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璐燕

（华东政法大学，上海200060）

以民主促民生
——以太原市“向人民汇报·请人民评议”活动为例

栗璐燕

（华东政法大学，上海200060）

民主是保障民生的重要手段，只有民主得到落实，个人的权利和利益才能得到保证。2012年2月太原市开展的“向人民汇报·请人民评议”活动，群众发动之广、参与人数之多、社会影响之大、整体效果之好为近年来所罕见。该评议活动创新了人民当家作主的实现形式，实现了民主广度和深度的均衡、协商民主与远程民主的互动、程序民主和实质民主的统一，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提供了新的路径。

民主；民生；太原市；评议活动；民主价值

保障和改善民生，促进社会和谐，是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宏伟目标的必然要求。而现阶段的民生问题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衣食之忧，而是包括教育、就业、收入分配、社会保障、医疗卫生乃至公平正义、民主法制等全方位的、高层次的民生问题。〔1〕历史和现实启示我们，保护人民群众利益最重要的手段就是民主。密尔在其名著《代议制政府》中指出：“每个人或任何一个人的权利和利益，只有当有关的人本人能够并习惯于捍卫它们时，才可免于被忽视。……只有人们能够充分地参与到决定政府行为的活动中去，他们才能够保护他们的权利和利益免于政府以及影响或控制政府的那些人的滥用。”〔2〕也就是说，只有在民主制下，个人的权利和利益才能得到保证，免遭忽视。基于此，笔者回顾分析了太原市在2012年2月开展的“向人民汇报·请人民评议”活动（以下简称为评议活动），认为其创新了人民民主的实现形式，保障了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权利，有力地推进了民生工作。

一、评议活动概况

为深入贯彻山西省、太原市第十次党代会精神和太原市委十届二次全会精神，密切党和政府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切实改进作风，优化发展环境，着力改善民生，由中共太原市委、太原市人民政府主办，中共太原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太原市委办公厅、太原市人民政府办公厅承办了“向人民汇报·请人民评议”活动。此次评议活动以“人民要求是方向、人民满意是标准”为指导，切实扩大群众参与面，采取场内与场外互动、受评单位汇报与广大市民群众评议相结合，现场评议与手机短信、网络评议互补等方法，充分保障了人民群众的参与权，创新了人民当家作主的实现形式。2012年2月14日至18日，太原市10个与民生密切关联的部门通过电视网络直播，向全市人民汇报工作，接受人民评议。全市共有548109人（次）参与了对10个部门的评议，共收集各类问题、建议和意见33200多条；通过各种媒体关注此项活动的群众累计达到4720万人（次），平均每天944万人（次）。在这次活动中，群众发动之广、参与人数之多、社会影响之大、整体效果之好为近年来所罕见。

评议代表的产生方式：为确保活动真实客观地反映群众的心声，主办方将评议权、监督权交到广大人民群众手中，公开、公平、公正地评价相关部门的工作情况，活动领导组通过计算机，分别从10个被评议单位的服务对象数据库中，各随机抽选100名群众评议代表参加现场评议，另抽选20名为候补代表。除从当日参加活动部门的服务对象数据库中随机抽选的群众代表，每场还抽选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各15名，城区推荐街道、社区群众代表60名及政风行风监督员10人，组成现场评议代表团。

评议的方式和计算方法：每场评议活动开始后，评议代表首先听取部门负责人汇报，然后在现场向各参评部门负责人发问，在汇报和对问题解答之后，进行满意、基本满意和不满意的投票。同时，场外市民可拨打12580中国移动综合信息服务台，按9号键，按照语音提示对当场汇报的单位进行评议，满意按1号键、基本满意按2号键、不满意按3号键。手机用户发送两位数字编码到10621111对当场汇报的单位进行评议，第一位数字编码为1或2，分别代表当日播出的第1个单位与第2个单位；第2位数字编码为1或2或3，分别代表满意、基本满意、不满意。最后的结果按照场内、场外各占50%权重的综合方法计算。同时，投票结束之后，由现场的5位专家对汇报单位进行点评。

活动的监督方式：为确保活动真实客观地反映群众的心声，除将评议权、监督权交到广大人民群众手中，公开、公平、公正地评价相关部门工作之外，从评议代表的产生、投票到计算投票结果的过程，都由太原市城西公证处公证人员现场监督并进行公证。同时，为了保证统计工作的及时性、科学性、准确性，主办方还邀请太原市统计局全面负责数据的统计工作。此外，本次活动还邀请了中央、山西省和太原市多家媒体现场参与报道。

各部门的评议结果详见表1。

表1 评议结果统计表

二、评议活动以民生为主线

民生问题是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事关国家发展大计和人民幸福安康。〔3〕自从中国共产党把发展和保障民生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之后，民生问题就成为摆在各级党和政府面前的头等大事。本次活动是一次太原市政府部门直面群众、推进民主、关注民生、倾听民意的对话，民生是贯穿其中的主线。

从参与评议活动的部门来看，10个部门都是与人民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民生部门，主要包括的民生领域有教育、住房、交通、医疗、食品安全、社会治安等，占太原市政府工作部门的1/4，而其他31个工作部门则没有参与评议。没有参与评议的部门大体分为四类：一是政治性较强的部门，不适宜由群众评议，比如发改委、监察局、人社局、司法局、国资委等；二是技术性较强的部门，比如审计局、财政局、规划局等；三是专业性较强的部门，比如国土局、林业局、旅游局、体育局等；四是敏感性较强的部门，如宗教局、外侨办、文物局。

从评议的内容来看，评议代表重点评议各部门履行职责、推进工作，关注民生、服务群众，提高效能、改进作风等方面的情况。其中的核心是围绕民生问题展开的，而群众提出和关心的问题大多数是日常生活中的具体问题，如放假学校补课、自来水水质、房产证办理时间、交通违法处罚等。

从评议结果来看，从参与投票评议的人数来看，前三名依次是工商局、教育局、食药监局，说明群众最关心的问题是假冒伪劣、孩子上学和食品药品安全等近年来社会的热点民生问题。从不满意率来看，前三名依次是房管局、卫生局、质监局，反映了群众对于高房价、看病贵和看病难以及假冒伪劣商品等社会民生问题的不满。而这些问题也是近年来全国人民共同关注的热点问题，也是每年两会期间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提案关注的重点。

三、评议活动的民主价值与启示

民主是指在一定共同体内，解决共同体公共事务的一种管理体制，在该体制下共同体成员大体上能够直接或者间接地参与影响共同体全体成员权益的决策。〔4〕10此次活动中，人民群众广泛参与评议活动，对于关乎切身利益的事务直接或者间接地产生了影响，有效地改进了相关政府部门的工作，是一次重要的民主政治实践活动。评议活动创新了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实现形式，对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发展具有启发意义。

（一）实现了民主广度与深度的均衡。民主决定于决策的参与程度，即受政策影响的社会成员参与决策的程度。而衡量参与程度的两个维度就是广度和深度。民主的广度是数量问题，决定于受政策影响的社会成员实际或可能参与的比率。〔4〕12在十全十美的民主体制中，所有受到政策影响的成员都可以起到一定作用。但是在超大共同体中，这只是一种理想状态。而且并不是参与范围越广民主程度就越高，民主程度要由共同体规模、公共事务的类别以及影响程度等多种因素来确定。民主的广度是由社会成员是否普遍参与来确定的，而民主的深度则是由参与者参与时是否充分及参与的性质来确定的。〔4〕21民主的深度不仅仅指投票行为，而且指包括投票行为以前和以后的一系列行为，如提供可供选择的行动方案，抨击或者维护别人的提议，或者以各种方式影响其他社会成员的意见，衡量各方面的论据和论点，阐明立场，促进并深化思考。如，在评议活动宣传和动员阶段，所有市民都收到了市委、市政府发来的一条短信，邀请广大市民积极参与太原市委、市政府首届“向人民汇报·请人民评议”活动，并通过太原电视台、《山西日报》、《太原日报》、城市交通广告、户外电子屏等新闻媒体广泛动员人民群众参与本次评议活动。在活动过程中，为了鼓励大家积极参与投票，每场抽取10名幸运观众给予200元移动话费奖励。在10场评议活动中，全市范围内共有548109人（次）参与。在活动过程中，市民不仅可以参与投票，而且可以通过官方微博留言，移动和联通、电信手机用户可以分别发送意见和建议到10658103927711和10669500010，共搜集相关问题和意见3.3万条，整理出3665个问题，其中具体问题1451个，共性问题666个。其结果正如科恩所指出的，如果一个社会不仅准许普遍参与而且鼓励持续、有力、有效并了解情况的参与，而且事实上实现了这种参与并把决定权留给参与者，这种社会的民主就是既有广度又有深度的民主。〔4〕22

（二）实现了远程民主与协商民主的互动。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特别是通讯技术的飞速发展，一些新的传播平台的出现，如手机、微博、互联网等，改变了人与人之间面对面交流的方式，实现了在广阔领域的有效信息沟通，积极突破时间和空间对人类活动的限制，人与人的交流变得更加迅速和便捷。而民主政治活动也开始借助媒介平台展现出新的形态，并通过网络的集聚效应和扩散效应使个体诉求走进社会的公共议程，使得远程民主成为可能。从广义上讲，协商民主是指这样一种观念：合法的立法必须源自公民的公共协商。通过对民主的规范性描述，协商民主唤起了理性立法、参与政治和公民自治的理想。〔5〕这种观点认为，公民与官员之间就共同相关的政治问题进行直接面对面的对话与讨论，是政治民主最基本的要素之一，也是任何其他方式所不可取代的。这种民主方式通过公民与政府、以及公民之间公开、理性的对话和讨论、找到公共利益之真正所在，达到理性的一致而不是相互之间的利益妥协，从而改善公共决策的质量。〔6〕在此次评议活动过程中，市民可以突破空间的限制，利用手机通过12580中国移动综合信息服务平台及微博、太原新闻网等新兴媒介平台对政府部门的工作进行评议并提出意见和建议，行使当家作主的权利；评议代表可以在现场与相关政府部门负责人就具体问题展开面对面的对话和交流，而且由五人组成的专家评议组在听取汇报和人民评议基础上，与政府部门负责人进行交流反馈，为改善政府部门工作提供指导意见和建议，为未来工作指明了具体的努力方向，是协商民主在中国的政治实践形式之一。

（三）实现了程序民主与实质民主的统一。程序与实质是一个对立统一体，而程序民主与实质民主也是理解民主两个相对的侧面。以熊彼特为首的程序民主论者认为：“民主方法就是那种为作出政治决定而实行的制度安排，在这种安排中，某些人通过争取人民选票而取得作决定的权力。”〔7〕罗伯特·达尔、塞缪尔·亨廷顿等民主理论大师都是程序民主论的支持者。程序民主论者认为，在共同体特别是国家共同体中，民主就是一种选举领导人的程序性制度安排，不具备这种程序的就是非民主国家。而坚持实质性后果优先于过程的主张成为反民主证明，而且“实质民主”也成为事实上实行独裁统治的虚伪标签。〔8〕而实质民主论者则认为，民主的实质是运用法律和制度的手段防范政治权力扩张与滥用，使人民免受任意的和无限制的权力侵害。所以，布坎南强调说：“制度研究的全部意义在于确保各种约束、制度和机构能够降低自私的政府行为的重要性”。〔9〕即使公正的程序有时也可能产生不公正的结果，为了避免给集体利益带来不利后果，民主程序应该在某些方面受到限制、约束或者替代。因为利益冲突和现代社会中存在的公民美德的匮乏使得民主过程主要满足了特殊利益，而无法实现共同的善。因此，民主的程序与民主的实质之间的选择并不是正义与否的选择，而是两者之间捆绑在一起的矛盾共同体，我们需要关注的是如何使两者之间的张力降低到最小。在评议活动过程中，承办方一方面引入了一些必要的程序，比如代表的抽取、部门汇报、评议、对话、投票等，保证评议结果的客观、公平；另一方面并没有拘泥于程序民主论者对程序的狭隘界定，而是从限制政府权力、改善政府作风、促进民生工作的角度出发，创新社会主义民主的实现形式，很好地实现了程序民主与实质民主的统一。

本次活动是太原市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群众评议活动，充分调动了人民群众的政治参与热情，增强了政府工作动力，改进了政府工作作风，密切了党和政府与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有效地改善了民生工作，是一次创新性的政治实践活动，推进了民主政治进程，实现了民主广度和深度的均衡、远程民主与协商民主的互动、程序民主与实质民主的统一，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提供了新的路径和启示。

〔1〕郑功成.解决好民生问题始终是政府的核心任务〔N〕.南方周末，2007-03-01.

〔2〕〔美〕约翰·密尔.代议制政府〔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44.

〔3〕张勇.实施民生工程与创新社会管理的关系浅析〔J〕.理论研究，2012（2）.

〔4〕〔美〕科恩.论民主〔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5〕〔英〕詹姆斯·博曼，威廉·雷吉.协商民主：论理性与政治〔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1.

〔6〕贺善侃，邓志锋.推进基层政府公共决策中的协商民主〔J〕.理论探索，2011（2）.

〔7〕〔美〕约瑟夫·熊彼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395.

〔8〕〔美〕罗伯特·达尔.民主及其批评者〔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6：222.

〔9〕〔英〕詹姆斯·布坎南.自由、市场和国家〔M〕.北京：北京经济学院出版社，1988：260.

Let Democracy Promote People’s Livelihood——Take“Let Citizens of Taiyuam Discuss Public Affairs of the City”for Example

LI LU-yan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Shanghai 200060，China）

Democracy is an important means of guarantee for people’s livelihood. Only by implementing democracycan the personal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the people be guaranteed. In 2012, a large- scale campaign was carriedout to let citizens discuss public affairs in the city of Taiyuan. This event has made innovation in the form of thepeople being the masters of the country , made the balanced develelopment of democracy in scope and depth, promotedthe interaction between consultive democracy and long- distance democracy, unified procedure democracyand essential democracy, and provided a new path and enlightenment for developing socialist democratic politics.

democracy; people’s livelihood; discussion campaign; democracy value

D 630

A

1009-1203（2012）06-0018-04

2012-10-05

栗璐燕（1988-），女，山西阳城人，华东政法大学政治学理论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网络政治。

责任编辑 周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