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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晚你干了什么

2009-03-06何许人

祝你幸福·午后版 2009年2期
关键词:玛吉短信小米

何许人

1.

午夜的天台空旷而清冷,我披着外套站在角落里,看着睡眠中的城。漫无边际的黑色中,一栋栋死寂的楼房像潜伏的兽,远处闪烁着的霓虹让人联想起狂欢的妖魔。我的心有些酸,此刻的范离一定和玛吉在那些霓虹下欢笑吧。

两个小时前,我在这个天台上看到范离来宿舍楼下接玛吉出去,就像当初他来接我时一样,送一大束百合和费列罗巧克力。范离会把那些给我讲过的老笑话讲给玛吉听吗?那些笑话对她来说应该是新的。不难想象,玛吉一定会很夸张地笑,抹着蜜色唇彩的嘴咧开来,露出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像孩子似的撒娇,要范离把巧克力喂给她吃……我的双手揪着头发,很用力地把头发扯紧,这些事情,越想越头疼。范离真的和我分手了,我该怎么办?我无力地依偎在墙角,虚弱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枯叶。

玛吉有什么好,一看就是个虚伪的女生!宽大的双眼皮是用胶布贴出来的,说话时会很做作地捂着嘴,在男生面前扮清纯装可爱,其实宿舍里最爱八卦的就是她。真不知道如果范离看到她在宿舍里用蜜蜡拔腿毛的样子会怎么想,还会把她当成可爱的小卷心菜吗?

昨天晚上,小米捧着我的手说,我和范离分手后吃不好也睡不好,人瘦了一大圈,她看了都心疼。小米都觉得心疼我,可我站在范离面前,他明明看到了我的憔悴却只礼貌性地点点头,好像我们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他脸上那淡到不能再淡的一丝微笑里,除了客套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但只一转身,他就对着玛吉绽放笑容,那种曾经在我们相识最初才出现过的迷人的笑颜。

每次一想到那幅画面我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疼。这一切,全都怪玛吉!如果不是玛吉的出现,如果不是范离生日那天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如果我没有缺席那个派对,范离一定还会和我在一起的。

不想回寝室,不想看见同学们怜悯的目光。从小到大,我所有科目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学校的奖学金我也是拿最高等的,就连勤工俭学我赚的钱都比其他同学多。作为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我的一切成绩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我渴望成功,渴望获得一切有父母的孩子所拥有的东西,我讨厌被当成弱者的感觉。

我在黑暗中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甘心。

一双手落在我的肩膀上,有温暖的感觉传来,我抬头看一眼,是小米。她来天台找我,她说,如果你还爱着范离,还想要他回到你的身边,只坐在这里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回去吧,好好休息,有了精力才能想出办法来。

小米和我都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她比我还小一岁,说话做事却像我的姐姐。我们就像亲姐妹一样,她凡事都会真正地为我着想。

2.

回到宿舍后,我却睡不着。脑海中玛吉和范离的影子像走马灯一样片刻不停地晃动着,僵硬了一天的身体虽然很累了,脑神经却还在疯狂地超速运转着,这种感觉让人濒临崩溃。于是,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来,打开电脑上网。

BBS里还有不少在线用户,看来,这样的深夜里和我一样睡不着的人不在少数。我一边漫无目的地点开帖子,一边和一个刚认识的网友聊天。网友叫“剖开的心”,听上去像和我一样有着关于感情的烦恼。我们聊得很投机。虽然不能确定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抑或根本是条会打字的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我讲了一个让我很感兴趣的小游戏,一个恶作剧性质的小游戏。

她说,她男朋友和其他女孩子好上了,和她分了手。为了报复那个女孩,她曾经发送过一条短信给对方,短信只有一句话:我知道你那晚干了什么。这是个纯属恶作剧的短信,因为她并不知道对方都干了些什么,只是凭着感觉认为对方不是什么好人。结果,对方很快就回了短信过来,问她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她回短信过去,让女孩和现在的男朋友分手。不知道那个女孩究竟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然真的照办了,三天后就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她的男朋友后来想起了她曾经的好,重新追求她,结果被她冰冷地拒绝了。她说,拒绝的那一刻她感到自己心口上的疤痕竟然奇迹般地愈合了,她再也不会为此心疼了。

听完“剖开的心”给我讲的这个故事,我开始幻想着自己也能和她一样,让玛吉离开范离,然后要范离重新来追我,我再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他,这样,我的心一定也不会再疼了吧。越想越觉得兴奋,一直到天边的星辰失去光芒,我才恋恋不舍地关上电脑,上床睡觉。

这次,我睡得很快,而且睡得很踏实。梦里我看见范离被玛吉甩了后哭着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原谅他,跟他和好……

再次睁开眼睛,天快要黑了。我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在镜子前顾盼生辉,那是自信的颜色,我已经知道该怎么要回我失去的东西了。

我穿上一条黑色的裙子走出门去,碰上了正要回寝室的小米,她似乎为我良好的精神状态吃了一惊。她问我去干什么。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我已经没事了,只是去散散心。我不会让小米知道我究竟要去干什么的,和范离分手后她没少为我操心,我不想她再为我担心。

出了寝室大门,我去买了点吃的东西,然后就拐回了寝室楼下,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像只黑色的猫一样躲了起来。天已经黑了,我的视线集中在玛吉住的寝室门前,目不转睛。

我不相信自己会有“剖开的心”一样的好运气,随便发一条短信过去人家就会相信有把柄握在你手里。我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一切讲究真凭实据,决不容许自己的成功仅仅是因为侥幸!如果真的要对玛吉出手,我不会打没有准备的战役。

一个晚上过去了。我远远看着玛吉出寝室去吃了东西,又跑去图书馆看书,直到她回来,一切都很正常。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信心和精力。一个人一天不做错事很正常,一辈子都不做错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我继续跟踪,我相信,我会有所收获。

也许是天助我也,一个星期之后,我终于等到了我所需要的。

那天,玛吉特别开心,因为她的家人给她买了一辆新车。车子的确很新,以至于还没有来得及上牌照。我们全年级还没有一个学生拥有自己的汽车,她神情得意地招摇着,恨不能立刻用大喇叭告诉全校同学。那辆车颜色红得热烈,虽然是跑车的款式,但在我看来却像极了满街跑的的士,十足的暴发户风格。玛吉家是暴发户,这几年在股市上斩获颇丰,买别墅,买跑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没准范离会和玛吉交往,就和她家里的钱有关系呢。

那是在周末的晚上,范离大概不在学校,我看见玛吉兴冲冲地打了好几次电话,却换回一脸失望的表情。玛吉好像决定自己一个人出去试车,我打了的跟在她的后面。她的驾照是才考到的,看样子还不娴熟,红色的小车时快时慢,只敢在学校附近人少的路上兜圈子。

她兜到第三圈的时候可能是觉得熟练些了,于是加快了速度。可就在街口的拐角处,玛吉的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她下车朝地上看了看,双手紧紧地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才似乎从路边上蹿出一位老大妈,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面对着刺眼的车前灯,她显然愣住了。

莫非玛吉撞人了?我的心嘣嘣直跳,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慌乱中的玛吉看上去像是被吓傻了,丝毫没有留意周围的情况就迅速逃回车上,飞快地离开现场。

整个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不超过一分钟,而我却用手里的高像素手机,把刚才玛吉下车俯身察看时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有最后匆匆上车逃走的画面全部拍成了视频。机会总是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3.

两天后,那位老大妈的大头照片被刊登在报纸上,她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去世的。头顶还有个大大的黑色标题:红色小车肇事逃逸。报上说,肇事逃逸的司机如果被抓到一定要重判。

我像一只胜券在握的黑猫玩弄着即将成为猎物的老鼠一样,在玛吉看不见的地方窥视她。看着她把车送走,然后只字不提;看她忧心忡忡地每天关注新闻;看她和范离在一起时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我的心里说不出得高兴。她不会知道,后果会很严重,这些焦虑仅仅是开始。

我买了张不要身份证的神州行卡后并没有立刻和玛吉联系。五天后,我用新号码给玛吉发送了第一条短信:我知道那晚你干了什么。

发完短信后,我就把手机关了。我胸有成竹地在角落里欣赏着玛吉惊诧的表情,看她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她盲目地按照短信的来电显示号码往回拨,看她听见那个号码已经关机后脸上的复杂表情,她的确只是个暴发户的女儿,太沉不住气。

半个小时后我重新开机,收到了玛吉回复的短信: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把那段视频用彩信发到了玛吉的手机上,然后再次关机。这一次,玛吉的表情更惊恐了,她甚至赶紧朝四周看了看,生怕被人看到这段视频。

“你想要什么?”我再次开机的时候玛吉这样问我。

呵,我喜欢这句话,这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可以主宰她生死的命运之神,一丝得意像蛇一样蜿蜒进我的心里。“准备一个最大的旅行箱,明晚午夜三点,到建设村五栋404,箱子里装什么我会再通知你。”发完这条短信,我再次关上了手机,换了卡,哼着歌轻松地离去。不难想象玛吉会是怎样一副难看的脸色。

建设村五栋404前年住着的一家三口在冬天里因为煤气中毒而死;去年变成出租屋后,有一个年轻的大学老师心脏病突发死在那里;今年上半年,又有个年轻女生在那里遭遇入室抢劫,女生反抗时被歹徒刺死。从此那个地方成了学校附近闻名的鬼屋邪屋,尽管租金一降再降也没人够胆住进去。骇人听闻的传言甚至影响了那一整栋楼,有人传说,即便是三伏天进去,那栋楼都是阴气森森的。整个建设村里只有五栋没有住户,正好成为我计划中的首选之地。

我再看了一遍手机中的视频,玛吉,等着我,送你一个午夜盛宴。

午夜三点,传说中阳气最弱阴气最盛的时刻,也是人的意志力和精神在生物钟的运转周期上最薄弱的时刻。我白天睡了整整一天,此刻神采奕奕地守在一个漆黑的角落里。这个位置是我精心挑选的,可以看到整套房子里的动静。

空气有些闷热,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夜风有些大,吹得外面的树叶沙沙地响。月光惨白地投射进来,在地面上铺出难看的树影。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尖利的猫叫,让人毛骨悚然。

时间刚好到了三点,“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脑袋慢慢地探了进来,朝四周张望着。那个影子我一看就知道,是玛吉。她蹑手蹑脚的,身后还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午夜就是安静,我甚至能听见玛吉紧张的心跳和呼吸的声音。她一定觉得有些奇怪,空气里有奇怪的味道。那是久未住人的房屋里的霉味,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香味,不是檀香,而是那种烧给死人的香。当然,这些都是我事前准备好了的。

玛吉一定是有些害怕,一个人这么晚到这种闹鬼的房子里来,谁都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她迟疑着久久不肯进门,我在角落里用已经设置成静音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她:进屋,不要关紧门,留一条缝。

4.

看着她抖得像筛糠一样的身体,我简直要笑出声来,真是太解恨了。

“走进卧室,然后把带来的东西一张一张全部烧完,烧时心要诚,要不停地说对不起。”我又发出了一条短信。

玛吉拖着旅行箱进了房间。借着微弱的亮光,她看见一张落满灰尘的写字台上摆着两个白色瓷盘,盘子里有些水果和馒头,盘子前有一个香炉,里面有三支正在燃烧的香,告慰死人用的。盘子的后面是一幅大大的黑白照片,相框上还挂着黑纱,照片上是一个表情凄苦的老大妈。这样的摆设,显然是灵堂。

相信玛吉此刻更加想不到匿名发信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了。不要钱,不要物,要她来死人灵前烧纸钱。她迟疑了片刻,动手从旅行箱里拿东西出来,厚厚的一垛一垛,上面印着数目巨大的面额。没错,那是烧给死人的冥币,我让她准备了整整一箱子。写字台上有打火机,玛吉把纸钱点燃,一张接着一张地烧。扭着腰肢的火焰照亮了她的脸,在她身后的墙上留下巨大的黑影,火光跳动,她的影子就变了形。我听见她很小声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皱了皱眉头很不满意,又发了条短信过去:大声点!

玛吉朝四周看了看,手却不敢停下来。她不能确定这个地方是安装了监视器还是真的有鬼,她战战兢兢如芒在背。我看见她的脸上有泪,呵呵,她被吓哭了,我必须用手捂着嘴才不至于笑出声来。等着吧,你要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哆哆嗦嗦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条透明的鱼线缓缓落到了玛吉的脖子前,她还在哆嗦着哭,并没有发现站在她背后的我。将死之人当然该哭。我一咬牙收紧了鱼线,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地拉扯。玛吉在我手下像一只被人抓住的蚂蚱,两条腿拼命蹬着,两只手扯着绳子,企图呼吸。可一切皆是徒劳。两分钟后,我放开鱼线,玛吉像一根煮熟的面条一样瘫软在地。

离开之前,我把那张神州行卡藏在破砖缝里,既然这个游戏已经结束,这张卡也就没有了意义。我把玛吉装进她带来的大旅行箱里,拖到散发着臭气的护城河边。乌黑的天空没有一丝星光,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其实这一带不仅午夜没有人,就算在白天,人们经过这条臭水河时也是捂着鼻子远远躲开。混沌的河水一口吞下了箱子,然后吐出两串泡泡,像打了两个馊了的饱嗝儿。

玛吉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松了口气,心头的重压终于被卸了下来。

我扔了鱼线,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网吧,在那里我早就预订了通宵。我说过,我是个脚踏实地又稳妥的人,不会有人知道我去过那个闹鬼的房子,也不会有人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就连我租那间房子时用的身份证都是假的,我甚至在每个手指头上都抹了一层透明指甲油,这样便不会留下指纹。我小心翼翼,运筹帷幄,我终于成功了!我高兴得一连几天都睡不着,我又要和范离在一起了。

5.

玛吉的失踪并没在学校里造成多大影响。她以前就经常玩消失,然后每次回来都告诉大家其实她去旅游了,或者去了外地购物。

可是,范离的表现显然不像我估计的那样,没了玛吉在身边,他看见我时依然冷漠。虽然我一次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为了买他爱吃的早餐,我可以在小店前排半个小时的队;为了等他一起去图书馆,我可以不顾别人的眼光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等好几个小时……

终于,小米很为难地告诉我,她看见范离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了。不,我不相信这会是真的,范离是爱我的!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我们走在一起最般配,他甚至可以告诉我他隐藏最深的秘密。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爱我,可是,就连这样的欺骗也无法持续下去了。那天,范离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拒绝了我。他说:“别耽误时间了,我们不适合,你会找到比我更爱你的人。”

我是被小米搀着走回去的,我的双腿几乎没了行走的力气。怎么会这样?我为了能和他在一起甚至杀了人!可他却用一句“我们不适合”就打发了我!我几乎要绝望了,这感觉比当初知道范离跟玛吉好上了更让我痛苦。

我躲在蚊帐里,不吃不喝也不和任何人说话,把自己关得像条作茧自缚的虫子。

“滴滴——滴滴——”就在我最痛苦、最失落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我知道那晚你干了什么。这句话后面是一串陌生的神州行号码。

我回过去: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此刻多么希望对方就是“剖开的心”那样只是恶作剧的人,一个没有真凭实据没有我把柄的人。但是,我想错了。对方发来一个视频彩信,是我在那个晚上勒死玛吉时的情景。画面有些泛红,而且距离也不是很近,看得出是用红外夜景摄像模式拍下来的。

该死!我竟然被人偷拍了!

我哆嗦着手删除了这条彩信,然后环顾四周,还好,宿舍里的同学都不在。

“你想要什么?”我发了一句回去。我是孤儿,我没有钱,也没有家人可供别人勒索,所以绑架和敲诈要钱的话,对方应该会事先调查清楚。

“你现在立刻去那天晚上你杀人的屋子里,我会告诉你怎么做。”对方的短信很快就回过来了。

我稍稍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按照他说的赶去了那间屋子。虽然很好奇,也很不甘心,不过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是个成绩和记录都很好的大学生,即便没有了范离将来还是有美好的前途在等着我,万一对方把视频传了出去,我辛苦挣扎奋斗了二十年的人生就会因此毁掉。

我前行的速度有些慢,几天来都没吃什么东西,头晕眼花的。我的口袋里揣了把水果刀,万一有什么不测, 也不至于完全被动。

上楼前,我仔细地看了看身后,似乎没发现跟踪的人,可还是感觉背后一片冰凉,分明有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我,就像当初我注视玛吉一样。我慢慢地上了楼,然后进了那间闹鬼的屋子,一切都还是那天的样子——破败,凌乱不堪,桌上的水果和馒头都发了霉,散发着更加难闻的气味。但窗户却被厚木板全部封了起来,没有了光线,屋里暗得像个地下防空洞。

“把大门反锁,你的手机卡从门缝下面塞出去。”短信在我踏入屋子后准时发来。

搞什么鬼,如果我把手机卡扔掉了,那怎么和对方再联系?虽然犹豫,但我还是照着做了。把大门反锁,然后取出手机卡,从门缝塞了出去。

我没有马上走开,门外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在用锁锁着什么。一定是那个人来了!我趴在地面上,我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跟我做这个黑色游戏。

门缝下面出现了一双脚,一双熟悉的脚,怎么会是她?

6.

“小米!怎么会是你?”我拍着门,大声喊道。

“别怪我,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既然你要死了,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也算对得起我们姐妹一场的情分。”小米的声音透着冰冷的陌生。

原来,我和小米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妈妈在生我时难产死掉了,爸爸娶了小米的妈妈生下了小米。没几年,爸爸落魄了,和小米的妈妈分手后,便把我们送到了福利院。也许是我们长得并不像,所以没人知道我们是亲姐妹。但是三个月前,我们的爸爸找到福利院去了,他现在过得好了,来找我们,想把我们认回去。

“爸爸家并不是很富裕,所以我想,他只需要一个女儿。这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不过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让他感受到两个女儿的幸福。”小米漠然地说:“我不忍心亲手杀了你,你就在这里自己等死吧。我算过了,你饿了三天了,明天的这时候你大概就喊不出声了,屋子里的水闸和电闸都被我关了。是你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一个星期后我会过来把外面的锁带走,到时候我再把你的杀人视频放到网上,就算没有遗书你也算畏罪自杀了,正好可以结束你失恋的痛苦。别白浪费力气呼救了,你早就知道,这栋楼都没什么人租。”

声音越来越小,我听出小米已经走得远了。

尾声

我第一次感觉到流出的泪也可以让脸有刺痛的感觉,它们那么绝望地一串串挂满了我的脸。

我知道那晚你干了什么。我不该轻易尝试这个危险的游戏,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我无力地坐在地上,没有力气呼救了。但是,我不该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是的,不该!

我忽然想到,我还藏了一张神州行的手机卡在这里。我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条又一条砖缝,指甲被粗砺的砖磨破了,鲜血淋漓,但我已经顾不上了,我必须救自己。

当我把那张历尽艰辛找到的神州行卡插到机槽里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后,我直接拨了110,可在电话即将接通的瞬间我又挂断了。是的,尽管我很希望获救,但却不能报警。如果报了警,所有的事情便会被一一翻出,我的未来也将在黑暗中度过。我想到了范离,想必他也不会理睬我的死活吧,那样一个绝情的人。谁肯来救我呢?就连小米,我那么信任的小米都背叛了我,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我犹豫着,踌躇着,再次陷入了绝望。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近乎疯狂的办法。我开始给每一个认识的人发短信。我想,总有一个心虚的人会被我撞上吧。无论谁回了短信,我只要对方来帮我撬开门外的锁,然后……

手机的开启照亮了漆黑的屋子,我颤抖着按着按键,屏幕上爬满了又黑又大的字:

我知道那晚你干了什么。

我知道那晚你干了什么。

我知道那晚你干了什么。

我知道那晚你干了什么……

(本文纯属虚构)

编辑 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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