·怀特,如同过去一样,已在简单的获奖评语中,提到了“他的作品以史诗般的气魂和刻画人物心理的叙事艺术,把一个新大陆引入到世界文学之林。”这些言词曾遭到某些人的误解。我们只是强调了帕特里克·怀特在澳洲文坛上所占的卓越地位,换句话说,姑且不论他的作品如何,都不应被视为是对澳洲文学的否定。

事实上;由于作家接连不断地出现,已赋予澳洲文学以明显的特殊性和独立性。就世界性的眼光来看,他们的努力已将澳大利亚文学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并被重新评估为不再是英国式传统文学的余波。对这一点只要举出亨利·劳森和亨利·汉特·理查生等人的名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劳森原籍挪威,是一位名叫纳森的移民之子,在他的短篇小说中,真实地反映出在澳洲实际体验的各种面貌。另一位以亨利·汉特·理查生为笔名进行创作的女作家,在其最重要的连载小说里,以描述其父辈所代表的那种仍残留在澳洲的英国式生活而完成了真实而雄伟的纪念碑。此外,我们还不应忘记,许多提高澳洲人意识的、强化他们语言表现能力的、热情昂扬的但稍微不易理解的诗人们。

怀特的作品,虽然有其独特性,但也显示出典型的澳洲文学所具有的特点,同时在整体上是和澳洲文学共有的国土背景、博物学或生活方式相通的。我们也非常了解怀特与史东尼·洛南、亚朗·波衣特、莱舒尔·多雷兹德等澳洲的革新画家们具有的密切关系。他们试图以各自的表现手法,达到表达上的深刻含义,而这正是怀特希望在创作中所达到的目的。在澳洲文学中,已慢慢开始感受到怀特的影响。在某种意义上说,在最有希望的青年作家中,已有好几位可以看做是他的继承者,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征兆。

然而,必须同时强调的是,和一些特别关心澳洲事物的澳洲代表性作家比起来,怀特对澳洲的关心程度却低得多。虽然他的小说多半以澳洲为背景,但他的关注却是超越地域性与民族性妁,专门描写那些极具个性化的问题或是这一生活状态的人们。就连他那部最典型的澳洲史诗式的小说《人类之树》,也是由自然与社会扮演重要的角色,他的主要目的是对小说人物作内在性的剖示,他与其说是着眼于典型的或不定型的开拓者的生涯,还不如说是在刻画特异的个人心理层次。当怀特把探险者送到澳洲大陆那块未开拓的原野时,那儿就首先成了尼采哲学意志力的固定观念及自我牺牲的剧本。

就一般印象而言,帕特里克·怀特在使小说主人公与社会发生关联时,常常安排一些局外者(即异乡人)、不适应者、精神病患者,甚至是神秘的灵感经验者、狂言者,尽管在程度上或多或少有所差别。他似乎发现,这些人虽然贫困,易于受到伤害,但最易识别他所向往的人类特征。这种情形,在《战车士兵》的小说人物中也是如此。异邦人的身份有时会逸出常轨,虽然他的命途多舛,遭受迫害充满苦恼,却是神秘灵感经验的宠儿和胜利者。《曼陀罗》中的两兄弟形象亦可为例,他们具有强烈的个性,虽有充分的适应性,但精神低能,呆痴笨拙,可是却又有直观的知觉。

此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最近创作的两部长篇小说中的主角,不论是《活体解剖者》中的画家,或是《风暴眼》中的老妇,也都是如此。画家的创作活动,被描写成一种诅咒招来的灾祸。结果,他的艺术成为熊熊燃烧的努力,而他的从业者及接近他的人,则成为受害者。至于老妇,怀特是将风暴的经验作为神秘灵感的中心来加以捕捉,并从那里放射出一种洞察力。尽管她的一生有诸多不幸,但至死的一瞬间仍然在发光。

帕特里克·怀特可说是一位颇难理解的作家,这不仅是由于他的特殊思考方式和他所提出的特殊问题,而且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也就是其史诗般的特质与诗的特质的奇异组合。他在不拘形式的对话中所使用的,是极为简洁的语言和不断寻求最大表现效果的修辞技巧,还有敏锐的鉴赏力。于是,美与真实在此密切地结合起来,换句话说,放射出光芒与生命的“美”,对事物,自然界,或一切现象形态唤起固有的诗,而“真”则获得了暴露和解放,尽管起初也许会觉得不顺眼或为之惊讶不已。

与其说怀特是描写人类,毋宁说他主要是一位社会批评家,而这正适用于作为一个真正的小说家。同时,在他进而述及的关于来自唯心的人生观或神秘灵感的坚强信念时,为了引出可能由此而来的精神支柱或昂扬神谕,他无疑是一位大胆的心理探索者,他对于自己本身的关系,有如对于人类伙伴的关系,总是复杂而充满了矛盾。那崇高的要求,以“强调的否定”为背景,鲜明地凸现出来。他的激情的热望与丝毫不苟的清教徒主义是相互对立的。他赞美谦让与屈辱——这原是和他那些被视作自负的东西相对立的——赞美那要求补修与牺牲的顽固的罪恶感。由于创作思考和技巧的能力受到怀疑,他不断地遭到苛刻的批评。尽管他不屈不挠,以崇高的心境追求谦让与屈辱。

怀特的文学艺术使他声名远扬,受到举世重视,目前已跃人澳洲首要代表人物的地位。也许他本身对自己努力的价值感到怀疑,但他的创作却是孤独的,而且可能是在相当敌对的情形下完成的,并慢慢地、渐进地产生出被广泛认可的永恒成果。怀特之所以成为议论的焦点,和他自我表现的极度精神紧张以及遭到困难时的突击精神有关,但这些,实际上就是构成了他那无可争议的伟大的特质,如果没有这种特质,他将无法享受到目前所具有的这种令人欣慰的事实。换句话说,那是一种确实的信念,确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看来像是我们这个不晰前进的文明世界所提供的东西之外,还存在着一种更值得我们为它而生存的东西。

瑞典文学院对于帕特里克·怀特未能出席今天的颁奖大会深表遗憾,但我们欢迎他的私人代表史东尼·洛南先生。洛南先生是他的至交,也是澳洲优秀的艺术家,本人在此敬请洛南先生接受由国王陛下亲自颁发的授予帕特里克·怀特先生的诺贝尔文学奖。

瑞典文学院常任理事 尤吉维斯特

[获奖演说]

说明:怀特未出席颁奖仪式,故获奖演说从缺。

责任编辑 何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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