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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对等理论视角下《匆匆》英文译本对比研究

2023-05-31李俊叶李晋逸

今古文创 2023年3期
关键词:匆匆功能对等

李俊叶 李晋逸

【摘要】 尤金·奈达在功能对等理论中提到,翻译要在原文的基础上,最大程度地建立一种语言信息传递的桥梁。本文选取最具代表性的张培基和朱纯深译本《匆匆》,从功能对等理论的角度出发,就词汇层面和句子层面展开分析。经过分析发现,两种译本虽然都不同程度上体现功能对等原则,但二人在词汇选择和句子处理方面各有千秋:张译注重词汇的选择,即意义的对应;朱译则倾向于句子结构的工整,力求韵律美。

【关键词】 《匆匆》;功能对等;词汇对等;句法对等

【中图分类号】H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03-0103-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3.033

《匆匆》是由朱自清先生于1922年3月创作的一篇散文,期间正值“五四运动”落潮之时,种种现实状况令朱自清感到失望和迷惘,但他没有选择沉沦,而是思考时间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文章紧跟“匆匆”二字,用生动的笔触表现了时光的飞逝,表达了作者面对时光流逝的无助感和失落感,体现了作者珍惜时光莫负韶华的人生思考以及惜时奋进的信念。

《匆匆》的英译本以张培基、朱纯深、葛浩文和张梦井四人为主,通过对比发现张培基、朱纯深两人译本最受欢迎,因此本文以二人的英译本为研究语料,从功能对等视角出发进行研究,发现译者们在散文翻译过程中,都尽可能地和原文保持同一风格,使其能在内容及结构上更贴近于原文,从而让目的语读者和源语读者有同样的阅读体验。

一、功能对等理论介绍

尤金·奈达是西方翻译理论语言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1964年,在其出版的《翻译科学探索》一书中首次提到两种不同的对等类型,即“形式对等”和“动态对等”,并对此进行了意义区分。1986年,在其出版的《从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一书中,提到用“功能对等”代替“动态对等”,自此,“功能对等”便成了奈达翻译理论中的核心概念。

奈达将“功能对等”分为了四个层面,即词汇对等、句法对等、语篇对等和文体对等,并提到:“翻译要以恰当、自然且对等的语言实现源语信息的传达。”由此可见,翻译时首先要注重两种语言功能上的对等,而非仅达到文字表面的机械对应,要让译入语无论在文化还是语义层面都与原文达到最大程度的贴近。

二、《匆匆》英译本中词汇层面的对等

(一)词汇层面的功能对等

词汇是构成句子和表达意义的基本单位,也是承载语言意义的主要载体,无论英语还是汉语,都存在一词多义、词义重合等情况。如果对原文本进行逐词翻译可能会造成严重的曲解,因此在翻译过程中,要有选择地对词汇含义进行运用,要在表达其原本意义的基础上,进一步根据文本类型和风格对词汇意义采取调整,努力让词汇在语义、语法和文化等层面实现翻译的等效性,以此来实现词汇对等。

例1:《匆匆》

张译:Transient Days

朱译:Rush

匆匆作為文章的标题,在文章中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匆匆一词在汉语中形容时间过得飞快,张译将其译为Transient Days,transient是形容词,在此处作为days的前置定语,意为“短暂的、转瞬即逝的”,体现了时光弹指一挥的意蕴。而朱译采用了更加简洁直白的翻译,将其译为rush,具有意境,符合主题。rush有匆忙、仓促之意,给时光仿佛无意中增添了一种拟人色彩,更能体现出时光飞逝、时不我待的感觉。

相比之下,张译用词蕴含的意义无法为目的语读者所感知,且未在形式上与原文对应,而朱译对于题目的翻译与原文作者想要传达的思想高度一致,富有极其生动的画面感,其次,该词中短元音和爆破音的运用,映射出世间万物匆匆而过的纷扰,符合功能对等中的词汇对等。

例2: 但我的手确乎是渐渐空虚了。

张译:...but my quota of then is undoubtedly wearing away.

朱译:...but I do feel my hands are getting empty.

就原文来看,“空虚”一词是本句的点睛之笔,张译采用了意译的方法,将其译为wear away,wear away有“消减,衰退”之意,可以用来表示随着某物慢慢消耗殆尽,用来描述时间再好不过。朱译将其译为empty,仅针对该句而言,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对于时间的描写,由于采用了直译的方式而显得过于生硬,囿于词汇表面含义,没有体现出句子的本意,有失神韵和意境。

相较而言,张译更能凸显时光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溜走,仿佛时间真的是从指缝中一点一点流逝的,和原文作者感慨时光流逝而伤感失落的情绪一致,更加符合功能对等理论中的词汇对等。

例3: 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张培基译:At the thought of this, sweat oozes from my forehead and tears trickle down my cheeks.

朱纯深译:Already sweat is starting on my forehead, and tears in my eyes.

原句中作者用了两个ABB式的词语,很符合中国人的语言习惯,“头涔涔”用来形容汗流不止的样子,汗水从头上不断向下流,“泪潸潸”用来形容哭泣的样子,流了很多泪水,表示很伤心,出汗表示恐惧,而流泪表示悲伤,因此这句话表现了作者面对时间匆匆流逝而无所作为的悲恐之情。

张译分别将这两个词译为了sweat oozes from my forehead和tears trickle down my cheeks,其中ooze在此处表示汗水从额头渗出来,trickle表示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掉落,ooze和trickle是这句话的点睛之处,使读者浮想联翩,产生画面感。

朱译则将这两个词译为sweat is starting on my forehead

和tears in my eyes,这里表示额头开始冒汗,泪水盈满眼眶,采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译出原作者的情感,然而却忽视了“涔涔”和“潸潸”的表达效果。因此,张译略胜一筹,他的译文与原文用词高度一致,更加符合功能对等中的词汇对等。

例4: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

张译: The sun has feet too, edging away softly and stealthily.

朱译: The sun has feet, look, he is treading on, lightly and furtively.

原文中,作者采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向读者描绘了一幅生动的画面,太阳被赋予了生命,会轻輕地、悄悄地挪移,作者观察太阳不同时间光线的变化,以此来感叹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二者都用了两个副词作状语修饰动词,突出了太阳以一种怎样的方式“挪移”的,且副词的选用都采用了压尾韵的形式,更加符合散文翻译的特点,更具可读性。其次,张译增添了too一词,含蓄地表示原文之意,朱译则用了look一词,look为动词,通过该词的使用力求重现原文凸显的画面感,仿佛再现了太阳一点点挪动的样子。

张译选用edge away贴切地描述了阳光静悄悄地、一点点移去的情景,再现了阳光是怎样悄无声息地消失的。而朱译选用了tread一词,该词本意为“踩踏、践踏”,多用来形容人或具体的事物,且带有一种掷地有声的感觉,用在此处来形容阳光不够贴切。相比之下,张译更加符合功能对等中的词汇对等。

例5: 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

张译:...but waver and wander and live a transient life.

朱译: Nothing but to hesitate, to rush.

原文中,作者用了两个并列句式感叹对时光流逝的无奈,“罢了”一词的重复在此处起到了情感强调的作用,因此翻译时也应注重原文作者情感的传达。二者在这句话的处理上区别较大,张译采用waver and wander 来表示“徘徊”一词,“徘徊”的本意为在某个地方来回走动,用来比喻某人犹豫不决的样子。而waver通常用来表示踌躇或犹豫,wander用来表示某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词义上和原文的“徘徊”达到了完美的贴合。其次,waver and wander在此处还起到了押透韵和押尾韵的效果,读起来朗朗上口,具有节奏感和韵律感,再现了原文审美,为译文增添了文学色彩,更符合文学翻译的要求。

而朱译中连用两个不定式来表示“徘徊”一词,仅从选词上来看,与张译相比稍逊一筹,hesitate和rush的使用过于具象,不符合原文的意境,没有传达出原文的精髓。

(二)句法层面的功能对等

句法对等通常是指句子结构的对等,由于语言语法的差异,中英文句子结构之间也存在很大差异,中文是意合句,分句较多且结构松散,而英文是形合句,注重句与句之间的逻辑关系,因此在实现功能对等时要注意区分中英两者之间的差异,翻译过程中可通过调整和改变语法结构来实现功能对等,结合原文本句子所处的情景语境进行翻译,使读者和源语读者产生相同的感受。

例6: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

张译:If swallows go away, they will come back again. If willows wither, they will turn green again. If peach blossoms fade, they will flower again.

朱译:Swallows may have gone, 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turn; willow trees may have died back, 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greening; peach blossoms may have fallen, but they will bloom again.

原文作者选取了三个春天最常见的景物,“燕子去”“杨柳枯”“桃花谢”看似描写的是这些景物的枯荣,实则反映的是时间的流逝,这些看似平常的景物描写,原文作者以三个排比句有力地表现出世间万物的交替更迭,加强了作者情感的表达效果。从句子结构上来看,张译和朱译都保留了原文的句子结构,采用了和原文相似的排比句,达到了与原文形式对等,再现了原文的审美。张译运用三个if引导的从句构成排比,朱译则译成了由三个并列连词but连接的并列句,二者译文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朱译在译文中使用了but一词,形成了逻辑层面的转折,关联词的增加为译文增添了逻辑性,更符合英语句子“形合”的要求,同时清晰地表现出原文前后两句之间的转折,达到了和原文的高度一致。燕子再来、杨柳再青、桃花再开都是有来有往的自然现象,but一词的使用和时间一去不复返形成了鲜明对比,凸显了原文的言外之意。其次,朱译每个分句的结尾词return,regreening和again押尾韵,在功能对等的基础上做到了“音美”,读起来更具有抒情韵味,更符合散文的语言特征。

例7: 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

张译:Thus the day flows away through the sink when I wash my hands; vanishes in the rice bowl when I have my meal; passes away quietly before the fixed gaze of my eyes when I am lost in reverie.

朱译:Thus——the day flows away through the sink when I wash my hands, wears off in the bowl when I eat my meal, and passes away before my day-dreaming gaze as reflect in silence.

原文作者通过生活中的细节来诠释了时间怎样在人们不经意间消失,看似是对情景的描写,实则体现了作者对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的无奈和失落,整体叙述情绪逐渐升华,引人深思。

从句子结构来看,原文作者同样采用了排比句,虽语气平和,但情绪逐渐递进。张译和朱译都同时保留了原文的句式风格,运用了排比句体现出了原文作者这种情感的层层递进,达到了和原文的统一。原文中每个分句都出现了“……的时候”,张译和朱译都将其译为了时间状语从句,the day的使用起到了强调的作用,同时也确保了句子的连贯性,读起来更加符合散文的特点。张译将这三个分句都译为了when引导的时间狀语从句,朱译则将前两个句子译为when引导的从句,后一个译为as引导的从句,二者都达到了和原文句子形式上的高度一致。且朱译保留了原文中的破折号,可见其更加重视保留原文的形式,其次,朱译成功地实现了双语之间的意象转换,巧妙地把原文中的三个“过去”分别译成了“flow away” “wear away” “pass away”,避免了用词的重合,不仅在用词和句式上都形成了对等,而且这三个词都以away结尾,运用与原文相似的排比句的同时,增添了句子原本的节奏韵律感,形成了功能对等。

例8: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

张译: Living in this world with its fleeting days and teeming millions, what can I do but waver and wander and live a transient life? What have I been doing during the 8000 fleeting days except wavering and wandering?

朱译:What can I do, in this bustling world, with my days flying in their escape? Nothing but to hesitate, to rush. What have I been doing in that eight-thousand-day rush, apart from hesitating?

原文中作者用了两个问句,而答案就在问句中,作者自问自答,仿佛在问责自己毫无成就以及没有好好珍惜时间,体现了作者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懊悔和失望,原文中的“罢了”最能体现作者眼看着时间流逝的怅然若失,也是原文作者情感的最好体现,因此翻译时要注重保留原文的韵味。张译保留了原文问句的表达形式,别出心裁的是把前两句话进行了合并,原文中本有的设问句,张译将其变成了反问句,没有了原文作者自问自答、自我反省的悔悟,缺少了原作的顿挫感,反而削减了原作的韵味。相反,朱译中运用了分句的形式,相反,朱译采用了分句的形式,保留了原作的停顿,其中把“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用作了插入语,体现了世界之大他却无能为力的失望,更好地起到了强调的作用,“nothing but……”和原文中的“罢了”巧妙地形成了对应,这里的否定形式也更能体现出原文作者想要表达的情感,原文中“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出现了两次“只有”,朱译也与其相对应,译为了“to……”,这两个不定式的运用增加了译文的韵律感。总体而言,朱译没有按照源语顺序进行翻译,而是抛开形式,采用了更接近中文的表达方式,符合功能对等更追求意义对等而不是单纯追求结构上的对应,更加符合原文的审美。

例9: 像针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时间的流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

张译: Like a drop of water falling off a needle point into the ocean, my days are quietly dripping into the stream of time without leaving a trace.

朱译: Like a drop of water from the point of a needle disappearing into the ocean, my days are dripping into the stream of time, soundless, traceless.

原文把匆匆而过的时间比作针尖上的一滴水,滴落在时间的洪流里,可见过去的日子是多么渺小,从而反映了时光一去不复返,悄声无息。张译总体而言更加紧凑,把后面的两个小分句进行合并翻译,体现了句子的逻辑,使译文更加紧凑,但没能很好地体现原文的韵味,不太符合散文的特点。

朱译和原文的句子结构形成了对应,对于后面的两个小分句也进行了保留,仅用两个形容词便概括了两个分句,充当句子的状语,短小精悍,且用了押尾韵的手法,使译文变得朗朗上口,符合散文的特点,同时符合原文作者想要体现的韵味。

三、结语

综上所述,本文从功能对等角度出发分析了两个版本的译文,词汇和句法是构成语篇的基础,更是文体的体现,词汇和句法为语篇和文体打好了基础。经过研究发现,张译在选词上精雕细琢,注重词汇的选择,力求词汇意义与原文的贴合;朱译则更加注重句子结构,倾向于使用更为正式的句式结构,译文句式排列整齐,更富有韵律感。总体来看,二人的译本平分秋色,在翻译的过程中,对于功能对等理论所讲究的灵活性都达到了很好的运用,因此本文发现译者在散文翻译的过程中,译者应尽量和原文保持相同风格,在内容和结构上与原文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使目的语读者和源语读者有同样的阅读体验。同时也应该注意到,译者要想实现译文的准确传递,就必须做到“信、达、雅”,即忠实地表达原作思想,通顺地译出原作者想要传递给受众的信息。

参考文献:

[1]杨帆.从功能对等理论分析朱自清《匆匆》英译[J].山东农业工程学院学报,2017,34(04):189-190.

[2]尤金·A·奈达.翻译科学探索[M].上海:上海外语出版社,2004.

[3]张国薇.对比分析张培基与朱纯深对朱自清的散文《匆匆》的翻译[J].佳木斯教育学院学报,2013,(05):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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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培基.英译中国现代散文选[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5]朱纯深.匆匆[J].中国翻译,1994,(04):65-66.

[6]朱自清.月色背影[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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