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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蓝色的

2016-03-05张春莲

新作文·中学作文教学研究 2016年3期
关键词:白玉兰苹果园床单

◎ 张春莲



小屋,蓝色的

◎ 张春莲

我的小屋在久远的记忆里,它是蓝色的。

大学毕业那年,我住进了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这是学校的集体宿舍,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平房,一排排的,我的小屋在前排中间。

我是带着一只装满了书的纸箱子入住的。小屋早已被人修整过:白棉纸糊的顶棚,白粉墙,涂着一圈淡蓝色墙裙。东墙中间摆放着小小的三屉桌,靠背椅;门对面靠西墙矗立着一个双门柜子,后面顶北墙是一张单人床。所有家具一律呈浅黄色,但油漆斑驳,估计应该与小屋年纪相仿吧?

当然,蓝色的小屋不仅仅因为它的墙裙。我的同事杨仲民,一位大哥哥级的老乡,写得一手好篆书。许是看我小屋墙壁过于素净吧?他为我抄写了一首《咏梅》词,贴在了东墙上。那隽秀的黑色小篆,雪白的宣纸,给我的小屋增色不少。凑巧的是,这字幅的边缘也是淡蓝色的!后来,一位当年的学生来信,感慨因了那幅小篆的启蒙,他从此喜欢上了书法,并把书画当成了自己终生的职业和事业。乍听说,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细想,也合情理。人对事物的喜爱,以致发展到痴迷的程度,往往都是从不经意的接触开始的。

接着,我的小屋又多了两样东西:一条有着蓝色牡丹花图案的床单。那大大小小的花朵,攒聚在雪白床单的中间,深蓝与浅蓝自然地交织着,浓浓淡淡地晕染着,像极了丹青妙手笔下的国画。另一个是学校发的年历画。那画,其实是一帧摄影作品,褐色的遒劲的枝头上,开满了白玉兰。那花,有露着淡黄花蕊盛开的,有微微张开了花瓣的,还有几粒花苞蜷伏在枝头,星星点点,隐隐约约。那花瓣,白里含着蛋清,几乎是透明的,就像玲珑剔透的美玉。更令人惊叹的是,花上还有滴滴晶莹的露珠,似乎在枝头、花上慢慢地滚动着……这画,虽然不是蓝色的,但它如同那床单的白底子、雪白的墙壁般,更烘托出了这小屋的蓝。十多年后的一个春末,我才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白玉兰!我盯着那高大的树冠,硕大的花朵,痴痴地看了很久,很久。如今,我居住的城市里也有了玉兰——不仅有白玉兰,还有粉玉兰和紫玉兰,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更喜欢的是白玉兰。究其缘由,应该与我的小屋有关。

小屋的门外是一丛丁香,几株高大的白杨树;稍远一些,青砖甬道的旁边是偌大的苹果园。春来馥郁的花香,夏至浓浓的绿荫,秋末金黄的落叶,都一股劲地往小屋里外吹送着,飘漾着,使我的小屋在黄绿交错之中变幻着它那原本的蓝色。

沉浸在这安详的蓝色里,心也变得异常平静。学校有一个图书馆,据说它的藏书在当时的华北地区也是屈指可数的。虽经动乱,丢失了不少,但也足够我在课余阅读了。我一摞摞地借来,阅读,归还,再一摞摞地借……宁静的午后,深夜,节假日,我就在这小屋一片蓝色的裹挟下,读雪莱,读莫里哀,读雨果,读巴尔扎克……

冬天来了。每到中午,我的小屋就热闹起来。几位离家较远的学生带饭来校,小屋取暖用的铁炉子就成了他们热饭的地方。那时候,教室年久失修,门窗关闭不严,学生们上课是要挨冻的,尽管他们都穿了厚厚的棉衣裤。倘若我第四节没课,就回到小屋早早把炉火捅开,添加上黑亮的炭块;同学们到来时,再盖上烟筒猛抽一阵,工夫不长,蓝汪汪的火苗一下子“呼呼”地蹿得老高。待我从学校食堂回来,他们已经用餐完毕。在小屋的温暖里,他们原本冷得黄白的脸色,又呈现了青春的光泽和红润。

后来,我离开了那所学校,离开了那间蓝色的小屋。当我再次回到那里,想去看望它时,它已经不存在了,与它一起消失的,还有屋外那一丛丁香,一排白杨,窄窄的青砖甬道和大片的苹果园。

前几天,班里的学生组建了微信群,他们把我也拉了进去。大家在畅谈别后思念的同时,也提到了我的小屋。看来,这间平平常常的小屋,这些年并没有消失,包括它那蓝色的印记。

(山西省教育科学研究院;03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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