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痤疮五脏论治举隅

2009-02-24陈宇锋

中国美容医学 2009年1期
关键词:辨证论治五脏痤疮

陈宇锋

[摘要]人体某一局部的病理变化,往往与全身脏腑生理功能失调有关。痤疮的局部病变,也是五脏内部失调的表现。“有诸内,必形诸外”其发生必定与五脏六腑的生理功能失常有着必然的联系。从五脏入手,辨证论治,提高了痤疮在临床上的治愈率, 也充分体现中医治病的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在实际临床应用中的原则性和灵活性。

[关键词]痤疮;五脏;辨证论治;整体观念

[中图分类号]R2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455(2009)01-0090-03

TCM treatment on acne in terms of Zang-Organs

Abstract: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holds that local pathological changes in people are always associated with generally visceral dysfunction. Acne, manifested as a local pathological change, therefore is closely related with visceral dysfunction. TCM treated acne guided by zangfu-organs theory and 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which not only increased curative rate of acne clinically but also proved that holistic concept and 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in TCM are the significant guiding in aesthetic medicine clinics.

Key words: acne; TCM treatment;zangfu organs;differentiate the syndrome

痤疮,中医称其为“肺风粉刺”、“面疱”、“酒刺”等,好发于青年男女颜面、额头、胸背等多脂区。一般表现为针头或米粒样大小皮疹,或见黑头,能挤出粉渣样物。中医古籍对本病多有记载,如《素问·生气通气论》云:“劳汗当风,寒薄为查皮,郁乃痤”。此为风、寒之邪郁表,闭阻经络,脂凝而成痤。《素问·生气通气论》:“汗出见湿,乃成痤”。汗出之后,毛孔空虚,易被湿邪侵入,则发痤疮,此为湿聚为患。《外科启玄》载:“妇女面生窠瘘作痒,名曰粉花疮。乃肺受风热或绞面感风,致生粉刺,盖受湿热也”。此为肺经血热郁滞,发为痤疮。由此可见,古人对痤疮的形成机制有了一定的认识,外邪郁表,湿热为患,肺热血郁是痤疮形成的主要病机。

“有诸内,必形诸外”痤疮的发生必定与五脏六腑的生理功能失常有着必然的联系。五脏生理功能之间的平衡协调,是维持机体内外环境相对恒定的重要环节。五脏各司其职,任何一个脏腑功能的失常,均有可能诱发痤疮。从五脏入手,辨证论治,提高了痤疮在临床上的治愈率,解决了患者的痛苦。

1从心论治

经云:“营气不从,逆于肉里,乃生痈肿”。心经有热,郁于肌肤,发为“粉刺”,而反复发作,痼疾难愈,乃心经伏热,恋而不去,复遇辛辣油腻之食,或七情气郁化火,增加血热,疮疹则随之而起。证见疮疡颜色鲜红,面部烘热或灼热感,心烦急燥,舌苔薄黄, 舌质红, 脉数。治以清心泻火解毒。典型病例:某女,19岁,1999年12月9日初诊。颜面粉刺,有脓疱伴刺痒10个月,遇热和经前加重,大便3日1行,小便黄。检查:面部有散在的米粒大小红色丘疹,部分丘疹顶部有脓疱。舌质红,苔薄黄,脉弦。辨证:心火上炎,肺热积滞。诊断:痤疮合并感染。方用加味泻心汤加皂刺、菊花、龙胆草、赤芍、苡仁、鱼腥草。服药6剂,症状明显好转,丘疹色泽变淡,部分消退,脓疱趋于干燥。继服4剂,皮疹全部消退,症状消失,舌脉正常后,以柴芍四物汤调理,观察半年未见复发[1]。

“泻心汤”出自《金匮要略》,功能泻火解毒。根据本病以面部炎性丘疹、结节,甚则形成疮疡的特点,遵“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的理论,方选泻心汤为主治疗。方中大黄、黄芩、黄连清心降火解毒;皂刺、鱼腥草清热散结排脓;野菊花、赤芍凉血消肿;龙胆草、苡仁清热利湿,全方共奏内清脏腑热毒,外透肌肤热结之功而收效。

2从肺论治

《医宗金鉴· 外科心法要决》记载:“肺风粉刺,此症由肺经血热而成,好发于鼻面,起碎疙瘩,形如黍屑,色赤肿痛,破出白粉汁,日久皆成白屑,宜内服枇杷清肺饮,外敷颠倒散,缓缓自收功也”。肺为娇藏,不耐寒热,易被邪侵,此症常由肺部感受风邪或过食辛辣油腻之品,生湿生热,郁阻肌肤而发病,故用枇杷清肺饮加减治疗。证以出红色丘疹,面色红且出油较多,可自觉瘙痒,伴大便干燥,舌质红,苔白或黄腻,脉弦滑,治以清宣肺热。典型病例:某女,18岁,中学生。1995年4月10日初诊。两颊、额部、鼻内侧可见红色丘疹,可挤出乳白色样物质伴有脓疱及小黑点结节损害,反复发作2月余。近日来,新的皮疹不断增多,并向肩背部发展,曾内服、外用多种西药,效果不明显。舌质红,苔薄,脉弦数。证属肺经风热。治拟疏风、清热、宣肺。方用清肺枇杷饮加味:枇杷叶、桑白皮、连翘各15g,黄连、黄柏、皂刺、知母各15g,白花蛇舌草20g,蝉衣、甘草各6g,生地12g,水煎服,每日1剂,分2次服。连服18剂后,面部丘疹部分消退,余处略有好转。去黄连、皂刺,加黄芩10g,夏枯草15g,续投24剂,痤疮基本消退[2]。

枇杷清肺饮加味中,枇杷叶、桑白皮清宣肺气,连翘消肿散结,黄芩清肺热,泻上焦之火,黄连、黄柏泻中下二焦之火,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另外,《外科正宗》记载黄芩清肺饮,枇杷叶丸对于肺经血热的证候有较好的疗效。

3从脾论治

脾位于中焦,为后天之本。脾主运化,胃主受纳,脾胃通过经脉相互络属而构成表里关系。面部是阳明经所过之处,阳明又为多气多血之经,素体胃肠有热,或饮食不节,过食辛辣肥甘厚味,使胃肠积热或湿热内蕴,循经上攻颜面,郁聚于毛孔则发本病。脾胃损伤,纳运失调,故可见胃脘胀满、腹胀、纳差、便秘等症。脾胃功能失调,湿热毒邪蕴结,泛溢肌肤,导致气滞血瘀,络脉损伤是该病发病的主要病因病机。在痤疮患者中,有很大一部分伴有便秘,这就进一步说明了胃肠积热或湿热病机之存在。证见面部皮疹如刺,红肿疼痛,多伴有大便秘结,舌质红,苔黄,脉滑数有力。治以清胃肠积热。典型病例:某男,22岁,学生。患痤疮7 年,断续用中西药治疗3年,效果不显。毕业求职时因损容性皮肤而被招工方婉拒,患者十分苦恼,遂于2005 年4月来诊。查体:面部密集脓丘疹、囊肿、结节,压之有痛感,面部散在冰渣样疤痕及褐色沉着,舌质红,苔黄厚腻,脉滑数。诊为痤疮。辨证属脾胃湿热蕴结,气滞血瘀痰结。首方用半夏泻心汤、泻白散、五味消毒饮加减:姜半夏、 太子参各12g,炮姜3g,黄连8g,黄芩、大枣、川楝子各10g,甘草6g,桑白皮、地骨皮、紫花地丁各15g,鱼腥草30g,6剂。嘱其每日用温热水、硫磺皂洗面,忌食辛辣、酒等刺激之品。7天后复诊:面部脓丘疹明显减少,囊肿、结节较前明显缩小,质软,无压痛,舌质红,苔薄黄腻,脉滑。守方去甘草,改黄连6g,黄芩8g,加夏枯草、昆布、海藻各15g,栀子6g,10剂。半月后复诊,面部脓丘疹基本消失,囊肿、结节部分消散,面部色素沉着较显,舌质红,苔薄微黄腻,脉滑。守方继续治疗,1个月后复查患者面部痤疮基本消散,仅见色素沉着及原有的冰渣样瘢痕。嘱其用15%硫磺霜晚间敷面,每周2 次,每次40~60min善后[3]。

半夏泻心汤具有寒热并用,辛开苦降,补泻兼施之功。面部痤疮患者(尤其是囊肿结节型者),大多舌质红,苔黄腻,脉滑数,或脉弦数,系湿热蕴结中阻,气滞血瘀痰结而致。用半夏泻心汤辛开苦降,五味消毒饮清热解毒,祛湿化痰。方中姜半夏散寒祛湿降逆;炮姜温中散寒,助半夏温胃消痞;黄芩、黄连苦寒清降,清泻里热;太子参、甘草、大枣益气和中,健脾利湿;酌加桑白皮、 地骨皮泻肺热以宣通,使皮肤呼吸通畅;昆布、海藻、夏枯草软坚散结。诸药共用,可使热清、湿利、瘀散、结消,故而取效。

4从肝论治

肝主疏泄,性喜条达,肝气郁结,侮脾生湿,湿热蕴结,乃生痤;气有余,便是火,火灼络伤,则成瘀。有一部分女性患者伴有月经失调,痛经等,女性患者易生气、抑郁、恼怒,以致肝郁化火冲任失调,肝火挟冲任之血热,上攻胸部颜面,火郁面部则发为痤疮。情志失调与月经不调是女子痤疮发病的两个客观因素。“女子以肝为先天”临床上,从肝论治以女性患者为多见,这也是由女子的生理病理特点所决定的。

4.1肝胆湿热型:某男,23岁,2003年5月12日就诊。症见面部潮红,泛泛油光,密布多个粟粒大小的红色丘疹,大部分丘疹尖端有脓头,大便干燥。舌质红,苔黄腻,脉象弦数。治法:清利肝胆湿热。处方:生地15g,龙胆草6g,黄芩10g,焦山栀10g,茵陈30g,柴胡6g,白花蛇舌草30g,泽泻12g,车前子12g(包),生大黄6g(后下),生甘草5g。服药5剂,疹消大半,大便润畅。原方去大黄,加生薏苡仁30g,续进10剂而愈[4]。

本例证见一派肝胆湿热之象。肝失疏泄,郁久化火,过食膏粱厚味,则生湿助热,肝郁与湿热共存,故用龙胆泻肝汤加减。方中龙胆草、黄芩、焦山栀清肝胆湿热;柴胡、茵陈疏肝利湿;生地、大黄凉血、泻火、通便;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泽泻、车前子清热利湿;生甘草泻火解毒,调和药性。诸药合用,具有清肝、泻火、利湿、除毒之功。

4.2肝郁火旺型:某女,20岁,2005年3月20日初诊。自诉面颊部,口唇周围和下巴处时常有散在丘疹长出,时为脓疱。刻诊:少量红色丘疹分布于面颊部、口唇周围和下巴,丘疹顶上可见小脓点,不痒,面部较油腻,无瘢痕和色素沉着,每次月经来临前丘疹增多,且月经每次提前3~4天,血色较红;喜食火锅麻辣,食后则丘疹长出或增多,口稍渴,小便稍黄,大便不干,舌红,苔薄,脉略弦细数,患者形体偏瘦小,余正常。诊断:青春期痤疮。辨证:肝郁血虚化热。治法:疏肝清热养血。处方以丹栀逍遥散加味,药用:柴胡10g,当归15g,白芍15g,茯苓10g,白术10g,生甘草10g,丹皮15g,栀子12g,麦冬15g。医嘱忌食辛辣燥热之品,5剂后丘疹消散。为方便上学,改用每天丹皮3g、栀子3g、麦冬3g开水冲泡,送服逍遥丸,每日3次,连服20天,第一个月经周期丘疹不再长出,连服3个月经周期,随访半年未见复发[5]。

肝为藏血之脏,喜条达而恶抑郁,即所谓“肝体阴用阳”。七情郁结,肝失调达,肝经散布胸胁, 故胁痛乳胀;郁久化火,肝火上炎,则面红、目赤、口苦;丘疹红肿灼痛,均为火毒所致。本方系丹栀逍遥散加减而成,方中柴胡疏肝理气,使肝气得以条达;白芍酸苦微寒,柔肝缓急;当归养血和血;归芍与柴胡同用,补肝体而助肝用;白术、茯苓、甘草健脾益气,血得化生,肝有所藏,可实土以抑木;再用丹皮去血中伏热;栀子善清肝火。诸药相合,可使肝用得复,肝体得养,肝脾协调。

5从肾论治

肾为先天之本,为脏腑阴阳之本,生命之源。肾藏精,肾中精气是机体生命活动之本,对机体各方面的生理活动均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肾精可概括为肾阳、肾阴两方面,肾阴对机体各个脏腑组织起滋养、濡润作用。肾阴不足,冲任失调,相火妄动,导致女子二七和男子二八时肾之阴阳失调,阴虚火旺,虚火上浮于面,火郁发为痤疮。此证皮疹多发于颊颏部,甚至延及颈项,炎证性丘疹脓疱,丘疹点不大,连成片状,分界不明显,色暗红;伴有月经不调,经前症状加重,心烦易怒,夜寐不宁,五心烦热,颧红,舌红少苔,或苔薄黄,脉细数或弦数。治以滋阴降火。典型病例:某男,19岁。诉面部起颗粒1年有余,挤之有油脂样物溢出。且心烦面赤,腰酸不适,常有梦遗,尿黄便结。查其舌红少苔,脉弦数。诊断为痤疮。证属相火亢盛,肝肾不足。治宜平抑相火,滋肝补肾。方选知柏地黄汤加减:知母10g,黄柏10g,龙胆草10g,芦荟6g,生地、熟地各10g,山茱萸10g,泽泻10g,丹皮10g,生山楂15g,生甘草6g。服本方10余剂,自觉梦遗腰酸诸症好转,再服10余剂,面部丘疹逐渐平坦,后嘱其继续服知柏地黄丸巩固疗效[6]。

方中知母、黄柏清热泻火,龙胆草、芦荟清肝泻火、通便。熟地滋阴补肾,填精益髓。山萸肉滋补肝肾,秘涩精气;生地、丹皮清热凉血。泽泻利湿泻浊,并防熟地之滋腻恋邪;山楂消食行气散瘀。甘草调和诸药。此与朱丹溪相火致病论相吻合。《格致余论》曰:“相火为病甚多”。情欲常能煽动相火,相火亢盛则阴阳失调,痤疮遂生。故本例患者从清相火,滋肝肾,兼清湿热取效。

6讨论

中医学在整体观念指导下,认为人体正常生理活动都靠脏腑组织发挥自己的功能,人体的局部与整体是辨证统一的,人体某一局部的病理变化,往往与全身脏腑生理功能失调有关。痤疮的局部病变,也是五脏内部失调的表现。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脏腑在生理上是相互协调,相互促进的,病理上则是相互影响的。从五脏论治,仅仅是提供一种思路,以某个脏器的生理功能失调为突出表现,故在治疗脏腑病变时,不能单纯考虑某一个脏腑,而应注意调整各脏腑之间的关系。所谓“有是证,用是方”。临床上应因人而异,加减用方,灵活治之,这样才会充分体现中医治病的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在实际应用上的原则性和灵活性。

指导老师:孙亦农,教授;南京中医药大学医学美容教研室主任

[参考文献]

[1]张天灿.加味泻心汤治疗痤疮65例[J].云南中医中药杂志,2002,23(3):48.

[2]李僖如.皮肤科疾病古今效法[M],2版.北京:科学出版社,1999:350-351.

[3]王晓霞.半夏泻心汤化裁治疗痤疮[J].湖北中医杂志,2007,29(6):19.

[4]高宜云.痤疮从肝论治[J].中医药临床杂志,2004,16(03):216.

[5]刘 娅.丹栀逍遥散加味治疗女性青春期痤疮体会[J].四川中医,2007,25(11):93.

[6]顾松杰,唐世英.皮肤病治验四则[J].甘肃中医,2000(6):32.

[收稿日期]2008-10-29[修回日期]2008-12-05

编辑/何志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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