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勋教授治疗小儿功能性便秘的经验

2021-03-26曹吉勋周彦妮杨焱麟

当代医药论丛 2021年5期

唐菊，陈敏，曹吉勋，周彦妮，杨焱麟

（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四川成都 610072）

西医将便秘分为器质性便秘和功能性便秘。功能性便秘患者占便秘患者总数的90% 以上[1]。功能性便秘是指患儿存在便秘的症状，但不是由肠道器质性病变、全身系统性疾病或长期服药等继发性因素所导致的便秘。此病患者的临床表现主要是排便次数减少、粪便干结、粪便量减少及排便费力等。小儿长期患有便秘会影响其生活质量及生长发育。目前，西医主要是采用缓泻剂、微生态制剂、促胃动力药等治疗小儿功能性便秘，但患儿长期用药会产生依赖性，且停药后其病情易复发[2]。中医药在治疗小儿功能性便秘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如疗效确切、无明显副作用、不易产生依赖性等），更易使患儿及其家长接受。曹吉勋教授是第二批四川省名中医，其从事肛肠科的医疗、教学、科研工作六十余年，在胃肠疾病的临床诊疗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现将其治疗小儿功能性便秘的经验介绍如下。

1 小儿功能性便秘的病机

1.1 肠胃脆薄，脾常不足

小儿功能性便秘在中医学中属于“便秘”的范畴。曹吉勋认为，小儿功能性便秘的主要病位在肠，与脾胃密切相关。《育婴家秘·五脏证治总论》中说：“脾常不足者，脾司土气。儿之初生，所饮食者乳耳，水谷未入，脾未用事，其气尚弱，故曰不足。不足者，乃谷气之自然不足也。”《小儿药证直觉》中说：“（小儿）五脏六腑，成而未全……全而未壮。”这些论述都说明小儿五脏的形态、结构尚未充实和坚固，生理功能尚未成熟。曹吉勋认为，小儿脏腑娇嫩，脾常不足，加之受喂养不当、偏食、嗜食等因素的影响，可导致其脾胃更加虚弱。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虚一方面可使水津不布，肠道失于津液润泽，引起肠燥秘结，另一方面可导致运化功能失常，升降失衡，糟粕内停，引起便秘。

1.2 气机郁滞，传导失司

《金匮要略》中说：“气内滞而物不行”。曹吉勋认为，各种原因皆可导致气滞，气滞则肠腑传导功能失常，易发便秘。小儿受到惊吓或责打训斥，可导致其情志抑郁，肝气不疏，气机不利；小儿懒动，活动过少，可导致其气机郁滞；小儿乳食不节，食积中焦，可导致其气机不畅。《黄帝内经·素问·举痛论》中说：“余百病生于气也”。百病皆可因气机失调而发生，气机的调节有赖于脾胃。脾气主升，以升为顺；胃气主降，以降为和。脾胃之间，升降相因，从而完成对气机的调节。若脾胃气机不调，可导致大肠传导功能失职，不能顺利降浊，进而可引起便秘。

2 曹吉勋治疗小儿功能性便秘的用药经验

2.1 健运脾胃，行气导滞

《育婴家秘》中说：“人以脾胃为本，所当调理，小儿脾常不足，尤不可不调理也。”曹吉勋认为，小儿功能性便秘的主要病机为脾不足，故应以健运脾胃、行气导滞为治疗要点。其在临证时常用的中药有生白术、鸡内金、鸡矢藤、枳实、厚朴。其中生白术味苦、甘，性温，归脾胃经，可健脾益气。现代医学研究表明，生白术能增强肠道吸收和消化食物的功能[3]。厚朴、枳实可消积导滞、调畅气机，以助脾之运化并攻大便不通之实邪。鸡内金、鸡矢藤可健运脾气、消食化积。

2.2 润肠通便，慎用攻下

曹吉勋常采用质润多脂的果仁类药物（如火麻仁、决明子）加白芍、蜂蜜治疗小儿功能性便秘，以达到益阴、润肠、通便的目的。其在使用大黄、芒硝、芦荟等攻下迅猛的药物时较为慎重。用此类药物治疗小儿功能性便秘虽然疗效较好，但其药性峻烈，小儿脏腑娇嫩，其长期使用此类药物反而会加重便秘的症状。此外，长期为患儿使用大黄易导致其出现黑肠病变[4]。曹吉勋在临证时若遇到使用健脾药物治疗效果不佳的难治性、顽固性小儿功能性便秘，常加用芦荟以泻下通便。

2.3 护卫肠腑，饮食调摄

小儿长期便秘可引起肛裂、痔疮、直肠脱垂等疾病，影响其身心健康。曹吉勋在临证时常为功能性便秘患儿使用熊珍栓或蜜煎导方等外用药，以保护其肠腑。熊珍栓为我院院内制剂，具有消炎止痛的作用。蜜煎导方出自《伤寒论》，具有局部润燥、激发便意等作用[5]。曹吉勋在为功能性便秘患儿用药的同时常告知患儿父母在日常生活中督促患儿定时排便，使其养成良好的排便习惯，并让其多吃粗粮、蔬菜和水果，多饮水，避免出现偏食、嗜食、挑食等情况，同时让其进行适当的体育锻炼，以促进其肠道蠕动，避免其少动、久坐。

3 病案举隅

3.1 病案一

患儿××，男性，1 岁，于2019 年5 月来我院初诊。其家长主诉：患儿便秘数月，每3 ～5 d 排便一次，粪便干结，排便费劲，排便时哭闹，便后肛门出血，血液颜色鲜红，量少。对其进行查体的结果是：一般情况可，心肺未见异常，腹软，无压痛、反跳痛及肌紧张感，纳差，苔白。曹吉勋将该患儿的病情诊断为：1）小儿功能性便秘（脾虚证）； 2）肛裂。他以健运脾胃、润肠通便为主要原则对该患儿进行治疗，所用方药为：生白术10 g、厚朴10 g、枳实10 g、鸡内金10 g、鸡矢藤10 g、白芍10 g、火麻仁10 g、肉苁蓉10 g、决明子10 g、莱菔子10 g、荷叶5 g、建曲5 g。将上述中药制成免煎颗粒，让患儿每天服1 剂，分早晚两次服用，共服用6 剂。告知该患儿家长在为患儿喂药时加入一些蜂蜜，一方面起到润肠之功效，另一方面避免患儿因药物太苦而拒绝服药。此外，为该患儿使用煎导方，用药方法是：告知患儿家长将食用蜂蜜用小火熬炼，炼化后将其制成栓剂模样，大小如小指（约5 cm），头端稍锐，冷后变硬。将冷却后的蜂蜜塞入患儿的肛门中，每天用药一次。该患儿一周后来我院复诊，此时其每天可排便1 ～2 次，排便时稍费力，粪便质稍硬，纳可，继续按上述方法为其治疗6 d。

按语：该患儿年幼，存在排便次数少、粪便干结、纳差、苔白诸症，故曹吉勋将该患儿的病情诊断为小儿功能性便秘（脾虚证），并以健运脾胃、润肠通便为主要原则对其进行治疗。在所用方药中，生白术可健脾益气，厚朴、枳实可消积导滞、调畅气机，鸡内金、鸡矢藤可健运脾气、消食化积，白芍可养血调经、敛阴止汗，火麻仁、肉苁蓉可润肠通便，决明子、莱菔子可健胃消食、润肠通便，荷叶可清热解暑、升发清阳，建曲可散寒解表、行气导滞。诸药合用，可共奏健运脾胃、润肠通便、行气导滞之功。

3.1 病案二

患儿××，男性，3 岁，于2019 年7 月来我院初诊。其家长主诉：患儿排便困难一年余。其现病史是：在一年多以前出现排便困难、粪便干燥的症状，每次排便耗时较长，每4 ～6 d 排便一次，有时需使用开塞露辅助排便，时有腹胀，平素喜食肉食，不食蔬菜。对其进行查体的结果是：一般情况可，心肺未见异常，腹稍胀，触软，无压痛、反跳痛及肌紧张感，肠鸣音为3 次/min，舌红，苔白腻。曹吉勋将该患儿的病情诊断为小儿功能性便秘（脾虚证），并以健脾导滞、润肠通便为主要原则对其进行治疗，所用方药为：生白术10 g、厚朴10 g、枳实10 g、鸡内金10 g、鸡矢藤10 g、白芍10 g、火麻仁10 g、肉苁蓉10 g、决明子10 g、莱菔子10 g、荷叶5 g、芦荟5 g、焦山楂10 g、建曲5 g。将上述中药材制成免煎颗粒，让患儿每天服1 剂，分早晚两次服用，共用药6 剂。嘱该患儿家长让患儿多饮水、多吃蔬菜、多运动，养成定时排便的习惯。另外，为该患儿使用熊珍栓，用药方法是：将此药塞入患儿的肛门内，每天用药1 次。该患儿一周后来我院复诊，此时其粪便较之前变软，每天可排便一次，胃纳一般。曹吉勋在原方的基础上去除芦荟，余药不便，让该患儿继续服用6 剂。

按语：《幼科发挥·小儿正诀指南赋》中说：“肠胃脆薄兮，饮食所伤。”该患儿平素喜食肥甘厚味，伤及脾胃，并伴有腹胀，食积气滞较重，故应采用健脾导滞、润肠通便之法对其进行治疗。方中所用的火麻仁、肉苁蓉、莱菔子、芦荟可润肠通便，能治其标；生白术、鸡内金、焦山楂、建曲可健脾消食，能治其本。诸药合用，可达到标本兼治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