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语嫣 舒永久

（四川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四川成都 611130）

做好民族工作关系到国家的长期稳定发展、关系到人民群众根本利益。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通过中央西藏工作座谈会、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以及在全国各民族地区的考察讲话形成了内容完整、逻辑严密的民族工作理论体系。探析习近平民族工作思想的内在逻辑有助于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更加深刻理解其在推动我国民族工作持续稳定发展中的重要指导性作用。

一、理论逻辑：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

（一）继承和发展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民族形成、发展、消亡的观点。关于民族的形成，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出人类社会最初形成原生形态民族的“三个过渡”理论，即“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的最大的一次分工，就是城市和乡村的分离。城乡之间的对立是随着野蛮向文明的过渡、部落制度向国家的过渡、地方局限性向民族的过渡而开始的”[1](P56)。关于民族的发展，马克思交往理论中认为，通过民族交往形成了民族内部以及各民族之间的社会生产关系，而这些生产关系又反作用于民族交往，推动各民族在交汇中不断发展。关于民族的消亡，恩格斯在《共产主义信件草案》中提到：“按照公有制原则结合起来的各个民族的民族特点，由于这种结合而必然融合在一起，从而也就自行消失，正如各种不同的等级差别和阶级差别由于废除了它们的基础——私有制——而消失一样。”[2]（P380）

习近平民族工作思想继承了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民族形成、发展、消亡的观点，认为民族是一个“历史范畴”，强调社会主义时期不是“民族消亡”的时期，而是民族繁荣稳定发展的时期。习近平民族工作思想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中更加强调“一体”，提出了要在各民族间交往交流交融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并且将文化认同定义为最深层的认同。这些观点充分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中关于民族繁荣发展的思想。同时，习近平民族工作思想中的这些观点也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第一，“中华民族共同体”是习近平总书记在新时代对我国民族关系的发展情况所作出的最新的客观描述和概括，加强了全国人民对于中华民族的认同感，体现了当今全国各民族团结友爱携手发展的新局面。第二，民族作为一个“历史范畴”必然随着阶级和国家消亡而消亡，共产主义社会将是一个没有阶级对立和民族差别的自由联合体。“中华民族共同体”对应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观点，将共同体的意识具体到了中国国内的56个民族。第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构建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丰富发展了马克思民族理论中促进民族发展的方法论。

（二）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民族平等理论。马克思、恩格斯在《神圣家族》一文中提出了马克思民族平等理论：“古往今来每个民族都在某些方面优于其他民族……任何一个民族都永远不会优于其他民族。”[3](P194)所以他们支持被压迫民族的解放斗争，因为一个自由的民族是不会压迫别的民族的[1]（P288）。

习近平总书记继承了“任何一个民族都永远不会优于其他民族”的观点，形象地将各民族的关系比喻成凝聚一体的石榴籽，在基本制度上提出了“坚持和完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做到两个结合”，法治建设上提出了“坚持各民族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用法律来保障民族团结”[4]，这两方面都体现了马克思主义民族平等的理念。同时，也进一步深化和发展了民族平等理论。其中，坚持和完善民族区域自治要做到“两个结合”，一是“坚持统一和自治相结合”，这个思想是习近平总书记对于单一制国家结构下国家整体利益与各民族具体利益有机结合的构想，既保证国家团结统一又保证各民族当家作主；二是“坚持民族因素和区域因素结合”，国内各民族交错杂居，一个地区可能不是一个民族的自治，一个民族也可能不止在一个地区实行自治，所以必须融合民族与区域因素来制定政策。习近平总书记将整体与局部的关系、人文地理因素从民族区域自治的理解中解析出来，为民族平等理论增添了中国特色。

（三）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中关于落后民族发展道路的思想。社会主义国家在发展道路上必须思考的问题就是国内各民族间的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差距，落后民族如何实现发展。列宁在苏维埃俄国执政期间要求无条件地保障国内所有少数民族的权利[5](P100)。社会主义国家想要消灭剥削、实现共产主义，这是一个漫长的、现实的矛盾运动过程，这里需要的是先进民族对落后民族的无私、锲而不舍的帮扶。

习近平总书记继承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关于落后民族发展道路的思想，将工作重心聚焦于民族区域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在全国大力发展生产力的条件下统筹推进民族地区建设的“五位一体”总布局，发展了马克思民族理论关于落后民族发展道路的思想。近几年来，民族地区在各方建设中面临诸多难点，由于地理位置偏远、基础设施落后、市场化程度低、人口居住分散等原因，民族地区所在的企业在市场经济竞争机制下很容易被淘汰，加上偏远地区少数民族群众在缺乏物质基础和资本积累的条件下很容易进入贫困循环，因此，民族工作不能成为“五位一体”的短板。回顾以往的民族工作，各地政府更重视的是“五位”的发力，而在“五位一体”总布局下则更强调“一体”，五个领域相互协调共同开展。“五位一体”的民族地区建设布局发展了马克思民族理论关于落后民族发展道路的思想，在宏观框架下构建起了密切联系各领域民族工作体系，这个体系充分体现了民族工作的整体性。

二、历史逻辑：植根于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的历史经验

（一）始终坚持党对民族工作的统一领导。建国以来，在党的正确领导下，开展了一系列工作，制定一系列方针政策，总结了一条必须要长期坚持的历史经验——党的领导。如1980年中央第一次西藏工作会议，从西藏和平解放以来繁荣稳定的发展情况出发，形成《西藏工作座谈会纪要》，纪要中提出：“始终坚持党的领导是做好西藏工作的根本。”1981年云南民族工作汇报会上所形成的工作纪要也提出，做好民族工作需要各级的党员干部起到领导带头的作用，深入基层，在指导民族工作中不断总结经验。

习近平民族工作思想根于“始终坚持党对民族工作统一领导”的历史经验，认为：“做好新形势下民族工作，必须加强党对民族工作的领导。”2018年12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民主生活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坚决做到“两个维护”，将党中央决策部署落到各项工作的实处。“两个维护”是具体的行动，是绝对的、全面的工作要求。这也呼应了2014年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民族工作“关键在党、关键在人”的主张。一方面由于民族工作是政治性、政策性的工作，要站在一定的战略高度，在政治上把握全局、协调民族关系，所以政党在实现民族平等中的作用是具有决定性的。另一方面，民族工作要确保各民族得到事实上平等，需要一批优秀的干部队伍组成基层党组织倾听群众声音、进行政策实施的基层调研，做好更多的保障平等、维护平等、增强民族团结意识的基础性工作。

（二）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把握民族工作的特殊性。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党和国家工作重点转移到了发展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以及实施改革开放上，我国民族工作也进入了新的阶段即现代化建设阶段。1979年召开的全国边防工作会议总结了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民族工作的历史经验，第一条就要坚持理论联系实际、一切从实际出发。1987年中央颁布的《关于民族工作几个重要问题的报告》，就是要把握好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的特殊性，将不同地区的民族工作与当地发展情况、工作推进情况等密切结合在一起。

习近平民族工作思想植根于毛泽东时期民族工作的历史经验之上，深刻把握矛盾的特殊性，正确处理好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敌我矛盾上，对于民族分裂势力、民族分裂活动进行严密防范、严肃打击；人民内部矛盾上，采取物质和精神“两手抓”的方法，一方面帮助少数民族地区发展经济、文化，加强与汉族地区的经济联系、健全法律制度；另一方面善于团结群众，争取民心。同时，习近平民族工作思想也植根于改革开放后“理论联系实际、一切从实际出发”的工作原则。2014年第二次中央新疆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科学地分析了新疆地区的特殊形势，即新疆地区是中国反恐怖主义的主战场、依法去极端化宗教活动的主战场，认为新疆的民族工作重点就是要加强民族团结、遏制宗教极端思想向各地市区的蔓延。在第六次中央西藏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准确把握了西藏地区社会的主要矛盾，即社会经济发展落后的情况和特殊矛盾如达赖集团破坏行动等，提出西藏治理方略的出发点就是要增强民生福祉，凝聚起西藏人民对于党中央的信心，同时在社会治理中继续坚决同达赖集团展开斗争。整体来看，习近平民族工作思想不是一个模板式的思想体系，而是一切从民族地区实际情况出发、能够弹性运用于各民族地区的思想体系。

（三）坚持国家帮助和自力更生相结合的方针。新中国成立后，消除了民族间阶级压迫，民族工作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经济、文化的发展问题。邓小平《关于西南少数民族问题》对于民族工作的方针进行了思考，他认为民族区域自治的实施是否成功关键要看民族地区的经济发展是否向好，而如何帮助民族地区发展经济，他认为需要少数民族自身把自己的经贸活动组织起来，不能全部由中央包办。[7]（P167）这是因为，一方面民族地区需要赶上汉族地区发展水平单靠自身是不够的；另一方面，改变一个地区发展状况的内因还在于当地少数民族自身需要加强“造血”能力。2001年，党中央第一次开展了专门针对人口较少民族大规模的扶持工作，2005年颁布的《扶持人口较少民族发展发展规划（2005-2010）》提到具体民族工作就是由加快本民族自力更生的措施与国家有关部门扶持、兄弟省区市对口支援和社会各界援助相结合的工作方案所组成。

习近平在担任福建省宁德地委书记时就有了“国家帮助和自力更生相结合”的民族工作方针的思考，他提出民族地区需要走一条“双向开放”“双向开发”的道路，即一方面吸引资金人才流入，另一方面参与对外竞争,将资源与市场同时开放。习近平担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后，提出了新形势下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要走出一条科学发展的路子，科学性表现在发展路子上，既有国家的统筹安排与帮助，发挥中央和发达地区的积极性，进行优化转移支付和对口支援；又有民族地区自力更生发展举措，发挥地区的积极性，抓好当地就业、教育，利用好资源优势提高地区自我发展能力和挖掘发展潜力。

三、实践逻辑：创新引领新时代各族人民团结进步

（一）科学判断新时代民族工作面临的新形势。民族工作具有阶段性的特点，习近平总书记科学地判断了民族工作在新时代面临的新形势，指明民族工作安排部署的具体方向。

第一，如今各民族地区企业在经济发展中面临市场化程度低、多数产业处于低端、地方经济竞争力和自我发展能力不足等问题，这些问题直接导致了民族地区在经济增速提升的态势下经济发展内生动力的不足。习近平总书记科学判断民族工作面临的新形势之一便是在全面深化改革、扩大地区开放程度以及推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给民族地区带来了许多发展机遇，进一步明确民族地区发展程度仍然较低，指出民族工作在经济方面需要一进步激发地区发展潜力，提高“造血”能力。

第二，我国一直对民族分裂、暴力恐怖活动采取严厉打击的态势，新时代下要高度重视开展严打暴力恐怖活动的专项行动。习近平总书记科学判断民族工作面临的新形势之二便是民族交往交流的趋势逐渐增强，其中涉及民族因素问题。基于习总书记的指示，我们认为新时代民族工作必须要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坚决维护祖国统一、地区稳定，要对民族分裂行为、暴力活动坚持零容忍，要进一步严厉打击。

第三，民族地区义务教育普及已基本完成，但是一些边远地区学校布点少，特别是寄宿制学校明显不足，学生上学路途遥远。除此之外，在基础医疗领域，边远民族地区基层医疗卫生人才严重缺乏，群众看病难问题仍很突出。这些问题使得地区政府面临的保基本、兜底线任务变得十分繁重。习近平总书记科学判断民族工作面临的新形势之三便是国家对民族地区社会建设的支持力度不断彰显，现阶段的任务就是要推进公共民生服务均等化，更一步改善、保障民生。

第四，如今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全球范围内推行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遏制中国崛起，严重影响甚至侵犯了我国的民族利益。习近平总书记科学判断民族工作面临的新形势之四便是随着中国国际地位不断上升，西方敌对势力对我国实行遏制、西化、分化的图谋也在不断加大，民族工作则需要进一步加强国际性民族团结意识，要持续推动世界多极化发展。

（二）创新探索新时代民族工作的实践方式。面临新时代下具有挑战性的民族工作形势，习近平总书记不断提出创新性的工作办法，切实有效推进了民族工作的稳步推进。

第一，实行差别化的区域政策。面对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内生动力不足等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在地处边疆、经济发展严重落后的民族地区实行差别化的区域政策。这里的差别化，主要是要在转移支付以及对口支援上将政策的推动力与民族地区发展的潜力有机结合起来，形成强大合力发展经济。政策的推动力上，在资本市场建设、商业土地使用、金融支持等方面给予地区间差别化的扶持，比如在金融支持方面加大银行对民族地区的信贷比例，开发更多有针对性的具有民族特色的商业保险；地区发展潜力上，各地区可以因地制宜制定多项以培育特色主导产业为主的脱贫行动计划，如高原地区可以发展高原特色现代农业和建立农区畜牧业的产业体系。

第二，建立一种相互嵌入式的社会结构和社区环境。这种新形式社会结构和社区环境一方面有利于一定区域内各族群众在经济发展、民生建设、社区治理上交流经验、取长补短，形成有民族特色的地区发展共同体，打造融合式的产业链、互助式的管理链；另一方面，增加民族间沟通交流的机会，增进感情、增强文化认同感，建成集非物质文化遗产展览展示、传承培训等为一体的团结进步示范社区，有效遏制地方性民族分裂势力的入侵，营造风清气正、团结友爱的社会环境。

第三，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观点，这个观点是全球视野下民族工作的核心内容。人类命运共同体中所蕴含的“合作”“共赢”“普惠”思想正是国际普遍认同的理念，创新着全球范围内治理体系。而“一带一路”倡议则是这些理念的具体运用，这种蕴含共同价值观念的中国方案使“一带一路”沿线各民族合作实践成效显著，带动了各族人民繁荣稳定、和谐发展。

结语

分析习近平民族工作思想的理论逻辑、历史逻辑、实践逻辑，能够清楚找到思想中理论提出、政策制定、实施安排的依据及创新点，能够科学把握现阶段党的民族工作整体性；同时，也利于深入理解习近平民族工作思想，即该思想是如何继承和丰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是如何把握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发展规律、前进方向，是如何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智慧与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