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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翻译学视阈下婚丧文化负载词研究
——Moment in Peking两译本的对比

2018-04-02黄郭钰慧

关键词:张译适应性译者

黄郭钰慧

(北京大学软件与微电子学院,中国 北京100871)

一、引言

Moment in Peking是大文豪林语堂先生以英文续写的长篇小说。该小说仿照《红楼梦》的情节,描绘了在大变革时期的中国,姚、曾、牛三大家族的风风雨雨,爱恨情仇。小说中描绘了几场婚嫁与葬礼:或奢华,或简单,将中国传统婚丧制度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在翻译原则上,生态翻译学主张:“多维度适应与选择性适应”,一方面是“适应”,另一方面是在多维度地适应翻译生态环境的基础上,做出与翻译生态环境相符的选择。(曾芳园,贾德江,2015)由此可见,“适应”与“选择”均为生态翻译学中的重要术语。“适应”有被动之意,指的是译者被迫适应翻译生态环境,而“选择”却含有主动之意,指的是译者根据自己翻译的需要做出适当的调整、发挥。两者相互结合才能译出语“整合适应选择度”达到最佳。遵循“适者生存”“汰弱留强”的法则即是生态翻译学中的“求存择优”。“求存择优”是译者在力求“信、达、雅”的和谐统一时的本能,也是译者从事翻译工作的一般规律。

二、“适应性选择”下Moment in Peking两译本中婚丧文化负载词的对比研究

胡庚申(2008)提出了多维度的选择性适应和适应性选择的翻译原则以及“三维”(语言维、交际维和文化维)转换的翻译方法:语言维、文化维和交际维。这拓宽了翻译研究的视野,为译本中文化负载词的研究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角,本文以生态翻译学为理论基点,分析Moment in Peking张振玉、郁飞两中文译本中婚丧文化负载词翻译的“适应性选择”,进一步探索生态翻译学理论在文学翻译领域的运用。

(一)语言维的适应性选择转化对比

语言维的适应性转换是指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对原语语言形式的转换。(严钰,2017)通俗来讲,指的是译者将原文的语言内容、形式进行一系列的调整、转化,力求不断提高整合适应选择度。

例 1:Second,because she believed in tsunghsi,or confronting an evil by a happy event,in short,having the wedding while the boy was ill.(林语堂,2005,本文中所有英文例子均出于此)

郁译:二来是她相信“冲喜”的作用,想让儿子在病中成婚。(郁飞,1991,)

张译:第二,因为她相信冲喜,在病中给儿子完成花烛之喜。(张振玉,2007)

“冲喜”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民间迷信行为:家中有人病重,就是撞了邪,需要用喜事来驱赶邪气,这样病人就能转危为安。如果新郎无法参加婚礼,可由其他人代替完成拜堂。这种婚姻,大多数情况下会导致新娘守寡。虽然原文解释了“冲喜”的意思是‘confronting an evil by a happy ending’,然而张、郁两人的翻译均省略了原文中对“冲喜”的解释。因为张、郁的译文毕竟是给国人看的,“冲喜”对于国人来说很好理解,但对以英语为母语的西方人来说就不一样了。这样的省略避免了累赘、啰嗦,一目了然。此外,张的译文将“结婚”译为“花烛之喜”,显得更加生动,颇具古典之风,也更加贴切原文那个时代所展现的婚姻文化。在这里,张的语言维适应性选择转化既做到了简单,又略显生动,因此他的译文的整合适应选择度较高。

例 2:But it was too much to expect without tsunghsi,and this was the last resort,since the doctor was alreadydoingall he could.

郁译:但是不冲喜又怎能有转机呢。医生已经束手,这是最后一招了。

张译:可是不成婚冲喜,单凭一见面儿,未免所望过奢靡,而冲喜已经是最后的一个办法,因为医生已经是人事已尽,束手无策。

‘but it was too much to expect without tsunghsi’郁的译文运用了‘反问’,加强了译文的语气,凸显了当时情况紧急,平亚危在旦夕,冲喜之事刻不容缓。然而张的译文则略显平淡,并且有些啰嗦,不够精炼。但是,在句子的末尾,仍是张的译文占上风。张十分擅长利用四字成语表达原文内容,颇具中国古文之风,符合中国读者的审美标准。在这里,双方对语言维的适应性转化不分上下,两人的译文的整合适应选择度也是伯仲之间。

例 3:Next she gave a red envelope containing a bank check for sixhundred taels,which constituted the pinli,usually given months before the wedding by the bridgeroom’s family for the bride to buy her trousseau with,apart fromthe actual dresses.

郁译:她又给了一个红包,包里是一张六百两银子的庄票:这是聘礼,通常在婚前几个月由男方送给女方办衣衫之外的嫁妆的。

张译:其次,她又给了一个红包,里面有钱庄六百两银子的庄票,是聘礼,平常是婚礼几个月前婆家送新娘添制衣裳首饰的,婆家送的衣物另在外。

“聘礼”是中国古代男女双方订婚之时,男方约定赠予女方的礼品。这是一种女方在男方家庭中享有独立人权的一种标志。在这句话的翻译中,张的译文足足比郁的译文多了十几个字,表面上看起来累赘,但细看也清楚地表达了原文的意思,这是为什么?因为两人的语言维的适应性转化的方式不同,郁在进行转化时,采用换序翻译法,使得句子更加精炼,国人读者读起来一气呵成。而张在进行转化时,完完全全按照原文的语序进行翻译,虽形式上与原文保持一致,但“翻译腔”显得略重,国人读者读起来也显得略别扭。

(二)文化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对比

翻译是一种跨文化的交际活动,是译者在两种文化之间协商的过程(胡伟华、李颖,2016)。所以,文化维的适应性转换,就是译者在翻译转换过程中要注重两种语言的文化内涵以及文化差异。尤其是遇到文化空缺的情况时,如何巧妙地“适应性选择”让目标读者理解原文所展现的文化背景。

例 4:Even ordinary widowhood could not be forced or enforced by the strictest of families,and a widowhood of this kind was doubly appreciated and held as unusual.

郁译:就连通常的守寡即守节,哪怕最严厉的家庭也不能强加于人,眼前这种守寡叫守贞,更会受到颂扬,视为难能可贵。

张译:甚至于普通的真正守寡,最严格的家庭还不能勉强。而现在这种性质的守寡,当然更加倍受人敬重,视为非常之举。

“守寡”一词指的是妇女在丈夫死了或者出家之后不再嫁人。而守贞指的是婚前不与他人发生性行为,婚后不与配偶以外的人发生性行为,两者之间是有差别的。在这一处的翻译中,张的译文明确强调了曼娘“守寡”的特殊性。曼娘不单纯是守寡,她更是一身干净、纯白无暇的女子。她一生未与任何人发生性行为。虽然这里的原文没有明确说明曼娘守寡的特殊性,但是郁的解释更加深刻了读者的理解。相比之下,张的译文就更显平淡了,将曼娘的“守寡”单谈“守寡”,缺少了她的“贞洁。”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郁通过加注翻译的方法,展现出曼娘的美好品格,文化维的适应性转换更贴切,整合适应选择程度更高。

例 5:Yet there would be Suyun,Chinya’s bride-to-be.

郁译:然而还有没过门的襟亚媳妇素云。

张译:并且还有素云,是将来的妯娌。

“过门”有两种意思,一是谈恋爱顺利即将结婚的新人,女方第一次进男方家。二是媳妇已经娶进门的意思。此处取第二种意思。“妯娌”指的是一家人中两兄弟的妻子之间的关系。原文的意思是“还有素云,经亚的未婚妻。”两种译本均翻译的巧妙,利用中国古文化词语代替了“未婚妻”之意。郁将‘bride-to-be’译为‘没过门的襟亚媳妇’,颇具活泼之意,文化维的适应性转换好。张则将其译为‘将来的妯娌’,不仅翻译出字面意思,更隐约折射出曼娘心中对这段关系的不自信和对未来的担忧,文化维的适应性转换好。综上所述,两种译本在此处,均巧妙处理了原文的文化维适应性转换,整合适应选择程度高。

例 6:No razor was used,but the fine hair on the girls’face was lifted,or rather screwed off,bymeans of a coarse cotton thread dipped in water.

郁译:绞脸不用刀片,而是用浸过水的粗面线绞掉处女脸上的汗毛。

张译:给女人修面不用刀子,而是用蘸过水的粗面线。

“绞脸”是中国旧时汉族的婚俗之一。指的是婚礼前帮新娘梳妆脸面。一个女子一生只开脸一次,表示已婚。具体方法就是用一根线,双手拉扯形成三角,除去女子脸上的汗毛,并修剪眉毛和鬓角。此处的翻译中,郁的版本明显比张更贴切原文,传递出“绞脸”之意。而张仅仅将其翻译为“修面”,虽说不影响理解,但是缺少了中国古代婚俗文化的韵味。虽说“绞脸”在现代等同于“修脸”,但在旧时,却包含“一生只开一次脸,一生只嫁一个人”之意。现代读者若读到此处,单凭“修脸”二字,自然无法体会出古代女子的忠贞。因此,在此处,郁的版本的文化维的适应选择度明显更高,其整合适应选择度也更高。

(三)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对比

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关注双语交际意图的适应性选择转换(郑卫,2017)。也就是说,译者在进行适应性选择时,不仅要注重语言形式内容、文化内涵背景的转换,也要注重交际层面的转换。如果原文的交际意图不能在译文得到体现,也就不能使读者较好领略原文传达的思想感情。

例 7:She took out ofher jacket a package ofsilver and turned it over to the bride’s mother and said this was the menpao,or presents of silver for the servants of the bride’s family which in this case meant the servants ofthe Yaos.

郁:她从缎袄里掏出一封银两交给新娘的母亲说这是门包,也就是给女方婢仆的赏钱,按目前情况,当然是给姚家婢仆的了。

张:她从褂子里掏出一包银子,交给新娘的母亲,说那是“门包儿”,是赏给娘家的仆人的,也就是给姚家的仆人的。

“门包”是旧时汉族婚俗之一,指的是新娘出嫁前几天,新郎要送钱给新娘家。门包有大小之分,大门包给新娘添置嫁妆,小门包则是给新娘家家仆的赏钱,这样结婚之日才能顺当。张、郁的译文都将“门包”之意准确无误的翻译出来,可是张将menpao译为“门包儿”,添加了儿化音。《京华烟云》是生活在北京的三大家族的故事,北京地方方言带有浓浓的“京腔”,也就是儿化音。张在翻译过程中考虑到了地域特色,将交际话语以方言译出,突出了交际性,也能加深读者对故事发生地点的印象。同样的例子在《京华烟云》中还有很多,比如在翻译’Those without bound feet were recruited from the boat women.’时,郁将其译为:不缠脚的是招募来的船娘。而张则译为:不裹小脚儿的是招募来的船娘。张在翻译的过程中比郁更注重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因此他的整合适应选择度更高。

例 8:And so when the two of them,the boy of eighteen and the girl of sixteen,both clad in white cotton,met in the morningor at night in the dusk of the candle-lighted hall,her eyes were often moist,and no one could have said whether they were tears of mourning or tears of gratitude,tears of sorrow or tears ofhappiness.

郁译:因此身穿白色丧服的这一对人,男的十八,女的十六,在早上或者晚间烛光昏暗的堂屋里相遇时,她的双眼总是湿润的,谁也说不出那究竟是哀伤的泪水还是感激的泪水,烦恼的泪水还是幸福的泪水。

张译:所以这两个人,男十八、女十六,都穿着白孝服,在“七七”居丧期间,每逢在早晨或在灵堂昏黄的烛光之中相遇时,曼娘的眼睛总是湿湿的,谁也不能说那是守丧中的眼泪,是感激的眼泪,是悲伤的眼泪,还是幸福快乐的眼泪。

古代的丧葬制度比较讲究,复杂。服丧一般需要四十九天,即“七七居丧”。这四十九天中亲人需戴孝,直到最后一天才叫有始有终、功德圆满。在这段话的翻译中,关于“七七居丧”的文化负载词,郁氏版本并未译出。现代读者对旧时的丧葬制度并不了解,可能存在理解偏差,虽原文并未完全注明是“七七居丧”,但考虑到读者需求,实现译文的交际用途,应当在译文中予以标注。在这一点上,张的译文做的更好。其实,张的译文版本多处的交际用途均比郁氏做的好,更加方便读者理解。因此张在翻译的过程中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更好,整合适应选择度更高。

例 9:The trousseau,the procession,the dinners,the theatricals,the music,all were but the setting for the jewel that was the bride.

郁译:嫁妆啦,行列啦,喜筵啦,唱戏啦,奏乐啦,都不过是珍宝搬的新娘的陪衬。

张译:嫁妆行列、宴席、唱京戏、音乐。这一切都是一个宝贝的陪衬而已——那个宝贝就是木兰。

此处描绘的是木兰出嫁的迎亲队伍,两人的翻译版本都准确地表达了原文的意思。但郁氏的翻译,在每个名词后面添加了“啦”,显得语气轻松活泼,突显出结婚时的喜庆的场景,能够让读者领会到原作者对木兰的喜爱,以及对木兰出嫁而感到开心的思想感情,交际意图更加明显。但是在译文的末端,张在翻译过程中为强调木兰才是宝中之宝的地位,添加了破折号进行解释说明,加深读者的影响,交际意图更加明显。在此处,双方均注意到了交际维的适应性选择转换,因此双方的整合适应选择度都很高。

三、生态翻译学视角下两种译文的优劣

适应性选择是生态翻译学理论的核心之一,而三维转换则是适应性选择的翻译方法。三维转换有时可以同时进行,有时却不能。

在语言维适应性选择转换上,张的整合适应选择度高于郁。张十分注重译文与原文之间形式的对仗,虽然有的时候保证了语言维的完美转换,但是也略显啰嗦,这是其不足。另外,张在语言维转换之时,擅长用四字成语来凸显原文的古韵味,而郁多用白话文。《京华烟云》的时代背景是20世纪初义和团运动往后30余年,是一个文言文白话文夹杂的时代,因此张的翻译更符合小说时代语言要求。

在文化维适应性选择转换上,郁的整合适应选择度高于张。这点或许和郁亲身经历了那个时代,并且与原作者之间有亲密关系有关。郁在文化维的转换上,擅长利用“加注”的方法,对旧时的“婚丧”文化负载词进行解释说明。虽然读者并不是西方人,但是毕竟现代的婚嫁、丧葬与旧时已经大有不同,很多习俗都被取缔了。因此为确保读者能理解,郁在翻译时,考虑得更为周全。

在交际维适应性选择转换上,张的整合适应选择度高于郁。之前就提到,张的译文与原文基本保持形式内容的统一,因此他的译文读起来十分通俗,深入浅出,力争传递原文的交际意图,可以让读者一目了然。但是在这点上,郁的版本更喜欢从整体上对原文进行翻译,虽说语言比较精炼,但是有的地方就存在交代不清的弊端了,从而使得译文的交际意图逊色于张的版本。

四、总结

本文从生态翻译学的适应性选择的三维转换的角度探讨了Moment in Peking中婚丧文化负载词的翻译。进一步探索了生态翻译学理论在实际文学翻译研究中的作用,对于以后的文学翻译研究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

时时关注生态翻译学理论的更新。理论现如今还并未完善,对研究造成一定局限性,但未来的日子,一定会有更多学者投入到完善理论的研究中来。学者应给予关注,将其应用于学术研究。

选择语料时要多方位考虑,不要将语料集中在书本某处,不利于分析的综合性。并且在以后分析三维转化时,要注意有些语料是可能同时包括多种转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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