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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匠去世九卿会丧风光堪比帝后为得酬金不顾礼法众臣触怒朝廷

2009-05-25

文史月刊 2009年5期
关键词:学士石匠赵国

王 淼

乾隆五年秋,北京城里死了一个匠户,丧仪办得极为风光,宅前车水马龙,达官贵人接踵而至,轰动了整个京师。内阁学士许王猷亲自主丧,大学士徐本、赵国麟率领汉九卿至灵前俯首跪拜,詹事府詹事陈浩里外奔走、陪吊数天,连权势炙手可热的三朝元老、大学士张廷玉也差人前来送帖……事后据查,汉尚书、侍郎等九卿中仅有户部尚书陈意华等几人托故未来。一时间,九卿会丧被街头巷尾传为笑柄。

本来,清代仪礼规定等级极其森严,在丧仪上更是具体而微,而如此隆重的九卿会丧,帝后驾崩才得使用。

除帝、后外,王、公亡逝亦可会丧,但规模小得多,仅由皇帝遣官至坟致祭。公以下各官,无旨一律不得会丧,庶民百姓更不得会丧。

然而,一个匠户,即非王公贵胄,又无特旨,为什么竟有众多朝臣不顾礼法前来奔丧呢?原来,只为一个“财”字。这匠户姓俞名君弼,生前是工部属下一个石匠。此人虽出身微贱,目不识丁,却有一手绝技,兴办皇室工程时可分余润。俞君弼家资丰饶,然而偏偏膝下无子,死后撇下数万金,任凭一群“义孙义婿”争夺不休。为了独占家产,义女婿许秉义便与内阁学士许王猷联宗,“托其遍邀九卿往吊,欲借声势弹压俞姓族人”,先付参加会丧诸臣每人谢仪500两至2000两银不等,并允诺夺得财产后另有重谢。只走一趟便可得千金,况有内阁学士相邀,九卿又何乐而不往?于是便演出了这场丑剧。

丑闻上达天听,30岁的乾隆又气又恼。气的是即位已几年,这群大臣仍不把他放在眼里。恼的是“法不责众”,如此多人违制,又不能尽行开革。他只好先派心腹大臣——京师九门提督、兵部尚书鄂善前往严查。谁知早有顺天府尹张鸣钧闻知,并未奏闻请旨,私差人前往俞宅刨掘,得银2万两。参加了会丧的礼部侍郎吴家驹也闻风声不好,又适逢丁忧,便将分给他官的炭金席卷,溜之大吉,回乡奔丧去了。而其余诸官却也不敢讨银,都在忙着追毁原帖,扮作清廉。

鄂善一一审明,请旨将张鸣钧交部察议,义女婿许秉义依法处置,内阁学士许王猷、礼部侍郎吴家驹、詹事陈浩革职拿问。承办此案的鄂善,则因“干练、廉洁”,特赐“紫禁城骑马”。自雍正王朝以来,这个荣誉只有65岁以上的权臣才能企望。鄂善得此殊荣,自以为已是乾隆最宠信的心腹之一了。一场闹剧似乎就这样要收尾了。

不料两个月后,御史仲永檀忽上疏奏劾鄂善,称俞君弼嗣孙俞长庚曾托人与其说合,送银1万两,嘱其多加照看。乾隆闻奏先不肯信,以为“必无之事,仲永檀身恃言官而诬陷大臣,此风断不可长”。为了治仲永檀之罪,特命和亲王等查明所涉人等。谁知经审讯,鄂善家人及过付人俱各招认。乾隆闻奏,又亲提鄂善面加询问,鄂善却坚不承认。乾隆心生一计,引他进密室,好言相慰道:“汝若实无此事则可,若有,不妨于朕前实奏,朕另有处置,而谕此数大臣从轻审问,将此事归之汝家人。”鄂善熟思良久,承认从家人手中得银1000两。刚一招供,乾隆立即把脸一沉:“以皇考及朕平日深加信用之大臣,而负恩至此,国法断不可恕!”原来,先时汉九卿受贿,乾隆已萌生杀一儆百之心,此时亲信满臣又受贿,更使其怒不可遏。贪污1000两银事小,他怒的是苦心培养的心腹,却对其亦有隐私。见乾隆翻验,鄂善心知不妙,在诸臣详讯时,又推翻前供,然为时已晚矣。乾隆命将鄂善拿交刑部,不久带至家中令其自尽。

众多文武朝臣,为得一个凿匠的银子,不顾朝仪以身试法,毕竟不是光彩之事,乾隆不得不掩饰道:“仲永檀折内所奏大学士等到俞姓送帖吊奠一事,今查询明白,全属子虚,不必追究。”然而大学士兼礼部尚书赵国麟却不识相,以为劣迹没被抓住,上疏攻击仲永檀毁谤自己“理学清名”,并以“解退”相要挟;另一给事中卢秉纯见仲永檀一奏升官,也步其后尘,劾赵国麟口出怨言。数日以来,乾隆已被搅得“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见仍有人喋喋不休,下旨痛责,将赵国麟降二级候补、卢秉纯革职。

至此,九卿吊石匠引起的风波虽总算平息了。

(责编 李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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