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熙　孙高健

摘要  产权经纪机构是我国产权交易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非标资本市场的信息集散、价格发现、资源配置等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但反观目前产权交易市场的发展现状，产权交易机构因多种局限性因素的影响，并不能满足市场需求，各类产权交易机构亟需从市场竞争中谋求新出路。本文试图归纳一部分笔者在实际工作中感受到的产权经纪机构面临的挑战和机遇，提出产权经纪机构改善服务、提升能级、适应改革发展新形势的一些意见和建议。

关键词 产权经纪机构;产权交易机构;会员代理制

我国的产权经纪行业诞生于20世纪90年代，与我国改革开放、企业国有产权交易以及非标资本市场建设相伴而行，经过近30年的发展，截至2020年底，全国现有76家产权交易机构，发展产权经纪等配套服务会员达8.3万余家，会员主体资格多样，涵盖产权交易经纪机构、会计审计机构、法律服务机构、拍卖和招投标代理机构、资产评估机构等。目前，具有全国影响力的产权交易机构如上海联合产权交易所、北京产权交易所等，其挂牌成交各类交易项目的三分之二以上均由产权经纪机构提供产权经纪服务，产权经纪机构与产权交易机构形成了相辅相成、协同共进、合作共赢的发展格局。

然而，随着减税降费、公共资源交易的公开化、便利化、各级政府“一网交易”平台建设等政策实施，整个产权交易市场及其配套服务市场的宏观背景有了较大变化，产权经纪机构等提供市场配套服务的机构需要“更新迭代”自己的服务才能赢得更大的市场。继续提供初级服务已经不能适应市场形势的发展变化，有被市场淘汰的现实风险。同时，产权经纪机构等配套服务机构自身，也有加强自身内部管理，稳定产权经纪人骨干队伍，提升市场品牌形象以及通过兼并、合并等方式做大做强自身市场规模等内源性需求。

一、产权经纪机构面临的挑战

（一）宏观经济背景层面

我国政府宏观经济管理理念是坚持以市场化为导向，放管服改革的具体措施在逐步推广落实，尤其是国务院国资委对产权交易市场“不得强制会员代理、实行谁服务谁收费”的政策落地后，产权交易市场会员管理的制度环境和交易规则发生了重大改变，产权交易机构与其会员之间原有的利益分配格局也随之变化。国务院国资委还改变了选择确定产权交易机构后两年一评审的做法，以每四年重新选择的形式取而代之，对全国产权交易机构的规范运行产生了深远影响。

党和政府为了维护金融市场稳定、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发生，对各级各类交易场所的业务运营提出了更加明确具体的监管要求，各地方政府先后出台“交易场所管理办法”，实行严格审批制度，一个省级行政区域原则上只允许设立一个同类交易场所，严格审批交易业务品种，严格监管交易场所的日常运营，严格限制跨行政区域承揽业务等监管措施，将交易场所分支机构及产权经纪会员视同交易机构本身进行监管，相当一部分产权交易机构必须调整其依靠会员开拓市场的业务模式，客观上要求产权交易机构重新定位平台服务的内容和角色，对产权经纪机构独立开展产权经纪服务工作增加了新的难度。

（二）产权交易行业层面

作为卖方主体的中央企业和各省级国资集团在选择产权交易机构及产权经纪机构时已经基本全部实现公开招标、公开询价、三方比价等市场化操作，来自同行业对手的内卷压力愈加显现，尤其是在服务同质化且缺乏增值服务时，低于成本收费、“零收费”甚至“倒贴收费”（转嫁成本至买方）的市场乱象严重影响了整个产权交易市场和产权经纪行业的健康发展。而作为买方主体的投资人，出于对交易成本的控制，必然将高额的交易成本纳入整个产权交易支出，从而导致交易项目的市场价值受到影响。此外，有相当一部分交易项目因为提供交易配套服务无利可图，出现久挂之后无人问津、无人包装推介，致使一再降低挂牌价格的情况，严重影响了产权交易市场“两个发现”功能的实现。目前，产权交易机构开展与产权经纪机构相同的产权经纪服务，提供市场开发、业务承揽、项目审核等进场前的市场配套服务，使得产权交易机构与产权经纪机构在产权经纪业务上产生了竞争关系，对产权经纪机构造成了新的竞争压力。

（三）產权经纪机构的整体层面

我国产权交易市场配套服务机构中经纪会员总体业务规模和收入分布状况呈现二八法则，20%的头部经纪机构完成了80%以上的市场份额和盈利，这些头部经纪机构在公司职工人数、员工学历结构、新产品开发人员占公司职工比例等指标上，相较于中小经纪机构具有竞争优势，使得专业化程度更高、规模效应更为明显的头部机构处于市场优势地位，可以预见，在将来的产权交易市场中，“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马太效应还会进一步加剧，部分中小产权经纪机构离开产权行业或者谋求兼并收购以形成新的、有力的产权交易市场竞争者的现象，或将成未来2—3年的行业趋势。

（四）产权经纪机构的执业层面

目前产权经纪机构在业务竞争、佣金收取等方面的难度也在提高。“谁服务谁收费”政策出台后，国企客户在缴费环节由“一宗项目一笔支付”转变为“一宗项目两笔支付”，即由原本只需向产权交易机构支付一笔费用，转变为需要向产权交易机构和产权经纪机构分别支付两笔费用，使得产权经纪机构在直接面向国企客户争取业务、按照现有产权交易示范合同文本订立产权交易合同时，需要对收费主体和缴费主体作出特别解释，不仅增加了订立服务合同的难度，并且与原收费相比，实际能收到的服务费也大幅度降低，远远不能达到原有水平，致使部分经纪机构处于收支无法平衡，难以为继的窘境。其次是产权经纪机构在服务非公产权业务过程中，“跳单”现象时有发生，非公产权交易项目一旦在产权交易机构按照现行企业国有产权交易规则公开挂牌后，投资人非常容易直接联系到转让方，达成场外交易，使得产权经纪机构前期服务的投入血本无归。

二、产权经纪机构面临的机遇

尽管产权经纪行业面临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但同时，产权经纪行业也有前景广阔的重大机遇。gzslib202204021546

（一）产权经纪机构从业人员综合素质不断提高

经过四十多年改革开放的洗礼，整个社会对经纪人的地位和作用有了更为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认识，大部分市场主体对接受产权经纪服务、支付产权经纪服务费用并无抗拒心态，产权经纪机构的执业环境已经随着营商环境的持续优化而大大改善，整个经纪人队伍也随着国民整体素质的提高而提高，产权经纪行业相较房地产、文体旅经纪行业的素质相对较高，整个行业从业人员合规经营、依法纳税等意识普遍较强，从提供服务的质量、效率以及守法经营的各项指标来看，产权经纪机构都明显高于其他中介服务组织，这是产权经纪行业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二）产权服务市场空间广阔

产权交易机构的业务边界和业务品种不断拓展，尤其是部分产权交易机构在政府公共资源“一网交易”平台建设上成为主力军，给产权经纪行业提供了广阔的市场服务空间和市场机会，一批具有丰富执业经验的大牌、老牌产权经纪机构完全能够依靠其优质服务、良好口碑和市场形象在其他公共资源交易业务领域取得新突破。

（三）重大产权项目利润丰厚

企业国有产权交易业务尤其是混改等项目体量越来越大、难度越来越高，对产权经纪机构提供优质优价服务的内容和要求也越来越高，也给产权经纪机构实现自身市场服务价值提供了新的机遇。目前产权经纪机构的业务收入也呈现出二八趋势，重大项目的业务收入占比已经成为产权经纪机构业务收入的主要来源，产权经纪机构通过承揽大体量项目将大幅度提高行业整体收入水平。

（四）产权执业环境持续改善

来自政府及行业协会的支持成为产权经纪机构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各级党委和政府对营商环境的持续优化，有力推动了产权经纪机构等市场中介服务组织执业环境的改善。中国企业国有产权交易机构协会（以下简称“中国产权协会”）、上海市执业经纪人协会等组织在经纪人的市场准入、业务培训以及执业自律规范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尤其是中国产权协会开放产权经纪机构作为会员加入协会，大大提高了产权经纪机构的社会地位和市场影响力。

三、对产权经纪机构规范发展的意见和建议

（一）加强法律建设，推动立法进程

要积极推动国家及政府在公共资源交易领域的立法。《民法典》颁布施行后，产权交易行业的从业人员应在积极推动现有部门规章《企业国有资产交易监督管理办法》和《公共资源交易平台管理暂行办法》的基础上，总结实践经验，进一步推动产权交易行业领域制定专门的法律，将部门规章确定的“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作用，遵循等价有偿和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明确政府职责和行业协会的地位和作用，构建“监管层、平台层和交易层”三层分立的市场构架体系，形成完整的市场交易配套服务体系作为立法的基本内容，形成法律草案，推动立法进程，将产权交易行业纳入依法治理体系。只有整个产权交易行业纳入法制规范轨道，产权交易经纪行业才有持久发展的根本保障。

（二）加入行業协会，维护自身权益

中国企业国有产权交易机构协会于2011年2月成立，是国务院国资委成立以来组建的唯一一家直管协会。中国产权协会在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推进混合所有制经济发展、促进国有企业的产权流转等方面发挥着行业引领示范作用。产权经纪机构要积极加入中国产权协会，依靠协会形成行业共识，开展自律管理，规范行业执业行为，依靠行业协会“抱团取暖”，在行业协会的组织的协调下，在面对不合规、不公平竞争时，向协会申诉反映，积极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三）加强合规建设，完善制度体系

产权经纪机构要在规范中发展、在发展中规范。加强经纪机构合规建设，完善合规体系，有助于优化交易流程，减少交易障碍，降低沟通成本，防范系统性风险，推动产权业务高质量协同发展。

产权经纪机构应鼓励员工学习行业相关法律法规和交易制度文件，由内到外传递合规意识，严守合规底线，保证执业规范高效、合规有序。同时，产权经纪机构要积极参与产权交易机构规范化建设，与产权交易机构共同研究产权行业的发展趋势，对各类业务品种交易制度进行制定、修订、创新，共同建设高标准的产权交易制度体系，营造良好的市场环境，形成良性互动的市场合作共赢机制。

（四）推动并购整合，提高业内流动性

过剩经济是市场经济中普遍存在的现象，产权交易市场也未能脱离这一经济运行规律。国资产权交易行业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产业集中度已经发展到较高水平，国资产权交易规模增量已逐年降低，产权经纪机构的整体收入也逐年下降。在国资产权交易市场存量博弈的阶段，各类产权经纪机构可通过并购整合来解决资本过剩后，经纪机构如何有序发展、做大做优做强的问题。

各产权经纪机构需明确核心业务，选择做什么、不做什么，集中优势力量攻坚克难，在并购重组后形成协同效应，推进业务整合，实现客户和资源互补、利益共享的良好生态机制。同时，要优化机构、精简组织、精细管理、培养人才、扩大服务半径，增强产权经纪会员的整体业务能力。

（五）加强投行团队建设，提供多样化服务

产权经纪机构的投行化建设要深挖投行精神内核，在承揽上不断试错，在承做上保证不错，在承销上敢于容错。一是在交易流程的各个环节，要勇于尝试、敢于创新、提质增效;二是把投行的具体工作模式引入产权行业，比如在一些重大项目上寻找意向受让方的环节（承销环节），可联合多家经纪会员进行联合承销、分销。先由一家经纪会员与转让方签订合约，说明风险负担额，然后联同其他经纪会员签订分销合约，从而降低风险、增加共同利润;三是在经纪业务层面，产权经纪会员应该充分利用自己在国资业务上的经验，通过产权经纪活动，帮助国有企业在IPO、ABS、公募REITs等领域发挥作用，特别是在IPO领域，会员应该充分发挥自己在国企政策及混合所有制改革方面的经验，通过设计交易模式，提出对客户企业的治理结构、员工持股等方面的合理化建议，助力企业成功上市，其他领域也应效仿。gzslib202204021546

（六）敢于转型创新，寻找利润增长点

产权经纪机构首先应跳出舒适圈，不拘泥于国有产权业务，要提升服务能级，激发自身“转型发展、创新驱动”的内源性动力，与时俱进，做大、做优、做强。同时，要积极探索和开拓公共资源、环境能源、数字资源、区域性股权、知识产权、企业征信、非公产权、农村产权、体育旅游产权等业务板块，对新交易品种建立模型，进行可行性研究和方案论证，联合产权交易机构共同探讨收费标准，降低交易成本，完善上下规则，最终确立交易规则。

其次，在开发新业务时要探索新的利润增长点，让专业化程度高、服务质量优的会员获得相应的回报。要充分发挥会员的主观能动性，提高专业化服务能力，做好融资、保险、基金的配套服务，建立具有公信力的非公有制产权交易市场，从而提升产权交易市场的交易服务规模、市场运行质量和整体服务能力。

（七）借力交易机构，实现共赢发展

上海联合产权交易所（以下简称“上海联交所”）作为最早实行经纪机构代理的产权交易机构之一，为各产权经纪机构提供平台管理和服务，践行“弱管理、强服务，把管理寓于服务中”的服务理念。在产权交易市场的大变局中，上海联交所推动会员服务模式转型，从管理型服务转变为市场化服务，从定向型服务转变为需求导向型服务，提升对产权经纪机构的整体服务能级。上海联交所在服务产权经纪机构的工作上发挥自身平台优势，依照“一体两翼多平台”发展战略，多渠道、多领域、全方位地宣传“明星”产权经纪服务机构和“新型”配套服务机构，让项目转让方、意向受让方、投资人充分了解上海联交所的专业服务能力、服务优势以及新业务新交易品种的挖掘能力，为产权经纪机构的业务开展介绍机会、腾出空间、释放潜力。

产权经纪机构服务的发展方向是为各类资产项目带来增值的综合配套服务。产权经纪机构可借助上海联交所的国资背景和行业服务地位，依托其强监管力、强公信力、高声誉度、高权威性的平台优势，与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拍卖行等各类型会员建立合作关系，提供差异化服务、创新激励举措、放大协同效应、释放发展潜力，实现资源、信息共享，进而打响各产权经纪会员的品牌知名度，共同开拓全国市场。

四、 结语

产权交易市场作为要素交易市场的一部分，市场的高质量发展，需要产权经纪机构、产权交易机构、行业协会和主管部门的共同努力与付出。“十四五”期間，产权交易市场发展的前景广阔、空间巨大、活力十足，产权经纪机构应当以资本为纽带，应时而兴、顺势而为，抓住发展机遇，充分发挥经纪机构在产权交易市场的引擎作用，提高专业服务能力，助力优化营商环境，服务实体经济，扩大产权交易的覆盖面和市场辐射力，为中国产权行业的发展和转型升级做出应有的贡献。

参考文献

[1] 周小全. 发挥产权交易所在资本市场要素配置中的枢纽作用[J].清华金融评论，2021（10）：2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