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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莫穿针

2009-01-27沈永生

新作文·中学作文教学研究 2009年12期
关键词:麻利密州线头

沈永生

当我奉劝四十莫穿针的时候,或许有人不平:男人四十一枝花呀。四十还一枝花呢,我的天,那不是甜言蜜语的应酬或讨好,就是自欺欺人的安慰或矫情。

君不见欧阳修,登临滁州琅琊时39岁,而记游的《醉翁亭记》写到最闹欢的时候却说:“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是因为人家多陪了几盅,还是自己酒量有限,还是年龄上来了不由人,还是心情真不咋的?不得而知。而可以明确的是,醉太守格外显眼,颜“苍”发“白”,其间“颓然”,这是老者姿态。

苏轼还要早“老”一年。密州出猎时38岁,而《江城子-密州出猎》开篇就说:“老夫聊发少年狂。”首字言“老”,且在同句中与“少年”对出;又把出猎说成“狂”(少年之狂),似乎与自己这个年龄(老)很不对称。

也许有人要说,可别提这两个古代政治的倒霉蛋,还不到四十,开口闭口就老啊老的。其实在今天,如我,不是太守,恐高,也不打猎,一介俗民也撇不清开门七事忧,四十利刃只在眼前轻巧一滑,某一天突然发现穿针找不到针眼,还敢说不老么?

去年吧,哪天不记得,只记得给妻做搭手,她用针来我穿线。可是一连几下找不到针屁眼,眼发花,针屁眼和线头都发毛、分岔、叠出;摘下眼镜还是不行,揉揉还是不行;自觉地伸远些——几乎两倍距离,把线头沾上口水捻来捻去,还要左斗右斗,方才勉强碰进。

不由得幽幽地瘫在沙发上,软成一团泥。怎么突然就老眼昏花了呢,我才四十呀。然而现实就是这样残忍,从来没有考虑过老并不妨碍它猝不及防地撞到你面前,黑压压硬生生,挤逼得你喘不过粗气。

遥想小时候,煤油灯下,说不上谁陪伴谁,我做作业娘做针线——做鞋,缉袜底,连补衣衫。有时看着娘亲左斗右斗穿不上针线,旁边的我就傻笑,扯过来穿上又还回去,麻麻利利到十有八九还没等她反映过来。娘亲总是笑眯眯,微扬枯瘦的屈指,轻揉昏花的老眼,倚就暗淡的油灯,继续做事;有时也喟叹,“老了,穿针不到口”。我听着好得荣,为比娘亲厉害,穿得针线上,还很麻利。下次越发麻利,显本事。天真地以为,越麻利越显出我有本事;似乎也越能赚得娘亲的喟叹,而且娘亲越喟叹我就越得荣,越麻利。

少年不识愁滋味,刚刚意识到,却轮到我也穿不上针线,虽然还不到娘亲当日的年龄(我是娘的断肠儿.大姐的孩子跟我隔年同),但不得不喟叹:也老了。只是我如期感知到孩子的荣了吗?

2009.08.10

于许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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