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

4月15日，马英九针对外界风传已久的“马欲担任国民党主席”的消息正式表明态度：是否兼任党魁6月再说。

尽管马英九的声明似乎是在平息近期外界对于府党内部会否兴起“茶壶风暴”的猜忌和不安，但各界对马氏声明的反应却显示，不安情绪并未减轻。尤其近期还传出现任党主席吴伯雄可能到时接任海基会董事长的消息，据称吴伯雄私下表示“心如刀割”。就在马英九发表声明的当天，国民党秘书长吴敦义也在记者招待会上分明表示出对马不以为然的情绪。

事实上，马英九兼任党魁的“放话风波”已不是第一次出现。自他去年就职以来，这一“风闻”就不时出现，每次都引来各方猜想。

而就笔者观察，马英九这个大家眼中的老实人在登上“总统”之位后，应是低估了两个黑暗面：一是对政治环境的黑暗面的理解，不管昔日政敌还是同志，甚至于父辈都虎视眈眈，都会想分享权力的大饼;一是低估了自己身处大位后，患得患失时也未免心魔浮现。

为此，他之前开过的两张“支票”可能都会跳票：一个是经济支票（经济年增长率达6%，失业率降到3%，年国民所得达3万美元）在他上台后，迫于“大势”已跳票了;一个是“不兼党主席”的政治支票，可能也要在“大义”下跳票。

吴伯雄与马英九互相“抬轿”，乃有今日二人之仕途耀煌。

马吴情结

遥想10余年前，马英九得罪李登辉，甫卸下法务部长时，落得每天只能晨跑见人，辛苦应聘政治大学教授谋生，正是吴伯雄出人出钱，鼓励马出来选市长，开启了马英九的辉煌10年。当然，吴也因马当上党主席，于黄昏之年再创个人仕途的历史高峰，并成功将两个儿子送上国民党新一代骨干班子。说二人的关系是伯乐与千里马应不为过。

所以，吴伯雄4月初还表示，他十几年来始终不变的目标就是“挺马到底”。对于党魁选举一事，他表示：怎么做对马“总统”有利，怎么做才对大局有利，“我拚死命（让马当选‘总统），总不能让他4年就下来！”

这句话真是令闻者动情。可是，为什么弄得好像马“总统”如果不兼党主席下一届就一定会下台一样呢？

马夫人曾在造势大会上对大众坦承，马英九不懂对人好、不体贴，马英九可以为用脏话骂他祖宗三代的庄国荣争取工作权，却不愿为市长特支费受监服刑的余文说句公道话。马英九对他的朋友依法办理，对他的敌人也是依法办理，所以他是一个可爱的敌人，却不是一个贴心的朋友。

同理，这10余年来，吴马也是牙齿常咬到舌头。尤其是马英九当选“总统”候选人后，马英九有一次高唱要“政党分离”，吴伯雄立刻把竞选总部的广告费单子退给当时的财务大臣康炳政，一下子就让马明白：自己还不能脱离党的奶水。另一次，在马英九的就职大典上，国民党主席被安排跟其他党的主席一起坐（台湾共有100多个合法政党），吴伯雄便称当天没空参加，“总统府”幕僚这才赶紧为这位执政党主席重新安排了座位。

究竟是马英九处理人情世故少一根筋，还是老想试试自己翅膀是否硬了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为什么永远是幕僚安排错了媒体放话错了就是没人追究老放错话的人为何总在原来的位置上？说到底，政治是一个无情的游戏，因为人性最经不起权力的考验，古今中外即使是夫妻父子也不容许权力的分享。

至于马英九如果真有心当党主席，内心会有所犹豫吗？答案当然是不。马英九择善而从是见仁见智的，其固执却千万不可小觑。

一次是他要跟连战竞选党主席，马父马鹤龄希望他晚一届，让连战再当一届主席，但怎么都劝不退，马英九说他打死也要选。另一次是党内讨论选马英九的副“总统”搭档，党大佬们都推举“马王配”。在吴伯雄的见证下，马英九跟王金平连交杯酒都喝了却还是在跑去参加青春铁马环岛后，回来即公告大家;找萧万长搭档。

湖南人是出了名的骡子脾气，宋楚瑜是，马英九也是。马英九平时爱说自己是一匹马，其实他也常会变成骡子尤其在重大关键时刻。

为什么非当主席不可？

在历次的“马兼党魁”风闻中，每次被说起的原因是：马英九若能兼任党主席，则有利于施政的顺利推进。事实上，马英九的确多次被批评为“宅男总统”，只能管管小事。这种情况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呢？

——数来：行政院都是老官僚，自有一套成熟程序制约行事;立法院都是选票选出来的，任免都不用听“总统”的;军方早已被陈水扁买卖了几百个将官，大概也不怎么听马的;国民党智库则是听连战的，尤其马英九当党主席时还曾经迟拨智库经费，经费问题还是到吴伯雄上任后才被解决的。可以这么说，过去马英九因为坚持竞选团队不进“总统府”，搞到连党部看门的都不听他的，直到最近他的“自律守则”逐条“与时俱进”，状况才有进步。

尤其在执掌立法权的立法院内，立委由选举产生，而立委提名权不是在“总统”手上，却是在党主席手上——至少党主席对提名影响巨大，所以立委多半根本没有把马放在眼里。当初马英九提名沈富雄出任监察院副院长时，正是被自家立委翻盘了。

所以，如果说马“总统”早有兼任党魁的想法，也并不奇怪。而一直反对马兼任党魁的国民党“立委”邱毅表示，身为“总统”就不该兼任任何特定政党的党主席，曾身兼“总统”与民进党主席的陈水扁就是前车之鉴，希望马英九三思。邱更指，给马英九提“兼任党魁”建议的人，可能是想拍马屁，但这样反而会害了马英九，因为这是民主的毒药。

马英九亲政之路

其实，自登上大位之后，每当马英九感觉权力似乎不够时，就会有兼任党主席的声音出来。但是权力永远不会够的，就像谁都不会嫌钱多是一个道理。不过，马英九比陈水扁要脸皮，硬要兼任党魁除了有违自己当初的承诺，有违现代宪政原则之外，更有一个重要的政治现实考虑，万一兼任党主席之后，政绩依然起不来，经济仍无起色，届时不是把自己的退路堵死？到那时，马英九便只成了一个不收钱的陈水扁！万一到年底县市长选举，结果不符预期，还得再引咎辞去党主席令威信受损，还不如当初不兼。

民进党主席蔡英文的批评更不能不当心：现在已是一党独大的国家与政府，如再变成“一人独大”，台湾政策出错风险便会增大。因此，如何让吴伯雄风光下台，并把所有的政治风险尽可能提前卸去是马英九的最佳策略。

前些日子闹出“马逼退吴”的消息后，马英九即在党中央与吴伯雄、吴敦义辟室密谈约10分钟，之后马吴共同开记者会。针对台媒体报道府党关系不合，马英九作逐一澄清，包括强调对县市长提名候选人没有任何意见澄清“党部没有扯我们后腿”，绝无“马系立委”等。马英九更细数吴伯雄贡献，包括打赢“总统”与立委选战，推动国共论坛，去年北京奥委会名称使用中华台北，“伯公贡献实在很大”，“在国民党历史上，会留下非常重要的地位”，云云。只是，当时吴伯雄神情严肃，并不高兴。

据了解，马吴之间已有初步默契，“总统”兼任党魁的大方向不变，但在时间点的选择上尚无结论。其实，为避免影响县市长提名，吴伯雄曾在跟立委私下聚会时表达过他连任的意愿，并希望辅佐马顺利连任下届“总统”后，再交卸党主席职务，完成世代交替。不过如果马英九到6月即明确表达参选党魁意愿，吴也就提前挂冠求去了。

在现阶段国民党复杂的权力结构下吴伯雄仍是马“总统”最重要的战略盟友，马吴维持稳固结盟态势，应是稳定政局的支柱之一。即使马有意推动党政合一，仍须透过沟通协商，绝对要避免两大势力摊牌、府党两败俱伤的局面。

然而，马英九的亲政之路也必是一条专政之路，至于是走向开明专制还是走向刚愎自用则还需要观察。马英九在骨子里有一套自己的用人标准，用叶金川（卫生署长）即是一个例子。日前传出的年底可能用叶金川选台北县长的传闻也未必是空穴来风，至少马可以借此试试自己的兵马是否可以独立作战，同时验证一下，马英九的时代是否真的来临。 编辑 涂艳 美编 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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