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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南德斯诗选

2024-03-24董继平

野草 2024年2期
关键词:躯体

董继平

米格尔·埃尔南德斯,西班牙著名诗人、剧作家,生于巴伦西亚奥里维拉的一个农民家庭,自幼贫穷,童年时当过羊倌、农场长工,只受过初等教育,但他坚持刻苦自学,阅读了大量西班牙古典诗人的作品。在青年时代,他深受古典诗人贡戈拉和克维多等人的影响,同时又受到当时盛行的超现实主义的冲击,开始写作并发表作品。1934年,他前往马德里,内战爆发后,已经身为西班牙共产党员的他毫不犹豫地参加共和派军队,赴前线作战,并创作了大量诗歌和戏剧,进行战时宣传鼓动工作。内战结束后,他因反法西斯的立场而被捕,被判处死刑,后来又改判30年徒刑。在狱中,他饱受折磨,终因肺病加剧而去世。他著有诗集《了解月亮的人》(1933年)、《永不熄灭的光》(1936年)、《人民的风》(1937年)、《枕戈待旦的人》(1938年-1939年)、《相思谣曲集》(1939年-1942年)等多部,另有剧本《坚如磐石的儿女》(1935年)和《战争之剧》(1937年)等。他的《诗歌戏剧选集》,于1952年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出版,《作品全集》于1960年出版。

埃尔南德斯的文学创作活动与西班牙文坛上著名的“二七年一代”和“三六年一代”有关。他的诗作师承古典传统,质朴无华,但又有民间元素,充满激情且面对现实。其早期作品多以生活、爱情和死亡为主题,诗风悲剧而抒情,后期作品多为狱中之作,赞美爱情和生命,对现实社会中的罪恶与暴行进行了鞭笞。他的晚期诗作,是西班牙内战的特别见证。

像一棵年轻的无花果树

你像悬崖上

一棵年轻的无花果树。

当我经过

你就在山中回响。

像一棵年轻的无花果树,

灿烂而盲目。

像一棵年轻的无花果树。

像一枚古代的无花果。

我经过,你用

枯叶和沉默迎接我。

你像光芒催老的

一棵年轻的无花果树。

每当我在

每当我在

你的窗下经过,

那依然穿过你的房子

而飘浮的香气就侵袭我。

每当我在

墓地旁边经过

那依然透过你的骨头

而呼吸的力量就捕获我。

把我带往

把我带往

穿破的鞋子墓地。

随时扔给我

一支野金雀花的笔。

把我跟严厉注视的塑像

播种在一起。

穿过嘴巴的果园,

我的阴影大有希望,

黄金一般,将会发光。

草丛,荨麻

草丛,荨麻,

带着丝绸般的质地

和缓慢的温和

闯进秋天。

秋天,一种

分离事物的味道

把它们拉开的味道。

它在屋顶上下雨

仿佛在棺材上下雨

同时草叶

像年轻的翅膀生长。

同样的树液滋养

草丛,荨麻。

永不可分开的恋人的圆舞曲之诗

他们从未离开

他们手臂之墙的花园。

他们在圈子中缠绕在

红玫瑰丛的嘴唇四周。

暴雨纯粹因为嫉妒

而试图分开他们;

猛地砍下的斧子

和骨瘦的闪电也如此。

他们为一片苍白的手掌之地

增添美好的东西。

他们的躯体测量

那在倒塌的嘴唇之间

被风铲去的悬崖。

他们穿过一次次船只失事而搜寻,

他们的手臂每一次

更加深入他们的躯体。

被月亮和回忆,

被三月和十一月,

追捕,撞碎,

獨自留下且被放弃,

他们看见自己就像

毫无价值的尘埃旋动,

他们看见自己旋动,

然而他们永远拥有对方的手臂。

万物充满你

万物充满你

而我充满万物:

城市充满,

公墓也充满,

你,充满房子,

我,充满尸体。

沿着街道,我将留下

那我将重获的东西:

我的生活碎片

来自遥远的地方。

我违背自己的意志而长满

痛苦的羽毛,去看见自己

在门槛里面,在底部

自从出生就被隐藏。

万物充满我:

充满那属于你的东西,还有

那有朝一日再次找到的

丢失的记忆。

日子落在后面

毫无疑问地发黑,

不可磨灭地发红,

在你的躯体上金光灿灿。

从你的头发上掷下,

万物充满你:

充满那我不曾找到

又在你的骨头中寻找的东西。

挽歌

我灵魂的朋友,我想成为

那你总是太快就占据

而又充实的大地的流泪的园丁。

我的悲哀毫无目的,饲养

雨、蜗牛壳和管风琴,

我要把你的心当作食物

给予荒凉的罂粟。

如此的悲伤聚集在我胸中,

因此我用痛苦的气息哀悼。

严酷的掌掴,冰冷的打击,

无形、谋杀的斧劈,

残忍的刺戳打倒了你。

没有够大的广阔区域容得下我的创伤,

我同时为我的和你的厄运落泪

我感到的更多是你的死,而不是我的生。

我走在死者的路径上,

没有任何人的温暖或安慰

我离开情感,走向工作。

死亡太快就飞升而起,

黎明太快就破晓,

你太快就围绕泥土。

没有宽恕相思的死,

没有宽恕忘恩的生,

没有宽恕泥土或虚无。

在我手中,岩石、闪电、

严酷的斧子的暴风雨升起,

对灾难如饥似渴。

我想用牙齿咬啮大地,

我想用枯燥、燃烧的咬啮

一点点拆开大地。

我想采掘大地,直至找到你,

亲吻你高贵的颅骨,

脱下你的尸衣,归还你。

你将回归我的花园,我的无花果树:

在高高的花架中,

你的灵魂如鸟,天使的

蜡和劳作的蜂巢。

你将回归那被迷住的农场工的

犁铧摇篮曲。

你将让我眉毛的阴影亮堂,

你的少女和蜜蜂在两旁

一路做伴,为你的血而争论。

我那恋人的热切嗓音

从泛起泡沫的杏树田野上

呼唤你的心,已然毁坏的天鹅绒。

我把你召唤到奶油色的杏花

那展翅飞翔的灵魂,

我们要说到那么多事情,

朋友,我灵魂的朋友。

最后的歌

被漆过,却并不空寂;

我的这座房子被漆过,

被巨大的热情和灾难

涂上色彩。

它将从它诞生的

悲伤中恢复过来

有一张废弃的桌子

和一张破床。

枕头上的吻

将再次让它们丰满。

那覆盖我们的床单

将萌发出一株葡萄,

在夜间浓密、芬芳。

憎恨将在窗玻璃

后面被扑灭。

我们的争论会很温和。

就让这也成为我们的希望吧。

那凛冽的风想干什么

当我抱着你给你穿衣

风就顺着溪谷冲下来

强行吹开窗户

那凛冽的风想干什么?

把我们吹翻,把我们吹倒。

被吹翻,被吹倒,

我们俩的血渐渐衰落。

那每时每刻愈加凛冽的风

还想干什么?

把我们分开。

太阳,玫瑰和孩子

太阳,玫瑰和孩子

生來就是日子的花朵。

每天的事物

太阳,花朵,新孩子。

明天我不会存在:

某个别的人会真实。

我不会存在,在希望

获得自己记忆的人那边。

在最小的事物脚下

一天的花朵最高大。

光芒的花朵,闪电,

还有这一刻的花朵,时间。

你在花朵之间离开。

我在花朵之间留下来。

爱在我们之间上升

爱在我们之间上升

就像两棵从不曾拥抱的

棕榈树之间的月亮。

我们俩的躯体亲密的喃喃声

发出海涌带来的咕咕鸣叫,

但那个嘶哑的嗓音被抑制,

嘴唇变成石头。

要环绕的渴望感动我们的肉体

照亮我们发炎的骨头,

但我们手臂要伸出来的欲望

在我们的手臂中渐渐平息。

爱情和月亮在我们之间经过

吞没我们孤独的躯体。

我们成了两个从远方搜寻

并找到对方的幽灵。

我在黑暗中前行,内心通明……

我在黑暗中前行,内心通明;白昼存在?

这是我的坟墓,还是我母亲的子宫?

有什么东西像一块开始变暖、深红、

温柔的寒冷石头,击打我的皮肤。

也许我依然在等待诞生,

或也许我一直就没有生命。黑暗统治我。

如果这是生活,那我就惊奇于死亡会是什么,

或我正在挣脱的这种永恒的焦虑是什么。

被这些衣服束缚,看起来我仿佛想

赤裸而行,清除那永不能成为我的

东西,让眼睛看起来烦恼而遥远。

然而那哀悼的黑衣,遥远,与我同行,

影子的影子,朝向黑暗,直到它朝着

那从纯粹的虚无中开放的赤裸生活而滚落。

想象的坟墓

一个石匠需要……他敢于需要……

一个石匠需要层层叠叠的石头,

一重又一重的墙,对着风,对着

未来那不羁的风激发出想象。

他需要一种能虚无飘渺的结构。

他敢于需要。他多么深沉地需要!

一种想象朝南风举起

羽毛构成的石头,鸟儿构成的墙。

他大笑。他工作。他歌唱。墙

就像翅膀的拍击,带着那比

雷霆之翼还大的强力飞出他的手臂。

然而翅膀的拍击并不会持续那么久。

最后,石头成了他的代理。一座

永不歇息的山具有飞翔的力量。

它重压层层叠叠的石头,压碎它所

包围的一切,甚至一个渴望活着的世界。

一个石匠需要……然而石头

在一瞬间恢复它那无情的残酷命运

那个人在自己的监狱中工作。在他的工作中

他和风都被向前驱赶。

洋葱摇篮曲

在收到他妻子说她吃的只有面包

和洋葱的来信后,写给他的儿子

一只洋葱是霜

受到限制,贫穷。

你白昼的霜

和我夜晚的霜。

饥饿与洋葱,

黑色的冰和霜

硕大而丰满。

如今我的儿子

躺在饥饿的摇篮中。

一只洋葱的血

就是他赖以生存之物。

然而那是你的血,

像霜一样,上面有糖,

洋葱与饥饿。

一个黑暗的女人

转入月光之中

在你的摇篮上面

解开一条又一条线。

我的儿子,笑吧,

因为你可以随心所欲地

吞下月亮。

我房子的云雀,

常常笑吧。

你的笑存在于你的眼里

是世界的光芒。

多笑笑吧

我那颗听见你的灵魂

就会在空间里狂跳。

你的笑为我打开门锁,

赋予我翅膀。

赶走我的孤独,

砸碎我的镣铐。

那可以飞翔的嘴,

那在你的唇上

变成闪电的心。

你的笑是利剑

赢得所有的战争,

击败花朵

和云雀,

挑战太阳。

我的骨头

和我的爱情的未来。

振翅的躯体,

眼睫如此迅疾,

生活从没像现在一样

充满色彩。

有多少红雀振翅

从你的

躯体中飞升!

我从幼年醒来:

不要醒来。

我的嘴是悲哀的:

你继续笑吧。

在你的摇篮中,永远,

一片又一片羽毛

保卫你的笑声!

你的躯体飞得

多么高远,又多么辽阔

因而它成了一片

新生的天空。

我希望我能攀升

回到你的旅程的

起点!

你那年仅八个月的笑,

带着五只橘子开花。

你有五种小小的

兇悍。

你有五颗牙齿

像五朵新开的

茉莉花。

明天,你感到

你的一排排牙齿

是武器的时候,

它们将成为亲吻的前线。

你将感到一片火苗

在你的牙齿下面一路前行

寻找中心。

我的儿子,飞走吧,飞进

乳房的两个月亮:

乳房,因为洋葱

而悲伤,然而你却满足。

不要跌倒。

不要留意那发生的事情,

那继续发生的事情。

世界好像

世界好像

在我的五官前,

在你的五官前,那五官

就是我自己的边界。

别人的世界

不属于我们:并不相同。

你就是那我所成为的

水体——我们一起

成为河流

随着它渐渐变深

看上去就流得更缓慢、更清晰。

生活的影像——

我们一旦接收它们,

它们就接收我们,被

共同传递在一个节奏里。

但事物在我们自己的

谵妄中形成自身。

空气具有我呼吸的

那颗心的硕大无朋,

太阳就像那我用来

挑战它的光芒。

无视其他人,

幽暗,始终懈怠,

我们始终观望里面,

我们从最隐秘的地方看见。

要看见这些东西跟你在一起

就像夹杂着沙的水出现,

始终合二为一,

需要劳动和爱。

没有人会完整地看见我。

我看见任何人的方式也一样。

我们是那多于我们看见的东西,

那少于我们窥视的东西。

整體的某些部分

未被注意就逝去。

没有人见过我们。我们没见过

什么人,就像我们看见那样盲目。

敞开的诗

看见人的时候

田野就退却,肌肉

绷紧,迅速撤回自身。

何等的一道深渊

出现在橄榄树和人之间!

那歌唱的动物:

那能哭泣

又扎根的动物:

想起他的爪子。

他的爪子装饰着

柔滑和花朵

然而最终却露出

所有的残忍。

我的爪子在我的手上攫取。

我的儿子,远离它们。

我很容易把它们

我很容易把它们

猛然插入你脆弱的躯体。

我变回了老虎。

远离吧,否则我会摧毁你。

今天爱情就是死亡,

而人就是人的猎人。

坐在死者上面

坐在那在这两个月

沉默下来的死者上面,

我亲吻空鞋

用心的手

和那驱使它的灵魂

攥紧愤怒的拳头。

我的嗓音攀登山峦

像雷霆降临到大地:

这是我的喉咙从现在到永远

所乞求的。

靠近我的喧嚷,

吮吸同一只乳房的人们,

用一条条根把我关在

监狱里的树,

因为我在这里爱你

我在这里用我的血

用我的嘴——就像用两支

忠诚的步枪保卫你。

如果我出自于大地,

如果我生于子宫,

可怜而贫穷,

那只是我要变成

可怜之人的夜莺,

厄运的回音,

对那些肯定听到我的人

歌唱并重复

痛苦的一切,贫穷的一切,

大地的一切。

昨天,人们醒来

被剥得赤条条的,无衣遮体,

饥饿不堪,无物可吃,

而现在,今天破晓了

当然可恨,

当然血腥。

他们手中的步枪

渴望去凶猛地终结

凶猛那么多倍的人。

拥有十万种力气的人,

即使你们没有武器

也别让你们的骨头瘦削;

只要你们还有拳头、

指甲、口水,只要你们还有

心灵、脏腑、勇气、

睾丸和牙齿,

就惩罚那些创伤你们的人。

狂野得像狂野的风,

温柔得像温柔的空气,

杀死那些杀人的人,

憎恨那些憎恨

你心灵的安宁

和你的女人的子宫的人。

别让他们在你的背后捅刀子,

要面对面活着,让你那

宽大如房子的胸膛

迎着子弹而死去。

我的人民,我用悲哀的嗓音

为你们的英雄歌唱:

你们的欲望就像我自己的欲望,

你们的不幸具有

同样的气度和泪水,

你们的苦难具有同样的纹理

和同样的木质,

你们的思想和我的头脑,

你们的心和我的血,

你们的痛苦和我的殊荣。

在我看来,生活就像

一道虚无的障碍。

只要灵魂允许

我就生活在这里,

当那个时刻来临

从现在到永远

我也死在这里

人们的血脉中。

生活要吞下很多东西,

而死亡只是咕咚一大口吞咽。

1936年7月18日——1938年7月18日

这是血。这不是砸在我太阳穴上的冰雹。

这是两年的血,两年无垠的血。

那就像太阳一样行动的血,你来吞噬,

直到所有阳台都留下来淹死,空寂。

那就是所有财富中最好之物的血。

那为爱情而贮存礼物的血。

看吧,它搅动大海,令火车吃惊,

它在激励狮子之际击败公牛的精神。

时间是血。时间穿过我的血脉循环。

在钟和拂晓的仪容中,我更加受伤,

我听见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血相撞。

那就连死亡也几乎无法沐浴之处的血:

那并没变得苍白的血移动的光辉,

因为我一千岁的眼睛给了它掩体。

伤员列车

沉默失事于那些在夜里

闭上的嘴唇的沉默之上。

即使在被穿过的时候,它也保持沉默。

它讲着死者那淹死的言语。

沉默。

开启深沉的棉花的公路,

堵住车轮的嘴,钟的嘴,

压制大海的嗓音,鸽子的嗓音:

触及梦幻之夜的情感。

沉默。

列车,因为迅速流逝的血而多雨,

那些正在流血的人的脆弱的列车,

沉默,痛苦,苍白,

被堵住嘴的苦难的列车。

沉默。

那生长,容易腐朽,苍白的列车:

苍白遮盖头颅,

“啊”遮盖嗓音,心,大地,

那些身受重伤的人的心。

沉默。

他们正在倾倒出腿、手臂、眼睛,

穿过整个列车倾倒出各种身体部位。

他们经过,留下悲痛的痕迹,

如同群星的另一条肢体的银河。

沉默。

嘶哑的列车驰过,玷污着红色:

煤正飞快地奄奄一息,烟雾叹息,

引擎如同母亲叹息,

如同漫长的泄气推进。

沉默。

为了停在一条隧道下面

和伸展四肢啜泣,漫长的母亲奄奄一息。

并没有停站,除了有

医院,除了有营养来源。

沉默。

为了生存,一部分就够了:

一个人适合存在于肉体一角。

一根手指,一片翅膀

就可以启动躯体全程飞行。

沉默。

阻止那奄奄一息的列车,它那

穿越夜晚的漫漫长路永无止境。

就连没有蹄铁的马也被留下,

沙子进入它的蹄,进入它的气息。

致阵亡在西班牙的国际士兵

如果有人怀着一颗没有边界的灵魂,

眉毛上散落着宇宙的头发,

覆盖着地平线、船和山岳,

覆盖着沙和雪,那么你就是其中之一。

祖国用所有的旗帜向你呼唤,

因此你的气息充满美好的运动。

你想扑灭豹子的饥渴

迎着它们的伤害而鼓满翅膀。

西班牙用所有太阳和大海的味道

召唤你,因为你在她的心中意识到

你的威严就像一棵拥抱大陆的树。

围绕你的骨头,橄榄丛将会生长,

在地下伸展出铁根,

到处忠实地拥抱人们。

公墓

公墓靠近

你与我睡眠之处,

在蓝色的刺梨间,

在蓝色的龙舌兰和喧闹着

大声叫喊的孩子中间

要是有一具尸体投影在路上。

从这里,公墓完全

蔚蓝,金黄,清洁。

四步阶梯和死者。

四步阶梯和生者。

清洁,蔚蓝又金黄,

在那里,我的儿子遥远。

战争

镇子里的老人。

没有主人的心。

没有任何对象的爱情。

草丛,尘埃,乌鸦。

年青人呢?

在棺材里。

树木孤独而干枯。

女人像木头

在床上守寡。

憎恨没有尽头。

青年人呢?

在棺材里。

不幸的戰争

不幸的战争

爱情不是我们的目的。

不幸,不幸。

不幸的武器

并非话语的武器。

不幸,不幸。

不幸的人们

并非死于爱情。

不幸,不幸。

【责任编辑 黄利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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