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陆帅 指导:魏克民

(1.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浙江省立同德医院 浙江 杭州310012;2.浙江省中医药研究院 浙江杭州310007)

多发性骨髓瘤(multiplemyeloma，MM)是一种以异常浆细胞增多并引起骨髓造血功能衰竭、骨骼破坏及产生异常增多的单克隆免疫球蛋白为特征的浆细胞疾病，是一种恶性肿瘤，其发病率低，多见于中老年人，男性多于女性。随着近些年社会老龄化日益明显，本病的发病率也有上升趋势。目前认为本病主要与病毒有关，但其确切的病因和发病机制并未完全阐明。临床以广泛的骨骼破坏、骨痛、高钙血症、高黏滞血症、肾功能损害及反复感染为主要表现［1］。目前西医治疗主要为化疗、造血干细胞移植等。虽然能取得一定疗效，但是化疗的毒副反应较大，而中医能更有效地减轻不良反应，改善生存质量，它还可以扶正祛邪以抗癌，增强和恢复机体免疫功能，提高抗病能力，协同化疗、放疗抗癌。

魏克民教授是浙江省中医药研究院研究中心主任、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浙江省立同德医院教授、研究员、博士及博士后导师，是我国著名中医及中西医结合血液和肿瘤专家，国家级名中医、主任医生，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传承导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从事中医及中西医结合治疗恶性肿瘤事业40余年来，对肿瘤诊治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特别在肿瘤防治、血液病、新药研究等方面有较深的造诣，研究发现三叶青对肿瘤细胞有明显的抑制作用，擅长采用中医、中西医结合方法诊治疾病，经验丰富，疗效显著，深为广大患者信赖与推崇。笔者有幸随师侍诊，聆其教诲，略有心得。现将魏老治疗多发性骨髓瘤的经验总结如下，以享同道。

1 病因病机

中医虽无多发性骨髓瘤的名称，但根据其临床表现，可归属于骨痹、骨蚀、虚劳、腰痛等范畴。最早记载可追溯到《黄帝内经》，如《素问·长刺节论篇》指出:“病在骨，骨重不可举，骨髓酸痛，寒气至，名曰骨痹。”《灵枢·刺节真邪》曰:“虚邪之入于身也深，寒与热相搏，久留而内著……内伤骨为骨蚀。”魏老认为多发性骨髓瘤的病因主要是外因和内因。外因主要是四时八风，邪实相博所致，其指六淫入侵，影响脏腑，气血受阻，痰湿毒瘀交结，日久成瘤。内因主要是七情、饮食所伤，年老体虚，且痰、湿、气、血、热与之并存。无论疾病的发生发展如何，魏老认为多发性骨髓瘤的病位主要在于肾，肾主骨、生髓藏精，肾为先天之本，精血之源，藏真阴而寓元阳，为脏腑阴阳之根本，肾气是人体生命活动原动力，主司人体生长、发育、生殖。肾虚则无以生髓化血，髓枯、经脉失和发为骨痹;精血不足，发为虚劳;同时因虚致邪，邪毒深入骨髓，痰瘀阻络，气血运行不畅，不通则痛，引起骨痛等症状。除此，魏老还十分重视脾脏在疾病发展中的作用，脾为后天之本，水谷之海，能运化水谷精微以化生气血，滋养脏腑。脾脏与肾脏在生理、病理上的联系十分密切，肾精有赖于脾所运化的水谷精微的充养，同时脾的运化功能有赖于肾气的鼓舞。两脏功能相互协调，则精能化血，血能生精，精血化生而源泉不竭。本病总体上属于正气亏虚，所谓“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正是由于正气不足，脏腑气血功能失调和机体自身免疫功能减退，而易感邪毒，发为本病，所以其根本病机在于正气虚弱，邪气亢盛，阴阳失衡，脏腑功能失调。

2 辨证论治

多发性骨髓瘤的临床表现形式多样，众医家学者的辨证分型各有不同，可谓百家争鸣，各抒己见。同时，大多数医家亦有共识，认为多发性骨髓瘤乃本虚标实之证，血瘀、痰凝、邪热是标，肾虚是本，初期以标实为主，后期以本虚为主，出现气血两亏，脏气衰弱。魏老根据多年治病经验，拟定多发性骨髓瘤辨证主方，分别予以补肾益精、补气健脾、扶正祛邪、清热解毒、软坚散结、化瘀通络等法治疗，多发性骨髓瘤主方用生黄芪、黄精、太子参(男多用)、党参(女多用)、女贞子(女多用)、杜仲、枸杞子、鲜铁皮枫斗等补气健脾，补肾益精，扶正祛邪;干蟾皮、全蝎、肿节风、山海螺、三叶青、香茶菜、藤梨根、白花蛇舌草、猫爪草、鱼腥草、夏枯草、岩柏、蚤休、山豆根、半边莲、半枝莲、蛇莓、羊蹄、黄芩等清热解毒;三棱、莪术、炮山甲等软坚散结、化瘀通络。根据病情需要，随证加减:肝肾阴虚者，酌加熟地、生地、淮山药、山茱萸、茯苓、猪苓、芡实、牡丹皮、赤芍、白芍;肾阳虚者，酌加金缨子根、锁阳、金毛狗脊、葫芦巴、淫羊藿;睡眠欠佳者，酌加五味子、酸枣仁、合欢皮、夜交藤、制首乌、珍珠母、灵磁石、柏子仁、益智仁、明天麻、旋覆花、元胡;饮食欠佳者，酌加柴胡、枳壳、陈皮、青皮、厚朴、炒鸡内金、炒薏苡仁、炒木香、广郁金、制香附、炒麦芽、炒谷芽、六神曲、广藿香、佩兰、炒白术、白豆蔻、阳春砂;出现出血或有出血倾向者，酌加仙鹤草、仙灵脾、仙茅、鲜(干)芦根、墨旱莲、藕节、白芨、茜草、紫草、补骨脂、鸡血藤、菟丝子、肉苁蓉、当归;伴有筋骨不利者，酌加伸筋草、千年健、续断、怀牛膝、白僵蚕、钩藤;伴有乙肝或肝硬化腹水者，酌加绵茵陈、焦山栀、秦艽、垂盆草、田基黄、虎杖根、平地木、水红花子、地鳖虫;伴有肾脏损害者，酌加灵芝、石韦、海金沙、白毛藤、瞿麦、萹蓄;伴感冒有痰者，酌加防风、炒白术、野菊花、浙贝、竹沥半夏、远志、桔梗、化橘红;伴咳嗽咽痛者，酌加板蓝根、金银花、藏青果、木蝴蝶、胖大海;伴有盗汗者，酌加瘪桃干、糯稻根、浮小麦;伴有糖尿病者，酌加楤木、决明子、制玉竹;伴有高血压者，酌加豨莶草、葛根、甘松、生龙骨、生牡蛎、杭白菊、玉米须;伴有高脂血症者，酌加丹参、当归、焦山楂、绞股蓝;伴有皮肤过敏者，酌加徐长卿、地肤子、蛇床子、白鲜皮、鹿衔草、积雪草、凌霄花、穿山龙、叶下珠、梅花。

3 用药特色

魏老认为，肿瘤多迁延日久，“久病多瘀，久病入络”，必然会导致气滞血瘀，故常用三棱、莪术、炮山甲、炙鳖甲等软坚散结、化瘀通络，柴胡、枳壳、陈皮、青皮、厚朴、炒木香、广郁金、制香附等理气化滞。肿瘤是一种慢性消耗性疾病，发展过程缓慢，一般都会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邪气亢盛为主，第二个阶段是邪正相争，第三个阶段是正气虚弱为主，不管疾病发展到哪一阶段，都是正气虚弱，邪气旺盛的表现。久病必然耗气伤津，气为血之帅，气虚则血虚，脾胃气虚则血失统摄而出血，津液大伤，必然出现阴虚为主的表现，“留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但凡舌红、苔薄白，脉细数均可采用补气养阴为治疗大法。故魏老喜用生黄芪、黄精、太子参(男多用)、党参(女多用)、南沙参、北沙参、女贞子(女多用)、杜仲、枸杞子、鲜铁皮枫斗、熟地、当归、白芍、赤芍等补气养阴之药。

4 病案举例

患者陆某，男，66岁，因反复腰骶部疼痛于2012年9月10日就诊。患者曾在外院确诊为:多发性骨髓瘤，经过3次VAD(长春新碱、阿霉素、地塞米松)方案化疗，未获缓解，且无法耐受化疗不良反应遂慕名寻求魏老师中医药治疗。刻诊:自诉腰骶部疼痛明显，面色苍白，神疲乏力，纳呆，舌红、少苔，脉细虚。中医辨证属气血两虚型，治以补气健脾、补肾益精、扶正祛邪、清热解毒、软坚散结、化瘀通络。方药:生黄芪 30g，黄精 15g，党参 15g，杜仲 15g，枸杞子15g，三棱 12g，莪术 12g，炮山甲 12g先下，干蟾皮12g，全蝎 3g，肿节风 30g，山海螺 15g，三叶青 30g，香茶菜30g，藤梨根30g，白花蛇舌草30g，猫爪草30g，鱼腥草 30g，夏枯草 30g，岩柏 30g，蚤休 15g，山豆根15g，半边莲 15g，半枝莲 15g，蛇莓 15g，羊蹄15g，黄芩 15g，生地 15g、淮山药 15g，山茱萸 15g，茯苓15g，猪苓 15g，芡实 15g，14剂，水煎服，日 1剂，分2次服用。

二诊，患者自诉精神好转，胃纳渐佳，面色较之前有所红润，舌质变淡，脉相明显改善，但睡眠欠佳，无恶心呕吐，无腹痛腹泻，舌淡、苔薄白，脉细。予原方去生地、山药、山茱萸、茯苓、猪苓、芡实，改酸枣仁15g、合欢皮 15g、夜交藤 15g、制首乌 15g、珍珠母15g、灵磁石15g先下，继服14剂。三诊，患者自诉睡眠尚可，但腰背部有酸痛，舌淡苔薄白，脉细。予原方去酸枣仁、合欢皮、夜交藤、制首乌、珍珠母、灵磁石，改伸筋草 30g、千年健 30g、续断 15g、怀牛膝15g、白僵蚕15g、钩藤15g，继服14剂。此后，患者多次门诊随访治疗，辨证调整用药，病情稳定。目前仍在随访中。

［1］邓家栋，杨崇礼.临床血液病学［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1 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