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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术“内卷化”研究

2016-02-13朱永飞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内卷化生存空间技击

朱永飞

(池州学院 体育学院,安徽 池州 247000)

武术“内卷化”研究

朱永飞

(池州学院 体育学院,安徽 池州 247000)

运用文献资料法等研究方法,梳理了“内卷化”的概念和研究现状,界定了武术“内卷化”概念,从武术技击功能、身份认同和生存空间几个层面讨论了讨论了中国社会变迁过程中武术“内卷化”的问题。

社会变迁;武术;内卷化;第三空间

武术作为中国农耕文明时期的社会实践产物,在中国社会的社会变迁中,武术传承主体的身份认同、传承模式、生存空间等都在发生变化。武术作为中华民族传统体育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是中国传统社会制度、生活观念与文化传统的观照,还是生活在不同地域的人们历史生活的现实写照,它包涵了中国传统文化精髓和反映了中华民族特质与民俗民风。

1 “内卷化”的研究现状与武术“内卷化”的概念

“内卷化”最初由美国人类学家戈登威泽(Alexander Coldenweise)在研究文化发展模式时提出来的,又译为“过密化”,它源于拉丁语involutum,原意为“转或卷起来”。戈登威泽认为“内卷化”是指“一种文化模式达到某种最终形态以后,既没有办法稳定下来,也没有办法使自己转变到新的形态,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的在内部变得更加复杂,即系统在外部扩张条件受到严格约束的条件下,内部不断精细化和复杂化的过程”[1]。

“内卷化”的基本属性为失衡、衰弱、式微、递减、凋敝、迁移等含义,反映出了事物在不断发展变化中的消极态势,体现出事物发展中的客观性与复杂性。武术是中华民族传统体育典型代表,在中国社会变迁中,中华民族传统体育“内卷化”已成为事实。仇军教授认为,在中国社会变迁和城镇化进程中,“受制度变迁和社会转型的影响,农村社区组织的地方性与公共性消解,个体的自发性与自主性失却”[2],中华民族传统体育出现了式微、衰弱、迁移的变化。由此认为,武术“内卷化”是指在中国社会变迁过程中,武术技击功能的弱化,传承模式功能的消解,武术传承主体身份认同的迷失,生存空间的缩减,武术发展式微、衰弱、迁移的变化过程。

2 社会变迁中武术的“内卷化”

2.1 原点的视角:技击功能的“内卷化”

世界上任何民族国家都拥有自己的武技形态,如韩国的跆拳道、日本的柔道和中国的武术。但任何一种武技在其漫长的发展史中,它们都有共同的原点——技击。对于武术来讲,一方面,武术作为一种技击技术,原始人类为了他们的生存,必须通过这种技击技术与野兽、与其他部落进行搏斗,以获得维持自身生存的生活资料和生活空间。另一方面,在武术发展中,由于各种技击方法不断的改进、完善与变革,推动武术技术向纵深方向演进,使得武术技击方法、训练方法呈现出多样化特征。在武术中就有“既得艺必试敌”之说。在现实生活中,人们习练武术仍然“是紧紧围绕着攻防技击而展开的”[3]。这也印证了“武术的本质属性仍是技击”[4]的论断。

然而,伴随着中国社会的变迁,使得武术的生存空间和生存形态都发生改变。随着人类社会进步和文明提升,人类生产关系的变革和生产力不断的提高,依靠武技获得日常生活资料的自然生产方式,逐渐被新的农业生产关系取代。武技已经失去了昔日作为获取生活资料和生活空间的效用。新中国成立后,武术作为中华民族传统体育被纳入到社会主义事业中。在毛泽东同志“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号召下,练武强身成为人们公共生活中重要内容。与此同时,武术出场形态也呈现出多元化趋向。竞技武术成为竞技体育赛场内容之一;武术中各种拳法、腿法、身法,成为搏击操的重要元素;在春节晚会的舞台上,武术以不同的类型和内涵扮演了多重角色,“既可作歌曲的背景,也可是舞蹈的陪衬,还可为娱乐的笑点”[5],直至“演艺性武术”[6]的生成。毋庸置疑,新中国成立后,由于武术以技术技能为支撑点,符合作为体育项目基本技术属性的特征,“武术归属于体育运动类有其社会必然性”[7],彰显了武术的健身、竞技、教育、娱乐等价值功能,武术退却了原始“搏斗”的本元,淡化了“技击”属性,进而导致了武术技击功能的“内卷化”。

2.2 个体的视角:身份认同的“内卷化”

吉登斯认为:“‘自我认同’并不是个体所拥有的全部特质及其组合,而是个人依据其经历所形成的、作为反思性理解的自我。”[8]在武术中,习武个体通过门户传承模式,以血缘关系或模拟血缘关系为底版,以武术技术为载体,在相对封闭的公共社会空间,实现各种社会关系、制度规则、文化价值、交往、习俗和情感的相互交织和相互作用。与此同时,门户中的师徒传承方式,进一步强化了师徒之间的家族伦理情感,“在传统武术的师徒传承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模拟血亲传承无疑是一种身份性强制,师父身份实则是父亲身份权利伦理的延续。”[9]由此可见,武术门户是习武者共同生活经历的空间和情感体验的场所,师徒传承进一步加强了习武个体对门户的“组织性依附”,通过武术流派或拳种的习练,达到习武者自我身份认同。

然而,随着中国社会变迁和发展,中国传统农耕文明中的宗法制度和权力结构,逐渐失去了其原有的内在性力量。在武术中,门户传承已经消失,学校传承取代了师徒传承方式。在学校武术教育的空间中,师徒关系让位于师生关系,武术中在传统宗法制度中建立起来的以血缘为基础的社会关系,转变为“彼此平等、互相尊重、互相合作、相互激励”的新型契约关系。在这种契约关系的规约下,师生双方履行各自的职责和义务。在武术教学中,武术教师履行武术技术的教授,而学生承担着武术技术的学习。与此同时,学校作为学生学习武术的公共空间,武术学习有规定的教学内容、教学大纲和教学目的。如在武术教学中,教学内容普遍为五步拳、长拳、简化24式太极拳。教学大纲中规定武术教学的开课学期和课时数。教学目的是通过对武术学习,以达到强身健体和愉悦身心,传承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由于当代武术传承模式、传承方式的改变,以及学校武术教学内容和教学目的的统一性,使得能够彰显自我身份认同的武术活动,变成为一种大众化、统一化,失去自我身份认同的武术传习过程。武术传承主体身份认同出现“内卷化”。

2.3 空间的视角:生存空间的“内卷化”

文化社会学认为,任何一种传统文化在面临社会变迁的过程中,都将受到内源性文化危机和外源性文化危机。对武术而言,伴随着武术生存的农耕文明被现代工业文明取代,老一辈武术家的相继离世,镖局或由众多侠士构成的“江湖空间”的消失,武术生存空间的缩减为其带来了内源性文化危机。与此同时,在全球化时代的今天,武术不可避免地被裹夹在社会变迁的历史潮流中。在全球化和中国社会变迁双重影响下,武术作为中国体育事业的组成部分,不得不应对当代瞬息万变的社会环境。在以西方体育为主导的体育空间中,不仅直接影响到当代武术的出场形态,而且以奥林匹克运动为代表的全球化发展,给武术带来了外源性文化危机,包括竞技武术发展的理念,比赛过程中的评判标准,武术技术的规范化等,都是以西方体育价值观念作为标杆。

武术的生存空间具有物质属性,如门派、镖局等有形的生存空间,这是武术生存的第一空间。但空间也具有它的精神属性,如经济空间、政治空间等。在武术生成过程中,中国传统文化、观念形态和社会意识等都对武术产生重要影响,太极拳遵循阴阳之理,武术传承遵循着师徒之道等,即构想和想象出来的空间,这是武术生存的第二空间。如今,无论是武术生存的第一空间还是第二空间,由于受到内源性文化危机和外源性文化危机的双重作用,武术整体性的生存空间在逐渐缩小。与此同时,在武术生存第一空间——第二空间二元论的基础上,还有武术生存的“第三空间”。这是武术在与域外体育不断进行交流、对话、协商、妥协,不断主动性生成、改变、创造与重构的新空间。如竞技武术比赛空间、演艺性武术表演空间等,这些都是武术生存的“第三空间”。虽然武术生存的“第三空间”在不断超越与重构,但在当下西方现代体育文化等构建起来的强大的体育空间中,武术生存空间只能是囿限于当下特殊的历史语境。因此说,在当代特殊历史语境下,武术生存空间发生了“内卷化”。

3 社会变迁中武术的去“内卷化”

3.1 重视传统武术技击性

武术的社会调适能力很强。随着中国社会变迁,其表现形态呈现各异,如为夺取锦标的竞技武术,承担教育功能的学校体育,彰显娱乐功能的演艺武术,内涵技击功能的传统武术等。伴随着武术技击功能的“内卷化”,我们必须要重视和传承传统武术中的技击技法,这是因为“无论哪一门派,强调技击性是传统武术的共有特性,而且‘技击’这种自在性显示出了超强的故常性,几千年来似乎从未改变主流的地位”[10]。当代武术技击功能的“内卷化”,其主要原因是传统武术中的技击功能,逐渐被健身功能、艺术功能和文化功能等功能“遮蔽”。对传统武术技击功能过分弱化,将会导致其它武术形态的彻底“异化”与“变形”,这是导致武术失去其原始面貌,引起武术技击功能的“内卷化”重要原因。因而,在武术传承中要重视传统武术,要重视其技击性。

3.2 提高武术传承主体的身份认同

武术传承需要重视传承主体、传承空间和传承途径。但是无论是师徒传承、社会传承和学校传承,传承主体都在其间承担着重要角色。因为,对于武术传承而言,传承主体负载着武术的精湛技艺、精神内涵、道德伦理等诸多信息,是武术的重要承载和传递者。随着当代社会急剧变化,以及市场经济对人们日常生活的冲击,很多武术传承主体相互奔走在各行各业中,武术传承主体身份淹没在市场经济大潮之中。由此可见,要使武术传承主体身份认同的去“内卷化”,应保护武术传承主体,并且相关政府部门要主动给予武术传承者明确的身份,提高武术传承主体的身份认同。如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就有明确的拳种传承人。

3.3 关注武术生存空间

在传统社会中,武术有不同的存在形态。在民间有乡里耍把式、套子,以及各种民间结社,其中包括门户。在学校教育和军事活动中,也有武术的存在。并且,中国传统哲学、经络学说、美学、中医学等为武术形成奠定理论基础。在中国传统社会中,武术是人们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中的重要内容。因此,在当代武术面临生存空间出现“内卷化”,需要我们关注武术生存的现实空间,如学校教育中除了教授武术以外,还可以成立武术协会或武术俱乐部。在群众体育中,根据群众对武术的共同兴趣爱好,可以由地方相关主管部门指派武术社会指导员予以指导,还可以以武术为主体,开发一些武术休闲、武术旅游等相关产业,以拓展武术生存空间。另外,我们还要继承并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不断拓展武术生存的第二空间,以及不断超越和重构武术的“第三空间”。当代武术生存空间需要得到中国社会不同阶层、群体和个体的关注。

4 结语

随着中国社会不断的变迁,武术生存的原始土壤已经发生改变。在中国社会不断变迁中,武术技击功能、传承主体身份认同和生存空间已经出现“内卷化”趋势,这势必对武术传承与发展产生阻碍。在新的历史语境下,如何对武术去“内卷化”,并取得实质性的成效,仍然是摆在诸多学者面前的重要问题。因此,在中国社会变迁过程中,对武术“内卷化”问题,需要从重视传统武术技击性、提高武术传承主体的身份认同和关注武术生存空间三个层面,努力实现武术的去“内卷化”。

[1] 计亚萍.“内卷化”理论研究综述[J].长春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22(3):48-49.

[2] 城镇化进程中民族传统体育“内卷化”问题探究[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13,47(12):44-45.

[3] 朱永飞.试论中国武术的“攻防”[J].科技信息,2013(25):52-53.

[4] 朱君.论武术的本质与质变[J].体育科学,2013, 33(1):88-89.

[5] 张加林,刘定一.春晚武术表演分析[J].体育文化导刊, 2014(2):199-200.

[6] 吉灿忠,邱丕相.演艺性武术的文化力量及其当代路径[J].西安体育学院学报,2013,30(6):708-709.

[7] 王燕,等.论武术的文化与技术的关系[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13,47(9):48-49.

[8] 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现代晚期的自我与社会[M].赵旭东,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58-59.

[9] 王岗,刘帅兵.中国武术师徒传承与学院教育的差异性比较[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13,47(4):57-58.

[10] 方国清.乡土社会语境下传统武术式微成因分析[J].体育学刊,2014,21(4):8-9.

(责任编辑、校对:赵永才)

A Study on the Involution of Wushu

ZHU Yong-fei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 Chizhou University, Chizhou 247000, China)

The paper adopted the method of documentation, summarized the concept and researched the present situation of the“Involution”, and defined the “Involution” of Wushu. Aiming to solve the “Involution” problem of Wushu in the process of changes in the Chinese society, attack and defense function, identity, living space and deinvoltion of Wushu are discussed.

social change; Wushu; involtion; the third space

G85

A

1009-9115(2016)02-0085-03

10.3969/j.issn.1009-9115.2016.02.025

池州学院人文项目课题(2013RW028)

2015-07-21

朱永飞(1981-),男,安徽枞阳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为民族传统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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