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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的逃离 失落的灵魂
——艾丽斯·门罗《逃离》中弗洛拉的意象分析

2017-07-01白冬建吕梁学院汾阳师范分校山西汾阳032200

文化学刊 2017年6期
关键词:维娅艾丽斯逃离

白冬建(吕梁学院汾阳师范分校,山西 汾阳 032200)

【文学评论】

失败的逃离 失落的灵魂
——艾丽斯·门罗《逃离》中弗洛拉的意象分析

白冬建
(吕梁学院汾阳师范分校,山西 汾阳 032200)

象征主义是常见的文学作品表达方式,通过对意象的研究,可以更好地分析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心理活动及性格特征。在《逃离》中,艾丽斯·门罗对小羊弗洛拉进行了大量地描写,即通过对弗洛拉的出现、失踪、再次出现、再度失踪的描述,来展现女主人公卡拉的命运变化。本文基于《逃离》中弗洛拉的意象分析,从卡拉梦中的弗洛拉、弗洛拉与克拉克的关系变化、弗洛拉的失踪、失败的逃离来阐述卡拉的逃离过程。

《逃离》;象征主义;意象;弗洛拉

象征主义作为重要的文学表达方式,一直对人们的思想活动和行动轨迹有着深刻的影响,是文学作品中惯用的写作技巧。象征主义可以将读者对世界的理解与作者表达观点的方式联系起来。艾丽斯·门罗(Alice Monroe),加拿大著名短篇小说家,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美联社评价门罗为“现代契诃夫”,认为她具有很强的洞察力且能广泛抓住人物的特点。《逃离》是门罗最具代表的作品之一,小说刻画了卡拉这一女性形象,她逃离父母,选择与男友克拉克私奔,婚后生活却不尽如人意;克拉克的冷漠、坏脾气让卡拉对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失落,在西尔维娅的帮助下,她再一次选择了逃离。在《逃离》中,意象是很重要的因素,其直接反映了女主人公卡拉的情感变化,以及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通过象征主义的创作手法,艾丽斯·门罗为读者揭示了女主人公卡拉的命运。

在《逃离》中,各种意象频繁出现,下雨及阳光的意象为整篇小说奠定了情感基调。在克拉克与卡拉居住的地方,几乎天天都是阴沉的天气。当他们早晨起来的时候,他们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滴滴答答的雨声,这种阴沉的天气预示了主人公的悲剧结局。此外,信件是另一重要意象,卡拉出逃时给克拉克留了一封告别信,信中简短的几句话透露出卡拉在这段婚姻中承受的痛苦及她的迷茫;西尔维娅给卡拉写了一封信,希望弗洛拉变成他们夫妻生活中的精灵,而弗洛拉的结局让卡拉不敢触碰。在这些意象中,白山羊弗洛拉贯穿全文,其承载了卡拉整个逃离过程的心理变化。事实上,弗洛拉象征着卡拉的成长和生活。弗洛拉是克拉克带回来的一只小羊,因为克拉克认为在畜棚里养一只羊可以安抚马匹。起初,克拉克并没有意识到弗洛拉会变成一只小宠物,成天围着他打转,这些亲密的时光正如他与卡拉的蜜月期。随着弗洛拉的成熟,它却越来越黏着卡拉,寂寞的卡拉对待弗洛拉像是最亲密的朋友。如果说卡拉的生活像一潭死水,那么弗洛拉就是搅动这潭死水的石块,让她的生活泛起了涟漪。

一、卡拉梦中的弗洛拉

在卡拉的第一个梦里,“弗洛拉径直走到床前,嘴里叼着一只红苹果”[1],在西方文学中,苹果这一意象有着独特的象征意义。希腊罗马神话中,大地母亲在朱庇特和朱诺的婚礼上,送给了他们一棵长满了金苹果的树,以祝福他们的婚姻幸福美满,然而,朱庇特的出轨让朱诺备受折磨,这一棵长满金苹果的树对于朱诺来说意味着苦涩;争吵女神厄里斯那送给最美丽女神的金苹果,带给了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无穷无尽的战争和痛苦;在圣经中,撒旦用果子诱惑亚当夏娃犯禁,对于亚当夏娃而言,果子充满着诱惑。在《逃离》一文中,苹果的出现意味着卡拉心理的动摇。

苹果的诱惑在小说其他地方也有出现。卡拉对克拉克的漠不关心及火爆脾气极其不满,她“不想去关心他混得好不好了”。[2]婚姻生活的不满让卡拉内心充满了苦涩、折磨及不安,逃离克拉克的想法一直诱惑着卡拉,她开始考虑是否应该离开克拉克,去寻找新的生活。在卡拉的第二个梦中,弗洛拉“看见卡拉过来,就跑了开去。它一条腿似乎受了伤,但它还是跑了开去……弗洛拉受伤的脚以及整个身子,就像一条白鳗鱼似的扭着身子钻了过去,然后就不见了。”[3]弗洛拉受伤了,卡拉的第一次逃离只给父母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她以为克拉克会给她带来一种更为真实的生活。然而,这次逃离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克拉克无时无刻都在冲着她发火,这让卡拉对生活失去了希望。逃离是会受伤的,卡拉的内心充满了对现在生活的绝望,“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疯了,有时候又觉得是他疯了”。[4]克拉克就像是一道枷锁,在卡拉的身体里筑起了“一道铁丝网栅栏”[5],让她喘不过气来,在她看来,“克拉克赤裸裸的男性中心主义使卡拉的生存空间遭到了巨大的挤压,与克拉克共处的空间成为卡拉的牢笼”。[6]尽管第一次逃离给卡拉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她仍然决定再一次逃离,就像一条鱼一样,钻出牢笼,奔向新的生活。在卡拉的梦里,弗洛拉带来了通向自由的诱惑,却也揭示了通向自由的路注定艰难,卡拉在这个时候是充满勇气的,即使知道会遍体鳞伤,她也相信自己可以成功地逃离克拉克。

二、弗洛拉与克拉克的关系变化

卡拉与克拉克关系的变化在弗洛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一开始,弗洛拉很喜欢克拉克,其完全是克拉克的宠物,在他面前争宠、跟着他四处玩闹,等等。“宠物”“轻佻”是卡拉给这个阶段的弗洛拉所下的一个定义,也是她对克拉克迷恋所做出的总结。卡拉以旁观者的姿态对弗洛拉所展示出的轻佻迷恋做出了判断,她看着弗洛拉,仿佛看到了自己。卡拉逃离父母,来到克拉克身边,克拉克的一切都使她着迷,事实上,卡拉虽然“挣脱了家庭的束缚,却把克拉克看作是未来生活的设计师”[7],并再一次投入新的牢笼里。

卡拉想要奔向自由的生活,她把这一切都寄托在克拉克身上,她的逃离只是地理位置的逃离,而不是精神层面的独立。“她自己甘于当俘虏,她的顺从既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心悦诚服的”[8],在卡拉的潜意识认知里,她认识到那时对克拉克的狂热是轻佻的,而这种失去自我的表现也是导致克拉克后来对她冷漠的重要原因。弗洛拉长大了,它不再依恋克拉克,变得“明智起来,……有了能看透一切的智慧”[9],同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卡拉不再是那个轻佻的少女,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克拉克婚姻中存在的问题。克拉克无视她的存在,把她为生活所付出的一切当作理所当然,就像弗洛拉,卡拉也想要逃离克拉克,逃离这让她几乎窒息的生活,追求自己向往的新生活。出于对现状的不满,卡拉的反抗意识渐渐觉醒,卡拉意识到她应该有独立的生活,但是卡拉的这种独立却只是物质上的独立。

三、弗洛拉的失踪

弗洛拉的失踪仿佛给卡拉指明了生活的方向,逃离一直萦绕在卡拉心中,而西尔维娅的帮助显得恰到时机。“那儿也有一种动物,我想你一定是非常喜欢的,山羊,……那简直就像是当地的精灵了”[10],卡拉心中逃离的念头进一步加深了,或许弗洛拉已经逃到了那里,说不定它就是那里的一只精灵,卡拉在弗洛拉身上看到了自己。在过去的婚姻生活中,折磨与痛苦充斥着卡拉的神经,弗洛拉的走失给卡拉带来了一丝希望,激发了她对自由的向往,她向西尔维娅哭诉,想要寻求帮助。

卡拉少女时代逃离自己的父母,奔向令她迷醉的克拉克,这一次她想逃离的是对她漠不关心、脾气暴躁的克拉克。对于卡拉而言,弗洛拉像是一只精灵,自由自在地过着自己向往的生活,卡拉也想追求自由。卡拉决定行动,但驱使她逃离的是物质上的独立,“我再也受不了了,我会去多伦多,我会在一个马术学校找份工作”。[11]弗洛拉的失踪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卡拉似乎看到了通往自由的道路,卡拉坐上了开往多伦多的大巴,开始了她的再一次逃离之旅。卡拉的女性意识苏醒了,却把自由单纯地寄托在物质独立上,简单地认为地理位置的变化就可以让她获得新生,正如她第一次逃离父母一样,她的第二次逃离注定是失败的。

四、失败的逃离,失落的灵魂

弗洛拉回来了,“那羊在离他们一码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变得羞怯起来,垂下了头”。[12]卡拉坐在大巴上,想要去多伦多寻回自己,并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她害怕陌生的环境,害怕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她开始浑身颤抖了”“我必须得下车”,她给克拉克打了电话,“来接我一下吧,求你了,来接接我吧”。[13]像弗洛拉一样,卡拉屈服了,屈从了命运的轨道。第一次逃离,卡拉可以依靠克拉克,在男权社会里,这种精神依靠带给了卡拉安全感,而这一次逃离只有卡拉一个人,她无法面对一个人的生活,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了,已经觉醒的女性意识也被这种害怕掐灭了。

“它们看着挺温顺,其实不真是那样”[14],逃离克拉克的念头一直充斥着卡拉的心头,她想着反抗,想着逃离,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温顺,即使生活过的不如意,她也需要精神依附。对于克拉克而言,弗洛拉像一只“幽灵”,“都要吓得我们尿裤子了……我们还以为你是鬼呢”[15],在他看来,卡拉就像弗洛拉,年轻时陪伴着他,不离左右,很是听话,是自己的“宠物”,但现在却想着逃离自己,克拉克内心是充满诧异和愤怒的,而对于西尔维娅而言,弗洛拉仿佛是一只天使,它的出现缓和了卡拉与克拉克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们两个人恢复到了和平的谈话中,让他们忘记了之前的争执,重新变得友好起来,甚至让他们变成了朋友。西尔维娅在信中希望弗洛拉能变成卡拉与克拉克生活中的天使,但在卡拉内心深处,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对于卡拉而言,弗洛拉更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自己,也变成了扎进她肺里的一根致命的针,只要她一想到自由,“便能觉出那根针依然存在”。[16]卡拉甚至不敢看西尔维娅写给她的信,她设想了很多种弗洛拉的结局,可能它被克拉克放走了,也可能被轰走了,但她心里其实知道,弗洛拉被克拉克杀死了。她看到了草丛里小小的头盖骨,秃鹰聚集在那里,但她不敢走向前去,弗洛拉的死亡象征着卡拉刚刚苏醒的女性意识的消亡。克拉克对弗洛拉的命运有着绝对的主宰,同样对卡拉的命运也有着绝对的统治,卡拉不再想着逃离了,她习惯了依附于男性统治。那个“苹果的诱惑”,已经被她深深地埋藏在了心里,她不敢再次触及这个伤口,不敢再想弗洛拉,但是只要她深呼吸,却依然可以感受到这根针的存在。

在《逃离》中,艾丽斯·门罗着重描写了弗洛拉这一意象,小羊弗洛拉的命运与卡拉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弗洛拉的第一次出现,就给女主人公卡拉的内心世界带来了一丝涟漪。随着弗洛拉的失踪,卡拉急切想要得到自由的想法被推上了高潮。弗洛拉神奇的再次出现,与卡拉逃离中途向克拉克发出的求救如出一辙,而弗洛拉的再度失踪,也预示了卡里逃离行动的彻底失败。卡拉一直在逃离,但她所想要的逃离,只是物质上的独立,其无法在精神上摆脱男性统治的“铁丝网栅栏”,所以她最终只能选择回归男权统治的家庭生活中,这也是小说必然的结局。

[1][2][3][4][5][8][9][10][11][12][13][14][15][16]艾丽斯·门罗.逃离[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6,32,6,22,6,32,8,20,22,40,36,41,41,47.

[6]马会会,郭艳红.女性的困境与出路——艾丽斯·门罗《逃离》对女性命运的思索[J].文化论坛,2016,(6):243-244.

[7]王晓莹.温和暴政下的隐秘内心——解读艾丽斯·门罗的《逃离》[J].文学研究,2012,(2):36-38.

【责任编辑:王 崇】

汉 长生无极

2017-04-12

白冬建(1984-),女,山西汾阳人,讲师,主要从事英语语言文学研究。

I711.074

A

1673-7725(2017)06-005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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