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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快与慢”的体验:《七彩》系列创作日志

2020-09-22胡介鸣

画刊 2020年8期
关键词:画刊七彩景物

艺术家问艺术家

沈勤:查尔斯·哈伯特有句话:如果你将一个画家置于一间纯白的房间,只要给他画布和颜料,他照样可以画出风景画、肖像画,或是一幅抽象作品。他只局限于自己的想象。而如果把一个摄影师放到同样的房间里,他只能拍一张纯白的照片、幾张不同灰度的照片,一张纯黑的照片以及一张自拍。 在疫情期间被关在了房间里,你是如何处理创作与禁足的关系?

胡介鸣:我理解禁足仅限于身体范畴,想象无法被禁。查尔斯·哈伯特在他的叙述中巧妙地偷换了概念,他设定了一个绝对条件,描述画家是以他的想象力为前提;而换成摄影师却以照相机的物理功能作为主体来言说,结论自然不同了。画家和摄影师的身体进入了纯白空间,纯白的空间已不再纯白,它有了灵魂。禁足可以将身体的资源更大限度地集中到想象机制中,使得想象空间更大。

今年上半年的某一天,我接到了《画刊》主编孟尧的邀请,为《画刊》杂志2020年的封面计划“快与慢”做一期内容,我想到了手头正在进行的创作计划《七彩》系列,很高兴地接受了邀请。《七彩》系列是一组摄影作品,由红、橙、黄、绿、青、蓝、紫7个色调类型组成。拍摄对象是与我关系最为密切的空间和物品,包括我的家、我的工作室等。这些空间和物品是我生活中接触得最为频繁的,我大部分的时间栖身其间。也许因为距离太近的关系,它们通常不在我的关注范围内,我几乎没有仔细端详过它们。其实我对它们并不熟悉,这是今年初疫情暴发以来我宅家以后才发现的。《画刊》封面计划的“快与慢”是一个很好的主题,我理解“快与慢”是一对不同寻常的矛盾体,这对矛盾体超越了纯粹的时间概念,它源自生命内部的生存调节机制,它是主观的产物。

年初疫情突然而至,生活和工作也骤然减速,展览停了,各种计划取消了。随着人的状态慢慢地适应,静坐喝茶时不自觉地面对着屋内的景物以及不同时间段的光照变化,犹如无言的对话一般。眼前的景象似乎在唤醒我的意识,我开始环视室内的空间,窗台过道、桌上的瓶瓶罐罐、墙角的杂物,以及窗外透进的阳光很有规律的形状、色彩、亮度、阴影……我凝视着空间中的一切,它们是如此静谧、悄无声息地存在,我之前从未发现这个每天居住的家如此明亮,充满光照和色彩。我渐渐地看到了时间的轨迹,凝视着屋内光影的形状和位置就能知道当下确切的时间。春节过后,我开始了“格物致知”式的历程。我在家中各房间之间游走,用身体丈量着空间,感受不同空间带来的知觉。从卧室到客厅再到厨房,上午和下午,傍晚至晚上,晴天和阴雨天,在凝视中我感受到了非常丰富的信息和能量,这些默默的存在给出了千姿百态的答案。我看到了光色在不断地增强和变化着,非常细微和缓慢,每时每刻都有不同的“看上去的样子”。我在屋内的游走和环视中不断驻足停顿,由环视变为注视和凝视。我无法确定是什么原因促使我驻足停顿,改变了观看方式,一定是有某种因素在左右着由环视到凝视的转变。在凝视中,屋角的一堆杂物可能会显示出某种特殊信息,墙上的一道阴影可能会像一道闪电那样唤醒我的思维。我像猎手寻找猎物一样在屋内不停地游荡,我预感引起我凝视的背后一定有料。我开始考虑拍下我所感知到的一切,我使用专业相机拍摄我的凝视对象,平心静气、不急不躁的工作节奏,充满了对拍摄对象的尊重和敬畏。我使用大光圈、50毫米定焦和全手动拍摄,因为大光圈的成像特征符合凝视的感觉,50毫米定焦最接近我与景物的实际距离,手动操作可以最大限度确保我的感受与景物的关系。接下来的工作是在屏幕上,我再次注视那些已经被文本化了的景物,再次“格物致知”,让时间慢慢流过。二度注视的奇效是让想象空间洞开,那种奇妙的感觉渐渐苏醒、开始流淌,我找回了记忆中那个实在的场景触发的种种画面。图像一旦被激活便有了生命,我不用担忧它会变得糟糕。技术层面我更不用担心,我像一个老司机听命感知系统给出的导航指令,一路疾驶,那些景物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这符合我内心对它们的感知印象。

《七彩》系列创作仍在进行中,到目前为止拍摄的对象没有人只有物。与物对话,我仿佛进入了某种安全模式,我可以从容自如地把握“快与慢”的关系,调度能量的强与弱,在日常的景物中转译和表述,与最熟悉的时空和物件合作,很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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