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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老街

2009-04-13汪银泉

延河 2009年3期
关键词:裁缝店存活过客

汪银泉 曾发表散文,随笔作品,现在陕西省南郊中学供职。

老街,两排建筑风格基本相似的青瓦屋面平房,挟持着窄窄的石子街路面,能够装卸的铁锈红木板门,活动的木格子窗,组合成南来北往买卖人单日或双日赶场的集散地。由于新街毗邻建立,其商业功能逐渐减弱,伴随而来的是沧桑中隐隐闪现的几分古朴。

走进老街,最好迎合那下雨的天气,头顶撑一把雨伞,当然有一位异性朋友陪伴更具有一番风韵。让女士的高跟鞋底很有节奏地敲击在石子街路面,“笃笃笃”的脚步声与“滴答滴答”雨水敲打雨伞的声响,一紧一慢,在老街回荡,空旷而悠远,把人的心境仿佛牵进了一种寻根的隧道,神秘而又神圣,新鲜而又陌生。

在临街面一大间敞屋里搭几张油渍斑斑的矮小柴桌,再配些长条木凳,这种简单的陈设,就是茶馆,也是老街的标志之一。

茶客都是左邻右舍的土著人。农闲时,他们习惯于三五成伙地围在桌前聊天,当然目前聊得最起劲的就是当年秋天的收成,他们把脱了瓷的白色茶缸抱在手里,娓娓地相互倾诉着哪样的品种优良,收益好。在闲聊的过程中,看不出他们溢于外表的激动,他们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心态。而对我们这些匆匆的过客,他们也抬头瞅两眼,但从其脸上看不出对外来人的惊诧,也仅仅只是看两眼,他们又自顾自聊他们的见闻和见解,聊他们的家长里短。在他们的眼里,外来的人就像这房檐处滚落的雨滴,稍纵即逝。

倒是我们这些过客,也不知道要在这老街寻访些什么,漫无目的地走,漫无目标地看,最终让那些悠闲的老街人看的不好意思,只好摆动雨伞的方位,让伞来阻断相互打量的目光。

看得出,老街人在悠闲的状态中处处自卫。他们恬静地享受着暖阳,时常斜倚在门框或是坐在房檐下晒晒太阳:也毫无惧色地承受着风吹雨淋,哪怕是青灰色的瓦屋漏雨,他们也不惊不慌,拿一根竹竿把房上的瓦摆弄摆弄,又慢条斯理地喝自己的茶,聊自己的天。他们把生活过得简单。他们既不愿意介入别人的生活,也不愿别人来打扰他们的清静。你想坐下喝一杯茶,他给你泡一杯;你不来喝,他也不会邀请。

裁缝店又是老街的另一标志铺面。老街之所以是老街,总有些让人琢磨的地方。应该说,时下成衣商店林立,如果是相同布料,自己做一件衣服的成本远比商店里购买要费事,这应该归功于生产技术的更新和规模效应。然而,老街的裁缝店依然忘我地存活着。它能存活,肯定有存活的土壤,不然,那种“嚓、嚓、嚓”的手工缝纫机早就在老街绝户了。

一位中年妇女带领三两个女娃,在临街的缝纫店里制作着衣裤。中年妇女主要负责裁剪布料和熨烫,女娃们主要对布料缭边和缝制。在整个老街,缝纫机“嚓、嚓、嚓”的声响给这条老街平添了些活气。要不然,老街真的让人感到有种幽静和孤单。

这对于常年置身于闹市的人来说,无意间亲临清静的处所,会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惬意,似乎心底多年来沉积的那种无可名状的东西突然释放,心境有种被洗涤的清爽。这就是辨证的生活,也或许是我信步老街心灵触动的感悟。很多的时候,我们困惑于闹市的忙碌紧张,在日新月异的变化中常常觉得精神空虚,从而深感日子过得苦情又乏味,至使,我们时刻想逃离这种负累。

其实,真正受累的是我们的心灵。我们既厌烦闹市车水马龙、忙忙碌碌的生活,又惧怕突然清静无所事事,与热闹隔绝,被已有的功名淡忘。我们很看重自我的显达,又苦恼自我的不能超脱。

所以,当前的我虽然身临老街。对老街有种陌生的亲和,很想变成一个老街人,像老街人那样,把生活过得缓慢而又沉稳,把日子打发得清淡而又舒心。羡慕他们在岁月的更替中四平八稳,不忧不躁,情感的收藏和抒发,犹如他们的日子那样舒展自如。即使如此,我也只是老街匆匆的过客。我对老街的钟爱,只能权作情感宣泄的出口,不可能成为我长久的栖息地。

因此,老街像一位老艺人一样最终会告别舞台,在有生的年月,她会固守自己清淡的本性,让存续的生命去凝聚她的古朴;我终将要置身于闹市,在忙碌生计的奔波中加大竞争的步履。这种“固守”和“竞争”,在岁月的更替中既充实又富有生机。就像我走完老街,把雨伞收拢又撑起,不经意的动作,那伞上的雨水和石子路上的雨水会顺应各自的态势汩汩地融入大地。

大地将成为来自不同方向的雨水的归宿。也会给温婉的或是汹涌的雨水博大的包容。

责任编辑 苑 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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