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枫寒

“我对不起嬴政，对不起刘邦，对不起李世民，对不起赵匡胤……”我站在操场上对着教学楼的方向大喊。

天知道历史老师为什么会想出这个点子，让考试不及格的学生站在操场上对着教学楼喊历史名人的名字30遍。

想象着历史老师听见我喊的最后一句话时脸色发青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转过头，却发现有一个女生站在我的附近，脸微微的红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我有些奇怪了，这里出现女生的情况一般不多。“喂，你对不起谁了？”我看着她，笑笑。

女孩看了看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也笑。

“我还以为女孩子通常只会对不起牛顿、伽利略、法拉第、哥德巴赫、陈景润他们呢。真是难得！”我也还她一个笑容。

“难得什么？”

“难得我能遇上一个难兄难弟啊。”

“难兄难弟？”女孩奇怪地重复着我的话。

“哦，差点忘了你是女孩子。”我突然醒悟过来。

“女孩子就不能历史差吗？”女孩瞪了我一眼，“就这个说定了，以后我们就是——难兄难弟。”

“那我們一起喊？”我笑了，指了指对面的教学楼。

“喊就喊！”

“我对不起吕雉，对不起武则天，对不起文成公主，对不起王昭君！”

教学楼前，女孩子清脆的嗓音和我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喊了足足30遍后，我们相视大笑。

“对了，你刚才说的吕雉是谁？”我看看她，问道。

“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女孩笑了，“她和我同姓啊。我叫吕绮。高一（６）班。你呢，‘难兄难弟同学？”

“我刚好和汉高祖同姓。我叫刘洛。高一（４）班。”

从那以后，我经常会在万恶的历史老师办公室门口遇见她。一般都是她出来，我进去。看来历史老师的确很懂得分寸，知道男生和女生是不能在一起批评的。

每次见面时，我们通常只是相视而笑，然后她走开，我硬着头皮进去接受历史老师的再教育。

出来时，发现她在门口等我。我们慢慢走到操场中心的草地上。我坐了下来，闷闷地看着草地，不时摘下一片草叶子发呆。

“怎么了？”吕绮在我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我。“你不郁闷吗？”我不禁有些奇怪了，“成天被历史老师以封建势力打击农民起义的架势批评？”

“我不郁闷啊。因为我才不信我的历史总会这么差！我要和历史老师打个赌，总有一天，我要让历史老师也站在操场上，大喊历史上著名的教育家的名字！”

“让历史老师在操场上喊历史上著名的教育家的名字？”我兴奋起来。“这个主意不错。不过，历史上著名的教育家有哪些人呢？”

“嗯，有很多啊，古代的比如孔丘、孟轲、朱熹，近代的有蔡元培，陶行知……”吕绮说道。

当历史老师又把我揪到办公室时，我终于硬着头皮说道：“我想和老师打个赌，如果我这次期中考试能考到70分以上，老师就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上大喊三声‘我对不起孔丘、孟轲、朱熹、蔡元培和陶行知！”

历史老师愣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你胆子不小啊。历史永远不及格的刘洛说要考到70分……”

从办公室走出来时，我仍在埋怨自己不应该许下那么高的分数。

在吕绮的帮助下，我终于会总结绿林赤眉起义的意义，也会写玄武门之变对中国历史有多么深远影响之类的题目了。

当期中考试终于到来的时候，我们相视而笑，相互击掌，走进各自的教室……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着考试的结果出来。以至于忍不住多到办公室的窗外去偷看历史老师的试卷改完了没有。从窗外看去，历史老师正在伏案工作。

“报告！”门外传来了女孩的声音，是吕绮。

“进来吧，我的历史课代表同学。”历史老师喊道。

“老师，成绩出来了吗？”吕绮问道。

“恭喜你，吕绮同学。你的阴谋成功了。”历史老师笑笑，“你得95分，刘洛同学77分。”

我哑然了，眼睛很快就模糊起来。

（选自《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