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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寻英魂

2004-04-07楚灵侠

中国民族 2004年3期
关键词:雅丹罗布泊风暴

楚灵侠

对于大多数人,知道罗布泊是从一位科学家于1980年在罗布泊失踪时开始的。这个科学家的名字叫彭加木。当时他是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的副院长,从马兰原子弹基地进入罗布泊进行综合考察。

驳斥谣言

一直有一种小道传闻,认为彭加木没有死。其中一种说法是说他去了前苏联。他们说彭加木失踪的那一刻,库尔勒停着两架苏联直升飞机。后来,当人们赶到时,一架飞走了,另一架被截获。这种说法当然属于无稽之谈。茫茫的罗布泊上,在没有坐标、没有标志的情况下,找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即使告诉了飞机经纬度,让它来找,花上一天半天也很难找到,更何况那里靠近马兰原子弹试验基地,空中也不好飞。

另一种说法是说他去了美国。1980年9月20日,也就是彭加木失踪后的第86天,一则信息从太平洋彼岸传来,说在美国西弗吉尼亚州惠林市有人给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北京大学校长周培源写了一封信,写信人是“中国留美学者周光磊”。“周光磊”在信中称周培源为“学长”,自称是彭加木30年前的老朋友,1979年春天回国时还会见过彭加木。“周光磊”在信中说,1980年9月14日下午7时许,他和中国驻美大使馆管理中国留学生的戴莲如,还有中国赴美留学生邓质方,一起在华盛顿一家饭馆里共进晚餐,“突见彭加木随同两个美国人步入馆内,当即趋前问候,未料彭兄竟当面不认,随即与两美国人匆匆离去。”信中说,邓质方“曾是彭加木的学生”,还说他已把在华盛顿见到彭加木的“详况”“专函禀告淑芳嫂(彭加木夫人),现将该信影印存本寄上。”

消息很快在香港《申报》1980年10月11日头版头条位置发表,一篇“特讯”以五行大字标题,以老五号黑体的醒目字号刊登了“周光磊”给周培源的信件全文。其中,既有“编者按语”,也有社论《彭加木失踪之谜》,同时还刊登了彭加木个人简历和在罗布泊失踪的经过,以及一篇题为《第一大新闻》的短文,称《申报》这条“独家新闻”是该报“创刊以来所获得的最大新闻”。此外,还夸张地说 “港外交界议论纷纷。若确有此事,将影响卡特竞选。”总之,那段时间《申报》忙得不亦乐乎,整个版面沸沸扬扬。

随后一些别有用心的国家在窃喜。对这篇报道,美国合众国际社马上转发,日本《产经新闻》立刻转载,美国之音广泛传播,台湾的广播电台更是踊跃宣传。一时间,“彭加木有下落了”、“彭加木跑了”的传言四起,蒙蔽了许多天真的中国人。

1980年10月15日,纽约《美国华侨日报》在头版头条位置上刊登一则消息,内容是中国驻美大使馆否认彭加木在华盛顿出现。根据《申报》登出的“周光磊”寄给《申报》信件所用的住址,《美国华侨日报》记者同美国西弗吉尼亚州惠林市电话公司取得了联系。该公司的回答是:电话簿上没有“周光磊”这个人。10月16日,从日本回到北京的周培源看过“周光磊”的信件后感到莫名其妙,他并不认识“周光磊”,也从未收到“周光磊”写给夏叔芳信件的影印件。他提出质疑:“邓质方是学物理的,怎么可能是彭加木的学生?”并说:“这可能是一个骗局,‘周光磊也可能不是真名。这类事情并不奇怪。以书信形式搞造谣破坏的,甚至还有盗用我的名义写信捣乱的,过去都曾发生过。”

在乌鲁木齐时,面对新华社记者,彭加木夫人夏叔芳气愤地说:“我们从来就不认识‘周光磊这个人,彭加木也从来没有谈起过这个人。”“《申报》刊登的‘周光磊信中,自称30年前同老彭交往甚密,还称我什么‘淑芳嫂,把我的名字都写错了(把‘叔写成‘淑),这怎么可能是老彭‘交往甚密的老友?”夏叔芳说她并没有收到“周光磊”写给她的专函,给周培源信中提及的“去春返国亦曾(同彭加木)晤面”也是胡诌。她说,这是一个“编造的故事”。

后经中国科学院外事局和上海分院核查,都没有接待过“周光磊”。11月6日,新华社驻华盛顿记者采访了中国驻美大使馆官员。这位官员对香港《申报》刊载的谣言进行了驳斥。他说:中国大使馆不知道有“周光磊”其人,更谈不上有“周光磊”1979年春回国访问之事。邓质方根本不认识这个“周光磊”。9月14日前后一段时间,邓没有到过华盛顿,邓在罗彻斯特也没见过彭加木。戴莲如对记者说,9月14日,她除了到大使馆附近一家商店买了点东西外,全天都呆在大使馆内。她说:“我根本不认识‘周光磊。说邓质方我们二人同‘周光磊在华盛顿的饭馆里吃饭,见到彭加木,岂不荒唐!”大使馆官员说,香港《申报》那条“独家新闻”完全是别有用心的捏造。11月18日,《人民日报》正式辟谣,刊登了这一消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也广播了新华社辟谣的消息。

对于“彭加木外逃”的无稽之谈,探险队员们嗤之以鼻:“没有到过罗布泊戈壁滩的人,可能信以为真;到过寻找现场的同志,谁也不会相信那种鬼话!”当地部队朱副司令员说:“姑且不讲彭加木同志政治上一贯表现很好,就拿地理环境来说吧,库木库都克地处新疆腹心地带,离中蒙边境直线距离470公里,离中苏边境直线距离大约700公里,离中印边境直线距离1100多公里,中间隔着戈壁沙漠和大山,怎么走得出去?说彭加木同志可能坐间谍飞机飞走啦,那简直是神话!他没有电台,连地图也没有,怎么联络?直升飞机续航能力小,从国境线飞不到这个地区。运输机吧,那里一无机场,二无导航设备,怎么降落?再说,我们那么多雷达,6月17日前后都没有发现过这类目标。因此说,彭加木‘外逃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了平息社会上的谣言风波,1980年11月初,中国科学院党组作出指示,重新寻找彭加木。这是第4次进入罗布泊了。队伍由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新疆军区独立5团、通讯兵部队、汽车56团和兰州407部队等8个单位的69人组成,配备大小越野汽车18辆,现场总指挥是新疆分院副院长、党委副书记王熙茂。彭加木的夫人夏叔芳随队住在敦煌指挥部,彭加木的儿子彭海以及上海生物化学研究所办公室主任朱相清随队前往现场帮助寻找。为了保障寻找队伍绝对安全,第4次寻找队在敦煌建立指挥所,敦煌指挥所与寻找分队保持无线电联系;发生紧急情况时的救援,由军区空中指挥部临时派出飞机担任;有关空地联络信号等也作了明确规定。69名成员组成的队伍有14名科技人员、15名解放军战士、7名通讯报务人员、20名司机、4名测量工、9名后勤联络人员。军区和分院抽调水罐车、油罐车、电台车、物资装备车、吉普车共18辆,携带电台3部、帐篷6顶、行军锅2口、信号枪2支、信号弹4个基数和大量生活用品。

11月10日,他们从敦煌向罗布泊地区进发,以彭加木失踪前的宿营地--库木库都克和脚印消失处为中心,沿疏勒河故道开始寻找。到12月20日撤出,前后共计41天,寻找面积达1011平方公里,西起吐牙以西6公里,东到科什库都克,南北宽10~20公里,直接参加这次寻找的有1029人次,平均每人每天寻找近1平方公里。

那次寻找工作分4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是从彭加木脚印消失处的东北面开始到“八一井”以西地区,寻找3天;第二阶段是脚印消失处的北面和西北面,即从“红八井”到“红十井”地区,寻找7天;第三阶段是脚印消失处的南面和西南面,即从库木库都克到吐牙以西6公里和以东10公里的地方,寻找9天;第四阶段是脚印消失处的东面和东南面,即从羊塔克库都克到科什库都克,寻找12天。

那次采取的办法是拉网战术,点、线、面结合,以面为主,步步为营,全面寻找。直接参加地面寻找的35人分成4个小组,每天每组按划分地段排成一线,中间有一人携带罗盘或手持红旗,掌握寻找方向;每两人保持50~80米的间距,齐头并进,找完一片再找第二片;遇到沙丘、芦苇包、雅丹包都要绕上一圈,不留空白;遇到低凹地和流沙地,用钉钯进行扒寻;每天都在找过的地段插上小红旗作为标志,防止遗漏和重复。除用拉网方法对疏勒河谷地进行全面寻找外,对脚印消失处周围的20~30公里,加大了寻找密度。最后阶段还组织了7人小分队,乘两部汽车,以“八一泉”为中心,沿克孜勒塔格山边缘向东西方向各寻找20多公里,找了几十条大大小小的山沟。寻找中遇见了两副骆驼骨架,拣到了几百年前的4个驼鞍子和清乾隆时代的铜钱、串珠、海贝、马掌和两件陈腐的民族式皮大衣。

这次与前一次寻找时间毕竟相隔了5个多月,彭加木留下的脚印早已模糊不清,原来的现场面目全非。在被搜索的1000多平方公里范围内,到处是芦苇包和盐碱包,大小沙丘星罗棋布,还有几百个雅丹包。复杂的地形给寻找工作造成的障碍非常大。汽车从敦煌--设在300公里以外的供应基地运油、水、粮、煤,往返一次要6天。11月住帐篷,天不亮就被冻醒。12月中旬,水罐车里的水全部结冰,要做饭烧水就得钻进水罐车里敲冰化水。寻找的人白天回不来,只好在外边啃冷馍、喝凉水。寻找后期,10多个人病倒。

英雄在何方

在戈壁滩上迷路的事件屡见不鲜。对于彭加木的去处,专家们这样分析:

在出事地点周围几十公里范围内并没有发现沼泽地,彭加木似乎不太可能陷进沼泽。石湖一带发现过白色的狼粪,如果彭加木穿出三垅沙,出疏勒河故道到达石湖,他可能遭到狼群的袭击。但是,从彭加木当时的体力情况和自然条件来看,他到达石湖一带的可能性应当排除。

据说,彭加木在地图上标的八一泉,实际上是红十井。这两眼井相距30多公里。在一望无际的茫茫沙海里,地图上这一点点差池,往往会酿成大错。

在戈壁滩上,“罗盘失灵”的笑话时有发生。当人们迷失方向后,出于本能,只相信自己,不相信罗盘,认为罗盘失灵。

年过50岁的彭加木,在考察中经过长途跋涉,加上6月16日下午猎捕野骆驼一战,体力消耗很大,晚上为大家煮骆驼肉又几乎整夜没有入眠,17日外出找水后完全可能体力不支,晕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他走时只带了两公斤水,面临断水的危险。他没有带食品,面临饥饿的威胁。虽然是6月,白天气温很高,但下半夜气温又很低,在帐篷里睡觉还嫌冷,可他却没有带很多衣服,他平时很怕冷。

6月16日晚到17日上午,当地刮了一场8~10级的大风,黄沙滚动,天昏地暗,沙丘形态不断随着主风向前推进。彭加木有可能碰上了黄风暴。他没有经验,遇到这种情况时,应当站在原地不动,硬撑着让风暴过去。因为人在这种情况下,转两个圈子就会失去方位感。估计彭加木见风暴来了,有些惊慌,他挣扎着向他认为是营地的方向走去,结果越走越远,继而,黄风暴将他击倒,流沙随之将他掩埋。这样,一个人就从地表上消失了。

此外还有一种黑风暴,比黄风暴更厉害。彭加木也许是遇上了这种黑风暴。黑风暴往往来得十分迅猛,刚才还是晴朗的天,突然地面上刮起一股黑风,霎时间人就会被卷在黑风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风很大,刮得人站都站不稳,两个人明明面对面站着,但是只能听见喊叫声,就是看不见人,像中间打了一堵黑墙一样。黑风暴是局部性的,说来就来,事先一点征候都没有,而黄风暴是一个大范围的天候,事先也有征兆,彭加木也许是被黑风暴吃掉的。黑风暴可能是龙卷风在罗布泊腹心地带形成,然后卷起黑色的碱土,像游走的恶魔一样在这死亡之海上行走;它也可能是在库鲁克塔格山麓的黑戈壁形成的,尔后像一朵游走的蘑菇云,黑色的翅膀掠过罗布泊。

除了以上可能性,彭加木还可能是被雅丹包松土掩埋。在库木库都克附近地区,分布有数百个大小不等、高低不一的雅丹土包。这些雅丹土包是由坚硬的粘土层和疏松的细沙层交互组成的,由于受到风的吹刮作用,疏松的沙层极易吹蚀,经常发生崩坍,而且伴随有阵阵“轰轰”声。彭加木为了防止太阳曝晒或躲避风沙,可能在雅丹土包处藏身休整,最后被雅丹土包疏松的崩坍物掩埋。

彭加木失踪之谜至今未解,也许将来有一天人们会发现彭加木的遗骨或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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