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铁池 主讲 白云 整理

(白云，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钟云霞)

(责任编辑:谭咪咪)

一、阐释主题

“当代”这个时间概念，我国界定为自新中国成立至今。但是，在世界上人们大多约定俗成地定义为1945年以后。我今天之所以跟同学们讲美国的当代文学史，是因为当代以来美国文学又兴起了一个高潮。可以说，它代表了世界文学的潮流和方向，并且第三次走向高潮。

我认为，文学作品是了解一个国家、民族最好的途径。大家对美国都非常熟悉。电视、电影等媒体上有大量关于美国的信息，最近美国总统奥巴马也来到了中国。实际上，一个真实的美国恐怕与我们从媒体上所获得的美国形象不太一样。很多人想起美国，立刻就会联系到灯红酒绿、狂歌劲舞。很多到过美国的同学都会有这样的感触:美国和我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很多中国人认为纽约、曼哈顿是世界的繁华中心。但实际上，这些城市绿化环保、安静和谐。既没有电视上演的霓虹闪烁、美女香车，更没有警匪追逐、暴力凶杀。所以，我们从媒体上所了解的外国形象不一定可靠。

文学作品才是真正了解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最好、最准确的途径，而且应该是纯文学。我们引进的美国文化很多，但基本上都属于可口可乐式的大众文化。我想每一个国家的文化都分为大众文化和精英文化。我国引进的西方精英文化很少，即使引进了，我们接触到的也很少。不要说社会上，就是大学校园里研究生真正接触的美国经典文学作品也很少。据我多次和同学们交流的经验，发现他们对美国文化的了解也很少。所以，今天我从宏观的角度来谈一谈今天的主题。

二、对“文学”的界定

什么是文学?在座的同学都是研究文学的，乍一听，这个问题很简单。但是，我不知道诸位谁能界定这个概念?当然，很多同学立刻就会想到文学理论教材上的定义。我在读书时，当时界定“文学”是阶级斗争的工具。现在听起来，这个定义很可笑。后来，社会情况变了，文学史的教材又提出“文学是为人民服务”，“文学是为社会主义服务”等等解释。打倒“四人帮”后，“文学”又被界定为“人的本质力量的感性显现”。这个本是黑格尔提出的观点。但这个观点听起来也有些玄乎。高尔基又提出“文学是人学”。这个观点是有道理。因为我觉得文学当然是“人学”，不可能是“狗学”(同学们都笑)。所以，此观点也没有点中要害。那么文学的精要到底是什么?并且评价纯文学、经典文学的关键是什么。美国的相关文学理论著作认为“文学”是人生经验的交流。虽然这个界定很简单，但是一语中的。比如我们现在想了解古典社会和西方文化最可靠的方法就是通过阅读文学作品，而不是去看那些胡编乱造的电视、电影，这些媒体往往会误导读者。例如，改革开放之初，中国人初到西方社会时，被西方人看成是“怪物”。我想，人生经验的交流是有粗有细、有深有浅的。作者能够通过文学作品表达其深入地感悟生活、感知社会，相应就会形成优秀的文学作品。如果作品仅仅是为了娱乐大众，就会沦为肤浅之作。

所以，“文学”这个概念不弄清楚，我们就无法辨别文学作品，更不清楚什么样的文学作品能称得上是经典。

三、“经典文学作品”的评判标准

第一，作品中必须要表现对现实关系的深刻理解，这一点非常重要。也就是说，文学作品要包涵对社会的洞察的意义。这样，就必须排除掉胡编乱造的作品，例如国内的电视连续剧。有些同学可能会疑问:如何看待关注时髦话题如“反腐败”的小说，例如《黑洞》、《黑冰》等。“反腐败”本身是很有意义的主题，但是要看一部作品是否对此进行了深入的开掘。如今的很多小说仅仅是以某些高级干部为主人公，极力渲染他们的恶劣品质，以此来诠释“腐败”。这些作品往往进行模式化、简单化的描述，根本没有触及到社会的根本原因。所以，这类作品无法上升到“经典”的层次。

我们阅读司汤达、巴尔扎克、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作家的作品，不仅可以理解当时的社会状况，而且最重要的是了解到人与人、人与社会等各种各样的现实关系，从作品中获得很多启发。目前，我国很多作家追逐时髦话题，并且大家“扎堆”写作，并以“市场需求”为创作标准。所以，这样的作家很难写出有意义的作品。

评价一部作品优劣的另一标准:能否深入地开掘人性。这也是目前中国文学作品没有一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一个重要原因。文化大革命后，我国文学作品对人性的开掘降到了冰点。我国现存社会出现了坑、蒙、拐、骗等社会现象，例如造假。在西方，也有很多造假现象，但是人们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能染指药品和食品。这跟西方人的宗教罪恶感有密切关系。因为西方人相信终极审判，而许多中国人却为了蝇头小利为所欲为，无所畏惧。这也造成改革开放之初，很多西方人误解中国人为邪恶、丑陋的形象。当然，我国当代的很多作品都没有表现对人性的深入思考。

诺贝尔文学奖不是风水轮流转，也不是像为幼儿园的小朋友分发糖果，人人有份。它有自己的固定标准，只要标准不变，近年很难有中国作家可以获得这个奖项。在世界上，只有中国和朝鲜的作家还被制约在工资制度下。这在西方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作家应该是自由职业，也就是说，作家应该靠自己的优秀作品挣饭吃。很多作家在工资的滋养下只写故事会，没有深度。而在如今的社会里，大量的媒体每时每刻都在生产出丰富而精彩的信息。这就导致很多写低级故事的作家将被无情淘汰，他们的作品毫无意义。

文学作品最大的魅力是对现实社会的否定。例如我国古典文学作品中的台阁体，专门歌功颂德，没有生命力。而目前的一些网络作品还是很不错，希望网络文学不要受到现实制度的过多制约，获得持续发展。

四、概述美国当代文学

由于美国太年轻，英国移民到美国至今只有四百年，美国成立至今也只有两百多年的时间，真正的文学史就更短。移民到美国初始，忙于解决温饱问题，继而解决宗教问题，在物质基础稳固之后美国人民才开始文学创作。

美国真正的文学创作应该始于霍桑。第一次美国文学高潮是19世纪初期，称为新英格兰时期，又称“美国文艺复兴运动”。此时出现了霍桑、麦尔维尔、惠特曼、梭罗等重要作家。正是这些作家的创作使美国文学走出了“作为英国文学支脉”的困境。到如今，这些作家的作品仍具有其深刻意义。例如“超验主义”至今还深刻影响着整个美国的文化、哲学、思潮、精神等方面。评价一部作品是否属于上乘还有一个重要标准，即作品有没有哲学的支撑。例如日本的古典文学作品主要受中国文化影响而没有属于本民族的哲学精神，例如《源氏物语》在今天就缺乏了一定的现实意义。20世纪后，日本大力学习西方并努力探索，从而取得了更大的文学成就。美国至今的文学、文化还根深蒂固地受到超验主义的影响。

例如美国十九世纪的伟大作家——霍桑。他的作品触及到了人类社会混乱的根本问题，涉及人类灵魂的罪恶和人性问题。例如《好小伙布朗》揭示了人类的邪恶本性，所以每个人都有灵魂洗涤的需要。虽然他的作品写作于一百多年前，但是至今还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美国文学的第二次高潮出现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这个阶段大家辈出，包括辛克莱·刘易斯、尤金·奥尼尔、赛珍珠、海明威、福克纳等。此时，美国文学真正成熟，其标志是辛克莱·刘易斯、尤金·奥尼尔、赛珍珠三位作家分别获得1930年、1936年、193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这表明美国文学已经走在了世界文学的前列。这个时期的美国文学题材丰富，并深刻受到现代主义的影响。

美国文学的第三次高潮出现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作为参战国，战争尘埃落定后文学再次繁荣，其光彩大大超越了前两个高潮。例如有八个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因此美国文学得到了世界文学的高度肯定。而我国在现代文学创作上感到汗颜，如今没有一位中国人获得诺贝尔奖。

美国文学出现第三次高潮的原因有三个方面。第一，两次世界大战使得美国人走出美洲大陆，大开眼界;并且，大量移民进入美国;尤其是犹太人。这就使美国文化改变了以往的单调，而愈加丰富多彩，出现了多文化杂糅的五光十色。这是非常重要的原因。第二，政治、政策宽松，为作家的创作提供了良好的文化氛围。第三，西方大量的哲学思想涌入美国，特别是存在主义、精神分析学在美国找到了扎根的土壤。种种主观和客观的原因使得美国文学大放光彩。

我的讲座由于时间有限所以很仓促，希望同学们去研究美国文学出现高潮的具体原因，以及丰富多彩的作品、文本。并且，由于两国社会、文化的区别，所以中国学者对美国文学的研究和美国学者对自己本国文学的研究是有巨大区别的。对于这个问题，同学们也可以另辟蹊径，进行一番独特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