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 明 张瑞敏

(西安石油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5)

0 引 言

光伏产业因其特有的优势在绿色经济发展中脱颖而出，但在发展的同时也引发了许多问题。例如部分光伏企业为获得政府补贴而盲目扩张，在非研发环节过度消耗资金，因此政府根据实际情形限制了分布式电站的规模，大幅度减少了度电补贴。政策的变化导致光伏企业获取财政补贴的难度加大，部分企业开始转向资本市场以获取资金支持，但光伏产业因其特殊的产业性质而存在投资周期长、融资效率低等问题。

审计作为第三方机构，在企业的经营管理活动中发挥着监督、鉴证的作用。外部投资者因不能全面获取企业信息，从而无法做出有效的投资决策，所以上市公司定期公布的会计信息对投资者有着重要作用。经过高质量审计的会计信息才更容易获得投资者的信任，从而影响到上市公司的资金筹集效率。因此，验证审计质量对光伏产业融资效率的影响结果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 国内外研究现状

1.1 融资效率的相关研究

目前国内已有学者对企业的融资效率问题进行了研究。曾康霖[1]7-11最先指出我国股份制企业应选择间接融资而非直接融资，间接融资增加了公众的参与度，能够更好地监督公司的经营活动，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益。关于融资效率的定义，宋文兵[2]3-5指出融资效率包含融资交易效率和融资配置效率，融资交易效率涉及资金取得环节，包含融资成本、融资额度和融资获取难易程度等因素；融资配置效率涉及资金使用环节，配置效率即投入资本和产出之间的关系。对于光伏产业融资问题，Swarnalakshmi，Rajiv[3]166-177提出，可再生能源满足了印度的能源需求并缓解其环境压力，但融资已成为其发展的巨大障碍。Kabir E，Kumar P等[4]894-900研究指出，发展太阳能技术是解决能源需求增长的重要方案，并讨论了太阳能产业面临的技术不确定、能源效率低、缺乏融资机制等问题。

虽然国外对有关融资效率问题的论述不多，但却为融资效率的衡量提供了测量方法。早期关于融资效率测量方法主要是产出投入法，随着融资效率含义的不断深化，数据包络分析法(DEA)成为更普遍的衡量方法，从两阶段模型，发展为三阶段、四阶段模型，以及动态研究的DEA-Malmquist指数，[5]51-61DEA模型不断丰富。关于融资效率影响因素的研究，均是从企业内部因素和宏观经济因素出发，提出了企业内部资本结构、规模大小、盈利能力、技术发展水平、政府补贴等各项影响因素。

1.2 审计质量的相关研究

目前关于审计质量的相关研究集中于影响因素以及经济后果方面。(1)审计质量的影响因素。主要从审计人员和上市公司两个角度进行探索。从审计人员自身出发，研究审计师的工作时长、审计师特征、审计师团队对行业的了解程度等因素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从上市公司角度出发，研究公司经营状况和公司治理环境等因素对审计质量的影响。(2)审计质量经济后果。许建伟、陈彦斌等[6]11-20研究发现，高质量的审计可以减少管理层和股东之间的代理成本并提高企业的融资效率。郭照蕊、黄俊[7]80-89研究审计质量与公司商誉的关系，发现审计质量越高，被审计上市公司商誉更加真实，说明高质量审计工作能抑制商誉泡沫的产生。

1.3 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关系的相关研究

国外学者从独立审计的声誉机制和治理作用机制出发，研究其对融资成本的影响。Saffar、Walid等[8]34-69发现，高质量审计工作能提高公司财务信息等方面的透明度，减轻贷款人的疑虑，从而减少了公司的融资约束。高质量的审计工作不仅降低了债权人与管理者之间的道德风险，而且也提高了公司在银行的贷款优势。

国内学者关于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问题的研究集中于两个方面：一是独立审计对债务融资的影响。余冬根、张嘉兴[9]111-120证实审计师声誉可以通过信号传递机制向金融机构传递公司经营良好的信息，审计师良好的声誉能够影响企业债务融资成本，提高企业债务融资能力。刘文欢、陈璐瑶等[10]80-86证实了在出具非标准审计意见的公司中，企业获取贷款的难度更高，贷款额度更小，企业为达到融资目的而付出的资金成本更多。二是审计质量对权益融资的影响。沈忱、张立民[11]39-53基于声誉视角研究了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的关系，认为高质量审计有利于增加企业定向增发额度。侯晓靖、康萌等[12]30-35提出了高质量的审计工作对上市公司具有监督和鉴证作用，它可以提高公司年报披露信息的可靠性，从而提高投资者风险评估的正确性， 降低企业权益融资成本。

通过梳理国内外关于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的研究发现，目前对融资效率的评价方法大多采用数据包络分析法(DEA)测量上市公司融资效率，部分文献注重高质量审计对融资成本以及融资金额的影响，有关研究需要进一步拓展。本文以2015—2019年73家光伏产业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运用数据包络法衡量光伏产业的融资效率，并以代理成本为中介变量，研究审计质量与融资效率的关系，以期为促进光伏产业发展、提高融资效率提供参考依据。

2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2.1 审计质量与融资效率

企业所有者与管理层的委托代理关系促使了独立审计的产生。在企业的经营过程中，企业所有者因不具有专业的管理技巧，因此委托执业经理人对企业进行经营管理。为了监督执业经理人的经营行为，企业所有者聘请独立的审计机构为其提供鉴证服务，从而产生了独立审计。对于债务融资来说，银行等债权人更加注重其资金的安全性，对贷款资金的流向以及用途有严格的限制。未经审计的企业在贷款时需要付出更大成本。而审计的鉴证作用，不仅可以增加银行等债权人对企业的信任，而且使企业获取贷款的可能性增大，说明高质量审计可以降低企业的融资难度。在资本市场不断发展的过程中，上市公司的融资渠道也更加广泛。投资者依赖企业披露的会计信息进行投资决策，此时真实可靠的会计信息对投资者而言十分重要，而高质量审计能够提升会计信息的真实性、可靠性。例如声誉良好的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上市公司，投资者会更加青睐。独立审计通过披露上市公司，提高了上市公司的融资能力。除此之外，聘请高质量的审计师这一行为本身就向社会公众传达出上市公司经营状况良好的信号。当社会公众接收到这一信号后，他们的投资积极性会有所提高。综上所述，高质量审计披露了被审计单位真实的会计信息，更易取得投资者的信任，从而提高上市公司的融资能力和融资效率。另外，高质量审计作为外部治理机制，不仅可以促进上市公司经营管理的规范性、生产活动的合规性，而且还可以提高上市公司资金使用的规范性，从而提高企业资金的使用效率。基于以上分析，高质量审计拓宽了上市公司融资渠道，提高了上市公司融资能力和资金使用效率，本文提出第一个假设：

假设H1：审计质量正向影响光伏产业融资效率

2.2 审计质量、代理成本与融资效率

股东聘请职业经理人管理上市公司，管理层希望获得更高的薪酬以及非货币收益，而股东希望股东权益最大化，管理层在经营管理活动中可能会损害股东的权益。因代理问题的存在，股东为实现股东权益最大化，采取监督和激励管理层的措施。而独立审计作为第三方在监督管理层经营管理行为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例如减少了代理成本、增加了企业现金流。独立审计的监督不仅减少了管理层和所有者之间的代理成本，也减少了股东之间的代理成本，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股东权益，从而提高了资金的使用效率。因此，审计除发挥监督作用外，对投资者也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当审计业务完成后，若投资者因为不真实的审计信息而遭受重大损失时，会把矛头对准曾提供审计服务的会计师事务所，要求他们承担连带赔偿责任。这就促使审计人员必须认真对待审计业务，更加负责地监管企业活动，从而提高了审计质量，减少了代理成本。对于企业融资活动而言，资金融入仅是融资活动的第一步。资金是否按照融资目的使用，或者是否按照债权人的要求使用，这些问题涉及资金配置环节的代理问题。高质量审计可以监督上市公司经营管理行为，从而减少企业的代理成本，因此本文提出第二个假设：

假设H2：审计质量通过影响代理成本作用于融资效率

3 研究设计

3.1 模型构建

构建模型1对假设H1进行验证，构建模型2对假设H2进行验证。

AEi,t=γ1+γ2DAi,t+Controls+∑lnd+∑Year+εi,t

(模型1)

AEi,t=α0+α1DAi,t+α2AC+Controls+∑lnd+∑Year+εi,t

(模型2)

3.2 样本选取和数据来源

2015年，中国政府颁布各项补贴政策以支持光伏产业的持续发展。本文选取2015—2019年光伏产业沪深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融资效率和审计质量数据来源于Choice金融终端和CSMAR数据库，并对数据进行了如下处理：(1)删除ST类、*ST类、PT类上市公司。(2)删除退市的上市公司；(3)删除数据缺失的上市公司，最终获得上市公司73家。融资效率的测量利用DEAP2.1、Stata14软件进行实证分析。

3.3 变量定义

3.3.1 被解释变量

融资效率。对融资效率利用数据包络分析法(DEA)进行研究，DEA是一个线性规划模型，表示为产出对投入的比率。目前数据包络分析方法广泛应用DEAP软件。由于DEAP软件要求投入、产出指标数据均为正值，而上市公司数据存在负值的可能，因此在计算融资效率值之前利用min-max标准化方法对各投入产出指标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第一步选取投入产出指标。本文借鉴有关研究选取总资产规模、资产负债率、融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财务费用4项投入指标。产出环节主要涉及资金使用阶段，本文选取资产报酬率、总资产周转率、企业成长能力3项产出指标。利用DEAP2.1软件计算融资效率，将企业每年的投入指标和产出指标输入DEAP 2.1，即可得出每个决策单元上市公司的融资效率值。

3.3.2 解释变量

审计质量。审计质量的高低表明审计人员对企业财务信息等进行审查、监督、评价和鉴证的能力，一般来说，审计质量越高，会计信息越真实可靠。目前研究主要用可操纵性应计利润表示，即操纵性利润越少，审计质量越高。一般而言，审计质量越高，越能抑制上市公司的利润操纵行为，操纵性应计利润就越少。本文利用模型3截面琼斯模型计算操纵性应计利润。

(模型3)

其中TAi,t代表上市公司i第t年的总应计利润，等于第t年上市公司的净利润减去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Ai,t-1代表上市公司i第t-1年的总资产；REV代表上市公司i第t年的营业收入增量；PPEi,t代表上市公司i第t年的固定资产原值；εi,t为残差项；α1、α2、α3为各参数。利用模型3计算出的操纵性应计利润值代表审计质量，操纵性应计利润值越大，代表上市公司利润操纵行为更明显。 假若监督的审计人员没有发现这种

利润操纵行为，从而没有在审计报告中公布，则说明审计质量较差。

3.3.3 中介变量

代理成本。本文借鉴已有研究用管理费用率衡量股东与管理层之间的代理成本，如果企业管理费用率越高，说明企业管理层在日常经营活动中在职消费越多，为自身利益侵占公司资产越多，利用企业资金获利的可能性越大，因此股东与管理层之间的代理成本越高。即管理费用率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代理成本的高低。

3.3.4 控制变量

本文借鉴已有相关研究，选取对融资效率产生影响的控制变量。选取资产报酬率、资产总额、资产周转率、营业收入增长率、每股收益等项目进行研究。各变量定义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表

4 实证分析

4.1 描述性统计

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2。

从表2可知，光伏产业上市公司融资效率均值为0.680 7、标准差为0.223 8、最大值为1、最小值为0.221 0，说明各光伏产业上市公司筹资效率存在较大差异，大部分光伏上市公司的融资效率较低，证实了光伏产业目前存在的融资难题。审计质量均值为0.003 4，说明目前审计市场没有发挥更好的作用；审计质量最大值为0.266 1，标准差为0.093 0，说明各上市公司之间审计质量差异不是很大；代理成本均值为0.158 3、最大值为5.235 1、最小值为0.010 8，说明光伏产业上市公司内部的代理成本差异明显。此外，控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中，光伏产业上市公司的盈利性、周转率标准差较小，说明光伏产业内部各公司经营状况差异较小。光伏产业上市公司的规模、资产负债率、成长性差异较大。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4.2 相关性分析

为了检验各变量之间的关系，本文对各变量的相关关系进行分析。主要变量的相关性分析见表3。

表3 主要变量的相关性分析

由表3可知，审计质量的衡量指标是可操纵应计利润，它是一种逆指标。可操纵性应计利润和融资效率的相关性系数是-0.033 2，说明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呈正向关系，初步验证了假设H1，并且验证了代理成本和融资效率二者的负相关关系，以及资产报酬率、资产总额、资产周转率、营业收入增长率、每股收益等控制变量和融资效率的正相关关系。但相关性分析仅检验两个变量之间的关系，验证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的关系需要进行多元回归分析。

4.3 多元回归分析

审计质量、代理成本与融资效率多元回归分析见表4。

表4中(1)是审计质量与融资效率的多元回归结果。回归方程的拟合优度为0.357 2，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的回归系数是0.126 3，且在5%的水平下显著正相关，说明审计质量越高，融资效率越高，从而验证了假设H1。另外回归结果也表明企业的经营规模和发展能力对融资效率有显著正向影响。

表4 审计质量、代理成本与融资效率多元回归分析

为检验代理成本的中介作用，本文依据已有研究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检验审计质量是否通过降低管理层的代理成本对融资效率发挥作用。表4中(2)显示审计质量和代理成本的回归系数为-0.586 6，且在5%的水平下显著负相关，表明审计质量越高，管理费用率越低，审计质量能减少管理层的代理成本。表4中(3)证实代理成本在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的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效应，验证了假设H2。即审计质量通过减少代理成本进而提高融资效率，但代理成本仅发挥了部分中介效应，即审计质量不止通过减少代理成本这一条途径提高融资效率。

4.4 稳健性检验

为验证上述结论的稳健性，本文借鉴已有研究，用审计费用替换可操纵性应计利润作为审计质量的衡量指标。稳健性检验结果见表5。

由表5可知，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的回归系数为0.045 4，且在5%的水平下显著正相关，说明审计质量促进了融资效率的提高；审计质量和代理成本的回归系数为-0.435 1，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负相关，说明审计质量降低了代理成本。在审计质量、代理成本和融资效率的三者关系中，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的回归系数为0.033 2，且在5%的水平下显著正相关，代理成本和融资效率的回归系数为-0.056 3，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负相关，说明代理成本在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关系中发挥了部分中介效应。综上分析，本文研究结论具有稳健性。

表5 稳健性检验

5 研究结论与建议

本文以光伏产业2015—2019年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在采用数据包络分析法衡量融资效率，借助琼斯模型衡量审计质量的基础上，实证检验了审计质量和融资效率二者间的关系，并进一步研究了审计质量对光伏产业融资效率影响的作用机制。

研究结果表明：(1)审计质量越高，光伏产业上市公司融资效率越高。当审计质量越高时，独立审计的信号传递作用更强，可以有效降低投资者和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提高资金筹集环节效率，进一步提高光伏产业的融资效率； (2)代理成本作为中介变量在审计质量与融资效率关系间具有传导作用，较高的审计质量通过降低代理成本的方式提高融资效率。企业内部的代理成本影响了资金的使用效率以及筹集效率，不利于融资效率的提升，但是提高审计质量有助于减少企业内部的代理成本，进而提升企业的融资效率。

基于以上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对于光伏产业上市公司而言，需要重视融资效率问题。在融资效率较低的状况下，不仅要重视资金筹集环节的筹集成本，也必须重视筹集后的资金使用问题。特别是应注重资金的使用规范，将资金更多用于研发环节。在企业内部的代理问题方面，要提高企业的管理水平，改善治理机制，减少代理成本以提高融资效率。

(2)对于会计师事务所而言，应重视审计质量的提高。会计师事务所在提供审计服务时，应投入必要的人力资源严格执行审计规范，制定相应质量监督制度，严格执行注册会计师轮换制度，从而使独立审计发挥监督鉴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