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珠 高黎亚 宁夏

校园儿童性侵事件中犯罪教师心理危机防范

刘海珠 高黎亚 宁夏

2013年6月25日，安徽潜山县小学校长杨启发，在长达12年的时间中先后对9名女童实施性侵，以强奸罪、猥亵儿童罪被提起诉讼，当年被杨启发性侵的受害者中最小的年仅6岁。

2014年4月19日，宁夏灵武市公安局根据群众举报抓获了一名猥亵儿童的犯罪嫌疑人黄振兴。他是宁夏灵武市的一名乡村教师，以讲作业为由，在其办公室先后性侵12名学前班女童。

2014年4月11日，广东省韶关市曲江区某小学担任一年级体育老师的潘启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利用上课之便，先后猥亵了20名一年级女生，致使这些无辜幼女身心遭受极大伤害。

2014年7月5日，云南省宣威市的一位学生家长向当地警方报警，龙场镇某村小学一教师涉嫌性侵小学生。从知情者处获悉，经医院检查后显示，被性侵的8名小女孩处女膜破裂，其中年龄最大的11岁，最小的只有5岁。

由于从教人员导致的校园儿童故意伤害事件在近年来被频频曝光，每一个案例的残忍过程与严重后果都让人惊心，造成了人们对教师职业操守、校园管理漏洞、儿童人身安全等问题的强烈质疑与担忧。

俗话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老师自古以来都是人们尊敬歌颂的对象，有“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之称。但是，这些校园里的侵犯者依托着光荣而神圣的教师外衣，胆大于被侵犯儿童的年幼弱小，让其犯罪行为具有隐蔽性、长期性和中和性的特点，难以被迅速发现。由于事件一旦发生，对儿童来说都是难以弥补的身心伤害，避免事故的发生与遏制犯罪者的行为是根本的解决途径。此类事件让人痛心疾首，难以容忍伸向儿童的犯罪魔手。因此，了解犯罪教师心理问题的行为表现与可能成因，再尝试依托校园文化的建设来给予干预与防范，是问题解决的初始重要一步。

心理危机和犯罪教师心理危机

心理危机，是指心理状态的严重失调，心理矛盾激烈冲突难以解决，或精神面临崩溃或精神失常，还可以指发生心理障碍。一般而言，危机（crisis）有两个含义，一是指突发事件，出乎人们意料发生的，如地震、水灾、空难、疾病爆发、恐怖袭击、战争等；二是指人所处的紧急状态。当个体遭遇重大问题或变化发生使个体感到难以解决、难以把握时，平衡就会打破，正常的生活受到干扰，内心的紧张不断积蓄，继而出现无所适从甚至思维和行为的紊乱，进入一种失衡状态，这就是危机状态。危机意味着平衡稳定的破坏，引起混乱、不安。危机出现是因为个体意识到某一事件和情景超过了自己的应付能力，而不是个体经历的事件本身。

教师健康的心理和完善的人格是培养学生健康和谐发展的前提和关键，教师的心理危机，是教师所遇到的心理平衡的稳定状态即将面临崩溃。师源性侵犯从开始作案到发案时间往往跨度很长，一次性作案的少，多次作案更为明显。教师心理危机一旦崩溃，轻则对儿童产生体罚、羞辱等事件，重则达到犯罪程度，给受害儿童、教师团队以及自己都带来巨大的、难以弥补或将持续一生的身心伤害，其造成的社会危害极其恶劣。

研究教师的心理健康，分析引发教师心理危机的因素，以便后续采取相应有效的策略，及时消除和避免教师的心理危机，防止师德缺失现象具有重要的意义。

影响校园安全的犯罪教师心理危机成因

影响校园安全的教师心理危机则是直接或间接带给学生伤害的问题，它主要源自教师自身的原因以及学校管理的原因。

教师自身原因

首先是部分教师法律意识淡薄。法律意识淡薄，不学法，不守法，加之受社会不良风气的影响，产生了想追求不健康的精神刺激，促使他们将罪恶的魔爪伸向了年幼的儿童。其次是个人修养意识淡化。由于部分学校，特别乡村学校物质文化生活贫乏，业余生活单调，一些教师文化素质低、精神颓废、空虚， 职业道德修养缺失，以体罚、玩弄儿童为乐。第三是在工作或生活中，由于教师社会地位低、待遇低、社会认同度低，心理有积怨或不平衡，并将此迁怒于儿童学生，发泄不满。第四是不良的家庭情感阴影。如父母离异、儿时情感孤独等，或者婚姻生活不如意， 情感失落， 借此寻找精神、身体、心理寄托。第五是部分教师存在一些变态的性心理，如处女情结(这是他们强奸幼儿、儿童最为主要的原因)、恋童癖等。第六来自教师本身的生理特点，有性亢进等。已有研究表明，男子性犯罪与血浆性激素和毛发微量元素等因素有关。

学校管理原因

首先对教师的人文教育缺位。有些学校只关注整个教师团队的教学成绩，让更多教师的个人成就感、幸福感、效能感难以显现，不求上进。忽视了对教师不正常心理及时加以正确的疏导，以避免受不良外因的诱发，最后轻易跌入违法犯罪行列。其次是法制教育弱化。导致一部分教师不学法、不守法，缺少法制意识，遇事往往头脑发热、不计后果。第三是管理制度不健全，约束机制不完善。特别是农村和偏远地区的学校，规章制度不健全，已有的制度亦形同虚设。第四，学校进人把关不严。一些学校在选聘教师时考核不严，未仔细鉴别出教师存在的心理问题与潜在的不良行为危险。第五是对学生缺乏防范性侵害教育。学校对学生进行早期防范性侵害和自身保护上的教育方面还存在问题。导致儿童在受到侵害时，不知反抗与报告。

影响校园安全的犯罪教师心理危机防范

心理学研究发现，人们对危机的心理反应通常经历四个不同的阶段，同理可以推及教师的心理危机发展阶段。首先是冲击期，在危机事件发生后不久或当时，感到震惊、恐慌、不知所措。如突然得知周围发生火灾、地震等消息后，大多数人会表现出恐惧和焦虑。其次是防御期，表现为想恢复心理上的平衡，控制焦虑和情绪紊乱，恢复受到损害的认识功能。但不知如何做，会出现否认、合理化等。再次是解决期，积极采取各种方法接受现实，寻求各种资源努力设法解决问题。焦虑减轻，自信增加，社会功能恢复。最后是成长期，经历了危机变得更成熟，获得应对危机的技巧。

入职以后，教师们仍会经历各种各样的心理危机，处理危机的方法不同，会造成后果的不同。第一种是顺利度过危机，并学会了处理危机的方法策略，提高了心理健康水平；第二种是度过了危机但留下心理创伤，影响今后的职业适应；第三种是经不住强烈的刺激而自伤自毁；第四种是未能度过危机而出现严重心理障碍。对于大部分的教师来说，危机反应需要的只是有时间去恢复对工作现状和生活的信心，但如果心理危机过强，持续时间过长，会出现非理性行为，甚至导致犯罪。

教师的心理危机可分为情境性危机、发展性危机、存在性危机。其中情境性心理危机往往因情境的刺激而产生，并依赖于一定的情境而存在，离开这种情境，心理危机就会减轻或消失。例如，在职称考试准备、同事产生矛盾等情境之下。一般来说，情境性心理危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情境的转移而逐渐消失。染有严重不良瘾癖的人，常常潜伏着存在性的心理危机。如在实施性侵幼女行为的犯罪教师中，恋童癖者居多，这是一种变态心理，是性偏好障碍的一种，在没有实施犯罪行为前，该教师便已有存在性的犯罪心理危机。

从心理危机的四个发展阶段及不同应对产生的不同结果来看，对于教师心理危机一定要注重防范在先，尽量在教师心理危机还处于冲击期、防御期的时候便能够预见到，给予及时的关爱与安慰，帮其解决问题。

利用校园文化环境建设干预教师心理危机

心理学领域中，危机干预指对处在心理危机状态下的个人采取明确有效措施，使之最终战胜危机，重新适应生活。心理危机干预的主要目的有二，一是避免自伤或伤及他人，二是恢复心理平衡与动力。有效的危机干预就是帮助人们获得生理心理上的安全感，恢复心理的平衡状态，对自己的生活有所调整，并学习到应对危机有效的策略与健康的行为，增进心理健康。

对于影响校园安全的犯罪教师心理危机防范与干预，能有明显作为的还主要依赖于学校的管理进步，以及校园人文环境的创设、教师人文素养水平的提高。提高教师修养，充实教师精神生活，防范教师犯罪，学校是可以有一定作为的，其中校园文化环境的建设是一个可发挥作用的重要平台。目前从科学的教师心理危机防范与干预角度展开的安全校园环境创设的相关理论研究还比较少。但在实践应用方面，有不少学校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开始了对校园人文环境创设的探索，只是在系统性上还有待提高。在同类事件高发的乡村地区，拥有这一教师心理危机防范与干预意识的学校更是偏少。在性侵害儿童的犯罪事件发生面前，学校往往是非常被动的。这些都亟待改善。

优化创设和谐、安全校园人文环境可通过创设校园文化环境、关爱校园人际环境及保障校园安全环境三个方面进行尝试。

校园文化环境创设。剖析犯罪教师的自身心理危机成因然后寻求问题解决思路，在教师教育方面，首先要增强教师的法律意识，促其学法守法，知晓犯罪的严重后果，让潜在的校园犯罪教师望而止步，具体包括做好预防性侵犯的师德培训。

针对岗位职责制订相关规章制度，并建立起事故紧急预案，比如设立绝对禁止与性相关的体罚及变相体罚，避免教师与学生有过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尤其是男性教师更应避免与学生有肢体接触，如抱坐腿上等。如需要个别谈话，应首先挑选教室的某个区域或是外面走廊，或请另一位教师在场以作见证。即使在个别授课时，都要由家长陪同。男教师带班时不承担与幼儿生活护理有关的工作，如：午睡、如厕、盥洗等，不给女孩做生活护理（如不帮女孩更衣）；男教职员工应避免进入游泳池的更衣室，如需男教师单独看护卧室，要有与女性保育员老师共同护理的防范措施。对有男性教职工，包括厨房、后勤及体育老师，需要进入教学场所，必须有班级教师在场等。同时，还要加强对学生防范性侵犯的教育活动，通过丰富多彩、幽默有趣的活动，教导孩子们更加勇敢、坚强与积极向上。教育学生背心和短裤覆盖的部位任何人不得侵犯。并在校园里塑造良好的风气，形成自尊、自爱、自强的氛围。

其次是激发教师追求个人修养的主动意识，丰富教师的文化生活，以多彩、生动、有趣的活动体验到对阳光而幸福的生活应格外珍惜。如学校可举办家属迎新会、职工运动会等，以增进员工归属感。对教师员工可定期谈心，了解与关心教师员工的生活与工作发展需求，帮助解决他们遇到的困难，避免产生心理危机。做好新教师帮扶工作，积极为新教师化解入职初期的紧张与困惑，提升新教师对幼儿园文化的认同感。设立谈心室，通过主动关心与倾听，化解员工的从业压力。通过教育、宣传，鼓励职工积极应对压力，正确面对社会对教师职业的负面影响；教育职工遵守职业道德，为人师表。关心职工业余生活，特别引导男、女青年职工正确对待与异性之间的关系，正确交往、处理问题，从心理角度给于关心、帮助、指导。

第三是帮助教师提升职业自豪感，理解工作的价值所在，提高对自己的社会认同度。长期以来，我国社会对教师这一职业，更多的是强调责任和奉献，而相对忽视教师个体的需求和心理危机的释放。然而，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国内外诸多研究数据就已经表明，教师是一个高压力的职业。如美国教育学会（NEA）对2290名公立学校教师进行调查，78%的教师有“些许”或“相当”程度的压力；我国国家中小学心理健康课题组对168所城乡中小学教师的调查显示，约有五成教师存在心理问题，其原因主要为教师工作压力过大。当前，教师性侵案、体罚案等的频发，正是暴露出教师群体在巨大职业压力下，心理健康失衡的状态。因此，首先，要关注教师心理状态，注重职业压力舒缓。积极采取各种策略和各类方式，帮助教职工缓解其职业压力，化解不必要的矛盾。其次为采用多种方式结合，合力形成职场正能量。采取交流谈心、各类活动、教师培训、环境营造和心理辅导等心理技术及策略。再次，经常邀请名师或其他心理专家，从同行或辅导者的角度来引导教师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帮助教师掌握一些自我调适的方法，正确对待遭遇的挫折，自觉维护好身心健康。

校园人际环境创设。关注上下级、师与师、师与生、生与生及其他人员的校园人际环境创建。尤其在上下级的人际环境中，学校要为教师提供倾诉困难、发泄不满、缓解心理危机的机会，设置校长直通车电话或意见邮箱等。教师的心理危机一般都具有个体性，经过学校的个别化沟通与疏导，能够让教师有更多的积极态度克服困难，顺利进入心理危机的解决期、成长期。避免过于关注与评价教师的工作业绩，而忽略教师的个人成就感、幸福感、效能感，造成教师怎么努力也难以达到的工作要求。建立发展性的评价机制，力求评价客观、公正、合理，关注教师自身的成长，给予积极的鼓励导向，达到学校与教师在成绩期望与获得的最佳平衡。对遇到生活困难、问题困境的教师，及时给予帮扶工作。

校园安全环境创设。关注人员招聘把关，对存在心理问题与潜在的不良行为危险的应聘者，宁缺也不择选。比如可以采取三段式评估，即首先对投递简历进行初步筛选，然后进行专业面试（包括技能展示、了解家庭背景等），最后在此基础上加入心理测量，在新员工入职前确保对其进行入职心理测试。大多数单位常在面试时会询问应聘者的家庭及生活状况，以试图了解应聘者的成长环境，从而来判断其心理状态是否健康；一般单位还会结合应聘者在实习期间的表现给予综合评价；还有部分单位会采用心理测试以及专业常见问题测试以了解应聘者的心理状态。

现今，心理测量技术主要有纸笔测验、量表法、投射测验和仪器测量法四大类别。其中，应用最为普遍的是前两个方法。目前常见的有关教师心理健康状况的标准化测试量表，主要是临床症状自评量表(The Symptom Check List．SCL-90)。症状自评量表（SCL-90）是在不同因素上自我报告症状程度的问卷，主要用于反映精神病人和有躯体疾病病人的心理症状，它经历了长时间的发展。在我国，1984年王红宇对SCL-90量表作了介绍，1986年金华、吴文源等对中国人SCL-90结果进行了初步分析，使SCL-90在我国得到广泛使用。SCL-90的主要优点是覆盖面大，反映症状丰富，能较准确地反映出心理咨询门诊受测者的自觉症状及程度变化。在应聘时如果能相对科学地鉴别应聘者的心理状态，对有效预防性侵事件有积极的作用。

第二，要加强规章管理制度的健全，通过岗位职责限定来添加约束机制，对容易诱发性侵害的情景，如异性师生间的单独辅导、单独谈话等要给予一定的环境或情境要求限制。同时加强对学生的性教育、性侵害防范教育，了解如何保护自己的权益意识和法律常识，敢于举报老师的不当性骚扰或性侵害行为。充分利用好家委会的建设，来推进校园安全环境的创设。紧急预案保障，要遵循一旦遇到问题如何才能对学生的伤害降到最低的原则。“物防、技防不如观念预防”，校园安全环境创设主要还必须以依靠提高教师与学生的观念预防为根本。

此外，对于性侵犯相对高发的区域多发生在我国偏远地区，可利用校园文化建设优质地区向我国西部贫困地区定向送教点学校输出“先进性、示范性”的创设和谐、安全校园人文环境经验与操作指导。

（刘海珠、高黎亚、宁夏，宋庆龄儿童发展中心，教育研究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