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 婷，刘晓露，王继彤，梁海军，魏秀莲，刘 钧，李 俊，樊 霞

（1.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质量标准与检测技术研究所，国家饲料质量检验检测中心（北京），北京 100081；2.北京市兽药饲料监测中心，北京 100010；3.中国饲料工业协会，北京 100125；4.中国农业科学院饲料研究所，北京 100081）

近年来，宠物行业在我国呈现生机勃勃发展态势，其中，宠物饲料（也可以称作宠物食品）的发展倍受关注。我国宠物饲料市场的火热，带动了宠物饲料研发、进出口贸易及上下游相关产业的蓬勃发展。2018 年4 月27 日，农业农村部公布了《宠物饲料管理办法》及配套规范性文件，开始了我国对宠物饲料区别于食用动物饲料进行制度化、规范化、特殊化管理的新阶段，促进了宠物饲料行业的全面升级。

1 宠物饲料行业现状概况

1.1 宠物饲料生产企业情况 2017 年之前，宠物饲料生产企业产量稳步增长，增长率保持在约30%；2018 年新法规颁布实施后，促进了宠物饲料生产企业的全面升级，2018—2020 年宠物饲料的生产量虽然较2017 年有较大幅度下降，但也保持约10%的增长趋势（图1）。截至2021 年8 月底，我国大陆地区有宠物配合饲料（全价粮）和添加剂预混合饲料（营养补充剂）生产企业340 家（宠物零食生产企业不办理生产许可证，无法统计准确数量；同时拥有全价粮和营养补充剂生产许可证的厂家数量为25 个）。我国宠物饲料生产企业的分布有明显的地域性集中特点（图2），目前主要集中在山东、河北邢台地区及江苏等地，与所在地区原料尤其是动物性原料供应较为方便有很大关系。

图1 2016—2020 宠物饲料生产量

图2 各省市宠物饲料生产企业数量

我国宠物饲料生产企业的特点是起步晚、速度快、规模大，但是大而不强。大部分宠物饲料企业是由食用动物饲料生产转向宠物饲料生产，在初期主要是以模仿国外或者其他品牌的宠物饲料，虽然做到了“形”似，但是在加工核心工艺及营养平衡等方面难以把握。宠物饲料与食用动物饲料不同，除了需要提供全面均衡的营养，以满足宠物肌肉、骨骼、血液、毛发及其他器官的生长发育外，还要考虑宠物的毛发、体型及不同生理时期的特殊需求。国内宠物饲料研究明显整体竞争力不强，更多的注意力是在宠物饲料的适口性、外形结构等研究上，对涉及产品核心竞争力方面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

宠物饲料市场欣欣向荣，国内外资本看好宠物市场开始投资运营，2017 年12 月我国新希望集团有限公司收购澳大利亚宠物食品企业Real Pet Food Company，交易额约50 亿人民币；10 月，法国Neovia 集团入资天津金康宝动物医药保健品有限公司，成为了外资企业进入中国宠物饲料市场的首例；2019 年，乖宝宠物食品集团获得3亿元B 轮融资。大量国内外资本的进入，推动了我国宠物饲料行业的更新升级及规模洗牌，小型宠物饲料企业由于资金和技术力量的不足，其生存压力和品牌竞争力更为严峻。对于国内宠物行业龙头企业的布局而言，不仅仅是局限于品牌的收购，更多的是向全产业链扩展，形成一个完整配套的宠物用品链。以全球最大宠物食品生产企业雀巢公司（Nestle SA）为例，其在2015 年收购了宠物天然食品生产商Merrick Backcountry，进军高端宠物食品领域；2016 年又收购罗森--普瑞纳（Ral-ston Pruina），2017 年接着收购澳洲丝倍亮品牌；2020 年再次收购英国天然宠物食品品牌Lily’s Kitchen，形成了覆盖所有消费群体的宠物食品产业链。美国品谱公司于2010 年后相继收购宠物饲料及宠物用品公司，全方位拓展其产业链。国内宠物饲料企业相继走上股市平台，扩大影响及融资能力，2017 年，温氏集团、佩蒂动物营养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烟台中宠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及青岛天地荟宠物食品有限公司等相继上市，主营业务均为宠物零食加工及进出口，促进了企业融资能力，并提高了企业国际影响力。

1.2 市场销售情况 目前，我国宠物饲料市场整体规模稳定在500 亿元左右，其中宠物配合饲料（全价粮）占比一半以上，其他宠物饲料（宠物零食）市场占比20%左右，宠物添加剂预混合饲料（营养补充剂）和全价处方粮规模最小，但这两部分的发展最为迅速。宠物饲料的价格区间分布覆盖广泛，从20～2000 元/kg 的各类产品在我国市场上均有销售。目前我国市场上销售的主要宠物饲料产品品牌分布占有情况见表1。

从表1 中可以看出，在专业宠物医院渠道中，皇誉宠物食品（上海）有限公司，品牌为“皇家”（以下简称“皇家”）的全价处方粮和部分进口产品占据主位；在社区宠物生活小店渠道中，国内品牌占据主要地位，如果宠物小店为连锁经营（如派多格宠物），其主要销售品牌为集团加盟控制商确定；在超市渠道中，玛氏食品（中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玛氏”）和天津雀巢普瑞纳宠物食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雀巢”）生产的宠物相关品牌独占鳌头；在街边宠物饲料小店中，国产中端宠物饲料品牌占据主位，其中以河北、河南和山东宠物品牌居多；在网络销售渠道中，天猫国际、京东网站因对品牌的控制较为严格，大部分为国外品牌，生产地址也在国外，海外直邮和保税仓直接发货方式占据主导；在淘宝平台上，宠物饲料产品品牌则鱼龙混杂，以国内小品牌、小代理商为主，还存在大量的假冒伪劣产品。

宠物饲料是一个“轻生产 重营销”的板块，目前许多宠物饲料品牌商并不具有生产工厂或生产许可证资质，只是寻找合适的贴牌工厂进行产品生产，自己只负责品牌营销板块，这样的品牌商在我国目前有2000 家左右。传统食用动物饲料的营销模式在宠物行业“水土不服”，不少生产企业因为不重视营销方式、营销模式观念较落后，导致产品即使物美价廉也很难占有市场。国外老牌宠物饲料转而在中国建厂生产的三大品牌“皇家”（约20%）、“玛氏”（约10%）、“雀巢”（约7%），拥有约40%的市场占有率，部分国内品牌凭借电商平台和各种新媒体（如抖音、自媒体、公众号）营销模式弯道超车，市场占有率逐步提升。现在宠物行业全产业链中已经新兴起专业的品牌打造和市场营销团队，能够迅速提升品牌影响力，以“麦富迪”“疯狂的小狗”等品牌为例，其聘请专业的营销团队进行营销方案设计实施，成为网络销售渠道的领头品牌，其他品牌也开始有此意识，从而进行专业的营销设计和指导，帮助品牌造势。

2 目前宠物饲料行业存在的问题

2.1 质量安全状况有待加强 我国完全自主品牌的宠物饲料生产企业中，相当大比例企业不具备微量元素、重金属及部分常规指标的检测能力，质量控制长期依托于第三方检测机构，时间长、耗费大，企业管理者对产品质量检验不重视导致其产品存在较大的质量安全风险。此外，宠物饲料“轻生产 重营销”的特点也导致宠物饲料品牌商从根本上不了解宠物饲料质量安全控制要点及技术，发现问题无从下手，找不到关键点。从历年欧盟食品和饲料快速预警系统（Rapid alert system for food and feed，RASFF）的通报可以看出，我国出口到欧盟地区的宠物饲料产品经常出现因微生物污染等问题而被通报的情况（秦超等，2020）。

自2016 年起，农业农村部开始实施宠物饲料使用情况调查及质量安全风险监测，经过几年的数据跟踪，可以发现目前我国宠物饲料质量安全的风险点主要集中在重金属超标、霉菌毒素污染、药物饲料添加剂非法添加以及部分低廉价格宠物饲料营养成分严重不足等方面。2019 年农业农村部在饲料质量安全风险监测结果中通报了山东1企业2 个产品重金属铬超标的问题，引发了对宠物饲料质量安全的关注。在历年农业农村部公布的《全国饲料质量安全监测工作计划》中，宠物饲料都会被列为质量安全监测的范围，针对宠物饲料生产和流通环节开展监管，整治宠物饲料不规范等乱象（边涛，2021）。

2.2 缺少可参考性标准 我国宠物饲料的发展过程基本是参考国外先进国家的模式进行的。国外宠物作为“家人”的概念近年来开始在我国宠物饲料品牌宣传中广泛应用。国外长期的发展形成了相关的宠物饲料行业标准体系，如欧盟专门有处方粮的营养标准及Fediaf 对各个指标的严格规定；美国有AFFCO 的相关标准并广泛被我国宠物饲料企业借鉴使用。而目前我国宠物饲料产品只有GB/T 23185-2008 《宠物食品 狗咬胶》、GB/T 31217-2014 《全价宠物食品 猫粮》 和GB/T 31216-2014《全价宠物食品 犬粮》这三个推荐性国家标准，其他处方粮、营养补充剂以及不同阶段、不同种类宠物的营养标准甚至包括宠物用品的标准基本空白。2019 年亚洲宠物展期间发布了涉及宠物饲料3 个团体标准，但宠物相关企业在处方粮、不同阶段种类宠物营养需求、添加剂有效性评价及毒理学试验等方面仍然无标可依（符慧君，2020）。

此外，宠物饲料的质量安全检测方法标准更是缺失，目前只有硝基呋喃类代谢物残留量的测定有专门针对宠物饲料的国家标准方法GB/T 39670-2020《宠物饲料中硝基呋喃类代谢物残留量的测定 液相色谱-串联质谱法》，但宠物饲料在产品原料和添加剂组成上与食用动物饲料存在很大区别，直接采用食用动物饲料的检测方法标准进行检测存在着不适用的情况。在实施宠物饲料使用情况调查及质量安全风险监测的过程中，可以发现部分产品价格低廉，但包装花哨，并标称其中添加有如“澳洲有机牛肉”“瑞典三文鱼”“人参”等高端成分，或者标称添加有EHA、DPA 等营养成分，这明显与其低廉价格不符，但由于这些成分检测暂无相关标准方法或者方法不适用，只能从生产环节进行现场原料储备检查才能确定，给部分违法企业带来可乘之机。

2.3 品牌认可度不足 目前，国外宠物饲料品牌看好中国市场，纷纷在中国布局销售板块。图3 展示了2016—2021 年8 月依法在我国获得饲料进口登记证的宠物饲料产品。截至2021 年8 月，进口登记证在有效期内的宠物饲料产品共有1174个，主要来自加拿大、比利时、新西兰和意大利等国家（图4），且产品品牌来源较为集中，基本都是国外老牌宠物饲料生产企业。从宠物饲料产品使用的选择上看，尽管国外品牌近年来频发质量安全问题，但消费者的首选还是倾向于国外品牌的进口产品或者国外品牌在国内生产的产品，给行业和消费者带来“国产就该便宜质量差”的误区，如何打造国产品牌消费信心，帮助国产品牌树立正面形象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图4 不同原产国（地区）获证进口宠物饲料产品数量

2.4 两个目录不能满足宠物饲料发展需要 在2018 年《宠物饲料管理办法》颁布的同时，农业农业部通过发布第21 号公告和第22 号公告分别增补32 种（类）饲料原料进入《饲料原料目录》和增补78 个专用于宠物饲料生产的饲料添加剂进入《饲料添加剂品种目录（2013）》，后续又通过相关公告将鸡蛋、姬松茸、灵芝等原料纳入目录管理。但是由于宠物饲料的特殊性及产品的研发升级正处于百花齐放状态，各生产企业积极投入大量技术资金研发能够体现自身特色的各种产品，但受限于部分原料和添加剂不在上述2 个目录中，导致不能合法使用这些原料（如能够增强猫咪体感的猫薄荷）和添加剂（如能够增强宠物健康状态的辅酶Q10），各宠物饲料生产企业迫切希望能够加快两个目录的更新速度，将更多实用的原料和添加剂增补进目录，满足企业生产需求。

3 宠物行业存在问题解决思路建议

3.1 强化理念，强化经营者的责任 目前我国宠物饲料产业处于高速发展阶段，对宠物饲料的质量安全管控主要集中在生产企业层面，但是随着电商的快速发展，进口产品充斥市场，其中不乏许多假冒伪劣、“水货”的宠物饲料，建议宠物饲料管理部门与其他部门（如电商、第三方平台交易提供者）充分协作，强化电商等非传统经营者的责任和义务，督促保障其平台上的宠物饲料产品来源正、质量好。

3.2 加快宠物饲料法规体系全面更新 以欧盟饲料管理体系为借鉴，通过一系列的改革，欧盟逐步建立了全方位、多角度的立体宠物饲料法规体系，所涉及的各项规定科学、严格、细致，有很强的操作性。相比之前，我国《宠物饲料管理办法》及配套规范性文件在制定过程中已经充分借鉴了欧盟先进的法规成果，但部分职能的发挥仍不能提供具体的依据，可操作性有待提高。另外，相关标准与法规配套衔接不足，生产管理中部分标准缺失；现有的法规体系和标准更新速度慢，不能完全适应新形势下宠物饲料全方位快速发展的需要。建议加快宠物饲料相关法规和标准体系的全面更新。

3.3 加强风险评估和交流，完善预警机制 欧盟的RASFF 系统对我国宠物饲料监管体系具有较强的启示作用。目前我国对宠物饲料安全风险的研究较弱，建议通过风险分析结果明确不同宠物饲料须关注的监控重点，制定监控计划，完善监控监测体系。加强宠物饲料风险交流，建立和完善信息交流、沟通、分析制度，通过相关安全信息，反映宠物饲料安全现状，并提出问题所在，预示可能的问题趋势。建议借鉴欧盟等发达国家的宠物饲料管理经验，加强与世界各国的经验技术及风险信息交流，改进管理机制，进一步提高我国宠物饲料的管理水平。

4 我国宠物饲料行业未来发展趋势

我国宠物饲料的发展趋势主要集中在以下几方面：（1）在产品品质方面，更加注重宠物饲料的营养保健作用，更突出强调宠物饲料的功能性，产品分类更加细致和特殊化，天然成分在产品中的应用研究更加火热（刘公言等，2021）。（2）在生产品种方面，宠物饲料市场的趋势明显趋向高价格和具有高附加值产品的生产，而该市场主要产品以干粮为主；但目前的宠物主人对湿粮、鲜粮的认可度逐渐上升，湿粮明显占有更大并不断增长的市场份额（李欣南等，2021；张黎梦等，2020；刘可园等，2020）。（3）在产品生产和经营模式方面，生产模式更加专一定制化、形态也更加贴合宠物主人的心理感受。如目前已经出现的宠物全生命阶段饲料专一性定制以及特殊阶段营养定制服务；在产品形态上更加趋向于满足宠物主人的需求和喜好。（4）在产品价格方面，物美价廉，不盲目追求模仿国外产品，打造自己的品牌才是国内宠物饲料发展的趋势与根本，价格太高的产品目前并不符合中国国情，而仅靠具有低价优势的低劣产品最终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5）在行业发展方面，宠物饲料行业前景的可喜性，大批人士蜂拥而至，尤其是金融资本的积极投入，宠物饲料行业将会面临竞争加剧、行业洗牌这一挑战。由于社会条件因素限制，目前的宠物饲料产品种类仍集中于犬和猫（宋琳等，2021），但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开发不同种类的宠物饲料（观赏鸟、观赏鱼、龟和兔等异宠）将是未来宠物饲料发展的一个新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