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建设

时间：距今约5000年的炎黄五帝时代

地点：西辽河上游

人物：

梦玉——鹿族首领，帝顼之妻，红山古国女神。

帝顼——龙族首领，红山古国联盟首领。

士伯——帝顼与梦玉的儿子，龙族的继承人。

玄妹——帝顼与梦玉的女儿。

重南——南正官，专职司天，观察天象，沟通神灵的事务。

黎火——火正官，主要司地、司火，管理人间秩序的事务。

云瑶——梦玉的助手，鹿族的通神祭司。

灵玉——云瑶的女儿，北方牧族首领。

石璜——玉石采集、治玉的玉工。

熊岳——熊族首领。

龙章——龙族大战士

鹿虞——鹿族英雄

熊岳——熊族首领

熊族甲——熊族的武士。

鸟族、狼族首领等众人。

唱诗班：男女多人。

场序：

第一场：猎祭

第二场：玉祭

第三场：雩祭

第四场：庙祭

第五场：绝天祭

第六场：分途祭

主题歌：（天道永恒）

啊——

浩瀚的苍穹呀，诸神之庭，

四时轮回天道无穷。

人间的福祸谁来掌控，

皇天上帝伟大的神明。

圣明的祖先呀，在天之灵，

护佑着我们一路前行。

他们的德行光被四表，

他们的福祉恩泽后生。

苍天之道呀，先祖之灵，

敬天法祖畏敬忠诚。

天人两界生死相通，

追寻着先祖追寻着神明。

画外音：距今五千年前，中国大地上的各个族群进入新石器时代晚期。西辽河上游的丘岭山地间，阳光明媚，河湖密布，川谷台地，溪水喧流。疏林草原、气候温暖，鲜花如潮开遍远山近水。野猪成群，鹿狍遍野。沙地间湖水如镜，鸥雁如云。这里孕育了举世闻名的红山文化。这是一个天地相通，人神互动，生死无界的神本时代。

第一场 猎祭

场景1：初冬时节，龙族聚落上空炊烟袅袅，半地穴式的草房环绕场坪分布。场坪上的男人在用陶轮制陶;女人在用骨针缝缀衣物;孩子们在嬉闹玩耍。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大屏幕上：远山处群鹿奔跑，人群的呐喊声、猎狗的狂吠声，众人在围猎，鹿群沉闷的蹄声由远及近，大地颤抖。声音嘎然停止，传来鹿的哀鸣。

鹿虞：围住了！围住啦！我们终于把整个鹿群困在沼泽地中。快向梦玉报告，我们困住了鹿群，告诉老人和孩子们，我们有救了。大家快去杀鹿取肉。

龙章：慢！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已经快冲进我们村子里了。这片沼泽是我们多年围猎的猎场。

鹿虞：我们汤水未进，追赶了三天三夜，连眼睛都没合一下，从砥石山下一直追赶着鹿群，穿过了无数高山大河，才把这群鹿困到这片沼泽里的。

龙章：你们把猎物赶进了我们的猎场，你们还擅自闯入了我们祖先的坟山，惊扰了我们列祖列宗的安宁。

鹿虞：围猎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关头，我们确实不知哪里是龙族的祖坟，我们愿意把第一块鹿肉敬献给你们的列祖列宗。以祷告求得先祖的宽恕。

龙章：获罪于神，无所祷也。向祖先谢罪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这些北方的流浪者。龙族的男人们，到我们的猎场里，去收获属于我们的食物吧！

鹿虞（挡住龙章的去路）：我们已经多日没有吃到东西了。我们的老人和孩子们已经困在路上等待着食物，嗷嗷待哺，还有一些人已经饿死在路上了。

云瑶：求求大家，救救我们的老人和孩子们吧。

龙章：说好话也没用。

鹿虞：这些猎物是我们族人生存下去的最后希望。鹿族的战士们，拿起投枪和弓箭，保卫自己的劳动果实。我们宁可光荣地战死，也不能屈辱地饿死，大家跟着我冲过去。

龙章：谁敢动？！这里是龙族的领地，是我们祖宗的升天之地，是我们世世代代打猎、播种的地方。今天的猎物谁也别想拿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正在注视着我们。我们也有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也急需食物。龙族的英雄们，你们挺身而出的时候到了。来人！拿下这个不懂规矩的北方的异类！

场景2：龍族人一拥而上。扭住鹿虞。把锋利的骨柄石刃刀抵在鹿甲的喉咙上。

龙章：把他押到祭坛上，杀死这个冒犯神灵的家伙，用他的鲜血告慰列祖列宗。

鹿虞：鹿族的战士们，你们手中的家伙是吃素的吗？

场景2：鹿族众人对龙族人进行反包围。鹿族扭住了龙族甲，也把投枪对准了龙族甲的胸口。双方紧张对峙，剑拔弩张，僵持不下。箭上弦，标枪抡圆，石刀、石斧举起……两族人开始扭打。

龙章：杀死他！

鹿虞：杀死他！

梦玉上场、帝顼、黎火暗上

梦玉（大声呵斥）：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鹿虞：首领，他们要独吞我们的猎物，还要杀死我祭神。

龙章：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指手指画脚。

云瑶：她是我们鹿族的首领，梦玉。

众人为梦玉的美丽和气魄所震慑，僵持片刻。

梦玉：鹿族的英雄们，你们先放下手中的武器。

鹿虞：他们要抢走我们的鹿肉。这不是想要我们全族的命吗？！

龙章：这里是我们的猎场。你们贸然闯入，惊扰了我们祖先的安宁。

梦玉：大家不要争了。

梦玉：（放缓口气）每年的这个时候，潢水岸边还是最美好、最富饶的季节，我们衣食无忧，安居乐业。可是今年，苍天已经降下了大雪，茫茫雪野，就连飞鸟都难以看到。我们还没有储存下过冬的食物。

云瑶：我们过冬的衣物还没着落。

梦玉：看起来上天要给我们降下大灾大祸了。我们鹿族人只好背井离乡、扶老携幼，追赶着鹿群一直奔跑，今天终于困住了鹿群。这是上天的旨意，让我们能够得到食物，才不至于让我们走上绝路。

龙族甲：那是你们得罪了上天，你们不敬畏祖先，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梦玉：这里的确是你们龙族生活的领地，我十分抱歉，围猎时惊扰了先祖的安宁;我也十分感谢你们参加了合围，协助我们一起困住了鹿群。可是，大家看看，我们的鹿族的男女哪一个人不浑身是血、遍体鳞伤。为了我们族人能够活下去，哪一个人的眼睛里没有血在燃烧。

云瑶：我们夜以继日地追赶着猎物，有的人掉下了悬崖，有人被冰河冲走，我的母亲就死在了冰水之中了……

黎火（对着帝顼）：大首领，他们疲于奔命，饥饿难耐，真得要拼命了。

梦玉：苍天在上，我们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上天恩赐了我们食物，我们理应互敬互让，才能生存下去。猛虎和黑熊都能与同类分享食物，黄羊和狍鹿都知道结群吃草。我们没有冻死，饿死，难道还要因为争夺食物，死在同类的刀枪之下吗？

众人惭愧无语。

帝顼：好！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龙族的战士们，你们知道协作狩猎，为什么不知道共同分享？猎场上有句老话：见了面，分一半。更何况这是鹿族的英雄们已经追赶了几天几夜的猎物。

龙章：大首领，我们也……

帝顼：先祖们的在天之灵最盼望的事情，就是我们能和天下的族群和睦相处。祖先曾经告诉我们：人类奔跑不过麋鹿，凶猛不过虎豹，力量不如野牛。可我们是有两条腿的人——能用我们的智慧，用我们的合作，生存在天地间。天下如此之大，难道还容不下我们两个小小的族群吗？我们应该知道齐心协力、互相配合，才能生存下去。在这茫茫天地间，我们两个弱小的族群只有抱团取暖，懂得分享，才能兴旺发展，这是顺应天道，合乎神意的事情。

黎火（躬身对着帝顼）：我们平时打猎，很少能猎到鹿的，可是，这次困住的鹿群实在太多了。

帝顼：围困住这样大的鹿群，这是上天的意志，是神灵的恩赐。这本来是天降吉祥的大好事呀。大家敢快一起动手，杀鹿取肉。点燃篝火，召告上天，感谢神灵，一起欢庆宴飨吧。

眾人激动高呼：欢庆！欢庆！欢庆！

帝顼：不过，这次困住的鹿群也实在大了。祖宗们告诉过我们，不可竭泽而渔，不能杀鸡取卵。我看就把那些怀孕的母鹿、还在吃奶的幼鹿都放生了吧。

梦玉：好！这也是我们鹿族的戒律，只取所需，不废物力。不能杀死那些我们吃不完的猎物。

帝顼：龙族的小伙子们，赶快带上粟米和干肉，去迎接还困在风雪中的老人和孩子，一齐来享用这来之不易的盛宴吧。打开寨门，让鹿族的战士们进村休息。从此，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园。（众下）

梦玉（梦玉深情地望着帝顼）：多谢帝顼首领的深情厚意。

帝顼：北方降下大雪，真是天意难测呀。可是，这场大雪让我们两个相隔几百里的族群不期而遇，这也是天意呀。

我早就听说鹿族的首领是一位聪明、美丽能与上天对话的姑娘。今天终得一见，果然是位天上掉下来的女神呀。我与梦玉相会，难道真是神灵的意志吗？

梦玉：难道是神灵的指引，让鹿群把我带到这位大英雄的身边！他真是一位遵循天道，敬畏祖先，普济众生的大英雄呀。

（帝顼深情注视着梦玉，梦玉也深情注视着帝顼，他们不由自主、双手相携）

场景3：两族人，在场坪上点燃篝火，用树干穿起整个鹿胴体开始烤肉。香烟袅袅，火苗升腾，老人、妇女与儿童陆续赶到，两族交流，礼让、其乐融融。音乐响起。祭坛前供奉好了鹿肉。升起通天圣火。帝顼高举龙徽、梦玉身着鹿巫盛服，带领大家祭祀上天和祖先。众人扑伏在地。

帝顼：皇天上帝，龙族的列祖列宗，鹿族的家园已经被大雪覆盖，今天我们龙、鹿两族汇合一道，从此我们定会情同手足、生死与共。我把这鲜美的鹿肉敬献给你们，请你们见证这重要时刻。

梦玉：鹿族先祖先宗的在天之灵，我们在此与龙族结盟，从此我们两族会风雨兼程一路同行。从此，这里就是我们新的家园。你们的子孙后代会在这里生存繁衍下去，你们的灵位与神像已经随着我们迁移到这里，你们在天的灵魂千万要找到回家的路呀。

无所不能的皇天上帝，无所不在的列祖列宗，梦玉我在这里也遇到了爱慕的大英雄，我愿意与帝顼永结同心，请求诸神恩准我与帝顼的心愿吧。

重南：连日来，夜观天象，紫微星大放异彩，金水双星同出东方，真正是吉星高照，天遂人愿。在此两族结盟时刻，我们见证了天上人间的美好相合，祭拜天地，告慰祖宗，成此人间大礼。

帝顼：在地相守，

梦玉：在天相随。

帝顼：为族为家，

梦玉：生死无违。

重南：跪拜苍天、跪拜大地、跪拜祖宗。

场景4：帝顼和梦玉起身，对视，牵手、相拥。帝顼抱起梦玉。众人围绕帝顼和梦玉一起唱歌、跳舞、欢庆。

庆贺两族联盟。祝福帝顼与梦玉相合。

多场景转换：

众人合唱（生民歌舞）

帝顼教耕稼、人间得粟麻，梦玉教桑蚕，众生衣布纱。

烧陶可炊饮，渔猎度年华。造房遮风雨，有爱即有家。

神灵在天界，人间惟此大，敬天敬祖先，绵绵瓞瓜瓜。

（帝顼教人使用规矩，烧制彩陶，建造房屋;梦玉教人桑蚕，治玉、织布、治病）。

唱诗班合唱：

（颂）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唱）人子亦我子，人翁亦我翁。幼儿有所长，老人有所终。

（颂）讲信修睦，选贤与能。

（唱）货不藏于己，乱贼而不兴，四海皆兄弟，此世为大同。

第二场 玉祭

画外音：连年干旱不断加剧。漫长的春天里一直没有降雨，已是赤地千里，禾草枯焦，民生维艰。人们陷入了对上天充满了无比恐惧与敬畏的情绪之中。他们企盼上苍派来龙神行云布雨，企盼着龙神用它巨大的神威、普降甘霖。那隆隆的雷声，正是龙神来到人间行云布雨的福音。

场景5：十年后。聚落场坪前帝顼、梦玉带领族人祀雨。云瑶抱着垂死的三岁女儿玲玉，蹲在帝顼和梦玉前。

云瑶：帝顼呀，救救玲玉吧，她已经快断气了。这么小的孩子吃不下草根和树叶，我又没有一滴奶水，几天几夜她每天只喝点清水，难道苍天她真得要把她饿死在这苦难的春天里吗？

场景6：众人围绕着云瑶母女，唉声叹气，没有任何拯救的办法。云瑶抱着玲玉低声哭泣。

黎火：士伯和玄妹也很久没有吃到东西了。虚弱地快走不动路了。

帝顼：黎火，去拿石刀和陶锅吧。去年冬天我们腊祭大典的时候，在祭坛上还封存着一块腊肉，这是神灵享用过的圣餐，煮些肉羹，分给年幼的孩子们渡过难关吧。

黎火：诺，我这就去。

帝顼：重南，在祭坛上还封存着粟米和黍米的种子，你一定要亲自把它们保管好，再饿也不能吃掉的，这些种子是我亲手选出来的。这些粟黍是从祖先那里一代一代传到今天，如果在我们的手上失传了种子，我们再也无法度过严寒的冬天和青黄不接的春天，神灵也会加倍地诅咒与惩罚我们的。你务必观察好天时，等到布谷鸟歌唱的时候要及时播种，盼望今年会有个好的收成。

重南：诺，我这就去办。

玄妹（士伯牽着羸弱的玄妹）：妈妈，我们也想喝肉汤。

梦玉：玄妹，妹妹快要饿死了，先救妹妹吧，一会妈妈带你们去挖采树叶。

玄妹：妈妈，肉汤好吃。

士伯：玄妹，我们要听妈妈的话。

场景7：玲玉喝下黎火端来的肉羹渐渐睁开眼睛，深情地望着帝顼首领……

帝顼：都是我的不好，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获罪于苍天，降下了灾难，让你这样小的孩子也受到了连累。

梦玉：帝顼，几年来天气一直干旱少雨、还是因为我们对天地神灵有祭祀不周的地方，对升天的祖先有供奉不到之处，如果失去了神灵的护佑，我们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只有更加认真祭祀神灵，才是根本之策呀。

重南：是呀，我每夜观察天象，天河少水，流星不断，西方的天空常常有扫帚星出现。上个月圆的酉时，天狗吃了月亮，天界里险象环生，怪异的情景不断出现，人间真得要发生大灾大难了。

众人（惊恐）：帝顼，我们可怎么办呀？

帝顼：千百年来玉石是众神的至爱，是人间最高贵、最圣洁的通神大礼。用我们无限的虔诚和忠心去寻找到最美的玉料吧，只有制作出精美的玉器祭祀苍天和祖宗，才能感动天上的神灵。

石璜，你带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去寻找敬献给上天和祖先和最好的礼物吧。

石璜：石璜甘愿前往，万死不辞。

梦玉：不过，寻找玉石要远赴东海，或西去昆仑，一定会历尽千辛万苦，只有这样才能请回最好的河磨玉料。它是天地精华，石中精灵、通神圣物。此行关系到千百众生的生存、幸福，但愿你们不辱使命，能完成这个大任。

石璜：首领、我多次去东海恭请过玉料，和那边燕族、鹰族的人也都认识，路上的情况我都熟悉。多年来我跟随着帝顼制作玉器，对玉料的识别有经验。请你们放心，无论千难万险，我们一定会不辱使命，寻找到拯救众人于水火的通神圣物。

帝顼：寻玉之路，山高水险，历来请玉的人多是九死一生。你们千万要心怀敬畏，百倍细心，快去快回。

石璜：请大首领、首领放心，我们一定心怀敬畏，百倍细心，快去快回。（石璜带数人下）

帝顼（对众人）：时下我们的日子还很艰难。可是天道轮回，冰河已经解冻，土河岸边可以叉到潢鱼，我带男人们去那里打些鱼来。

梦玉：女人、孩子们和我在附近的山上多挖些野菜，多采一些榆树、柳树的嫩芽，大家要留心山上的鼠洞或许会找到一些粮食。

众人分别散去。

帝顼：黎火，前天我听到了布谷鸟的叫声，你带人到水边的沙地上去细心播种吧，但愿神灵保佑风调雨顺，今年能有一个好的收成。

黎火：我们已经修好了石犁，备好了种子，马上就去开犁种地。

场景8：场坪上燃起了熊熊篝火，炊烟升起，一扫苦难气氛。男人们陆续带回了潢鱼，女人们用篮子带回了野菜和树芽。众人一起忙碌着。老人和孩子们高兴地守候在旁边。

黎火：吃饭喽——（众人喜气洋洋用餐）。

熊族甲（慌张跑来）：大事不好了。大首领，我们熊族发生了大事情。

帝顼：发生了什么事情。

熊族甲：几天前的夜里我们部落里病倒了很多人。病人都肚子疼得直打滚，吐黑水、拉黑稀。一夜间就死了十几个人。我们的首领也病了，他让我昼夜兼程赶来找帝顼首领，请求你们前去帮助。

龙章：你们得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那是你们亵渎了神灵，受到了神灵的惩罚报应。你赶快离开我们，不要把瘟灾报应带进我们的部落。

帝顼：不许这样说话。熊族是我们的至亲，我的母亲就来自熊族。我们一直和睦相处，也是我们最好的邻居，我小的时候这里洪水泛滥，母亲曾经带我们到那里避难。如今他们遭受如此大难，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梦玉，你在家守候，我和黎火前去探视。

梦玉：慢——你们族人近来吃了什么东西。

熊族甲：今年春天大旱，我们早就断顿了，前些天发现有成群的老鼠死在了山坡上，族人们把死鼠拣回来熬汤充饥了。接着就出现了可怕的瘟灾。管理火种的人病死后，熊族的火种也熄灭了，现在我们天天吃不上熟食，也喝不上热汤，没了篝火，每到夜晚凶恶的狼群一直围着我们部落嚎叫。

梦玉：老鼠无故成群死亡，熊族人突然大量病死，这是上天为人间降下了瘟灾了。我们鹿族当年在潢水河边的时候，我就听说过邪魔入侵的事情，那是一种十分可怕的瘟魔，母亲曾经告诉过我驱逐邪魔的方法。帝顼，你在家守候，不要让任何人离开我们的部落，也不要让其他人进入我们的部落。我前去帮助他们，平日里也是我为大家治病除魔的。

帝顼：平时你治疗的都是小灾小病，现在那边正在传人，情况万分危险。去熊族的路途又很遥远，你一个人去我怎能放心呀。

梦玉：帝顼，我们两族的人都需要你的带领，你担当着与天沟通的重大责任，这里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你呀。还是我和黎火一起前往，探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这种瘟魔可能很快就能传入我们的部落。熊族与我们休戚与共，解救他们就是帮助我们自己呀。我也有沟通神灵的能力，还有对抗瘟魔的经验。帝顼，十万火急，我和黎火去前去救助熊族。

黎火：首领，我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士伯、玄妹：妈妈，我们和你一起去熊族。

梦玉：孩子，你们还小，留在家里和父亲一起守护我们的家园。这些还不是小孩子能做的事情。

帝顼：梦玉，此去路途遥远，那边险象环生，生死难料，你可要百倍小心呀。黎火，你要随身带好这个火种，可以生火做饭，可以取暖、防身，还可以驱逐瘟魔。一路上务必要保护好梦玉，同时也要保护好火种。

黎火（黎火郑重地接过斜口存火器）：大首领放心，我一定能保护好首领和火种。（梦玉、黎火、熊族甲旋即离开）

场景9：石璜一行人风餐露宿，跋山涉水，人抬、肩背，石璜用背篓背着一块河磨玉料，艰难地行进在险峻的山路上。

石璜：再有三四天我们就要回到家了。过了前边的鬼门峡，路就好走了。按照每次请玉的习惯，帝顼应该派人来接应我们了。

石甲：石璜，远处来了一群人，前边来的人好像是龙章和鹿虞，真的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众人（高兴呼喊）：家里来人喽——要回家喽——

场景10：众人忘乎所以，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险恶的山路上前边双人抬筐者脚下一滑几乎就要坠崖。

石甲：不好，

石璜：危险，稳住。

石璜负重前去挡住了抬筐失足者，二人还是双双倒地，砸倒了石璜，石璜背着沉重的玉石，连人带石一起滚下山坡。众人赶来营救，发现石璜已经七窍出血，不省人事。

众人（焦急呼喊）：石璜，石璜，你醒醒——

石璜（断断续续）：这块硕大的河磨玉石，是我今生遇到的最好的神玉，你们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块玉石带回家。

我的鲜血和汗水已經浸透这块美玉。我的灵魂已经附在这块美玉上了。告诉大首领和首领，这是我一生中寻找到的最美的玉料，它可以雕刻出降雨的龙神。可是，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我却不能回家了，无论在人间还是在天界，我的灵魂都会永远追随着他们。（石璜死去）。

众人：石璜——

场景11：硕大的河磨玉料在暗夜里熠熠闪光。众人向躺在大玉石边的石璜跪拜。

唱诗班合唱：

温润以近人，仁德在其中;瑕不掩瑜里，义德如山重;

其声悠而远，智德泰岳倾;折身不低媚，勇德气如虹;

玉碎不伤人，洁德万世清。天地育精华，人间尊至圣。

五德昭日月，方可与神通。

第三场 雩祭

场景12：猪首山下，修筑了三环圈坛。帝顼身穿龙鳞大靠，率领众人仰望上天，磕长头，伏地不起。起身跪地高擎玉龙，各部落首领们佩带各式玉器，以猪羊为祭品。神圣、庄严、苍凉、悲壮。

帝顼：皇天上帝，列祖列宗，请把龙神派到人间吧，石璜在寻找玉料在路上就牺牲了，我亲手为你们雕琢了精美的玉龙已经完成了。请龙神归位，为我们普降甘霖，解救人间的苦难吧。连年干旱我们无法生活了。苍天在上，列祖列宗拯救你们的子孙于水火之中吧。

众人（高喊）：龙、龙、龙……

举行了数次的虔诚祷告与祭祀。依然骄阳似火。

帝顼：皇天上帝、列祖列宗呀，我们对您的每一次祭祀都是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天下万民都是一心一意敬畏苍天，效法祖宗。祭祀神灵从来都是我们最要紧的事情。

仲南：大首领从来不敢修建宽敞的房间;他和梦玉成婚十年，梦玉是他惟一的女人，他们信守诺言：为族为家生死无违;他们二人，从来没有穿过华丽的衣服;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吃上饭，他们从来不会吃饭。只要有一个人晚出未归，他们会一直守候。

帝顼：苍天上帝，如果是我对皇天犯下了什么过错，罪在我一人。我承担着敬天事神的责任，如果我做错了什么需要受到惩罚，就由我一人来承担吧。我甘愿受到雷殛，甘愿赴汤蹈火，但愿饶恕天下众生。

场景13：帝顼率领众人跳祭天巫舞。帝顼以自残的方式向上天祈祷，他用火烧自己手臂，用刀割自己的股肉，以自己的鲜血滴在圣杯中敬奉天神，仍然不见上苍的回应。骄阳似火，禾草枯焦，红山诸部落面临着生死攸关的考验。

重南：大首领，已经大旱三年了，我们用尽了所能找到的各种祭品，石璜死在了请玉的路上，您年年以自己的血肉敬献苍天，一直都不能感动神灵，天庭诸神与我们结下了怨恨，按照祖先习俗，应该派人到天庭诉说我们的苦难，看起来只好以人祭天了。

场景14：众人惊慌，孩子抱紧母亲，丈夫护紧妻子，害怕自己成为人殉。纷纷议论：以人祭天，这这这——

帝顼：大家不要惊慌。祭天是为了解救苍生，杀死族人本不符合祖宗的礼法。更违背了我们祭天的初衷。当作牺牲的人，本不情愿，他们的灵魂会一直眷恋着人间，根本不能到达天庭的;即使他们到达了天庭，列祖列宗从来不认识他们。更不会相信他述说的人间苦难。如果必须要以人殉天，升入天庭去诉说人间的不幸，作为首领，我一直承担着通天事神的责任，在此天下生死存亡之机，我有责任担当升天大任。

帝顼：重南，你尽快修好升天祭坛，我要亲赴天庭，诉说人间的苦难。（帝顼昏倒）

士伯，玄女：父亲——

众人：帝顼——

梦玉（梦玉和熊族首领熊岳上）：帝顼。

帝顼：梦玉，你回来了。熊族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熊族甲：梦玉是我们的救命女神呀。她到达我们部落后，一边召集人们收殓尸体，一边用砭针为我们重病的人放出毒血，还到山上采集草药，保住了我们的性命。那些死去的人，集中在村邊的房子里，放了一把大火，把我们的部落死去的人全部火化了。梦玉带着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远离那个瘟邪肆虐的凶险之地。我们现在都平安归来了。

梦玉：这是熊族的首领，熊岳。

熊岳：梦玉被我们尊为熊族的大神了。龙族里有这样的通天大神，是龙、鹿两族大幸，也是熊族大幸，更是天下苍生之幸呀。我们全部落的人甘愿追随你们敬天事祖。

帝顼：梦玉，你能平安归来就好，你真是一个以德配天的好姑娘，你的德行会感召日月，会让后人永远铭记的。

梦玉，你走之后，我在这里祈雨已经多日。夜以继日，对苍天表达了无限敬畏与忠诚，耗尽了我的精血，可是苍天还是不肯开恩呀，天河少水、草木枯焦、鸟兽尽散，我们无路可逃。我准备驾龙升天，禀告人间的不幸……（帝顼昏倒在梦玉梦玉的怀中。众人呼唤着帝顼）

梦玉：（如泣如诉）帝顼，我的亲人。无论如何你不能与我们诀别。你还承担着受命于天的重任，你有着与天神和祖先保持沟通的使命，只有你才能带领芸芸众生在人世间前行。人间不能离开你的。

帝顼呀，我比你善解人意，比你心灵手巧，我会制作美味佳肴、我会制作华服美饰，还会唱歌跳舞，我去伺服众神，会得到诸神的喜欢，我去晋见先祖一定能说服他们为人间降雨的。

帝顼：梦玉——你不是龙族的后人，列祖列宗不会认识你这个陌生女人的。孩子们还年幼，他们不能没有母亲。无论如何你不能担当升天大任的。

梦玉：我一直为鹿族承担着沟通神灵的责任。这次我还被熊族尊为通天大神，我还是通天大巫--帝顼的妻子，我为龙族生下了一双儿女，他们都是龙族的血脉，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每天都能看到这一切的。他们的子孙后代正在遭受苦受难。他们可以不认识我梦玉，难道还不认识他们自己的子孙后代吗？如果龙族的神灵竟敢不认我这个龙族的女人？他们还配做苍天，配做祖宗吗？

帝顼：梦玉——

梦玉：帝顼，我的决心已定，把你的玉龙交给我吧，这是先祖传承给你的通天的神器，我要带上它，作为晋见先祖的信物。玉龙也是天龙的化身，是天地人神交通的神灵，我的灵魂只有乘龙才能升入天界的。一定会求来甘霖雨露。

帝顼：梦玉，我怎么能让你牺牲祭天呢，三重神坛已经修好，让我再做最后的一次祷告，如果天不开恩，三日后我决意升天。

帝顼：昊天诸神。帝顼在此发下大誓，三天后仍不降下雨露甘霖，我要升陟天庭晋见你们。

场景15：祭坛上香烟袅袅，埙音悲伤，鹰笛凄婉。

帝顼率领众人再次祭祀。帝顼步履踉跄倒在篝火中，昏迷不醒，已近垂死。

梦玉（心急如焚）：赶快抢救帝顼。

梦玉（大义凛然）：各位族人，帝顼的灵魂已经远离了他的身体。他已经向上苍发下大誓，大愿誓天，天不可欺，我决计亲赴天庭完成他的升天大愿。（面向帝顼、深情地）：帝顼，我是你的亲人，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在这危亡的时刻，我不升天，谁去升天？我不做牺牲，谁做牺牲？

士伯：母亲，我愿意陪伴您一起升天。让您在界天也有一个最亲近的人。

灵玉：我也愿意陪同梦玉一同前往。

云瑶：我也愿意陪伴首领一起升天。

梦玉：万万不可以的，以人殉天，虽然是祖宗的做法，可都是不得以而为之。人间的祭祀莫大于此。我只身赴死，甘为牺牲，进入天界就已经足够了。仕伯、灵玉，你们年纪还小，不懂升天意味着什么。云瑶，虽然你追随我多年，可你的法力还不足以能够升入天庭的。

画外音：梦玉要亲自晋见列祖列宗、皇天上帝。对上帝和祖先神灵去诉求解除人间的苦难。兑现他与帝顼的诺言：在地相守，在天相随。为族为家，生死无违。

梦玉：我要在热汤神泉中沐浴三日，不吃不喝，不见世人。让我带着一颗安静的灵魂，一心向天。

场景16：三日后，梦玉披发、赤足，身披锦衣，佩带神器，手持玉龙。十岁的儿子士伯，八岁的女儿玄妹、玲玉跟随其后。

梦玉：帝顼，每当万物萌发的清明之夜，我的灵魂会经猪首山顶降落到人间，你在神坛上燃起大火，照亮我回家的路，我会与你相见的。此时的玉筒就是我们灵魂交流的通道，我可与你对话。我会告诉你天庭诸神的天意，也为你们带走人间的诉求。

重南、黎火：人神大义，解民倒悬，生死两界，情何以堪——

士伯、玄妹：妈妈——

梦玉：士伯和玄妹，你们很快要长大成人了。母亲在天界会一直陪伴着你们的。妈妈升天是为了你们更加幸福地成长。此行我只不过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有我们众多的先祖和先王。他们在天庭做客，锦衣玉食、夜夜笙歌，陪伴在皇天上帝身边。你们不要悲伤，应该高高兴兴为我送行才对。如果你们想念我的时候，就在夜晚仰望苍穹，有一颗新升起的星星，那就是妈妈。

场景17：神坛前排列着多层无底彩陶筒型器，琳琅满目的玉器供奉在神坛前面。龙族、鹿族、熊族、鸟族、枭族等各部落的人听到梦玉升天的消息，都不辞千里赶来，神情戚戚。梦玉示意黎火，送过人间圣火。黎火用箕型器捧来了火种。重南、云瑶等抬着昏迷中的帝顼、率领众人，皆披发，跣足、素服，身插白茅，匍匐在地。

梦玉义无反顾，神情自若，悬挂玉龙。自己点燃了柴燔，登上神坛，悲壮、神圣，视死如归，熊熊烈火燃起，梦玉端立火中，自化升天，化成一缕白云，巨龙升空，梦玉乘龙归去。顷刻，电闪雷鸣、大雨如注，甘霖万里，溪水淙淙，禾丰草茂，众生普救。

唱诗班合唱：

烈火猛，起悲风，慷慨大义行，

死如归，救万民，天地大英雄。

啊——啊——，

一自梦玉赴天庭，留下人间万古情;

女神驾龙乘风去，圣德光耀天地中。

第四场 庙祭

场景18：五年后。猪首山下，女神庙已经修好，梦玉塑像端坐庙中。女神庙前，塔型器里香烟缭绕，士伯、玄妹、灵玉、鹿族、熊族、鹰族、枭族等分别穿着族属盛装前來顶礼膜拜。

帝顼：梦玉，她成了女神。她多年来一直保佑着我们风调雨顺，民生安泰。紫蒙大野，万众归心，皆求为梦玉修建神庙，祈念她的灵魂能够回归故里，永远与我们同在。

众人（高呼）：梦玉，梦玉、梦玉。

重南：清明时节就要到了，星垂平野，海晏河清。天人同心，全凭女神护佑。

帝顼：梦玉、我的女神，我的英雄，我们来奠拜你了。

各部首领：梦玉永远是我们的共同尊崇的女神。

重南：今天紫蒙大野的各族首领都来朝拜了。各部人丁都要保持安静，在猪首山顶和祭坛之上点燃柴燔，为我们英雄的女神照亮回家之路。众人都要在庙外恭候，不要打扰帝顼与梦玉的相会。

众人：诺——

场景19：猪首山顶直通祭坛大火熊熊，照亮天际。

三环祭坛上燃烧着柴燔。清明朔望，夜半子时帝顼独自一人进入女神庙中，吃下麻菲酒，独自上法，拜谒梦玉。梦玉缓缓现身，从天而降，帝顼深情与梦玉相会，但人神相隔，却不能相拥。

帝顼：梦玉——你，你，真的是你吗？

梦玉：帝顼——你，你在人间还好吗？

帝顼：自从你舍身升天后，人间普降甘霖，物阜民丰，你已经被万众尊为人间英雄，天下女神。

梦玉：帝顼，你在人间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苦难。你既然已经受命于天，务必认真观察天庭的变化，理解天意，懂得天道，遵从天命，顺应天时。不可逆天行事，违反天条就会受到惩罚。

帝顼：梦玉，你走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的天界的细小变化，我每天都在潜心地理解着上天的神喻。

梦玉：只告诉你一件事情：天上人间是互通的，民众听到的事情，上天也会听到，民众看到的事情，上天也会看到。敬天保民是你的使命与担当。帝顼，你是我一生一世最牵挂的人——

帝顼：我会记住你的箴言，敬天保民，事神法祖。梦玉呀，我的女神，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我们的一双儿女已经长大，他们就在我们的身边。可是人神两界，生死相隔，我们永远不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梦玉悠然离去

唱诗班合唱：

高山清清，河水泱泱。

人神两界，守望天乡。

大义女神，万民景仰，

云端美玉，山高水长。

你在天庭可寂寞，你在神界可思乡。

两相思，勿相忘，两相思，断肝肠。

场景20：众部落的人都在女神庙后的大平台上等待帝顼传回梦玉的消息。

士伯：重南，皇天上帝居住在什么地方？

重南：浩瀚的星空之间有一个北斗星座，在北斗星的上边有一颗永远不动的星星，它叫天枢，那里就是上天的居所。

士伯：上天的居所。

重南：天上的群星永远围绕着它在旋转，我们的列祖列宗升天之后，都拱围在它的周围。天界的运行是有秩序的。人道就是遵循天道的行事的，天象出现了异兆，人间就会出现灾难。

士伯：苍天也为我们人间确立了秩序吧。

重南：是的，它会在人间确立一个代言者，他就是沟通天地人神的首领。他要为苍天代言，为人间表达诉求。这个人就是受命于天的圣人。我们的圣人就是你的父亲帝顼。

士伯：父亲也能升入天堂的吧。

重南：是的，他现在已经是半神半人了。

玄妹：重南，妈妈是那颗星星呀？

重南：你的妈妈如同圣洁的月亮，它用明亮的光辉照耀着大地，距离我们那样近，又那样美丽。你的妈妈就居住在月亮之上。她会用亲切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玄妹：可是我们还能见到妈妈吗？

重南：你妈妈已经成为了神灵，她生活在天庭之上，你们在人间永远不能和她见面了，可是她的灵魂会经常回来的。她会一直关心着你们，一直保佑着你们。将来你们长大了，像你妈妈一样勇敢、担当，就会有了神性，你们会理解妈妈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英雄。她也许会回到你的梦中，她会告诉你们许多应该做的事情。

士伯：重南，我们的祖先是从哪里来的？

重南：传说我们最早的祖先叫契，他的母亲叫简狄，一天她们三个人在河边洗澡，看见一只玄鸟下了蛋，简狄吞下了这颗鸟蛋，就怀孕上了契。契就是我们的祖先，是他繁衍了我们紫蒙大野的各个族群。

玄妹：重南，我们将来会到哪里去呢？

重南：我们的人口已经比祖先们多出了很多倍。我们从祖先那里学会了打猎、捕鱼;学会了种植粟米、养猪、训狗，还学会了烧陶，织布，我们会生生不息、世世代代繁衍下去。祖先的神灵会一直保佑着我们，只要敬畏苍天，效法祖宗，我们就会世世代代生存下去。

玲玉：我们如何与不相识的人相处呢？

黎火：在大地之上，我们人类是十分软弱的。奔跑之快，我们不如野兽;天空飞行，我们不如鸟儿;水中游泳我们不如鱼儿;抵抗严寒风雪，我们不如那些皮毛动物。可是，我们有帝顼、梦玉那样的英雄带领我们一路前行，遵从天道，敢为人间言事。我们人类能互助协作，神灵就会保佑我们这些仁爱、互助的人们，也喜欢勇于担当的人。我们的力量源于我们聚集在一起如同一个人一样，面对着大野长天。要知道任何勇猛无比的人，一旦离开了族群都不能生存下去的。

士伯、玲玉、玄妹：是的，我们记住了。

帝顼与各部首领上。

熊岳：大首领和首领在这里升天成为了神灵，这里成为了圣地。我们在离开人世的时候，我们的灵魂也要在这里追随女神升天，进入神圣、遥远的天界。

众首领：是啊，大首领，我们百年之后，都想追随梦玉升入天界。

帝顼：猪首山，是梦玉进入神界的天梯，她的灵魂通过这座神山升降。当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会追随梦玉升天。

不过，我们各有各的族群，各有各的祖宗。神不钦非类，民不祀非族。我们总不能都埋葬在一起吧，否则，将来你们的儿孙来祭奠你们的时候，想哭都会找不到坟头了。

众首领（大笑）：是啊，我们毕竟有这样多的族众。

我看每个族群，都围绕着梦玉的神庙，各自选择一个冈丘，作为你们部落的茔冢。当你们离开人世的时候，也好沿着梦玉的升天之路，顺利到达天庭。

众首领：是的，帝顼。我们会认真选择好自己茔冢的。

帝顼：不过，梦玉的神庙，是至高至尚的，各族的茔地都不能高于神庙。同时，还能与梦玉的神庙互相守望。

众首领：诺。我们一定遵照。

第五场 绝天祭

画外音：梦玉升天后的红山社会，多年风调雨顺，生活富足。生活恢复了常态。不过，各个族群均出现了祭祀泛滥，出现了互相矛盾的诉求。

场景21：猪首山下，女神廟前。

龙章：女神梦玉，请求龙神为我们多下雨吧，我们的田地里的禾苗有些缺少雨水了。

鹿虞：圣女梦玉，多为我们晒晒太阳吧，我们的河水泛滥，淹没了田园地，道路泥泞，已经无法行走了。

熊甲：大神梦玉，我们的孩子终日哭闹，必是有了什么疾病，为我们除病显灵吧。

枭族甲：祖神梦玉，英灵在天，我们不习惯吃粟米，还是让我们多打一些猎物吧。

重南：大首领，梦玉升天以来，各个部落把祭祀梦玉当成为了头等重要的事情，人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求助女神梦玉，那些认识梦玉的人，还是听说过梦玉的人，只要有一点困难，都要通过梦玉的保佑。家家都有通神的巫师，人人都想依赖女神的保佑。这可如何是好呀。

黎火：各个族群不再去远山上打猎，种地的事情早就心不在焉了，很多的土地已经荒芜，祖传的种子几乎断绝了。男人不事耕稼，女人不务桑麻，人人都要坐享其成，连那些从来没有主持过祭祀的人，天天都在求神问卜，民神同位，根本不按规矩祭祀，亵渎神灵，终究会得罪神灵的。

帝顼：召集各个部落首领前来会盟吧。

重南、黎火：诺。他们已经到了。

帝顼：自从梦玉升天后，保佑了大家的平安，可是各个部落都在擅自通天，家家都有巫史，民间祭祀泛滥，人在福中，而不知其福，享用无度，人神杂柔。大家不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坐享其成，长此以往亵渎了神灵，这是对女神梦玉和上天神灵最大的不敬。

众人点头称是。

帝顼：既然大家都认为祭祀过乱，会影响人间的秩序，从今天起重南为南正官，专门负责与上天沟通的事宜。黎火为火正官，专门管理人间的事情，大家有什么诉求要向黎火反映。由南正官重南专门代为人间言事。

各个部落只可祭祀自己的祖宗，不能擅自祭祀天地和我们的梦玉女神。

众人点头称是。

帝顼：各部落都要远离我们通神的圣地--猪首山。从现在起大家要把居住地迁移出这里，各个族人平时不能随便出入这里通神祭祖。一般的族人更不可随便进入这里祭祀。今天我们就订下这个规矩，就叫绝地天通吧。

重南：通天祭神，帝顼执行。

众人（匍匐在帝顼面前齐呼）：通天祭神，帝顼执行。

第六场 分途祭

画外音：冰雪覆盖了红山人的家园。农业已经连年无收成了。草木枯萎，禽兽锐减，水瘦山寒，黎民的生计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帝顼的生命也到了最后的时刻。

场景22：红山下。

帝顼：重南，你已经连续观测天象多年了，为我们确定了天文历法，使我们的种地和打猎都有了顺应天时的依据，可是，近来的天象异常，流星频频陨落，日蚀和月蚀也经常发生，我感觉是上天又要降下大灾大难了。

重南：是的，大首领。我观察过了，燕子过了立夏季节还没到来，秋天刚过就降下了冰雪，多年生长在这里的水牛都已经远走他乡，毛竹林和梧桐树已经消失很久了。确实有大难降临了。

黎火：大首领，东南的鸟族有人过来了。邀请我们为他们传授通天事神的礼法。

鸟族祭司：尊敬的大首领，我受鸟族首领之命，跋涉三月之久前来恭请您能南下。万望大首领不辞请托，启程南下。

帝顼：神灵不会亲近与他们没有关系的人群。民众也不会祭祀与他们没有血缘传承的祖先。

鸟族祭司：全天下都在传颂着女神梦玉的事迹，我们甘愿尊梦玉为鸟族的大神，也甘愿皈依龙族，尊奉龙族的共祖。

帝顼：你们可以皈依到我们的族下，通过我们祖先，敬天事神。可是，你们的皇天上帝不在我们的头上。

鸟族祭司：鸟族和龙族，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星座，同样的日月，我们同在苍天之下，皇天上帝是无所不在的。天下众生都是皇天上帝的生灵，只不过我们族内没有您和梦玉这样的通天大神。由此，我们还是得不到上天的眷顾。

黎火：鸟族的首领也听说了我们这里遇到了灾难，所以特别派来了他们的祭司，邀请我们南下的。

鸟族祭司：是的，苍天降下灾难，预示着龙族要遵照天启，南下敬天。帝顼，这应该是上天的神喻呀。

帝顼：黎火，那还是听听各族首领的意见吧。

黎火：好的，我马上把他们请来。各族首领，帝顼主持会盟大事。（黎火带领各部落的首领一起上）

帝顼：梦玉升天已经十几年了吧。

士伯：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五年了。

帝顼：十五年来，梦玉一直护佑着我们紫蒙大野各个部落的平安。现在，干旱和寒冷已经十分严重了。看起来，梦玉在天之灵也力不从心了。今天，南方的鸟族部落派来了他们的大祭司，要迎接我们迁移到南方去，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个重大的选择。

重南：天象异常万分。天命已经转移，诸神已经不再光顾我们的家园。帝顼今天请来各位首领，要求诸位做出去留的选择。

云瑶：我们鹿族追随着梦玉和帝顼一路走来。这里是梦玉的升天之地，我们不忍离她而去。这些年来，我们已经驯养了牛羊，有了自己的畜群。虽然天气寒冷，不能种植粟米了。可是，在我们的潢水河畔，还可以放牧牛羊和打猎为生，这些本来就是我们鹿族的传统。我们愿意守护在这里。

狼族首领：我们也愿意和云瑶一起生活在这里，不过我们请求玄妹留下，她已经长大成人，他是梦玉的亲生女儿，她与女神沟通有着亲缘通道。我们愿意请她担任我们的通天巫师。

玄妹：父亲，玄妹聪明不如灵玉，灵玉神通广大，识天象，懂天道，有担当。在这多事之秋，更需要一个以德配天的人。玄妹举荐灵玉为通天巫师。

帝顼：我看玄妹说得不错，平素观察灵玉的通神法力，常常让我想起梦玉的神通，我看就把通天重任，就托付给灵玉吧。

灵玉：诺。

黎火：其余的人跟着大首领，我们穿过东南方的山海地峡进入南方的平原，那里气候温暖、湿润，海水已经退去，我们可以在那时继续种地、还也可兼顾打猎。

帝顼：我已经衰老了，已经不能伴你们远行了。我已经很久梦不到梦玉了，我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很快我就要和她团聚了。

黎火：士伯已经成为了一个英雄的战士了。他继承了帝顼的优秀品德，深负众望，我们拥戴士伯为我们的通神首领。

熊岳：我们同意士伯带领我们南下。

帝顼：士伯就担当这个重大责任吧。

士伯：父亲。士伯万死不辞，定会如同母亲那样敬天保民。

帝顼：士伯、灵玉你们到我身边来，我要把受命于天的大任，转移到你们的身上。

帝顼（危襟正坐、唱呼麦通神，上法）：士伯和灵玉，人世虽艰，唯敬天法祖;天道虽远，必以德相配;神灵无欺，须忠诚无妄。欺人就是欺天，亵渎神灵就是亵渎自己。故务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帝顼（帝顼把象征权力的玉钺留给了灵玉）：灵玉，你带领我们留下的族群，进入北方的山地草原吧。

帝顼（帝顼把象征龙族的玉龙交给了士伯和准备南下的龙族的后人）：士伯，你们在鸟族祭司的引领下，带好你的通天神器，还有我们世代传承的粟米种子，穿过山海地峡，进入南方吧。

众人自动分成两群。

帝顼：我要再次告诫你们，务必要珍视情谊，仁爱众生。互帮互助。从此你们就要南北分途了，无论你们身在何方，都不能忘记这个共同的家园。天道轮回，总有一天天命还会转移的，你们可能还会相遇，但永远不能忘记你们本是同根所生。

士伯、灵玉：我们永远铭记您的教诲。

帝顼：各位紫蒙众生，依照我们的智慧，总有一天，你们可能会比马鹿奔跑得还要快，比鹰隼飞得还要高，比虎豹还要凶猛，可是你们要牢记，我们永远是天地之子。天道恒常，不可逆天行事;地德博厚，不可造孽于大地之上。

众人（匍匐在地）：诺。

帝顼：士伯与玄妹，我死之后，把我通神的玉器一一随葬，这些神器是我晋见祖先的证据。也是我与你母亲见面的信物。愿我们在地相守，在天相随。

士伯、梦玉：孩儿记下了。

帝顼：此去，你们要分途万里，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园。这个有四十九个山峰的地方，曾经是我们先祖发祥之地，也是我出生的地方。你们要在这座山上布满可以燃烧四十九天的柴燔，我要祷告天神把太阳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这座山峰上，经过四十九天的燃烧，那些山体会变成永恒的红色，那红色如同我如同我们的血液，如同我们的彩陶，凭借着红色的大山，你们会找到自己的家园，找到我们曾经出发的地方。

梦玉我见你去了——（帝顼悲壮死去）

场景23：红山之下。士伯、灵玉和玄妹主持了帝顼的升天仪式。炽烈的阳光映射在红山之上，大火熊熊燃烧，帝顼化做白云。帝顼终于和梦玉一起守护在天界诸神的身边。

大火漸渐熄灭。留下通体红遍的四十九座山峰，巍然屹立。两大族在红山下悲壮分手，向南向北相辑而行。

唱诗班合唱：

一梦五千华年，

一路万水千山，

芳草遮断了曾经的山路，

秋风吹散了陌下的炊烟。

留下的是，留下的是，

中华创世纪，万古大红山。

（全剧终）

（责任编辑 赛汉其其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