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琴燕（贵州师范大学，贵州 贵阳 550025）

一、王子武艺术经历

王子武，中国当代艺术史上的传奇画家，也是著名的“长安画派”代表人物。画坛巨匠蒋兆和生前曾说：“人物画要看王子武，他已经超过了我。”王子武从小就对绘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1960年考入西安美术学院国画系，从此走上艺术创作之路。为提高绘画技术，王子武从西安来到千里之外的北京，拜访了中西写意人物画家代表蒋兆和先生，这对王子武的艺术绘画产生了重要影响。在继承蒋兆和笔墨写实、笔墨疏放的基础上，王子武也在探索属于自己的艺术风格。他强调作画要注意对象的具体感受，用意要“巧”，笔要“拙”。

20世纪70年代，王子武通过不断探索和自我创新，创作了一幅写实水墨人物肖像《白石老人》。在他的作品中，一代大师齐白石先生被塑造得栩栩如生，他没有止步于北方民族文化带给他的豪放洒脱的绘画风格，这部作品也成为他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其艺术成就得到了广泛而充分的肯定。他的写意人物画作品中大多数是生活中的人物，选这些题材是因为生活中的人物能够更真实地表现作品中人物的精神面貌，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在“徐蒋体系”写意造型的影响下，他将西方的写实造型和中国笔墨相结合，探索产生了一种新的绘画风格。他坚持“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原则，推动了新时期中国水墨画的发展，也是中国至今仍在探索的一种艺术流派。王子武的写意人物画应运而生。下面笔者将从王子武写意人物画的光影素描、结构素描、形式、表现力等方面来分析其作品的造型语言。

二、王子武写意人物画中的造型特点

我们将分析王子武先生的作品是如何将光影素描和中国写意人物画相融合的。在他的作品《关中老农》（图1、图2）中，老农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眼睛望着前方，眼睛里流露出对生活的期望。从中，我们能看到王子武先生是用中国绘画的方式勾勒出整体的大形，没有完全用墨来表现人物，而是通过上色把脸部处理得既写实又写意，用西方人物画法通过颜色、光影素描的形式来表现脸部。老农的整个画面用一些淡墨画出眼角和眼睛周围的皱纹，眉毛、胡子和头发都是用干墨皴擦产生的效果。头巾、耳朵和衣服部分是用线来表现的，他的这个线条不是我们中国的传统线描，线条不松也不紧，把整个画面表现得刚刚好。画面中人物眼睛刻画得很传神，完全把老农的整个精神面貌展现出来了。

图1 《关中老农1》

图2 《关中老农2》

通过以上作品，我们了解到王子武先生的写意人物画虽然借鉴了西方的光影素描画法，但从画面整体能看出是用中国绘画的笔墨形式来表达画面精神意境的。他的整个画面不仅用线造型，同时还把线转化为笔墨来表现，在画面中黑、白、灰用勾皴擦染，从而使得整个画面相互统一，所以在他的作品中我们能明显地看到“中西结合”的绘画形式。他不仅运用中西融合的绘画形式还使中国写意人物画有了新的突破。在刻画人物的同时他抓住人物心理活动，表现其内在的精神。不管是饱经风霜的老农，还是其他的作品，他都会从不同的角度刻画他们的性格特征，从而了解人的内心活动，时刻把握主体的精神气质、思想、情感和性格。

在王子武先生的画面中有用到结构素描的一些造型方法。例如在作品《米脂老农》中，人物的整体形象是用线勾勒的，但是他用结构素描的方向来表现人物的脸部和手部。用线条勾出轮廓、同样用线的勾皴擦染来表现皱纹和胡子。面部的一些结构点是以线造形，是一种很独特的方式。虽然画面是用线来造形但是并不死板，而是把老农朴实的形象表现得栩栩如生。

从王子武的画面中我们能看到“以形传神”的造型方式。例如他的作品《齐白石像》《越南侨胞》。从《齐白石像》中能看出，王子武对于齐白石这位巨匠有很深入的了解，从画面中我们能看出他把作品人物整体的状态描绘得精神矍铄，用“以形写神”来表现人物内心活动。在作品中刻画眼睛的部分，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嘴巴微微张开表现了对生活的期待与向往。眉毛和胡子用勾线的方式来表现人物的沧桑。在《越南侨胞》这幅作品中，女子的眼神中流露出忧郁之色，整体动作看起来很拘束，表达了无力反抗的情感。在以上作品中，王子武通过人物面貌来表现内在精神，特别是用双眼来展现人物的神韵，独特的绘画方式展现了写意人物的传神之处。

三、王子武写意人物画中的笔墨语言

在写意人物画中，处理好造形和笔墨的关系是很重要的，形是人物画的骨架，笔墨是支撑骨架的重要一环。其中，笔墨需要在造形的基础上施展，造形是需要笔墨来表达的，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笔墨语言在造型上的完美运用是王子武写意人物画的最大优势。

在王子武的写意人物画中，勾、皴、擦、染的画法是随着画面结构的变化来表现的，即画中的线条随着人物面部的微妙表情而变化。王子武用粗细不同的线条、浓淡干湿的变化以及用笔的快慢不同来表现。例如他的作品《自画像》，就是先用线条勾出人物结构，局部用重墨勾出五官，五官周围用皴、擦的方式把整个结构和面部处理得十分和谐，最后通过晕染处理好面部细节。在他的作品中，人物的每个部位都是相互连接的。他的头发是用一种大泼墨的方式处理的，与面部形成鲜明的对比。作品整体是干墨、湿墨、浓墨、淡墨的相互组合。墨遇水产生的晕染效果，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中国传统写意人物画笔墨独特的审美价值。

从王子武的画中，我们也看到了“枯笔”的使用。“枯笔”在书法和中国传统绘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书法的线条要追究“如锥画沙”之感，所要的线质如锥子在沙中划过，书法笔画均匀而不尖锐。然而，“如锥画沙”的效果在干笔触中更为明显。干笔最早出现在山水画中，用于描绘山水的厚重肌理，也常被文人画家用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情绪。干笔在画面中是因水少形成的一种干枯笔墨，在行笔中是有留白的画面，这是调整画面笔墨形成的整体效果。从他的作品《陕北老乡》中，可以看到他对枯笔笔墨的尝试。画面中线条的长短粗细、浓淡干湿强调了线的生命力。面部刻画是先用一些干笔淡墨来皴擦脸部的结构，再用浓墨表现结构点。他强调皴擦的画法，是在吸收“高染法”的基础上得来的。以淡墨干笔贯穿衣纹，既能感受到画面的意境，又能感受到干笔绘画的苍润之美。用干笔营造出画面的湿润感，让人联想到倪瓒和黄公望山水画中的烟熏效果。即使是干墨，也有深入纸张的能力。这种创作手法追求线条的极致表现力，使人物更加简洁大方，线条变得更加流畅，画面效果不重复。

通过分析王子武的作品，我们发现王子武以枯笔法刻画当代人物，独具一格。虽然不同于蒋兆和严谨的勾勒画法，但是它是一种全新的笔墨形式，融入了西方结构素描造型，是写生画法与传统文人画相结合的产物。此后，王子武的绘画作品在中国写意人物画领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的绘画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对后世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四、王子武写意人物画对后世的影响

写意人物画需要对中国传统笔墨积累与感知，将情感转化为艺术语言。王子武先生的写意人物画不仅对中国笔墨和光影与结构素描的掌握扎实，同时在深入思考中表现生活的内在美，感受劳动人民的朴实，用写意的方式把他们身上的纯真与善良表现出来。王子武先生的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侧重表现劳动者的美。他的艺术创造是蕴含着情感的，因而能将生活中的人物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王子武先生的写意人物画反映了一个时代的画风和绘画表达方式。他把蒋兆和的艺术语言消化之后，向着“我之为我、自有我在”的艺术境界深入发展。正如他那些歪斜瘦削的行书，有时以节奏连绵不断、行笔却有些枯涩的线描营造自己的绘画语境，有时又以环境氛围的烘托，深化人物质感和表现内心世界。画面的变化是从细微处展现写意人物画内在的精神与气韵。王子武先生的绘画反映了一个时代绘画的内在美，开拓了写意人物画的新境界，对于后辈学习写意人物画有很大的影响。

五、结语

通过分析以上王子武的作品，我们发现他在创作写意人物造型时坚持“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原则。在画面中，他不仅运用中国山水画的画法勾、皴、擦、染，用书法的形式来勾线条，同时还运用西方的光影素描和结构素描画写意人物画的造型。他的画面中用“以形写神”的绘画方式把人物精神展现得淋漓尽致，结合了中西绘画，把生活中的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王子武先生不喜欢接受采访，在媒体面前话不多。在纷繁复杂的现代社会中，他总是以自己熟悉又独特的方式创作和生活。他全身心地投入艺术，看他的画，你会发现画面的线条美。同时他在生活中也非常朴素，在他的画中我们可以看到深厚的文化积淀。王子武的写意人物画既有传统绘画的基础，又运用了民族独特的绘画方式，再加上西方绘画的融入，所以他的绘画作品有很多人喜欢。王子武的艺术魅力不仅在于他的画，也体现在他的人和他的艺术方面。对绘画的热情和对名利的淡薄，在当今复杂浮躁的画坛上是非常少见的。对于我们年轻一代来说，他是一位非常值得学习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