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曙红

谈昆剧《南柯梦》中的人物造型设计

■蒋曙红

昆剧《南柯梦》是继《1699·桃花扇》和《红楼梦》之后，再一次由江苏省演艺集团昆剧院第四代青年演员担当主演的大型昆剧。《南柯梦》是汤显祖的“临川四梦”之一，也是近代以来最后一部被搬上舞台的四梦作品。此前《南柯梦》只有《瑶台》一折常演于舞台，因此，当省昆剧院决定让我来担当《南柯梦》人物造型设计的时候，觉得任务异常的艰巨。

《南柯梦》不像《牡丹亭》一样常常搬演于舞台，因为《南柯梦》传奇剧本和《牡丹亭》相比，层次不够分明，人物形象不够分明，这是剧本本身的缺陷。对剧本进行二度创作的时候，为了弥补剧本节奏上的平铺直叙，主创人员把表演艺术的提高放在了首要位置上，希望可以做到人保戏。比如《南柯梦》一剧的服装设计，由赖宣吾大师设计，他曾担任徐克电影《龙门飞甲》服装设计，并获亚洲电影最佳造型设计大奖。此次《南柯梦》的服装是从明代吴门画派花鸟山水图案取材，大师亲自在苏州剧装厂与绣娘们一针一线研究绣法，费时半年做出一百多件精丽绝伦的服装。知道这些之后，就给我更大的压力了。好的造型设计可以有效地帮助演员塑造角色，为此，我将《南柯梦》剧本好好地研读了几遍，希望自己所设计的人物造型既可以符合剧情，又能符合当下观众的审美。

和《临川四梦》其它三梦不同的是，《南柯梦》的梦境主要发生在蝼蚁所化的槐安国，槐安国中的生灵并非人类，这给了我在进行人物造型设计创作时的灵感。仅以《南柯梦》中琼英公主和上真仙姑为例，来谈谈我在设计《南柯梦》中人物造型时的一些心得。

徐思佳所饰演的琼英郡主本是国王的侄女，年纪比瑶芳公主略大，颇通风情。加之演员自身的脸型等各方面的因素，所以，我在给琼英郡主设计造型时选用了贴花片子。自民国海派京剧演员冯子和创造了旦角演员贴片子的造型后，京剧和昆剧的旦角演员便普遍采用了这种发型，有资料显示，早在民国，就有角色使用贴花片子的方法。近年来，北方昆剧院的《怜香伴》里张媛媛所扮演的曹语花也是贴了花片子，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贴花片子，可以使演员在舞台上看起来更为俏丽，也暗示出她风流的本性。以剧中脚色来看，琼英郡主是贴旦，身份不如瑶芳公主高贵，瑶芳公主如果必需贴传统的片子，那么为琼英郡主选择贴花片子就比较适合了。一是人物造型上不重复，二是符合琼英郡主本身的性格特征，三是对演员的脸型起到了美化作用。真可谓一举多得。但是在《蝶戏》一场中，琼英郡主的造型又改为了贴传统的片子。因为此时瑶芳公主已经仙逝，琼英郡主的造型不会和瑶芳公主重复，此外，在这场戏中，琼英郡主心里想着挑逗淳于棼，表面装扮上的正经反衬出她此时变化的内心，所以我们在设计时，通过琼英公主发型的改变来反应出她内心的变化。

上真仙姑的造型设计也得到了很多观众的认可。上真仙姑虽为道姑，却颇有凡心。在昆剧演出中，道姑的形象并不少见，比如说《玉簪记》中的陈妙常就是道姑。但是上真仙姑的造型显然不能类似于陈妙常。一是因为上真仙姑是蚁类，二是因为上真仙姑在《蝶戏》中也与琼英郡主、灵芝夫人一起与淳于棼上演了一出荒诞的风流韵事，所以上真仙姑不能延用陈妙常的造型，要在原有的道姑形象上有所突破才行。在设计上真仙姑人物造型的时候，我想到了历史上另一风流道姑鱼玄机，鱼玄机的立像图给了我创作的灵感。我也没有让上真仙姑按照传统的片子贴，而是在上真仙姑的前额处，用假发窝成一髻，这一髻比正常的片子大一些，且更有立体感。因为上真仙姑也是皇家的道姑，经济上更为宽裕，既然凡心未泯，必然爱美，所以我也突破性的让这位道姑带了凤钗，但是这个凤钗要比瑶芳公主的略小一些。所以在上真仙姑的造型设计上，也和以往的道姑形象有所不同，这样的设计也是从人物本身出发，虽然突破了传统，但也得到了观众们的认可。

总之，昆剧的人物造型设计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代的发展，观众审美的变化，戏曲中的人物造型也肯定会有所改变的。当然，在进行角色造型设计的同时，还要充分考虑到演员样貌的实际情况，以及对所塑造人物的性格，毕竟戏曲人物造型设计是为塑造角色服务的。然而，当我们在突破前人的时候，要牢牢记住，这里的突破一定是在不违背中国传统戏曲写意审美的基础之上，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