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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生性发展理论视域下乡村产业发展的实践进路

2024-05-17缑文学陈海玲

安徽农业科学 2024年9期
关键词:实践进路乡村产业

缑文学 陈海玲

摘要  十九大以來,尤其是2020年消除绝对贫困以来,党和国家对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视程度日渐提升。产业振兴作为乡村振兴的重要基础和关键,在发展中面临内生动力不足、内生主体发展能力有限、农民组织化程度较低及可持续发展能力欠缺等现实挑战。因此,基于内生性发展的理论视角,以农村精英为动力中心点,辐射带动普通农民,并适当借助政府等外生力量,在数量上形成“乡村产业内生主体的水花效应”;在质量上,以乡村精英带动内生主体的参与能力;然后再凝聚农村共同体意识以形成产业发展的合力;最后,坚持以绿色发展为新发展理念促进产业可持续发展。由此,不断激发乡村产业发展的内生动力,助推乡村产业由“供血式”发展向“造血式”发展转变,以期实现乡村产业的可持续发展,以产业振兴助推乡村振兴。

关键词  乡村产业;内生性发展;内生主体;实践进路

中图分类号  S-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517-6611(2024)09-0235-06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24.09.049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The Practical Approach of Rural Industry Development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Endogenous Development Theory—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Fruit and Seedling Industry in the Two Towns

GUO Wen-xue1,CHEN Hai-ling2

(1.Regional Social Governance Innovation Research Center of Guangxi University,Nanning,Guangxi 530004;2.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Guangxi University, Nanning,Guangxi 530004)

Abstract  Since the 19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especially since the eradication of absolute poverty in 2020,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and China have attached increasing importance to the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As an important foundation and key of rural revitalization,industrial revitalization is faced with practical challenges such as lack of endogenous impetus,limited development capacity of endogenous subjects,low degree of farmer organization and lack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bility.Therefore,based on the theoretical perspective of endogenous development,the rural elite is the driving point,radiate to drive the ordinary farmers,and appropriately use exogenous forces such as the Chinese government to form the “splash effect of rural industry endogenous subjects”;in the quality,the rural elite drives the participation of endogenous subjects;then gather the consciousness of rural community to form the resultant force of industrial development;finally,adhere to the green development as the new development concept to promot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industry.Therefore,the endogenous impetus of the development of rural industry should be continuously stimulated,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rural industry from “blood supply” development to “hematopoietic” development should be boosted,in order to realiz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rural industry and boost rural revitalization with industrial revitalization.

Key words  Rural industry;Endogenous development;Endogenous subject;Practical approach

基金项目  教育部规划课题一般项目(20YJA630019)。

作者简介  缑文学(1979—),男,甘肃天水人,博士,副教授,从事区域社会治理创新、基层治理、边境治理研究。*通信作者,硕士,从事公共管理研究。

收稿日期  2023-07-07

2017年,十九大报告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三农”问题在战略层面被予以重点关注。2018年《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对发展壮大乡村产业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2019年《国务院关于促进乡村产业振兴的指导意见》指出,产业兴旺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基础,是解决农村一切问题的前提。国家以文件形式对乡村产业振兴作出了顶层设计,为乡村产业的发展指明了方向。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构建现代乡村产业体系,并依托乡村特色优势资源,打造农业全产业链。同年4月頒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则以法律的形式将乡村振兴合法化,并从乡村优势特色资源、三产融合发展、“三大体系”(指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生产体系和经营体系)的建立、新业态、新主体等层面对乡村产业振兴作出了相应的指导。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对乡村振兴的重点工作作出部署,提出要聚焦产业来促进乡村经济发展,并对三产融合、县域产业、产业商业体系、农民就近就业、农业农村绿色发展等作出了新的具体规定。从中央顶层设计来看,乡村产业振兴已成为今后党和国家推进乡村振兴工作的重中之重。

产业是乡村振兴的重要支持,对乡村经济的平稳发展起顶梁柱作用,事关农业农村发展、农民增收等重大“三农”问题。乡村产业所承载的重要特殊地位,使学界在产业振兴的政策、产业发展模式、要素资源开发以及产业发展路径选择等方面的研究颇有建树。郭俊华等[1]通过对中央颁布的农村产业政策进行量化研究,以探讨顶层设计的调整。然而,政策的出台是要落地实施的,因此更要关注地方的实践成效。我国各乡村异质性较强,因此要根据地区间的资源禀赋及区位优势等寻找适宜的乡村产业发展模式。如依靠资源要素发展出“生态+”“文化+”“旅游+”等产业扶贫模式[2];在各地党组织带动下发展“党支部+企业+农户”的产业运营模式等[3]。从既有资源禀赋出发去激发乡村地区的人才、土地等要素[4]。此外,“三产”融合也被认为是产业兴旺的基础和出路[5],通过发展特色产业,提升农产品的产业链和价值链,以激发产业发展的规模和集聚效应[6],推动产业不断向纵深方向发展。既有对乡村产业的研究已十分丰富,但缺乏对乡村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内生思考,尤其是针对西南边陲欠发达地区的乡村产业,在区位优势不明显、内生资源禀赋较差、人口外流严重的乡村地区,产业如何发展、能否主要依靠外来力量、能否实现地区的内生性发展以及如何能实现内生性发展等成为亟需关切的问题。因此,该研究不再局限于将内生性发展理论运用于农村整体,转而以一个更细微的角度将内生性发展理论与乡村产业发展相结合,为乡村产业内生性发展提供理论指导。

1  理论内涵

内生性发展理论是在外生性发展理论遭受质疑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20世纪下半叶后,工业化、城市化迅速发展,大量人口、资源涌入城市,导致城市过密化,乡村逐渐“空心化”,并呈现衰败之势。为了破解乡村衰败之困境,最初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采取了从外部输入各种资源要素到乡村的外源性发展模式,如大量工业企业进驻乡村,试图以外部力量干预乡村治理。但是,乡村衰败之势不仅没有被阻滞,反而恶化了乡村的生态环境[7]。为了解决外生性发展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各国开始转而从乡村内部谋求发展道路,注重内部资源要素作用的发挥,因而内生性发展得以孕生。最早蕴含“内生性发展”的理念见诸于1974年联合国大会的《关于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的宣言》当中。此后一年,瑞典某财团在一份关于“世界的未来”的报告中提出了“内生式发展”概念。随后,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威亚尔达、弗朗索瓦·佩鲁、Van der Ploeg and Long、Garofoli、鹤见和子、亨利·明茨伯格、黄高智等国际组织和学者从不同角度对内生性发展概念的研究不断深化使该理论得以深化[8]。最终在2000年联合国和平文化国际会议上发表的《马德里宣言》中认为有必要在宣布的4项新契约(新的社会契约、新的自然或环境契约、新的文化契约、新的道德或理论契约)基础上,推进全球内生式发展的计划。至此,内生性发展扩展至全球。

总体而言,内生性发展目前在学界并未形成统一的理论定义,但综合学界观点,可简要概括其理论要点。首先,强调发展主体是本地域内的人。他们既是区域发展的参与者,也是利益攸关者。其次,认为发展的目的是提升区域自身生长能力以及对生态、文化和道德传统的保护能力。最后,需要建立内生发展的利益保障机制,如通过组织来进行保障内生发展的主体利益。结合以上要点,该研究对乡村产业内生性发展的内涵作如下界定:乡村产业内生性发展是指从广大农村地区的实际出发,以当地现有以及潜在的各类资源为基础,以乡村精英为中心,激发当地产业的内生发展力量,形成水花效应,并适当结合政府、社会组织等外生力量,注重发挥乡村的地方特色,扬长避短发展乡土特色产业,在保护乡村环境、文化价值等前提下,找寻一条适合乡村自身的产业发展道路,以推动乡村产业振兴。据此,可从以下几方面对其作进一步解读。

第一,乡村产业发展的内生主体及主体意识的培育是关键因素。当地的村民精英是产业发展的重要内生性主体,如在村经济条件较好的“经济型农民精英”、社会地位较高、权威性较强的“社会型农民精英”以及文化程度较高的“知识型农民精英”。(下文简称“三类精英”)通过精英主体,一圈一圈地带动普通村民,泛起产业发展主体的水花效应(图1),强化乡村产业发展的主体意识并积极参与到乡村产业发

展当中。第二,突出人的中心地位是核心所在。产业发展的最终目标是实现人民的共同富裕。第三,保持乡土特色、乡村环境及文化价值等优秀传统文化是重要因素。乡村产业发展要重视乡土特色的保留,注重保护乡村生态环境。第四,产业合作社、农村基层组织等是组织保障。合作社和农村基层组织所成立的利益联结机制能确保村民的利益不受损。第五,政府、市场及各种社会组织等外生因素是乡村产业内生性发展的外部支持要素,它能撬动内生发展力量。

基于此,乡村产业内生性发展,强调以乡村产业本土化发展为导向,乡村生态环境及文化价值保护为前提,以“三类精英”为中心,一圈一圈地激发更多村民加入以形成水花效应,并以产业内生能力培育为核心,政府、市场、社会组织等外生性力量作为支持因素,为乡村产业内生性发展提供了一个解释框架。

2  乡村产业内生性发展的现实梗阻

2.1  基于2镇果苗长廊示范带案例的剖析

2.1.1  案例简介。

W镇、B镇均隶属于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L县,地处丘陵地区,属亚热带季风气候,气候温和,雨量充沛。2镇的气候及地势条件适宜种植各种亚热带水果,因而十分适宜各类亚热带果苗以及苗木的种植。因此,勤劳的农民逐渐找到致富出路,在种植各类水果的同时,也开始种植各种果苗。在B镇,较早种植果苗的,见于D村委之下的2个自然村Z村、M村。目前,M村已经建成了果苗基地——M果苗基地。

2镇的果苗种植,随着特色农业的发展而逐渐发展起来。1995年L县建设“两廊一带”,加快发展S镇至W镇、F镇至Y镇公路旁的2条水果长廊[9]。1996年当地出台《关于加快农业综合开发的决定》,组织建成县城至W镇等3条水果长廊以及B镇等6个万亩果场,为W、B2镇的果苗形成产业化提供了政策支持,果苗也成为L县10大优势产业之一。2018年L县把苗木种植作为种植业产业结构调整的主抓手,大力发展苗木产业,使得L苗木市场逐渐发展壮大,苗木收入成为农民增收的一个重要增长点。2018年全县苗木种植面积超500 hm2,生产苗木8 623万株,总产值2.7亿万元以上,全县有苗木专业合作社5家[10]。

2.1.2  W镇、B镇果苗长廊示范带建设现状。

一是发展规模不断壮大,但忽视了生态环境的保护。隨着政府的重视,苗木种植逐渐成为县里发展的重点产业,并朝着特色产业的方向发展。2020年果苗成为县重点打造的农业产业之一[11],2镇果苗长廊示范带和M村果苗基地建设不断规范化、标准化[12]。2021年苗木产业作为特色产业得以重点打造[13]。2022年,W镇、B镇乡村振兴果苗长廊示范带、示范片区及果苗产业展示中心、果苗检测中心、果苗交易中心的建设加速推进。在政策的支持下,2镇的果苗种植规模逐年攀升。2018年W镇新培育果苗超15 hm2,全镇果苗总面积达1 200 hm2[10]。B镇D村拥有苗木培育基地133 hm2,已辐射带动周边村及周边村委约200 hm2,每年培育和销售苗木超亿株以上。然而,在扩大苗木产业规模的同时,忽视了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在B镇D村,为了扩大苗木种植规模,大量山地植被被砍伐,山地直接变为苗木的培育基地,生态环境和道路等基础设施遭受破坏。

二是苗木产业带动农民增收成效显著。目前,W镇以苗木产业的发展作为乡村振兴的重要特色产业在推进,依托电商产业的辐射带动作用,并结合“公司+互联网+农户”的模式,不断延长产业链,带动果苗、牛巴、腊味、沃柑、荔枝等特色农产品走上了“电商快车道”。截至2018年,W镇共培育淘宝户300多户,果苗销售网店400多家,从业人员近760人,网上交易额达1.6亿元。电商产业扶贫带动作用持续增强,使67户贫困户、312人找到脱贫致富新路子。据统计,2018年L全县苗木种植面积超500 hm2,生产苗木8 623万株,总产值超2.7亿万元,带动农民增收成效显著。

2.2  W镇、B镇果苗产业内生性发展的现实梗阻

2.2.1  产业发展内生动力不足,对政策依赖性较强。

常住人口占比的下降和长期的人口外流,导致乡村产业发展的内生主体力量缺失,内生主体存量不足。第七次人口普查显示,2020年L县全县常住人口中,15~59岁人口占53.35%,与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相比下降1.8百分点;60岁及以上人口占15.43%,与2010年相比上升2.82百分点,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上升2.17百分点。可知,2010—2020年青壮年人口占比呈下降趋势,老年人口比重不断攀升,人口外流以及老龄化趋势加深导致乡村产业发展的内生主体流失。此外,在常住人口中,B镇2020年常住人口占全县人口比重为5.85%,比2010年6.40%的比重有所下降,进一步说明该镇的常住人口逐渐减少,人口外流日趋严峻,对该镇的果苗产业发展产生了不利影响。当前,尽管产业规模逐年扩大,但更多是在外部政策激励下逐年扩大规模,逐渐形成了政策依赖。2020、2021年县政府工作报告均提出要打造L县五大特色优势产业,而苗木也位列其中。果苗产业作为L县重点打造的产业得到了快速发展,许多新农户也盲目加入,最终因缺乏种植、嫁接、管理和销售等技能被迫退出果苗市场。如果脱离了政策的鼓励与支持,两镇的苗木产业则面临规模缩小的风险。足见,内生力量及自主发展意识不足、过于依赖政策支持,是当前两镇果苗产业发展面临的一大难题。

2.2.2  内生主体的发展能力有限,专业种植人才匮乏。

发展果苗产业需要投入大量的人、财、物。一般而言,一批果苗的培育周期(以荔枝苗为例)长达1年之久。从选种、果核栽入到果苗护理、收成出售,期间需要人工长期多次护理。果苗种植过程中,普通农民缺乏对果苗的选种、育种、示范推广、农业技术和管理、销售等全链条当中涉及的知识,种植技术多掌握在少数经济基础较好的农民手中。当前,两镇面临着苗农的高积极性与种植技能、苗木管理知识、销售技能的普遍偏低的现实矛盾,许多农民在加入果苗种植行列之后,由于缺乏必要的种植技能、管理能力与人际关系网络,往往在护理、嫁接及后期的销售方面面临困境,因而造成果苗长势欠佳、果苗嫁接不及时而降低果苗的价值、错过最佳出售时间等严峻后果。如B镇D村村民L,因身体原因,无法外出务工,但见村里人纷纷种起了果苗且收益良好就也加入其中,种植了0.033 hm2果苗。果苗逐渐长大,村民L因缺乏必要的嫁接等技能,疲于寻找销售渠道,对果苗逐渐进行“放任式”管理,最后还是依靠村里对果苗管理熟悉的亲戚帮忙,低价销售才勉强将果苗售出,最终该村民退出了果苗种植行列。总体来看,当前两镇的果苗种植,主要是大部分经济条件较好、社会关系网络较广的人掌握种植经验与致富密码。由于村里这些人的种植规模较大且与同村其他普通苗农和潜在苗农之间存在隐形竞争关系,因而无力也无意向其他潜在苗农传授种植经验,使得村里普通农民的种植能力不足,乡村产业内生发展能力缺乏,专业种植人才匮乏。

2.2.3  经济共同体意识淡薄,村民组织化程度有待提高。

当前,W镇、B镇的果苗产业“各自为营”,呈现出分散化、小规模种植的状态,面临小农与大市场分割的瓶颈[14]。此外,两镇尚未建起经验交流与合作渠道,两镇的果苗产业没有形成统一的地域品牌。政府在两镇之间建立果苗长廊意在将果苗产业打造成重点特色优势产业。但除了两镇在发展果苗产业之外,发现县内其他各镇也在种植果苗且也有所成效。此外,在村庄内部,果苗种植也呈现出分散种植的局面,主要是以家庭小规模种植为主,家庭之间缺乏合作,因而难以形成组织化的果苗生产。显然,这种分散种植的方式,仍然是小农经济的发展方式,生产效率低下,不利于形成生产共同体理念。无论是从两镇之间的合作交流情况,还是村庄内部的发展状况来看,囿于合作意识淡薄,果苗产业仍处于初级生产阶段,难以形成规模效应和品牌效应,两镇的果苗长廊优势不显著。经济共同体意识的缺失,使得少部分农村精英掌握了大部分的财富。

2.2.4  乡村环境受损,产业可持续发展能力不足。

L县的果苗品种多样,包含了荔枝苗、黄皮果苗等种植时间较长的苗木品种,还包括一些培育时间较短的苗木品种,如五指毛桃等。因培育时间较短,经济收益较快,受到村里大部分种植户的青睐,为了扩大种植规模,纷纷将自家的山林砍伐,以便为苗木寻找培育场地。为此,有些村庄的山林植被流失严重,村庄内灰尘扬起严重,生态环境遭受破坏。此外,种植在地里的苗木,需要大量的泥土培植,因而经常有卡车运输泥土来往于村庄之中,路面砂石灰尘飞扬,人居环境遭受破坏。加之,随着果苗产业规模不断扩大,卡车频繁来往运输,对村庄的道路等基础设施造成了一定的破坏,典型的是B镇至D村一段,近几年因大卡车运输果苗、泥土等重物,地面已经遭受损坏。当前,这种为了扩大规模而使该村生态环境和基础设施遭受破坏的竭泽而渔式的发展,与绿色发展理念相背离,难以持续发展。产业振兴应追求绿色、高质量的发展,而不应以牺牲乡村的生态与基础设施等为发展前提。

3  乡村产业内生性发展的实践进路

通过以上案例发现,当前2镇果苗产业在发展过程中,面临内生动力不足、内生主体能力有限、经济共同体意识缺乏、乡村环境受损等问题,归根到底还是乡村产业内生性不足的表现。因此,该研究强调要以“三类精英”为中心,以他们的致富成效不断吸引村民加入,吸纳范围从身心在村的村民,到身在心不在村的村民,再到身不在心在村的外出务工者,甚至是身心皆不在村的外出务工者,由中心向外围,不断泛起水花的涟漪,形成“乡村产业内生主体的水花效应”(图1)。主要是指乡村产业以“三类精英”为中心点,逐渐往外扩散,并吸引在村的普通农民投身于乡村产业的发展中,再往外吸引外出务工的农民工回乡投身于乡村产业发展当中。由此,从中心到外围,从“三类精英”到身心在村的普通农民、身在心不在村的普通农民,到身不在心在村的外出务工的农民,最后到身心皆不在村的外出务工农民,形成水花效应。因此,根据内生性发展理论的内涵及水花效应图,乡村产业内生性发展需要遵循如图2所示发展思路。

3.1  发挥“水花中心”的致富吸引效应,培育乡村产业内生主体力量

根据“改革参与缺失理论”[15]可得出,“农村本地人群体”囿于力量微弱,参与改革决策权被部分剥夺,且乡村主体的参与意识较低,因而导致“农村本地人群体”所获利益较少。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乡村振兴不是坐享其成,等不来、也送不来,要靠广大农民奋斗[16]。”因此,必须发挥“三类精英”发展乡村产业、催生产业发展内生力量的重要枢纽作用,强化农民的参政意识和发展乡村产业的主人翁意识,扭转“改革参与缺失”的困局,在數量上吸引更多农民参与产业发展,培育和壮大产业内生主体力量。

首先,以基层党组织带动“三类精英”的水花扬起能力。尽管“三类精英”本身具备了致富能力,但在共同富裕思想的指导下,这种富裕必须是全体农民共享的富裕。因此,需要将乡村精英的致富能力逐渐转移到普通农民手上,基层党组织要不断激发“三类精英”共同富裕的责任意识。作为水花的中心,“三类精英”水花扬起能力的高低直接影响到水花泛起的远近,因而基层党组织要充分认识到乡村的人口分布情况,以敏锐的洞察力去挖掘果苗产业发展的可靠人才,深入乡村寻找“三类精英”尤其是村委会成员,并充分挖掘其能力,身体力行激发他们对乡村治理、产业发展、带动村民致富的热情。只有精英能力和致富热情双高的情况下,才能形成更大的水花中心,从而提升激发果苗产业发展内生动力的能力。

其次,以“三类精英”的致富成效吸纳产业内生主体力量。乡村的普通村民,是乡村产业发展壮大的主要主体力量,但因缺乏必要的经济、知识等能力以及对产业发展风险的考虑,其主体意识“被迫”隐埋。因此,以乡村精英的致富示范效应[17]和果苗产业发展政策的宣传,吸引身心在村甚至是身在心不在村的农民投身于果苗产业的发展当中,并进一步吸引外出务工(身不在心在村、身心皆不在村)的农民群体回乡务农,加入乡村产业发展的行列当中,由此形成“乡村产业内生主体的水花效应”,实现村民由“要我发展产业”到“我要发展产业”的转变,以不断强化村民的主体意识。

3.2  发挥产业精英的带动作用,强化产业发展主体的参与能力

“三类精英”致富示范作用的发挥,只是在数量上将“水花中心”之外的内生发展主体吸纳到产业发展的队伍当中。然而,水花既要扩散广,也要涨起幅度高,即还要在质量上追求内生主体的强参与能力。作为乡村产业的主要内生主体的普通村民,他们急需借助致富带头人的力量,改变经济基础薄弱、社会地位不显赫、文化知识贫乏、社会关系网络较窄、发展眼光受限等现状,摆脱发展能力不足的标签。

首先,发挥“三类精英”的教育指导功能。在激发普通村民参与热情的基础上,要以“三类精英”为代表,以开展农村课堂、田间地头学习等方式指导普通农民,共享产业发展知识、技术与实践经验等,发展出一种精英与普通农民亦师亦友的关系,不断补齐普通农民的能力短板。唯此,才能让大家都有平等的机会学习果苗种植相关知识,排除各自为营的不良竞争方式,以提升2镇果苗产业发展内生主体的文化水平和种植技能,进一步提升其参与的积极性与主动性,使产业发展能够收获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

其次,“三类精英”要主动争取并利用外部资源。借助政府的力量,在县域内培养一支集知识、经验与管理能力于一体的“三农”人才队伍,并建立乡村产业发展人力资源输入与输出机制[18],不断吸纳优秀人才进驻乡村。W镇、B镇是内生资源不明显、内生主体力量缺失的乡镇,“三类精英”可利用政府将果苗产业作为特色优势产业发展的政策,积极吸纳培训机构等社会组织对农民工进行针对性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培训,并引进成果评估与激励机制,促进两镇果苗产业与其他种植业的农民工之间进行相互交流和经验借鉴,从而不断提升果苗产业发展的质量与效率。

3.3  以乡村精英为重塑乡土团结的纽带,培育经济共同体意识

经济共同体的构建是产业内生能力得以维持并放大的重要途径,也是将内生主体的数量与质量整合以形成发展合力的渠道。然而,随着家族观念的不断淡化、宗族纽带作用的式微以及村庄规范的影响力弱化,农民和村庄逐渐分散化、原子化,村庄公共性衰落,村集体观念开始淡化,乡村的熟人关系网络逐渐受到挑战,这严重影响了乡村产业朝着规模化组织化的方向发展。毛主席说:“没有组织起来的社会,人人就自营散处,就缺乏合作的基础[19]。”因此,必须重塑公共性与乡土团结,培育村域经济共同体意识,形成产业发展合力。

首先,发展培育乡村产业组织。以“三类精英”为首,自主培育乡村产业组织,发挥其在乡村产业发展中的影响力。当前,针对两镇产业发展组织化、规模化程度较低的问题,可建立果苗產业发展合作社、果苗产业技术合作组织、果苗产业经营管理合作组织和果苗产业公益服务组织等,不断增强两地内部的整合能力,并逐渐发展成新型公共性团体,并进一步影响改革决策,提升其参政热情。

其次,完善产业利益联结机制。完善的利益联结机制是共享产业发展成果的体现,利益联结的成效,直接影响农民的参与动力。因此,发展县域内以“三类精英”为首的龙头企业来承接两镇果苗产业高附加值的加工业务,以避免酿成“富了老板忘了老乡”的悲剧。同时,要以扶持农民持续增收为发展目标,将更多就业岗位留给本县域内的劳动者,将一二三产业的发展都留在县域内,不断延长产业链、价值链。最终形成“龙头企业+果苗产业合作社+村集体+农民”的模式,村集体以集体资金、资产、资源入股,村民以劳动力、土地等入股,建立村集体与群众利益共享、风险共担的经济利益共同体。其中,龙头企业是全产业链的“链头”,乡村产业合作社是全产业链的纽带,农民是全产业链的主体,村集体则起最终的保障作用,所获村集体经济用于完善村庄基础设施、补齐民生短板、环境卫生治理、文化建设当中。

3.4  以精英带动转变发展理念,增强乡村产业可持续发展能力

乡村产业应在保护环境、维护基础设施的基础上发展。乡村产业发展的目标,是让全体农民共享产业发展成果。然而,普通农民主体对绿色发展理念认识不足,需要在“三类精英”的带动下转变发展理念,以实现成果长期共享。

首先,“三类精英”要引导农民树立绿色发展理念。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对绿色发展理念做了战略部署,因而绿色可持续发展应成为乡村产业发展的大方向。2镇果苗产业发展必须谨遵中央号召,走绿色可持续发展之道。在产业发展过程中追求高质量发展,切忌追求经济发展速度而忽视对2镇环境的保护。“知识型农村精英”在发展理念的树立当中应当发挥主要作用,以乡村小组会议的方式,正反面教材对比向乡村农民解释绿色发展的必要性,使农民群众深刻认识并贯彻新发展理念。

其次,借助外部力量实现产业可持续发展。在发展理念方面,需要地方政府及时调整发展政策,对果苗产业进行大方向的引导。在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的配置方面,两镇政府要想方设法加快完善互联网普及率,完善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加大对农村公共服务的投入力度,以提高果苗的运输效率。此外,鼓励发展绿色产业,不断拓展绿色产业的发展市场。同时,积极吸纳县域内的教育、技术、资金等因素对乡村产业的支持,不断改善乡村产业的发展环境和发展条件。如加大产业装备投入力度,实现乡村产业机械化、规模化、可持续化发展。

4  结论

产业振兴经历了政府的项目制、工商资本下乡、文化下乡等由外而内的发展路径,但事实证明这种发展引发了供需不匹配、乡村内生发展潜力受抑、乡村规范失效、乡村逐渐原子化导致村庄凝聚力下降等弊病,无法使乡村产业实现长效发展。因此,依托内生力量助推产业振兴,是乡村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可行路径选择。当然,强调内生性发展并不完全排斥外生力量的作用,而是将外生力量作为产业兴旺的支持要素,坚持以内生性发展为主。“输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且能持续的还是乡村产业自身的“造血”能力。

该研究以内生性发展为理论基础,强调重视农民群众在乡村产业发展当中的主体作用,以“三类精英”为水花的中心,逐渐发散到在村普通农民,再到外围的外出务工农民,形成一个“乡村产业主体的水花效应”。在该水花效应当中,“三类精英”承担着产业发展与共同富裕的重大责任,以他们为核心,在数量上向外吸引更多农民主体以不断强化乡村产业发展的内生动力;在质量上,借助政府等外部力量,对吸引进来的农民主体进行能力改造以不断提升产业发展能力;然后以构建村庄共同体的途径将内生主体的数量与质量整合,形成产业发展的合力;最后在发展理念上引导农民主体树立绿色发展理念,以实现产业的可持续发展。至此,乡村产业发展实现了内部力量与外部力量的结合,坚持以内生性发展理论为指导,重点培育和激发乡村产业的内生发展主体力量,以内生式发展不断激发乡村产业发展的能力,以产业兴旺助推乡村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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