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屹东

摘要《野性的呼唤》和《白牙》是杰克·伦敦北方故事中的名篇,二者在故事背景,形象塑造,主题思想方面有很多的共同之处。两篇小说都是以动物为主人公,都以动物的视角来展现作者眼中的世界,都通过动物的生活经历和转变表现作者的思想主旨。前者讲述的是从狗到狼的转变,而后者描写的却是从狼到狗的转变;这两种转变相映成趣,引人深思。

关键词巴克白牙生存意识生存理想生存法则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592(2009)02-310-02

杰克·伦敦是二十世纪初美国文坛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北方故事是他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这些故事都以作者在克朗代克的历险为原本,作品描写的主题都是人,狼,狗,自然之间的微妙复杂的关系。《白牙》和《野性的呼唤》是北方故事中的双子星座,两篇小说都堪称经典的动物小说。《野性的呼唤》讲述的是一只名叫“巴克”的狗,开始是美国南方法官米勒家中一条养尊处优的狗,不幸的是它被人拐卖到冰天雪地的北方去拉雪橇。生活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不得不为了生存而忍受磨难,在磨难中不断的变强,生存欲望成了唯一的主宰。在恶劣严酷的现实环境和生存欲望的双重作用力下,接受野性和自然的呼唤,最终走向自然,过上了狼的生活。而《白牙》恰恰相反,主人公“白牙”一开始是一只狼,后来在与人的交往的过程中,历经种种磨难和挫折,野性和兽性不断蜕化,最后在它的主人斯科特的爱的感召和感化下,过上了驯养的生活,演变成一只狗。

《野性的呼唤》中的巴克和《白牙》中的白牙不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动物,而是人和人的精神的代表。在文学作品中狼的形象往往代表着野性的本能、自由、凶残、兽性;而狗的形象代表着文明的自律、驯顺、忠诚、人性。 如果说“巴克”的形象是野性的回归,那么“白牙”的形象则可以说是人性的复魅。巴克和白牙的形象不在单纯是动物的形象,作者赋予了它们人的灵魂,人的思想和人的意义。《野性的呼唤》和《白牙》故事情节看上去并不复杂,形象的塑造看似平凡,其中却蕴含着丰富的哲理和深刻的寓意,对生存意识的深刻理解。

一、《野性的呼唤》和《白牙》都表现出的生存意识

杰克·伦敦生活在19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达尔文的进化论影响深远,“物竟天择,适者生存”不仅是自然界的法则,同样也适用于人类社会;同时尼采的超人哲学和斯宾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盛行。在这些社会思潮的影响下,杰克·伦敦对“强者生存”的法则深信不疑,他一生为实现自己的理想,为了成为一个强者而奋斗不止。这些思想的痕迹在北方故事尤其是《热爱生命》、《野性的呼唤》、《白牙》这三部作品中表现尤为明显,字里行间流露着坚强的精神、不屈的信念、无畏的勇气,饱含激情,荡气回肠。杰克·伦敦的生存意识表现为对强者的渴望和赞美,强者不仅包括身体力量,也包含精神力量。

强者生存的原则迫使一人必须不断是自己变强,不断进步,不断改变自己,以适应环境。巴克开始是一条养尊处优,如果没有后面的艰难经历,它可能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是生存着的。第一次跟一群爱斯基摩够打架之后,巴克深受触动,柯利的悲惨死亡对巴克震惊很大:“从柯利倒下到它的围攻者被赶走仅用了两分钟。可它躺在那血迹斑斑被践踏过的雪地上,浑身无力,毫无生气,几乎是实实在在被撕成了碎片。黑脸混血儿站在它的旁边,狠狠的骂着。这一幕经常浮现在巴克的梦中,使它不安。这里的情况就是如此,毫无公道可言。你一旦倒下了,那就完了。嗯,它可得注意绝对不能倒下去。”从这一刻起,巴克认识到了生存的残酷,要想生存就不能倒下去,而让自己变强才能确保自己不倒下。在和爱斯基摩狗群斗争的过程中,巴克学会了狼的作战方式:突击后迅速闪开。通过观察和模仿,巴克学会了打雪洞,然后蜷缩在里面,来抵御雪夜的严寒。进而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如何进攻其他的狗,学会了拉雪橇,学会了树立自己的权威。巴克是聪明的,聪明也是一种力量。后来能战胜对手弗里茨成为领头狗,能在严酷的道森冰原中成为唯一的幸存者,都得益于它的聪明善学。而聪明好学的品性则是在生存意识觉醒下产生的。

白牙也是如此。比巴克幸运的是,它从一出生就是一只狼。天生具有狼的本能,天生具有生存意识。从小就受过饥饿的折磨,很早就明白了生存的珍贵,食物的珍贵。从几个月大起,它就开始和母亲一起学习狩猎。后来到了印第安人的营地之后,它有不断遭受以唇唇为首的其他狗群的欺负,屈辱和伤痛使它认识到必须变强。只有变强大,才能不被别的狗欺负,才能真正的生存下去。

杰克·伦敦喜欢把主人公置于一个极其艰难的生活环境或者是生死攸关的险地,因为只有在恶劣环境的考验下,在死亡的威胁下,生存意识才能凸现出来。生存意识是一种本能,在正常的情况下人们(狗)习焉不察;只有在外界环境的刺激下,才能表现出来。这也是杰克·伦敦塑造出很多冰天、雪地、饥饿、严寒、危险、残酷竞争场景的用意之所在。困难和危险是磨刀石,把巴克和白牙锻炼的异常强大。一个人是否有品味,要看他身边的朋友,一个人是否强大,要看他的敌人。杰克·伦敦也常常把两个宿敌放在一起,巴克和弗里茨,白牙和唇唇。巴克和白牙都是经过长期的艰苦的斗争最后战胜了生命中的宿敌,实现了向强大的转变。

生存意识还表现为用不屈服,无论是在敌人面前还是在困难面前。“但这并没有把白牙唬住,虽然它承受了多次伤害,并且总是被打败,可其精神并没有屈服。” 巴克和白牙多次被欺负,多次受伤,多次面临绝境,但他们都没有屈服,生存意识给予它们强大的动力,是它们战胜敌人,克服困难。巴克和白牙都是具有“硬汉”的形象,它们不但勇敢善战,而且精神强大,永不屈服。这也是它们受到人们欣赏的重要因素。杰克·伦敦把巴克冠以“狼神”的称号,把白牙誉为“魔神”“战狼”,充分表现了作者对强者讴歌和赞美。

二、《野性的呼唤》和《白牙》都表现了作者对生存信仰的理解

生存意识觉醒之后,巴克和白牙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生存。生存下来之后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对生存状态的思考,即对生存理想和生存意义的思考,也可以理解为生存信仰。信仰又成为生存的动力,提升生存的境界。巴克和白牙都有生存信仰,但他们的信仰有所不同。巴克信仰的是无拘无束的自由,而白牙的信仰是有束缚的道德,也就是爱。巴克为了自由而浪迹林海雪原,成了一群狼的头;白牙为了感恩而成为斯科特忠实的好友,从某中程度上是成了爱的俘虏。

巴克在圣克拉拉山谷的庄园时,无忧无虑无。后来被狗贩子卖到北方后,失去了自由,迎接它的是“大棒和犬牙”。在被人们役使和束缚的情况下,它理解到自由的意义。在被别的够欺负的过程中,逐渐认识到了成为领导的重要性。和环境斗争,学会了保护自己;和人斗争,学会暂时的顺从;和别的狗斗争;成为狗队的头领。这一切都是一追求自由为出发点的,最终也得到相对的自由,(下转第313页)(上接第310页)适应了恶劣的自然环境,避免了人类的大棒并得到人们的认可,不在遭受别的狗的欺负。当然在巴克的生存信条中爱也占着不小的比重,它的乔治·桑顿之间的感情令人称道。乔治·桑顿为了救它不惜和朋友翻脸,它为了救乔治·桑顿而冒着生命危险跳进湍急的河流中,它用尽全身力气拉起1000磅的东西为主人赢得1600美金,解决的乔治·桑顿的燃眉之急。但是在巴克心中,自由始终是最高追求。裴多菲曾写到:“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在爱和自由的斗争中,巴克最终选择了“走向密林深处”,它选择自由,回应了野性的呼唤,最终复归荒野。

与巴克不同的是,它的生存追求是爱,这里的爱不是爱情,而是相互关心、信赖、照顾。渴望被人爱,也渴望有一个爱的对象。白牙的信仰白牙从荒野出生,一开始就是自由的。它有一半狗的血统,潜意识中对人类有中向往,当它心中的爱被人唤醒之后,就会表现极高的热情和无限忠诚。白牙在很小的时候经常得到印第安人红胡子的照顾和呵护,经常单独给他肉吃,所以它一直对红胡子抱有感激之情,换言之,就是它和红胡子之间建立了感情上的契约。即便是后来被卖给帅哥史密斯,它曾三次逃回红胡子那里,尽管每次都被红胡子送回,回去之后又遭到帅哥史密斯的毒打。后来它被斯科特解救,并带回家中,它的心慢慢被斯科特的关爱所感化,它又把它的爱和忠诚付与了斯科特,最后冒着死亡的危险就了斯科特一家。

生存追求生存的理想化的超越,是一种信仰,甚至为了信仰可以放弃生存。正如巴克为了自由而放弃对乔治·桑顿的爱,白牙为了斯科特一家而敢于献出自己的生命一样。

三、《野性的呼唤》和《白牙》所表现的生存法则

在这两部小说中,杰克·伦敦多次强调某种法则。在《野性的呼唤》中多次出现“大棒加獠牙法则”,在第一次偷吃肉之后,巴克领略到了人类大棒的厉害,认识到了生活中还是有很多规则的,这些规则是无法抗拒的,不可侵犯的。 如“这可不是巴克得出来的结论。它能适应,这就行了。它还无意识的调整自己的生活方式….但红衣男人的大棒却交给了它一条更基本原始的法则。

白牙也有同样的经历,它也是在和严酷的自然环境的斗争中,尤其是在和其它的狗的生死搏斗中,体会到了一些生命的法则。那就是强者生存,失败者被淘汰。在白牙的眼中,人类就是神,神的意志是不可违抗的。帅哥是迷失的皮鞭让倔强的巴克吃尽了苦头,它明白人类的智慧是不可战胜的,所以顺从了,不再逃跑。跟随斯科特回到南方的家中之后,它因咬死了主人家中的鸡受到毒打,对斯科特的亲人表现敌意而受到责备。巴克获得很多教训,它明白“神和神的东西是不可侵犯的”。

杰克·伦敦的小说中一直或明或暗地再强调的生命的法则,即“犬牙和大棒法则”,这些法则可以从阐释为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强者生存。所以巴克和白牙的生命过程是个不断变强,不断适应生活的过程。二是适者生存,即改变不能适应的,适应不能改变的。巴克和白牙都被其他的狗欺负过,它们都用学习、忍耐、斗争改变了受欺凌的地位。但生存过程中可定会遇到一些无法战胜的事物,这时候顺从和适应成了唯一的选择。人类的皮鞭和棍棒是无法战胜的,“神”的意志是不可侵犯的,在“无法战胜”和“不可侵犯”面前必须学会顺从,学会适应。

“野性的呼唤”和生命法则是杰克·伦敦向人们展示的宝贵财富,也是他写作的主旨之所在。“野性”是生存本能追求,是奋发向上,不懈斗争,永不屈服的强者精神。 “野性”会也必须被某些法则所约束,这些法则就是强者生存和适者生存。杰克·伦敦的笔作品洋溢着对生命的热爱和战斗的激情,以及对生活法则的深刻解读,这也是他作品闪耀光辉和魅力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