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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回失落的民族灵魂——浅析《白鹿原》对儒家文化的皈依

2013-08-15潘丽莎贵港职业学院广西贵港537100

名作欣赏 2013年5期
关键词:黑娃白嘉轩祭祖

⊙潘丽莎[贵港职业学院, 广西 贵港 537100]

作 者:潘丽莎,贵港职业学院讲师,主要从事中国文学教育教学与研究工作。

陈忠实的《白鹿原》不仅仅是一部描述渭河平原五十年变迁的雄奇史诗,更耀眼的是该作品蕴含了中华民族文化之精华——儒家文化。其成功之处在于作品对史诗效果的追求,该做法从新时期的寻根文学以来已经习以为常,反映了中华民族自我反省和自我意识的觉醒,也表明小说家们想把握民族命运、与历史对话的心态。受此文化视角的影响,陈忠实借渭河平原一角来展现中华民族数千年的文化、民族历史问题,借白鹿原五十年的历史变迁来阐述文化传统、家族力量对历史进程的影响。陈忠实独具慧眼,透过错综复杂的现象洞悉社会变革的内幕。倘若说20世纪80年代的寻根文学是首次探索性接触儒、道、释,那么创作于90年代的《白鹿原》则是皈依于儒家文化。陈忠实曾对生活在原上的人们的文化心理进行总结,即在历史的长河里,由封建思想、文化、制度、伦理演变来的乡俗、民约、族规、家法深深印记在代代平民的心里,传遍白鹿原每一寸土地,从而形成原上人独特的文化心理结构。然而,所有悲剧的发生皆因这一独特的文化心理结构,但这也是民族由衰败转向伟大复兴的必然。这一独特的文化心理结构、这“必然”准确地讲即是儒家文化。“既维护又挑战宗法制度与儒家文化”是自始至终贯穿作品的中心链。

一、白嘉轩:儒家文化的化身

揭示中华民族秘史和传统文化内涵是《白鹿原》的一个重要主题。本作品与其他作品不同之处在于其歌颂儒家文化的精华,把儒家文化作为独立的审美对象,以引起人们对它的关注。精确、透彻地展示和把握我国农业社会的基本特征,把历史与人结合来塑造我国农民饱满庄严的形象,进而表现民族的精魂是作者的文学理想与追求,对此陈忠实从不掩饰。白嘉轩是儒家文化的载体、化身,是小说的中心人物。小说一反常态,没把白嘉轩写成封建礼教的卫道士,相反作者把白嘉轩置于各个阶级之外,严格依据道德、伦理管理家族,并且竭力发挥“仁义”的作用,是作者首肯的人格。细读文本后可以发现,作者通过一系列途径赞美儒家文化和其治本之道,塑造了儒家文化的家族化身,彰显了儒家文化之力量。

第一,遵守以“孝”为核心的家庭伦理规范。作者在小说开篇便写“白嘉轩最引以为豪的便是一生中娶过七房女人”。这不是哗众取宠,是为下文白嘉轩的良好的家庭伦理生活做铺垫。他不惜变卖家产保白家族长之位和传宗接代。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白鹿精灵”,进而上演了一幕纨绔子弟为娶妻所为的惊人举动。白嘉轩的人生也因此改变,第七个老婆没有重蹈前六个老婆的覆辙,相反在一年后为白家添丁——长子白孝文。此后白家人丁兴旺,财源滚滚,白嘉轩无愧于列祖列宗了。尔后,白家过上了“父慈、子孝、兄良、孝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的家庭伦理生活。

第二,为修身齐家坚守“耕读传家”的信念。所谓耕读传家,一是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打理好自家的坡塬;二是读圣贤书,修身养性,明辨是非。做到此点不仅可以得到乡里称赞,更重要的是有助于家族代代兴旺。为修身齐家、耕读传家,白嘉轩兴办了学堂,以学习儒家文化,进而修身养性。同时,他也珍视家族文化,注重勤俭持家,坚守了白氏家族的文化和家业。

第三,践行“学为好人”的理念。是否遵守家训,是否严格要求自己,是否心存仁念是白嘉轩对“好人”的评价标准。白嘉轩为此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其不仅人前树立“仁义”的榜样,利于宗法社会的运转和儒家文化的威力的发挥,而且对于违反族规家训的行为,无论亲疏必将严惩不贷。儿子违反族规,其严格惩处;小娥难过情关,其无情整饬;幺女不尊奉儒学,其不吝囚禁,甚至断绝父女关系。他甚至认为儿女们的行为会使白家甚至整个白鹿原遭殃。同时,与白嘉轩深谋远虑、厚道温和相较,鹿子霖则贪婪无能,目光短浅,虽然他曾盛极一时,但不过是昙花一现,这表明儒学里的仁义理念排斥并最后战胜了功利观念。总之,白嘉轩在历史巨变的过程中,以其高尚的人格魅力安定了人心,稳定了社会,及时解除了白鹿原的危机,同时也表明了民族文化和儒家治世之道的可取性。

二、叛逆者皈依儒家文化的喻意

追逐人的个性解放、揭露封建社会家族的黑暗与邪恶是20世纪以家族为题材的长篇小说所表达的主题。小说多半通过家族人员不同的文化价值观和受此影响选择不同的人生道路来描写封建大家族的消亡。家族里的败家子只知道享受,坐吃山空,而叛逆者紧随时代步伐,走出家门,书写自己的人生篇章。二者结合加速了家族的溃灭和家族礼教的崩塌。《白鹿原》里的叛逆者主要有两类:一是以白灵、鹿兆鹏为代表的推翻封建势力的先觉者,他们夺门而出,走自己选择的路,但最终却为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二是以黑娃、白孝文为代表的家族内的反叛者,但文中却另有深厚的喻意。

需要明确的是,作品里勾勒出“白孝文对于家族文化‘皈依—反叛—皈依’和黑娃‘反叛—皈依’”两个发人深省的情节,且这两条路有着不同的意蕴。回原祭祖是浪子回头的白孝文与下山的黑娃当上保安团营长后的头等大事。作品对二人回原祭祖之事进行了耐人寻味的刻画。作品里白孝文精心策划自己的行程,以当上营长的成就来彻底清扫自己不光彩的过去。为此,小说突出描写其回乡祭祖排场之大和场面的隆重。白孝文夫妇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戎装,散发着儒雅、高贵之气。在距离村庄半里地时就下马步行进庄。这一举止虽然体现了他对家族礼仪的尊重,但也是他荣归故里的炫耀。相比之下,黑娃祭祖十分简朴。其仅在朱先生的陪同下,手携新婚太太,不带一个随从,不穿绫罗绸缎,卸下戎装步行回乡。但白嘉轩打破常规在祠堂门外迎接他,祭祖时亲自为他披红,以此表扬黑娃为祖宗添光,治理军队有方,这是白鹿原给予他的最高礼遇。二者对比也表明“诗礼传家”的封建宗法社会观念的根深蒂固。

白孝文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是白氏家族最负众望的继承人。但是他受田小娥引诱,抛弃糟糠之妻,嗜毒成命,挥霍无度,最终沿街乞讨。如今他悔过自新值得庆贺。然而,黑娃从小就反叛,且对白嘉轩的做派一直心存恨意。他没读过书,不能由他一个人承担走上歪门邪道的责任,因此他的改变更为可贵。黑娃曾亲手砸开祠堂大门,砸了“仁义白鹿原”石碑,且发誓以后再不回来。如今他受儒家文化的感召,不仅回原了,而且有重修石碑的意向。因此,作品将白孝文与黑娃做比较,白孝文回原的意图除了表面的归亲,更是为了改变他在族人心中原有的印象。相反,黑娃则是诚心祭祖忏悔,是虔诚拜服儒家文化。在这一意义上,儿子回乡祭祖令白嘉轩备感欣慰,但黑娃的回原却使白嘉轩深信:无论是白鹿原上的谁,只要是人,总有跪在祠堂里的一天。此处还包涵一个深奥的文化喻意:传统儒家文化不会因为朱先生的死和白嘉轩的苍老从白鹿原上销声匿迹。

走出传统是必须的,同时我们也离不开它。我们在传统里生存,切断传统更不切实际,主要是我们对传统怎么认识。作者在曲折的民族发展史里追寻民族文化的精华,主要是让我们意识到这些民族意识在今天仍具有强大的活力,是我们现代化建设的宝贵财富。作品也顺应20世纪90年代的文化民族主义的潮流,皈依儒家文化是它的文化本性。其寻回失落的民族灵魂,重筑儒家文化,继往开来,堪称“新儒家小说”。

[1]张明武.儒家文化的反思——读《白鹿原》[J].宁波职业技术学院报,2006(1).

[2]洪雁,高日晖.论白嘉轩形象的农民本性[J].学术交流,2008(9).

[3]王蓉.文化的感召 历史的反思——论《白鹿原》中白嘉轩复杂的人物形象[J].科学咨询(科技管理),2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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