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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码产品的视觉建构与文化表征

2012-04-12鲍懿喜严三九

关键词:数码产品外观数字化

鲍懿喜,严三九

(1.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上海 200062;2.江南大学设计学院,江苏 无锡 214122)

我们生活在一个视觉的世界,并被日益丰富的视觉形象包围着。从绘画到影视,从摄影到广告,从动漫到游戏,从景观到身体……不论是静态图像还是动态影像,抑或是虚拟仿像,正全方位地冲击着人们的视觉感受,激发着人们的观看欲望,使人们的经验日趋视觉化。著名美学家阿莱斯·艾尔雅维茨(Ales Erjavec)指出:“无论我们喜欢与否,我们自身在当今都已处于视觉(visuality)成为社会现实主导形式的社会。”[1]

在这个视觉的社会实践与生产系统中,新的视觉方式和视觉产品会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不断被创造出来。近年来,数字化技术的迅猛发展催生了一大批用以承载、展示无形数字信息的有形数码产品,如手机、电脑、数码相机、数码摄像机、电子书、MP3和MP4播放器、掌上游戏机等,它们以极具设计感和科技感的视觉建构方式唤起了人们丰富而独特的视觉感知,深化着人们对数字化世界的凝视、体验与依赖,并表征着数字化生活方式的内涵与价值。可以说,数码产品是视觉世界中一个立体的视觉文本。

一 数码产品的视觉建构

一般而言,视觉建构往往涉及的是观看机制问题,即看什么、如何看、可见与不可见之间的关联怎样实现等。作为“可视的和具有某种功用或传达意图”的视觉产品[2],数码产品的视觉建构具有以下特性:

(一)以外观审美获取视觉注意力

当代生活或文化中的高度视觉化,体现在对视觉性和视觉效果的普遍诉求上,并衍生出一种重视外观视觉愉悦的价值观念,即表层审美化的倾向。《风格的本质:审美价值的兴起如何重塑商业、文化和意识》一书的作者波斯特丽尔(Virginia Postrel)说,“审美的创造性是极其重要的,就像是经济和社会进步的指标,像是技术发明的指标。”[3]审美的当代意义在于越来越强调直接的、感性的和外观的愉悦特征,因此,外观审美成为人们关注数码产品的一个着眼点。一方面,人们希望通过数码产品外观所运用的线条、形状、色彩和肌理等视觉元素来获得愉悦的观赏情绪;另一方面,人们还希望从数码产品外观所反映的诸如“时尚”、“新潮”、“高科技”等审美理念中来获得与品味、归属感和成就感等相关的社会价值。

对数码产品而言,外观是其首先被人们感知的部分,所以充满了设计感的外观就成为吸引大众的重要因素之一。外观即为视觉形象,是外在的、可见的形态,是与人们的视觉感知直接相关的物质性存在。同时,外观又不仅仅是一种物质性的存在,“它还具有显现或呈现的特性。外观总是在特定情境中显现着自身,邀请人们的凝视”[4]9。因此,要想具有美学意义上的显现性,数码产品就需通过优秀的工业设计形成明确而清晰的形态结构,并以此产生推动人们情感活动的视觉力,从而吸引人们的视线,呈现商品的独特性质。数码产品形式简约,以方形、圆形等几何形态为主,巧妙地融合了直白的美学风格和理性的科技特性;外观色彩中以黑、银、灰等非彩色为主打色,呈现的是精确、效率等秩序感;外观材料中富有光泽和特殊亮度的各类金属极具科技感、未来感等典型质感,最能体现简洁精密的理性美。一般来说,数码产品以简约理性为其外观美学特征,以集艺术感与科技感为一身的设计风格夺取大众的视觉注意力。随着芯片制造技术、材料科学和其他相关领域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数码产品的外观可不断向小型化、轻薄化方向发展,小型化、轻薄化的外观发展趋势将不断触动人们的视觉感知,形成新的视觉吸引力。

数码产品对外观的重视体现了“注意力经济”的基本驱动力,它旨在使人们的日常生活因物质层面的美化而充满活力,其本质是要满足人们对更美之现实的体验需求。当数码产品外观中的形态、色彩、材质、肌理、表面处理、装饰等以某种设计方式综合构成某种形式或形式间的关系时,它就能激起人们的审美感情。在这个意义上,数码产品的外观所呈现出的具有审美性的构成形式就是英国美学家克莱夫·贝尔(Clive Bell)所说的“有意味的形式”,贝尔说,“‘有意味的形式’,是一切视觉艺术的共同性质。”[5]

(二)以界面连接可见与不可见

在传统观念中,内部和外部、可见和不可见之间的区分一直被看做是理所当然的事,而数码产品却打通了内部和外部、可见和不可见之间的分隔。

数码产品以数字化的软件与物质化的硬件相结合的方式为存在形态,其内部是不可见的以二进制语言或者某些特殊数字语言编制的信息,其外部则是可见的以造型、色彩、材质共同构成的物质形态,内部和外部、软件与硬件、可见与不可见共同组建了数码产品,缺一不可。数码产品的物质外观是其内部数字信息的载体,内部数字信息又成为物质外观存在的前提。换言之,离开了内部不可见的数字信息,数码产品可见的外部结构就是一个无意义的空壳;而如果没有外部的物质结构,数码产品内部不可见的信息则无以呈现,产品功能则消失殆尽。

将数码产品不可见的数字内容和可见的物质形态连接起来的是产品的“界面”,它为产品使用者提供了一个物理通道以进入完全“内在的”数字世界,从而建立起内部与外部、可见与不可见之间的关联性。美国学者马克·波斯特(Mark Poster)说:“界面介于人类与机器之间,是一种膜(membrane),使相互排斥而又相互依存的两个世界彼此分离而又相连。”[6]25在数码产品界面的这一边是牛顿式的物理空间,另一边则是虚拟的赛博空间。“高品质的界面容许人们毫无痕迹地穿梭于两个世界,因此有助于促成这两个世界间差异的消失,同时也改变了这两个世界的联系类型。界面是人类与机器之间进行协商的敏感边界区域,同时也是一套新兴的人/机新关系的枢纽。”[6]25

在信息化时代,信息的交互是数码产品设计的核心,因此,除了成为物理空间和虚拟空间的联系枢纽之外,数码产品的界面还是完成人与产品信息交互的重要视觉媒介,并成为决定产品功能能否成功实现的关键因素之一。由于数码产品要传递的信息不是传统的可感知信息,而是存储在产品内部不可见的信息,这无疑增加了人们解读信息的难度。在人们必须通过操作数码产品界面来实现数码产品功能的过程中,“界面设计的巨大问题在于,人类对于机器以及对于机器与人类之间变化着的关系的认识不甚了了,因而产生了恐惧与敌意,这种变化着的关系表现为人类要与机器分享空间并且要与机器相互依赖。”[6]52为了获得广泛的感召力,数码产品必须以一种令人乐于接受的方式呈现信息内容,亲和力就成为数码产品界面的视觉诉求之一。数码产品始终在寻求如何以贴近人们使用习惯的亲密而有趣的方式来启发和沟通人与产品的关系,其界面中使用的窗口、图形、菜单、多点触控式屏幕等元素,都以亲切生动、易于操作等特性被人们广泛接受。

(三)以虚拟空间创造真实的视觉体验

数码产品存储、展示的是数字信息,即以数字方式生产加工并可通过因特网以比特流方式传输的信息,包括计算机软件、文本、录像、镜像、声音及其他内容。数字信息是由人类社会创造的特有符号,不仅在被消费后依然能永久保持其存在形式,而且极易被共享与复制,它属于德国哲学家恩斯特·卡西尔(Ernst Cassirer)所界定的人类文化演进第三阶段所生产的符号。“这些符号表现为纯粹的独立的创造物,它们不再来源于任何自然和外部现实,它们是思想和精神的物化和外化。”[7]6也就是说,数字信息符号由于具有不断自我复制的机能,它不再依循某种真实原型,其与现实世界之间也不再是古典文化时期的模仿关系或以生产为主导范式时期的复制关系,与之相反,数字信息符号与现实世界相分离,获得了自身完全的自主性,并将人们引向了一个崭新的数字化世界。

在由数码产品提供的轻盈流动的虚拟环境中,人们的视觉想象力和空间探索范围不再拘泥于笨拙有形的物质世界,而是得到了极大地拓展,并改变了观看的形式。美国视觉文化研究者尼古拉斯·米尔佐夫(Nicholas Mirzoeff)说:“落在虚拟环境上的视点是由使用者控制的,而不受制于媒介本身。……在虚拟现实里面,使用者不再受制于单一的视点,他们可以随意地改变自己与空间的关系。而在此同时,虚拟环境会产生互动,这就意味着使用者可以在某种限度内调整他或她所发现的环境。”[8]如数码产品中的自定义界面可使用户依据自己的习惯进行定制,任意调整图标图像的位置;提供多类别主菜单的界面则可让用户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主题,通过主题的切换将操作菜单改头换面。显然,数码产品通过图形界面使使用者更加贴近了虚拟现实,界面所展示的虚拟环境越是引人入胜,就越能释放出巨大的自我发现和自我构建的潜能,引导产品使用者进入更为丰富的想象世界,从而获得在三维的日常生活中无法获得的观看新体验。

数码产品创造的空间是虚拟的,但它使人们获得的视觉体验却是真实的。这种视觉体验越是真实有趣,人们对虚拟性的兴趣也就越大。而通过真实的视觉体验,一种新型的数字化生存方式被植入到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如今,由手机、电脑、电子阅读器、播放器等硬件产品及配套软件构成的一张巨网上,排列着数以万计的应用程序,并经由网络实现着共享和互通。数字化世界通过各类数码产品的界面“在瞬间被远程地呈现出来,而关于这个世界的幻想也毫无限制地迅速传播开来。”[4]169亿万大众的社会生存进入到了各种数码产品界面,数字化生活方式在此向人们全面展开。

二 数码产品的文化表征

作为数字化生活的物质性文化符号,数码产品将科学技术与外观审美、信息传播、生活娱乐和人机互动等融为一体,并将数字化这一新型文化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这样富有内容的一个视觉文本,在视觉建构的同时必然还传达着文化意义。那么,这些意义是什么?又是如何被传达的?这就关涉到数码产品的文化表征性。

(一)作为数字化世界的物质符号,数码产品表征了一种新电子表现主义

数码产品是数字化技术的产物,而数字化技术意味着“凭借无穷尽的数字信息来虚拟建构物质现实世界的所有领域,以及对任何信息化的产物排列组合、传送交流。”[9]因此,数字化技术引发的是对物质现实世界的颠覆和对数字化新世界的创建。当这一具有颠覆性与创建性的高科技被应用到人类生活中时,如何使其不使人产生疏离与敌意,并与滋养心灵、满足精神渴望的艺术部分成为对等伙伴,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人与物的和谐性就成为一个重要命题。数码产品正体现了数字化技术带来的新的表现方式,体现了信息时代一种新的美学潮流——新电子表现主义。

所谓新电子表现主义,是指“把原本以追求功利目的为宗旨的技术活动,向着审美的层次推进;在本来跟技术保持一种疏离状态的艺术创造活动中,加进了强大的技术因素”。[10]新电子表现主义的本质在于使艺术与科学技术之间不再泾渭分明。数码产品通过视觉建构形成的外观审美充满了艺术与技术的交融性,不论是简洁时尚的外形、亲切有趣的界面、还是便捷人性的操控均充分表达了新电子表现主义的要旨。值得指出的是,数码产品的外观作为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之所以能成为走在数字化科技前端的表征,是因为数码产品的艺术性表现往往需要以较高的工程技术为支撑。比如很多数码产品外形特征的简洁性是依托于良好的制造工艺技术的,而要展现的精确性和技术美学则是依靠颇具复杂性的工程技术来实现的。数码产品在外观上实现艺术性与技术性相融的同时,又将数字化的运行方式和艺术化的表达方式相结合来塑造产品界面,这些界面能将抽象无形的1和0所代表的数字信息借助视觉艺术的具体形象来加以阐释,既具有艺术美感,又具有数字化内容。除产品本身具有新电子表现主义的特性外,数码产品还利用新技术产生的功能方式不断地把艺术感知带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如MP3使音乐爱好者无论去到哪里都能够持续不断地随机欣赏他们所钟爱的不同风格的音乐,高清晰播放器使人们在家中就能欣赏到大屏幕高品质的电影画面,而数码相机让普通人有了创作摄影作品的可能性,平板电脑中的绘图软件和音乐软件更是为所有人提供了画画和作曲的数字平台。

此外,数码产品还体现了人与物的和谐相融性,强调在把握产品的“数字性”特点时,要将“人”的因素放入到产品的使用过程中,积极开发高效、简单、自然、自由的人机交互方式,因为“技术图像更多的是参与的方式而不是再现的方式,于是现代大众社会无须在大众之外的想象空间里反思自身就可以获得感受自身并在自身内部进行互动的能力。”[7]9如日本任天堂生产的Wii游戏机设计了许多需要用户自己参与其中才能完成的功能,其最大特色就是非同一般的人机互动操控,游戏机可以捕捉用户使用无线控制器时所做出的各种动作,并使游戏中的人物与之同步,从而带给用户一种全新的游戏体验,发展了崭新的人与数字产品的关系。数码产品向人们显示的是:作为新电子表现主义的代表,它使技术与艺术的融合成为现实,是更富人性化的创造性实践的新方式。

(二)作为数字化世界的物质符号,数码产品表征了一种新的信息化生活方式

当今,数字化浪潮正席卷全球,信息DNA比特可以不受时空制约被无限制造出来,各种数字化信息充斥于人们的生活领域,信息已成为功能的新形态。数码产品是连接人与数字信息的一个媒介,它具有的储存、显示、传播数字信息的各类新功能表征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即信息化生活方式。

一方面,数码产品展现了信息世界“真正个人化”的生活方式。马克·波斯特(Mark Poster)指出:“信息方式所标明的交往实践则构建了不稳定的、多重的和分散的主体。……更多的实践和人将被纳入到信息方式的形成模式范围之内,其分散性将会大大增加。”[6]45在信息化生活方式中,传统的权威开始被颠覆,信息权利与信息被分散到万维网的每一个终端,造成了无数分散的中心,“大众”向“分众”及“个体”演变,即“大众传播的受众往往只是单独一人,所有商品都可以订购,信息变得极端个人化。”[11]192信息化生活的核心就是使个人能通过一个终端设备,便利地获取和管理被联网的、个性化的资源。当数码产品通过网络成为一个智能终端时,它不仅能提供个人信息资源选择的丰富性,而且能提供数字化社会的开放系统,其全球用户都可从相关在线软件商店下载所有的应用程序,通过这些应用程序与社交网站的链接分享内容;而应用程序又可通过全球定位系统(GPS)搜索用户当时所在的地理位置,甚至可通过用户的签名、留言获悉用户当时的状态,给用户发送个性化的信息产品,每个人都将能在共有的信息平台基础上,营造自己的天空。同时,数码产品还可使个人比从前更加容易地进入传媒或通讯系统。以摄影为例,以前的光学相机需要建立或运营自己的暗房,或者要将胶片送往彩印社冲洗,而现在的数码相机则是直接连接计算机输出,这样用户就能更加方便地处理自己的作品了。[12]210

另一方面,数码产品显示了信息化生活中人们对信息媒介的依赖性。由于数字信息可以跨越时空障碍在全球范围内瞬时传播,人们的视觉注意力总是被那些可迅捷高效传递的各类信息所吸引,因此信息消费成为当代社会中一个突出的消费领域。数码产品作为信息媒介具有利用数字技术为高效实用的生活服务的特性,能将大量丰富的数字信息通过界面指导人们、告知人们、娱乐人们,以随身化、生活化、游戏化等特性满足人们多元化的信息需求,并不断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融入日常生活的数码产品不仅占据了人们的许多生活碎片时间,并且慢慢向生活主体延伸,强化着人们对它的依赖性。如最初只是单一的移动通讯工具的手机,现今集短信彩信、多媒体播放、摄影摄像、网络等功能于一身,肩负着沟通、办公、娱乐、消费等多种使命,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亲密的移动伴侣。作为信息媒介,数码产品还以提供的虚拟环境加深了人们对“虚拟现实”的依赖性。数码产品向人们提供的是一个虚拟环境,把人们三维物理空间的生活经验不断压缩为二维虚拟空间的生活经验,“创造了一种崭新的视觉经验模式,使人们在感官水平上感到自己好像真的处于一个所呈现的世界之中”[4]12,并将虚拟现实化成了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随着数码产品这一信息媒介在人们信息化生活中的渗透性不断加强,人们对它的依赖性也在不断加强,正如波德里亚(Jean Baudrilltard)所形容的:“如今,媒介只不过是一种奇妙无比的工具,使现实(the real)与真实(the true)以及所有的历史或政治之真(truth)全都失去稳定性……我们沉迷于媒介,失去它们便难以为继”。[13]

(三)作为数字化世界的物质符号,数码产品表征了一种科技消费潮流

当今,因微型芯片技术的成熟所形成的轻薄化特征和因多点触控技术而生成的多点触摸屏使数码产品极显高科技魅力,而其各种便捷和充满娱乐性的使用功能因能让对高科技没有常识的普通人实现利用高科技来简单生活的可能性而充满诱惑力和吸引力,数码产品是数字化高科技产品的代表,其迅速发展的背后推动力是人们对消费科技产品的强烈需求。

首先,数码产品通过培育自己的用户群体发展了独特的科技消费文化。数码产品以充满艺术感的设计、丰富多样的功能和好玩好用的特性,提供了多层次的舒适美好的产品消费体验,而这些体验有助于形成消费者的认同感和荣誉感。不同品牌、不同类别的数码产品的爱好者各自成群,成立协会、开展活动、发起论坛,相互交流心得,分享新发现的功能与软件,并通过使用不同的数码产品以及选择不同的产品色彩、形状、功能等来与其他社群相区隔,表达与其他社群不同的思想观点。更有一批以钻研驾驭数码产品相关技术为乐趣的技术拥趸者,借助网络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交流团体,有的甚至发展为开发团队。如苹果的开源系统号召有编程能力的人提供有意思的软件,产品的使用者同时成为产品软件的开发者,系统的开放性为汇聚某类族群提供了平台。数码产品及其服务体系表明:科技消费文化使许多消费者从一个没有创造权力的纯粹的接受者,成为积极的参与者。

其次,数码产品还通过不断的升级来激发人们的科技消费欲望。科技消费意味着数码产品需利用技术的力量来使人们产生使用黏性,或以不断升级换代来满足人们不断求新的欲望。数字世界从本质上来说可以不断升级,因此不断更新换代成为数码产品最本质的特性,这使得数码产品的生命周期异常短暂,其存亡如玩具产品一样主要取决于能否不断创新。数码技术为数码产品提供了创新空间,“随着数码技术的发展,视听复制的质量也和操作简化度一样得到了提高。技术带来了材料传输和存储的发展。数字技术又极大地增加了可以存储的节目内容的量,同时使得存储占据了更小的空间。”[12]211在这样的技术引领下,数码产品越来越迅速地通过提高产品性能和扩充产品信息量来将产品升级换代,以吸引更多的新顾客,并激发起购买了旧版本的老顾客再次购买新版本的欲望。

最后,数码产品还以培养人们对数字生活的依赖性和习惯性来驱动科技消费。数码产品集诱惑力、吸引力、创新力、粘合力、传播力于一体,让人们一次次触摸到现实与未知世界的接口,如玩具一般使人上瘾,并开始控制人们的生活,转变人们的生活方式,甚至影响了人们的兴趣、爱好和娱乐。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习惯于随身携带MP3、手机、平板电脑等,等人、坐车、上下班路上的碎片时间都被用来听音乐、看电子书、看视频、打游戏、上网;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习惯于手指触控式操作界面,习惯于从网上应用商店付费下载各种应用程序来满足自己的生活需求。数字化的生活习惯藉由消费数码产品开始让人们慢慢习得。

三 结语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尼葛洛庞帝(Negroponte)说,“人类的每一代都会比上一代更加数字化”[11]272。数码产品是数字生活的缔造者和引导者,它的主要消费人群是年轻人,同时正在被一代又一代人更年轻的人喜爱与痴迷。就像著名的未来学家奈斯比特(John Naisbitt)曾指出的:“科技为生活带来的舒适让人柔弱,它的机巧设计让人着迷,人们习惯了它常在身边,对它不断提供的娱乐上了瘾。”[14]在数码产品不断向人们的生活主体延伸时,我们看到,数码产品把视觉聚焦为一个意义生产和竞争的场所,它凭借着先进的数字科技力量,以时尚性、便捷性、舒适性、娱乐性亲密了人与机器的关系,打破了以往的生活经验,为人们带来了审美和娱乐的愉悦感觉。但同时,数码产品也在无形中疏离了人与人之间面对面的交往,培育的是一种模糊了虚拟与现实的以信息为功能形态的数字化生活经验,进而日益深刻地影响与改变着人们的工作程序、生活节奏和社会结构。当人们在数字化技术的引领下不断地被激发起消费与使用数码产品的热情,并日益受其所控时,魏瑞里奥(Virilio)戏仿哈姆雷特所说的那句话“是成为一个主体?还是被控制?这是一个问题”就成为深刻的提醒[15]。因为我们知道,真正的数字化生活并不只是简单地将数字技术应用于生活使其更加便捷、舒适和新奇,而是需要藉由数码产品这样的“数字”工具创造出充满意义的更好的生活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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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James der Derian.The Virilio Reader[M].Oxford:Blackwell,1998: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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