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崇兵

一天，我刚走进医生办公室，就遇到一老一少两个人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朱大夫，您的水平真高，我们差一点冤枉您啊!”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来人，突然想起来，他们就是一个多月前在门诊不愿去做脑部CT检查的父子俩。年老的是病人，叫李洪；年少的是他儿子，叫李刚。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一天上午，李洪拿着一叠X线片和化验报告单找我诊病。他告诉我，他经常双下肢发软，走行不稳，易跌跤，在某医院被诊断为风湿性关节炎，同时考虑低钙、低钾血症。但治疗10余天无效果，特地来找我，希望开点什么好药。我仔细检查了他的双下肢和腰部关节，均未发现明显异常。X线片仅表现为腰椎轻度骨质增生。见他行走时出现摆动不稳，我说：“你查一下脑部CT，排除脑部肿瘤。”他大吃一惊：“我头不痛，怎么会是脑肿瘤?”他儿子李刚是村卫生所的医生，也在一旁说：“颅骨如硬板一样，没有弹性。脑子如果长肿瘤，压迫脑组织，肯定会出现头痛、喷射状呕吐。我父亲不可能是脑肿瘤。”我说：“医书上是这样写的，但在实践中，确实有一些不典型脑肿瘤只有脑外症状，而无头痛和其他症状。有时肿瘤长到3～4厘米还没有症状。”尽管给他们解释了一些道理，但他们听不进，不愿去查CT。李洪听说CT检查要200多元，便不耐烦地边往外走边说：“现在医院要效益，滥检查，大处方是拿手好戏。死活随他去了!”那天门诊病人特多，我也没有时间多跟他们解释，就让他们走了。晚上回到家我很后悔，为没有尽到医生的职责而内疚。

李刚告诉我，后来他父亲到了省级医院，脑外科教授也让查脑部CT。结果证实，靠近小脑部确有一个3厘米×2.5厘米大小的肿瘤，病理诊断确定为脑胶质瘤。李刚说：“我和父亲想起那天对您说的话，觉得很对不起您，您的水平真叫人佩服。”我回答说：“你们过奖了，这也是临床经验积累的结果。”李洪说：“我们今天来，一是准备在贵院接受术后放疗；二是请教您一下，脑子长瘤子为什么头不痛，反而出现行走不稳的不典型症状。”正好那天不太忙，我待他们办好入院手续后，走进病房和他们谈开了：

“典型的脑肿瘤症状是头痛、呕吐、视力障碍等，医学上把这一组症状称为颅内压增高综合征。脑肿瘤占据着颅脑内一定的空间。正如李刚那天说的，颅骨如硬板，无缓冲的余地。脑肿瘤压迫脑组织，必然出现颅内压增高综合征的表现。但有些症状不典型的脑肿瘤首先出现的却是脑外症状，或者根本无症状，因而一般不引起人们注意。脑肿瘤生长在不同部位，就可出现不同的脑外症状。如肿瘤生长在大脑的运动中枢，可表现为一侧肢体瘫痪；若生长在感觉中枢，会出现痛觉异常。你父亲的脑肿瘤生长在小脑，影响了平衡中枢，故而出现步态不稳，易跌跤的症状。”

李刚问：“你说有的脑肿瘤长得很大还没有出现症状，这是什么原因呢?”我说：“据最近有关杂志报道，脑部生长了一定体积的肿瘤而无症状者，约占发病总人数的10％，有的病人仅有轻微症状而不易被发现。从医学角度分析，‘无症状的脑肿瘤可能与以下几种因素有关：①与肿瘤生长部位有关。例如，生长在大脑额叶的肿瘤尽管较大，但症状十分轻微或无症状，在临床上很容易误诊。发生在垂体上的腺瘤生长很慢，可以好多年也无症状。既不头痛，也不呕吐，到了晚期才出现内分泌功能异常。又如生长在脑室内的肿瘤在没有发生大脑压迫和脑脊液循环受阻时，也可无任何症状。还有颅咽管瘤、松果体瘤、颅内胆脂瘤，早期临床症状多不典型。②与检查手段有关。从脑肿瘤发展规律来讲，如果任其生长，早晚总会出现各种不同程度的脑部症状。但由于医学技术不断进步，采用了现代化的检查手段，如头颅CT，磁共振等，脑肿瘤很小、尚未对脑组织产生压迫时就被查出。③与脑萎缩有关。老年患者由于脑萎缩和退行性病变，使颅腔代偿的空间扩大，蛛网膜下腔增宽。颅内肿瘤尚未达到一定体积时，可不出现明显症状。”

李洪问：“不典型的脑肿瘤早期无症状，那怎么样才能做到早期发现呢?”我说：“不典型脑肿瘤有的症状轻微、间歇出现，有的出现脑外症状，有的无症状。但只要我们提高警惕、细心观察，还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然后再通过CT、磁共振检查，就能得到确诊。脑肿瘤的不典型症状有：精神兴奋或忧郁，性格改变，易发脾气，记忆力下降，反应迟钝，视物模糊，视野缺损，常有幻觉，听力下降或耳鸣，面部麻木，舌齿运动不协调，行走不稳，运动障碍等等。以上症状，并非是脑肿瘤特有的。出现这些症状时，如没有其他原因能作出解释，就应该提高警惕，想到是否有脑肿瘤存在，从而达到早期发现，早期诊断，早期治疗的目的。”

他们父子俩听后说：“脑肿瘤还会出现这么多不典型症状，真是容易误诊啊!”后来他们又询问了脑肿瘤术后放疗有关问题，我一一作了解答。离开病房时，他俩把我送到门口。李洪说：“十分感谢您给我们讲了这么多知识，今后还请您多关照!”

(编辑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