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陌

她说她是个追求完美的女孩。

我相信。况且她正处于如诗如梦的青春妙龄,这样的女孩子,说出来的任何话都是可爱和可以理解的。

她很兴奋,毕竟,她是太仓姑娘中成为上海杂志“封面之星”的第一人。由此我们也知道,太仓除了太仓肉松,那一方水土还养育出了如泉水一般清纯的女孩。看她走路时的轻盈步态,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掠过海面翩翩飞翔的海燕,巧的是,她的名字就叫海燕。

追求完美的女孩,生活中未必就没有不完美的暴风雨,譬如那年高考,她因几分之差而落榜。那时,她真切地尝到了折翅坠地的痛楚。恣肆滂沱地哭了几天,擦干眼泪又出门了。太阳仍然是新鲜动人的,通向明丽的人生也并非只有一条路。自小就有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被激发起来了,她挥动着胳膊挤进了当地电视台的应聘大军。

徐海燕如愿以偿。她现在是太仓电视台的新闻播音员。在这个45万人的县级市,她也可谓是个名人了,她的面容早已在荧屏上为大家所熟识,走在路上常会冷不丁地冒出个索取签名的热情观众,商店购物也不乏陌生人亲切地叫她的姓名。所幸的是,她并没有陶醉于此轻飘飘,而是时时感觉着一种潜在的危机。

原本她是很爱“静”的,安静得就像是一片躺卧在泥地里的树叶,可以捧着贾平凹的散文老半天地不挪窝;原本她也是很爱“疯”的,疯得就像是挂在风口的铃铛,和朋友打牌时耍赖大叫,疯笑得花枝乱颤。现在她仍然爱安静爱疯闹,但却多了几分沉思或者说是忧郁。播音员有时也要编写新闻稿,往往此时,她便有捉襟见肘力不从心的苦恼。这也有违她追求完美的个性。终于,在她的一些同事耐不住寂寞跳入商海的时候,她考入了北京广播学院去承受两年的寂寞。

那时我们坐在上海展览中心西角亭的雅室里,既是初晤,也算是为她饯行。再过几天,海燕就要振翅北飞了。我忽然问了她一个老太太的姓名,那老太太在那个逝去的年代是太仓籍的“名人”。她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知道,她只有23岁,她不属于过去,她是属于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