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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皆可国风,年轻人“二创”传统文化

2024-01-08

读报参考 2023年35期
关键词:国风古琴文化

10月1日,国风乐团自得琴社在成都结束了“琴为何物·宋·水云归”的年度巡演,乐手们身着宋朝复原装束,与台下近千名打开手机灯光的观众合影。从深圳到佛山,再到成都,场场星河满天。

自得琴社社长朱里钺,在9年前创办琴社时,从未设想过这般如梦似幻的场景,他知道古琴自古就是一种小众的乐器。如今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自得琴社成为顶流国风乐团、在全网拥有百万粉丝、视频播放量破3亿、连续4年登上央视中秋晚会舞台……

不只是古琴。在B站,国风成为一种生活方式。2022年,B站发布的“国风数据报告”显示,2021年,B站国风爱好者人数超1.77亿,其中七成年龄在18-30岁之间。

“大家对传统文化、对国风的热情和专注,一年比一年高,接受的人也越来越多,到现在,它几乎成为主流。”身在潮流之中,朱里钺见证着更多人的“血脉觉醒”。

古琴+《权力的游戏》

2006版电视剧《神雕侠侣》中,古琴被放反了。2015年5月,自得琴社在B站注册了账号“古琴诊所”,并推出系列同名微电影,以轻松幽默的演绎,纠正大众对古琴的错误认识。

朱里钺介绍,1950年代,全国会弹古琴的不足100人。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批准古琴艺术为第二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不少人因此开始关注古琴。到2014年,琴社成立时,古琴的热度上来了,但合格的从业者较少,就出现了不少乱象,如电视剧里古琴、古筝不分,或是古琴放反了、弹错了,琴社成员就想通过拍视频指出这些错误,从而帮年轻人树立一些对古琴的基本认识。

最初的自得琴社只有3名成员,分别是朱里钺、蔡珊和唐彬。“70后”朱里钺,从小一直有个学乐器的梦想,而古琴的声音不断渗入他的基因。

“古琴是有文化脉络的,如果对它有感情,那么一旦时机成熟,这些人肯定会第一批‘入坑。”2008年,在上海从事IT工作的朱里钺“入坑”古琴,在业余时间去琴馆练琴。

学了一段时间,老师却不见了。当时上海只有屈指可数一两家古琴琴馆,朱里钺为了继续学下去,结识了彼时正师从国家级非遗项目古琴艺术代表性传承人龚一的蔡珊和唐彬。朱里钺教二人下围棋,二人教朱里钺弹古琴。为了将来之不易的两位“沪漂”知己留在上海,朱里钺为他们介绍了不少工作,但都不太顺利。最后,三人决定一起办琴社。

“天真自得”,想琴社名字时,这四个字眼出现在朱里钺脑海里,自得琴社被寄托的初心,便是三位爱琴之人的天真自得。2016年,一曲由洞箫、古琴、中阮、中东鼓一起演奏的《权力的游戏》主题曲,让自得琴社第一次体验到弹幕爆炸,自此破圈,走入大众视野。

回头看,这一命运齿轮转动的时刻,出现得自然而然。

“像我们的主创团队,大部分是‘80后‘90后。他们的成长和教育的时代环境,注定了他们会同时吸收东西方的文化,然后在他们身上自然而然地融合。”朱里钺说。

“90后”吴悠有着类似的体验。他吹了8年黑管,2000年初,一家西洋乐器培训班走进吴悠的小学教室推销,离开后,一批家长把孩子送去学了萨克斯、黑管、圆号、小号。在当时的小学生群体中,学西洋乐器的孩子,总显得更优越些。

可吴悠一直更爱古樂。上大学后,吴悠加入了学生社团笛箫社。借着黑管的基础,他很快成为了教其他社员笛子的人。“吹黑管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只有音节,但当我吹起笛子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一些古诗词的场景,出现一幅水墨山水画。不是乐器有好坏,而是我自然而然地会有倾向。”

变化才是常态

10月28日,一场名为“交互热爱·万物自应”的传统文化跨界艺术展在北京798艺术区内开幕。大写意水墨成为形体舞蹈的定格,中国大鼓与摇滚吉他合奏,蝴蝶在一块块黑白电视荧幕里扇动翅膀,传统文化被一群年轻人转化成当代艺术语言。

“中国画可以这样画?”在艺术家孔令颜的大写意艺术作品前,不少参展观众被刷新了认识。勾勒舞者姿态的墨色线条肆意表达着,舞者和记录者,似乎同时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孔令颜是这次艺术展的发起人,一位常被朋友评价为“从古时候穿越而来”的“90后”。孔令颜有着一位倍受尊崇的祖先——孔子。她是孔家第76代令字辈孙,《论语》被称为“家里的经典”,5岁抓笔练书法,10岁学国画,中学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附属中等美术学校,大学师从徐悲鸿之子徐庆平,传统文化构成了她的生活环境。

这样的她,却在大学毕业后,前往英国学代码,研究交互设计。“文化要与现代接轨,必然要有一种更新的表达形式。因为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语汇。时代在变化,传统文化就需要‘二创,以转化成当代生活的语汇让大家理解。”孔令颜把传承传统文化当成了自己的使命,她积极寻找沟通艺术与年轻人之间的语言。

归国后,她开始接触中国大写意艺术创作,这是一种截然不同于工笔画的表达,不拘形式、直叙胸臆、畅快淋漓。齐白石的第一位入室弟子李苦禅是当代杰出的大写意花鸟画家,孔令颜成为了李苦禅之子、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李燕的弟子,并致力于将这一艺术风格与电视剧、电影、艺术展览等大众传播媒介结合。交融的发生是必然。

国风破圈,在于年轻人破圈。自得琴社不断进行跨界合作,东西方文化丝滑地在乐团里相遇,比如古琴版《剧院魅影》、哈利波特主题曲、《哆啦A梦之歌》等。偶尔,在古琴圈内,他们会受到一些来自固守正统流派的批评。

“他们可能觉得我们走得太远了,或者太离谱了。但变化才是常态,我们所说的传统文化,也是经历了每一个朝代的改变流传到我们手上的。”朱里钺说。

在变与不变之间,自得琴社都走在前列。2019年,一曲乐手身穿宋朝复原装束演奏的《空山鸟语》,确立了自得琴社表演呈现的新风格。中式审美在这一风格中被极致呈现——乐手们或吹笛或抚琴,在如宣纸一般的背景上,像一幅古画。

有一群人认真地、毫无保留地做一件事,就会吸引更多人加入,潮流由此而来。自得琴社到现在已有十余人,还有不少签约乐手。琴社的课堂,也从原来的几十名学生,扩展到几百名。线上课堂更为可观,学员数量达到数千名。

“大家对自得琴社的期待很高,欣慰自豪之余,我还有点儿焦虑。”朱里钺坦言,自得琴社早已不再只是一个琴社而已,从乐器到服饰,它成为更多传统文化的载体,为此不得不在每一个环节细细推敲,在每一个环节找到专业的人合作。

好在同行者越来越多。自得琴社的传统服装,一直由装束复原小组负责。差不多同样在15年前,一群对古代服饰感兴趣的年轻人汇聚在一起,他们自发翻阅史料典籍,买来缝纫机和布料,制作真正存在于古时候的服饰。如今,他们与自得琴社一样,出现在主流综艺节目,为电视剧制作团队、政府机关等不同机构提供装束复原支持,同时在社交媒体上收获一大批追随者。

“汉服真的很漂亮,我就是喜欢它漂亮。”“95后”魏云,中学时就常泡在百度“汉服吧”的文献论据里,上大学后花600元买了第一套汉服,去年在自己的婚礼上,穿上了明制的婚庆礼服。

这场国风血脉觉醒,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吴悠、魏云为化名)

(摘自《看天下》陈丽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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