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啸苏（原著） 吕芳文 周亚平（整理）



偶存（三）

王啸苏（原著） 吕芳文 周亚平（整理）

（湖南省社会科学院 历史研究所，湖南 长沙 410003）

吕芳文先生收藏的王啸苏稿本《偶存》，原件共计五百余页，分为诗词、书札、随笔、杂记、藏牍等类，并有《先考行述》、《先妣事略》、《萱堂余录》、《先兄事述》等家世文献。本期《偶存（三）》系作者对席业等人的酬唱、怀念诗作。稿中有小标题“辛未诗录”，大约作于民国二十年（1931）前后。

王啸苏；《偶存》；稿本；传记文献

同曾威谋游爱晚亭，即至麓寺步月

若木黯崦嵫，暮禽声啾啾。吾曹爱暝色，长袖挹浮邱。相将度溪桥，泠泠耳与谋。孤亭矗高阜，万叶鸣深秋。穷兴陟烟皋，石径□通幽。忽闻钟磬声，古寺藏松楸。夜气渐寥寂，席地同淹留。俯听寒虫吟，仰睇轻云流。素月扬清光，皎皎照我眸。不须共秉烛，即此极夜游。云麓三载居，茲游良独优。为语曾公孙，胜境君能求。停当乘天风，把臂凌沧洲。 

挽钱石父先生维骥

四海钱髯意气豪，吴江浪捲洞庭涛。只身报国期千古，万卷藏胸富六韬。坐讲鸿都风窍发，（“窍发”二字大胜“响振”，然竟费时颇久始能得之，至此方知一字之难。）夜谈虎幄月轮高。孙卿晚作兰陵令，揽镜繁霜照鬓毛。

心壮终迟大业成，穷年羁泊剑孤鸣。苍岩白水行踪远，丹诏黄麻旧梦萦。（尝官内阁中书。）党锢那堪悲死友，衰残犹欲作书生。壁鱼乾后身应化，此意茫茫问玉京。

白门残照晚追陪，如海情怀为一开。绕树独吟飞鹊句，忧时同上射蛟台。未忘逆旅街杯乐，犹幸先生令驾回。萧寺宴游今隔世，暮钟邻笛并相催。

唱酬篇什箧中存，省识题诗淡墨痕。片雨抚摩空有恨，寸心得失更难论。临流室宇迟归棹，负郭松楸绕墓门。死傍要离高士意，欲倾椒醑共招魂。（遗言葬全庭公山叶郋园先生墓侧。）

白心宅中久坐，成诗一首

百尺楼高傍水湄，碧流如镜照须眉。残碑并读神俱静，万石珍藏语益奇。（纵观佳拓《石门颂》及《张迁碑》并藏石多方。）画本秋山新雨后，诗心霜叶晚红时。（集中《红叶诗》最佳。）倦谈更自凭栏望，远岸含烟暝色迟。

孟其约观园菊，赋诗为谢，并柬楚风

凉秋景物称幽遐，负手巡簷夕照斜。近郭园林宜剪韭，昨宵风露正催花。三亭仡仡人应慕，（谓棣亭、菊亭及无我亭。）一友肫肫此作家。有约尚虚萝径候，城南犹似隔天涯。

十二月十九日为王湘绮先生百岁生日，

同人举行公祭，分韵得“湘”字

天半文星夜掩芒，（《年谱》载：“诞生之夕，流星入室。”）琢章无复至金相。朱霞散后犹余绮，万里湘流照混茫。

绮龄华藻掞天庭，中岁丹黄遍九经。精舍薪传元不尽，湘流浩浩蜀峰青。

齐河风雪载车还，一纪幽棲物外闲。为忆空槐斜日里，祁门携剑独看山。

星冠珠佩影徘徊，梦里犹然香篆灰。底事上清沦谪久，萧萧白发觑花开。（谓《纪梦诗》。）

周甲流传七夕词，游仙又诵碧云诗。人间天上悽离别，秋夜星河怅望时。

绮楼鸳瓦瞩云湖，城北还营碧柳居。椿树霜凋兰陨秀，黄垆两度奠生刍。（湘绮及其叔子衡子之丧，余皆往吊。）

入座兰陵经业尊，式荐蘋蘩酒新温。秀眉明目瞻容伟，犹见司农矩笵存。（是日与祭者为孙季虞、周铁山、颜息安、罗庶丹、刘寅先、刘腴深、陈天倪、曹孟其、李肖聃、蔡渔春及余，凡十一人。公推季翁主祭，庭设遗像，并观手泽。）

四十轩堂一炬空，废园凭吊写词工。（谓《圆明园词》。）九州今叹金瓯缺，家祭应迟告乃翁。

学派吾湘数四王，（谓船山、九溪、葵园及先生。）葵园并峙各门墙。淋漓史笔琼瑶句，敬向南丰爇瓣香。（先生诸经笺注尚未研讨，其《湘军志》及诗文集则素所服膺者也。）

篇翰陈（沧州）张（紫岘）吟兴酣，清时文献重昭潭。苾芬乡社千秋事，好共名贤祀一龛。

寄怀席梦禅先生东安

鸿嗷鹤唳两凋残，湘水何如应水安。地僻却欣尘梦稳，秋高犹亿寿杯宽。祖庭竹简贻谋远，子舍莱衣舞岁阑。（嗣君鲁思归省。）怅我独增明发感，欲凭词翰遣风寒。（寄园索题。罗回王季芗葆心、汉阳周子幹贞亮两教授为题风。）

树图赋诗为谢并步元韵

尺波涌出武昌鱼，数首新诗一纸书。为许辋川勤唱和，忆从汉上接襟裙。温柔能契风人旨，（君授《毛诗》武汉大学。）潇晦长怀君子居。休更飘零增百感，人间是处即吾庐。

汉上琴台声，知音未觉孤。龙门人不见，鲸浪海同枯。秋信传鸿雁，私情痛鸟乌。怀人兼永慕，木叶下重湖。

愤兹东夷犯我边陲，遐思古人，作咏史诗

陈汤

常（惠）傅（介子）功能著，终当数破胡。奇谋惊竖子（谓甘延寿），绝域斩单于。矫制中宦议，平冤北阙书。汉威扬万里，秉钺竟谁如？

班超

扶风文学重，壮岁笔先投。骨岂供狼食，威终著虎头。卅年身转侧，一疏语绸缪。远寒今思靖，长怀定远侯。

苏武

此心甘效死，侃侃一中郎。上苑遥飞雁，冰天久牧羊。节旄珍汉使，弓剑泣先皇。犹有生降将，临歧泪数行。

祖逖

风雨潇潇夜，闻鸡舞未休。铸兵思猛士，击揖渡中流。河北雄心尽，江东王气收。著鞭吾亦慕，将略愧司州。

岳飞

朝有权臣在，还能报国无？心凄三字狱，魂断两宫车。自昔悲烹兔，何人稳跨驴。鸟珠终未得，遗恨并韩吴。

文天祥

忠肝同铁石，未辱浚仪知。泪墮勤王诏，心雄入卫师。五坡长饮恨，一死竟如饴。柴市经过地，风沙忆昔时。

史可法

杜鹃空望帝，哭拜一登坛。国破仇思复，时危将独难。南都墟社稷，梅岭吊衣冠。尚有遗书在，孤忠照肺肝。

戚继光

明代推良将，防边战迹闻。终寒倭寇胆，谁撼戚家军。浙海能安枕，幽燕更策勋。新书人效法，曾为扫尘氛。（曾湘乡用其遗法，卒以平乱。今虽火器盛行，然其精神固不泯也。）

齐陶春日过访，并示近作，依韵奉答

满眼春风景物萌，芳辰客至喜新晴。寒松古寺游曾并，秋竹娱园梦尚萦。别后频劳惠佳什，劫馀同此庆更生。君归幸有先庐在，静对遗编百虑轻。（君《客归》诗有“椟中零乱遗经在，阶下离披郑草萦”之句。）

怀徐六绍、周海上，即用其韵。

整理者注：诗句原缺。

平江欧阳母寿诗

此日霞觞举，还思黻佩时。藻蘋循法度，樛木颂仁慈。（其夫尝官湖北布政司理问。）岂吝善人富，终疗季女饥。福田能种寿，何事采仙芝。

坤德欧阳重，终酬画荻勤。欢颜承寿母，孝行识徵君。（子正钧尝举孝廉方正，著有《清儒学案》等书。）兰膳晨能洁，芸香晚更熏。春晖庭草绿，岁岁荫慈云。

俞母寿诗

鱼轩象服重高门，八秩春秋德并尊。天际婺星光皎洁，林间霁雪气和温。古藤荫日同乔木，慈竹经霜护本根。东郭名园勤指点，流风犹幸故家存。

蓬莱清浅水相望，夫子声华照玉堂。（其夫伯钧太史鸿庆早逝。）未许阆仙成久谪，独留金母迓春光。枌榆乡社慈云荫，兰桂庭阶爱日长。（子蕃馥诸生笃于奉养。）夜敝琼筵同介寿，喜听箫管引鸾凰。

白心以感事诗见示，依韵奉和

中原霸气渐销沉，塞上风云郁阵深。痛饮黄龙何日事，一篇哀史续辽金。

残冬风雪暮增寒，谁识征人转战艰。碧血春潮流不尽，只凭楼馆作雄关。

夸父挥戈力岂微，欲将今是易前非。鹊巢久定鸠思处，莫待巢倾始奋飞。

滔天浩浩酿群凶，篝火何来岁岁烽。屈指正逢惊蛰节，轻雷休更起潜龙。

春日同楚风登天心阁

登临前度雪中来，今日欣逢薄雾开。万里烽烟穷涕泪，百年城郭幻楼台。水亭何似双清好，（时王季范同——言宝庆双清亭之胜。）林鸟纷飞数队回。为语玉池最高处，携笻相约看崔巍。（楚风居玉池山下，约夏日往游。）

访吴古欢不遇，赋诗寄意

同向城南访古欢，涧槃虚想硕人宽。梅村集待先生续，葹阁文从早岁……（少读所作拟卷《葹阁文序》，心甚慕之。）尽许闲情寄丝竹，记曾清宴接杯盘。（同宴韮园。）归途正值灯初上，二月轻裘称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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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6）09-0001-02

2016－04－24

吕芳文（1939－），男，湖南永州人，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周亚平，女，湖南双峰人，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责任编校：周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