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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张炜《小爱物》的美学观照

2014-07-14隋晓敏安徽大学商学院合肥230012

名作欣赏 2014年33期
关键词:张炜果园世界

⊙隋晓敏[安徽大学商学院,合肥230012]

探析张炜《小爱物》的美学观照

⊙隋晓敏[安徽大学商学院,合肥230012]

张炜在《小爱物》中采用儿童的视角,围绕着守园人、一个怪物和一群小孩展开,讲述了一个奇特又富有思考的故事。作者不落俗套的处理、写实主义的叙述、对社会发出的大胆深切的叩问,充分体现出作者的人文关怀和对社会的思考。

矛盾冲突异类和边缘伊甸园

《小爱物》是张炜发表在《北京文学》上的一部中篇小说。①该篇小说设定的环境是一片果园。“见风倒”是守园人,身体羸弱,从小患有严重的心脏病,风一吹就倒。后来,他与果园里的一只会蹦会飞、有翅膀的怪物好上了。老万不能接受,抓住妖物“小爱物”。就在老万准备往上送时,“见风倒”病了,“我”和小伙伴们救出“小爱物”,一切又回归正常。这样一篇颇具寓言式的作品,经过张炜不落窠臼的处理,使其具有隐喻式的批判色彩和对社会进行思考的美学观照。

一、人物设置标新立异

小说讲究人物设置,根据其行为处事和其与世界的关系,将其分为三类:老万和鱼老大为一类,“我”和小伙伴们为一类,“见风倒”和“小爱物”为一类。

以老万和鱼老大为一类的成人化的人物,在固化的世界中生活了几十年,知道该如何适应日常生活,而且在生活中容易沾染坏习惯和遗忘真善美的东西。例如海边林子里的老人,个个都爱说谎,为的就是能得到更多人的敬重。而对于一切不顺眼或是不熟悉的事物,他们想到的办法就是消解。老万看不起“见风倒”,说他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对于“见风倒”和鱼老大的婚事,他认为哪有“见风倒”不愿意的,只等鱼老大娶了这个废人就是。可见其狂妄自大、欺负弱小的性格的手法。他认定“小爱物”是个迷惑人的东西,必得逮住它将其“咔嚓”,凸现出其欺软怕硬、伪善的性格特征。作者运用反讽的手法,讽刺老万、鱼老大、镇上的大夫和民兵等人的世界是一个循环往复、单调僵化的世界。

以“见风倒”和“小爱物”为一类的边缘化人物是张炜塑造的理想人物,他们与固化世界中的人们迥然不同,形成鲜明的对比。张炜花不少的笔墨在“见风倒”身上,写他与周围世界紧张的关系。“见风倒”只与一群孩子和小动物说话逗乐,不和人说话,像哑巴,从而看出作者反抗世俗世界,将边缘化的社会人物理想化,而“小爱物”是这类理想化人物的典型代表。她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外表,两条腿像藕瓜似的,膝盖上有弧纹,脚掌有蹼,像水鸟有翅膀,头颅比常人略小,大眼睛齐刘海,会飞会蹦,还会发出奇怪的声响。如此怪异的人物,小孩子们为了救她敢于和大人反抗,这样的情节设置足以看出作者的别出心裁和对情感过渡处理的适度把握。

小说中“见风倒”和“小爱物”的情感看似玄乎,作者用拟人将“小爱物”巧妙进行“通灵”,刻画“小爱物”应有的样子和情感。朱光潜说过,艺术在本质上是一种创造,所以这种创造必须根据自然或是客观现实,不能无中生有,但也必须超越自然或客观现实,不能依样画葫芦,而是能动地反映现实。②作者设置人物,基于现实基础之上进行再次加工,使看似不合乎情理的变得合乎情理,也让读者将其放入一个真实世界中来看待。

以“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为代表的一类人,体现出孩子单纯的世界。孩子未被世俗物化,天真善良,富有同情心,对未知事物怀有一种虔诚敬畏之心,具有人类“性本善”的最原始本质。当他们听老万说“见风倒”是因为打怪物才落下的病,就给他带吃的喝的,陪他说话。看见“小爱物”被关在笼子里,“见风倒”束手无策,一群人风风火火义无反顾地跑去解救出“小爱物”,故事至此达到人性美的巅峰。

本文还以“我”的所见所闻作为切入点和铺展情节的基石。采用“我”这个孩子作为叙述者,“我”作为儿童也是主人公之一,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人性最原始的本真和纯洁,最大限度地拥有干净的精神世界。作者通过孩子形象舒展人物尖锐的情感矛盾,达到了弱与强的对比、善与恶的对照,很好地缓冲了故事、人物冲突和几个世界相互之间的抗争。这样做的好处是指向文本的核心,让人性的对比更加凸显和鲜明,形成一股很强的张力。进而言之,在作家眼中,不论是身体残缺还是正处于发展期的人,反而更接近人类童年时期的纯真天性并热爱自然,达到天人合一,因此成为作家心目中的理想人物形象。

二、典型形象塑造的艺术手法

17世纪的西班牙戏剧家洛普德维迦在《喜剧写作的新艺术》③中指出,如果是一位国王在说话,就须尽量模仿王侯的严肃;如果是一位老年人在说话,就要显出他谦虚,肯思考;如果写男女相爱,就要写出动人的情感;这样的写法才能真正地贴合人物的身份,不至于使得文本变得生硬而使读者在阅读的过程中产生隔阂感,《小爱物》的创作也深谙这个艺术规律。

作品中“见风倒”是作者塑造出来的典型形象。康德在《审美判断力批判》中说道:“想象力所形成的形象显现,它能引人想到很多的东西,却又不可能由任何明确的思想或概念把它充分表达出来。”④这就是说典型形象“寓无限于有限”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和暗示性,它是“最完美的形象显现”。纵观全文我们不难看出“见风倒”是一个绝对理想化的人物象征,他承接的是作者一以贯之的生活态度和对这个世界深深的思考。

作者运用正面描写、侧面描写和烘托等描写手法塑造“见风倒”的性格特征。无论是被几个偷苹果的老娘们脱了裤子按在地上打,还是老万嘲笑他是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擅自替他做主婚事,又或者是在他与“小爱物”的情感上,作者层层推进,为我们塑造出一个活灵活现的表面“弱势”的人物,一个被世界异化的边缘人,他完全活在自圈自定的果园之中,与外界社会几乎隔绝,是与自然息息相通的“大地之子”。

当“我”和我的小伙伴去果园找到“见风倒”时,他嘴里发出了“啊啊”声,伸长两臂用力地抱过来……他的这种声音是感恩的声音,是对真善美的呼唤和呐喊,是作者对现代文明病的一种讽刺。这些描述说明“见风倒”热爱自然、热爱生命和热爱生活。小说结尾“见风倒”径直走向园子深处迎接“小爱物”,至此到达了皆大欢喜的结局,人物性格也相应地完满起来。正如张炜在2007年3月26日接受国际艺术界记者面对面采访时所说的:“好的文学作品都不用悲观。”《小爱物》将人性的本真和世俗之间的对抗和矛盾进行了有效的调节,达到了一种巨大的冲击力和感染力。

三、对比和对自然回归的浪漫主义

文中随处可见作者将浪漫主义中的对比美学运用得淋漓尽致的例子。无论是“我”和老万对“见风倒”情感的对比,还是老万和妻子的情感与“见风倒”和“小爱物”的情感的对比,又或者是“我”和老万对“小爱物”的态度对比,包括最后对“小爱物”结局的处理,都使整个文本呈现出一种鲜明的对比色彩。将事物、现象和过程中矛盾的双方,安置在一个完整的艺术统一体中,形成相辅相成的对照和呼应关系,充分显示了事物的矛盾,突出了被表现事物的本质特征,加强了文章的艺术效果和感染力,给人极鲜明的形象和极强烈的感受。

张炜的《小爱物》无论是故事发生的地点还是情节的走向,又或是一些细节的辅助都不难看出一种卢梭式的孤独英雄主义的情结。作者将故事发生的地点设在一片果园里(与其说这是个果园,倒不如说这是作者有意构建的一个乌托邦)。文中“小爱物”共出现八次,每次出现作者都会花一些笔墨描写当时的环境,这些描写烘托了故事背景,衬托出人物形象,达到为情感服务的艺术美学。人和自然在情感上的共鸣是这部小说中的点睛之笔,使得全文充满着浪漫主义色彩,隐隐透露出作者向往和追求未经破坏的原始大自然的愿望。

四、和谐社会的美学思考

艺术作为一种主动的创造活动,对现实提供的素材加以选择处理,以达到作家想要表达的效果,反映出作者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小爱物》就是如此。张炜在《小说选刊》登载这篇小说的时候说道:“那时每有新的发现,领头的一定会大呼小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作出一个最明智,也最让人难以忘记的决定:‘一级一级往上看。’可是我们不记得上级有过什么决定和判决,没有获得明确的答案。这篇文字,就是写了这些往事,写了异类的遭遇。”⑤正像略萨在《给青年小说家的信》中所说,文学抱负的起源来自于反抗精神。⑥对于现实的种种不如意和对这个世界饱含忧虑的思考,让作者选择对现实生活进行无声的反抗和批判,塑造出属于自己理想中的世界。这是一种“孤独寻找”的行为,但或许只有在这样的世界中才能找到真正的“果园”,找到符合张炜的人文主义情怀的“伊甸园”。

在工业文明和消费主义至上的当前社会,人们对于未知事物不再怀有敬畏之心,也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从这个角度来看,张炜的小说《小爱物》充满了对现实的质问和讽刺,这样的质问力度是深入的。这是作者对生命激情的礼赞,对美的追求,对崇高信仰的召唤,也善意地提示我们多多思考,让世界充满阳光,和谐发展。

①张炜:《小爱物》,《北京文学》2013年第9期。

②朱光潜:《西方美学史》,《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第2版。

③洛普德维迦:《喜剧写作的新艺术》,上海译文出版社2001年9月第1版。

④康德:《审美判断力批判》,商务印书馆1964年第1版。⑤李掖平:《逃离与抵达之间》,《小说选刊》2013年第10期,第47页。

⑥巴尔加斯·略萨:《给青年小说家的信》,《绦虫的寓言》,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10月第1版。

作者:隋晓敏,安徽大学商学院2012级在读本科生。

编辑:魏思思E-mail:mzxswss@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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