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峰

故乡的那个小院

李雄峰

家中老人们都在世的时候，总会提到他们的故乡——廊坊。每到节假日，为了顺了老人思乡的情绪，我们会举家都回到那里串亲戚。而每次老人们必到侄女（我们得叫大姨）家，待上一整天，而我也最爱大姨家的小院。

小院方方正正的，被一条红砖铺成的小道分成了东西两块，东边是片小菜园，西边种着几棵果树。每当我和儿子踏进这个农家小院，便陶醉在那浓浓的乡村气息中。

你看，小菜园里种了不下七八种的青菜：有嫩嫩的香葱，碧绿的青韭，紫得发亮的扁豆……用竹竿搭起的支架上，缠绕着豇豆的枝蔓，绿绿的叶子上，布满细细密密的白色的小茸毛，要是起个大早，你能幸运地看到茸毛上挂着小小的露珠，迎着初升的太阳，发出钻石般的光彩。要是你个子高的话，千万小心，别被头顶上垂下来的大丝瓜碰了脑袋，那一定会让儿子笑个倒仰，那胳膊模样的大丝瓜也好像是故意气你似的，在你的头顶上晃来晃去。大姨家养的小猫已经长大了，它最喜欢在菜园里，在那密密的菜叶间窜来躲去，和儿子捉迷藏，儿子被它搞得团团转，这回轮到我笑话他了。

有一点是我和儿子都醉心干的——摘柿子。小院里的四棵高高的柿子树，枝繁叶茂的，每年七八月间，小柿子长出来了，樱桃般大小绿绿的小柿子，害羞地藏在叶子底下，就像还认生的小孩子。可我们却急切地盼望它们快快地长大，那小柿子像是猜透了我们的心事，听话地撒着欢地长着……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当我们再次见到它们时候，它们个个都变成了金黄色的小胖墩儿，把树枝压得几乎挨着地。这时，儿子和我轮番骑在一架铁梯子上，一手拿筐，一手把那些“小胖子”叫下来。哈哈，大丰收了！可是，那只小猫竟像是一只看家护院的小狗，警觉地卧在那筐柿子边上，生怕我们拿走了他们家的东西。见此情景，我们不觉得哈哈大笑起来……当然，我们一定得留下一些柿子，让它们挂在高高的树枝上，等到深秋的时候，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就剩下那些橘红色的“小灯笼”了，到那时，你再抬头看——蓝蓝的天，洁白的云，火红的柿子，不时会有一大群鸽子扑噜噜地飞过，那绝对是一幅最优美的风景画。

大姨家的小院，是我们一家人最向往的地方，虽然，它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却装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我爱大姨家的小院——尽管家中的老人们一个个地离开了我们，但是，只要我们有时间，还是会到大姨家坐坐。大姨也是每每都给我们早早就预备好了我们每次都吃不腻的韭菜馅的肉包子，那叫一个香，应了一句广告词：“这就是家乡的味道！”

今年初，大姨打来电话，哭了：“小院拆了，要盖楼……”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似乎小院里凝聚的已经不再是大姨一家的情感，还有故去的老人，以及尚在的我们的情感，现在说没就没了……

故土还在，故人还在，可也许从这以后，那份乡情恐怕只能在照片上、在回忆中、在梦里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