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兰祥　冯梦蝶　隋雯慧　袁国邦　曹耀东

摘要：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对贯彻“双碳”目标、推动生态可持续发展有重要意义。当前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金融支持政策逐步建立，新兴融资方式初步涌现，金融支持规模较大，但是仍存在着过度依靠政府补贴，商业化融资尚有不足、绿色金融产品较为缺乏、新能源汽车产业资金使用效率仍有待提高、针对性金融支持政策尚有不足等问题，文章提出政府创新政策扶持方式，加强对市场资金的引导、创新相关金融产品、企业提高内部资金利用率、优化银行信贷政策，提供针对性信贷服务等相应对策建议，从金融支持层面为其建言献策。

关键词：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金融支持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加快发展方式绿色转型，是党中央立足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作出的重大战略部署。在“碳达峰”和“碳中和”的时代大背景下，绿色产业与绿色经济的发展已成为21世纪国际竞争的焦点和热点。新能源汽车产业属于绿色产业和绿色经济中的龙头，助推新能源汽车产业结构升级和发展是对绿色经济和绿色产业的进一步深化部署，是贯彻落实二十大精神的现实途径，对我国“双碳”目标的实现和发展方式绿色转型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而新能源汽车产业的进一步发展离不开金融支持，如何顺应产业发展，厘清金融支持对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影响，进一步做好新能源汽车产业的金融支持工作是当前面临的关键点。

在金融支持促进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方面，许多学者提出自己的见解。杨洁（2020）认为：“绿色金融”作为金融业与绿色产业的桥梁，是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重要形式，新能源汽车产业作为绿色产业中的龙头，绿色金融可为其提供多方面的金融产品支持和金融服务支持。李玲（2020）认为金融支持策略从政府的财政补贴、税收优惠、信贷融资等方面的引导能够有效地对新能源汽车企业进行资金帮扶，缓解新能源汽车产业的资金流通，调动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积极性。马竞宇（2022）采用DEA模型与Tobit回归分析，对中部地区新能源汽车上市公司进行金融支持效率测算与分析，得出健康完善的金融市场运行环境能提升中部地区新能源汽车产业融资效率进而促进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结论。董士钊（2018）基于绿色金融与环境保护相关理论，分析了吉林省绿色金融支持新能源汽车发展的现状，认为金融支持策略从优化绿色信贷规模、设计绿色保险产品和发展碳金融市场这三条路径持续推动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陈曦（2022）結合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销量与基础设施数据分析，提出加大对新能源汽车的支持力度，仅靠传统贷款难以实现，银政企形成合力以“政策导向 + 金融产品”的组合拳形式能够有效推动新能源汽车产业升级发展的观点。

长三角地区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在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中极具代表性，是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缩影。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在现有金融支持措施下形成了一定的发展规模和丰硕的发展成果，但长三角地区当前的金融支持存在过度依靠政府补贴、商业化融资不充分、绿色金融产品相对缺乏、产业资金使用率有待提高等问题，为了推动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进一步发展，需要对现有金融支持措施进行完善。本研究以长三角地区新能源汽车产业为研究对象，旨在通过对长三角地区新能源汽车产业金融支持现状、问题的研究，为调整和优化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金融支持战略提供切实可行的思路。

二、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金融支持现状分析

长三角地区是中国经济发展最活跃、开放程度最高、创新能力最强的区域之一。其金融机构云集，金融机构体系较为完善，金融业的创新能力、对外开放的程度一直处于我国乃至全球领先的地位。而新能源汽车产业作为一项战略性新兴产业，对资金与技术的需求较大，因而需要充足的融资支持，长三角地区则能为新能源汽车提供较为良好的融资环境。

新能源汽车产业可分为以生产核心原材料与核心部件如动力电池与驱动电机等的上游、新能源汽车整车制造装配的中游和新能源服务如充电站与加氢站等。上游产业需要大量科技研发投入，中游整车的制造也是资本密集型产业，需要大量资金来购买与运营设备，而下游属于公共基础设施产业，经济效益较低，资金回收时间长，而长三角地区新能源汽车产业链齐全，囊括了从产业上游到中游再到下游的全套企业，如上游的合肥国轩高科，长三角各城市的比亚迪、宁波韵升等；中游的吉利汽车、蔚来汽车、上汽集团等；下游的特来电、国家电网等。

2022年，得益于良好的金融支持，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规模爆发式增长，产销分别完成705.8万辆与688.7万辆，同比增长96.9%与93.4%，市场占有率达25.6%。其中，长三角“三省一市”的产销量分别达到282.36万辆与166.51万辆，占比40%与24.9%（见表1）。同时，2022年整个地区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产业产值预估将达到1.4万亿元，占整个地区总产值的2.3%。在此期间，新能源汽车产业在融资方面取得了较大进展。

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金融支持政策逐步建立。2019年，《金融支持长三角G60科创走廊先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综合服务方案》正式发布，此方案调动了金融机构的积极性，降低了贷款利率，增加渠道，为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同时，“三省一市”地方政府给予新能源汽车产业以大力支持，上海加大各类专项资金对新能源汽车核心技术攻关、关键零部件产业化和新技术应用的支持力度，5年内减按15%的税率征收企业所得税；浙江省每年设立3亿元作为新能源汽车专项扶持资金，用于培育新能源汽车骨干企业；江苏围绕供给侧、使用侧和消费侧等方面，出台了8条促进新能源汽车消费的政策意见；安徽省发展改革委出台《支持新能源汽车和智能网联汽车产业提质扩量增效若干政策》，表示将引导各种资本流入新能源汽车产业，同时明确支持研发创新，实施新能源汽车和智能网联汽车产业技术创新工程，对经审核认定的共性关键技术研发及产业化项目，给予承担单位投入最高20%的补助，单个项目省级补助金额最高1000万元。

新兴融资方式不断涌现。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企业的融资方式主要以传统汽车产业的融资方式为主，如商业银行信贷、汽车金融公司等。近年来，一些较新的融资方式，比如预付款即保兑仓融资、应收账款融资、私募股权基金融资等应运而生。在保兑仓模式下，汽车整车生产商向银行缴纳一部分保证金，由银行向动力电池系统生产商签发银行承兑汇票，银行或者银行指定的第三方物流机构保管货物。银行根据汽车生产商缴纳保证金的金额向汽车生产商签发提货单，提供汽车电力驱动系统。动力电池系统生产商根据提货单的内容向汽车生产商供货，循环往复进行上述过程的操作。但在汇票到期后， 汇票金额与保证金金额之间的差额需要由汽车生产商向银行支付。除此以外，应收账款融资方式也较多被应用，应收账款质押模式下，动力电池系统生产商通过向汽车生产商提供新能源汽车电池，形成应收账款。如果新能源汽车生产商由于资金压力没能及时向动力电池系统生产商提供货款，致使后者形成对新能源汽车生产商的应收账款，将此笔应收账款向银行等金融机构质押，以此获得银行等金融机构的资金。2021年，光大银行合肥分行因时制宜，成为第一家为合肥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企业国轩高科提供国内无追索权保理产品的银行，累计为其放款3.5亿元，有效解决了该企业应收账款融资等问题。此外，诸如私募股权基金融资、私募股权、 产业基金和融资租赁等融资方式也在长三角地区不断涌现。

金融支持的规模较大。2022年全国新能源汽车产业总融资规模为1017.8亿元，长三角地区的融资规模水平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总规模达到367.6亿元，融资案例数量为470起，占全国比例的39.7%。其中，江苏省发生了179起投融资案例，上海市为156起，浙江与安徽分别为117起与18起。相比较而言，长三角地区内部，江浙沪三地融资规模较大，而安徽省融资事件较少，规模较小（见表2）。

金融支持主要聚集于上游。从2021-2022年10月，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投融资热点主要集中在原材料以及零部件类企业，其次为整车制造企业。具体来看，动力电池企业融资规模占总融资的大部分，其资金规模占总体的47%左右。其次是新能源汽车的零部件融资规模，占比21%。接下来是汽车的整车厂与充电服务，占比19.6%左右。同时，长三角地区内部各地的资金流向结构也有所差异，上海市与安徽省主要资金流向整车制造厂与充电设施服务，而江苏与浙江则主要流向动力电池企业与相关零部件生产。具有代表性的有上海的特来电公司，主营业务是为新能源汽车提供充电服务，其在2020年3月获得了3亿元的A轮融资。

三、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金融支持现存问题

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长三角地区的新能源汽车产业虽然拥有较为良好的融资环境，并取得了较大成果，但是仍存在着过度依靠政府补贴，商业化融资尚有不足、绿色金融产品较为缺乏，市场相关信息披露不足、新能源汽车产业资金使用效率仍有待提高、针对性金融支持政策尚有不足，融资成本较高等问题。

（一）过度依靠政府补贴，商业化融资尚有不足

长三角区域的新能源汽车企业过度依赖政府补贴，吸收商业融资的能力及手段尚有不足，有待提高。根据财政部前瞻性产业研究院2022年的相关研究报告来看，如图1所示，中国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的财政补贴总预算区域分布中长三角占比巨大。因为新能源汽车发展过程中的不确定因素较多，加之其对于技术与创新的要求较高，前期的投资大且资金回报率较低。且长三角这一区域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处于发展的成长期，初步具有产业发展所需要的生产资料与基础技术，但是随着规模的扩张，企业的边际收益率在不断下降，企业不断扩大与创新却需要更多的资金支持。同时，由于长三角地区的新能源汽车的各个供应链及其不同企业之间存在的恶性竞争导致其交流存在困难，难以形成相应的联盟，市场份额较为分散，发展的风险大且没有足够的有形资产作为担保，获得银行贷款等商业融资较为困难。随着2019年新能源汽车补贴政策退坡，政策补贴由“扶持性政策”向“门槛性政策”转变，补贴门槛提高，安徽省新能源汽车销量也出现了下滑，从2018年的15.7万辆下降到11.8万辆，环比下降了24.8%，降幅明显。由此可见，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企业发展大多对政府的政策性金融投资和政府补贴依赖性之强。

（二）市场相关信息披露不足，绿色金融产品较为缺乏

从目前绿色金融市场体系来看，我国绿色金融仍以绿色信贷为主，并且所涉及领域多在中下游环节或多是低附加值产品，缺乏绿色保险、绿色债券等。根据“碳中和2060与绿色金融论坛（2022年夏季）”这一会议中发布的《中国绿色金融发展研究报告2021》来看，绿色信贷占绿色金融资金总额的90%以上，占据绿色金融的主体地位。而绿色债券、绿色保险等各项仅占据绿色金融的不到10%。就长三角区域来看，政府曾尝试推动证券市场，支持绿色投资，但是绿色债券的发行量较少，且缺乏统一的官方数据给予新能源汽车以方向支持。目前在汽车行业，仅北京汽车和比亚迪已发行绿色债券，其他新能源汽车企业仍尚未发行绿色债券，新能源汽车企业发行绿色债券上一次发行已能追溯到2019年。同时，发行债券的企业相关信息披露不完全，市场主体的接受度较差。据《中国绿色债券市场2019研究报告》，2019年，共有56亿元人民币（8.22亿美元）的中国绿色债券被在募集资金使用上的信息披露不足，导致投资者缺少信心，进而减少对债券的购买，对于绿色保险，长三角地区仍处于起步阶段，缺乏对于“绿色产业”的统一认定标准，审查判定難度大，保险金额小，保险类型较为单一，不利于新能源汽车发展的风险分摊。

（三）新能源汽车产业资金使用效率仍有待提高

基于市场需求，新能源企业的产品种类较多，企业需要储存的相关零部件较为复杂，而且存量汽车也往往较多，这使得企业相当一部分资金被占用，资金变现周期较长，实际使用效率偏低。同时，许多新能源汽车企业对于账面资金采取混合管理，并未区分营运资金和投资资金，将用于日常经营的资金用于投资，而在日常出现资金需求时，又通过借款来维持，一旦投资项目不及预期，容易出现投资回报甚至没有超过融资成本的情况，拉低了企业资金使用效率。而且，在一些二线造车品牌中，企业盲目追随市场风向，盲目扩大规模，重复建设，生产过于饱和，部分生产线处于闲置状态，资源并未得到充分利用。在这种情况下，部分新能源汽车企业的资金利用率仍有待提高。

（四）针对性金融支持政策尚有不足

对于发展绿色金融，我国已经颁布了《关于落实环境保护政策法规防范信贷风险的意见》《关于环境污染责任保险的指导意见》《关于污染行业生产经营公司 IPO 申请申报文件通知》等多项涵盖绿色信贷、绿色保险、绿色证券的制度规定。但是由于长三角地区的一些扩大就业与基础设施建设等迫切的需要，政府对于发展新能源汽车，提供绿色金融支持的态度较为消极，仍未建立专业的绿色产业的融资渠道。同时，多数金融机构对新能源汽车行业的现状缺乏足够的了解，使得其对企业的判断不够真实，给予的资金也相对有限。对于缺乏实体资产，依靠政府支持筹集资金的中小型新能源汽车企业来说，融资困难且融资成本高，企业的生存发展环境恶劣。

四、优化长三角地区新能源汽车产业金融支持的对策建议

为解决长三角地区新能源汽车产业在金融支持方面存在的问题，完善相关金融支持策略，推动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朝新业态、新方向发展，进一步提高长三角地区新能源汽车产业的竞争力，本文将从以下几个方面为长三角地区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提供相关的金融支持策略建议。

（一）政府创新政策扶持方式，加强对市场资金的引导

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产业早期因为政府的扶持得到了快速发展，但是近年来，政府扶持造成了一些新能源汽车企业扭曲的投资行为，其将资金投入到低附加值的领域，导致低端零部件产能过剩而基础零部件研发投入缺乏的现象，从而对新能源汽车的发展的促进作用不断减弱，甚至产生了消极作用。因此，为了促进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提高政府政策扶持对于新能源汽车产业的金融支持效率，可以逐渐减少政府对市场的干预，降低传统扶持方式的占比。主要表现在政府应该根据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市场发展情况和产业的特点，采取有针对性的不同的扶持方式，而不是“一刀切”的补贴。同时加强对于市场资金的引导，比如将资金的投入由生产端变成消费端、由产能过剩的低端零部件到目前资金不足的核心零部件，在扩大新能源汽车产业市场的消费需求的同时缓解产业内的产能过剩的问题。

（二）创新相关金融产品，完善对应金融服务

我国绿色金融仍以绿色信贷为主，并且所涉及领域多在中下游环节或多是低附加值产品，缺乏绿色保险、绿色债券等新兴产品。因此，长三角地区应当利用其近些年来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加快建设诚信体系，创新金融支持模式，完善金融服务，丰富绿色金融产品，如绿色投资、绿色保险、绿色普惠金融等，为新能源汽车企业的融资提供更多选择，以降低其融资手段单一、融资成本较高等问题，实现新能源汽车产业持续健康发展。

（三）提高企业内部资金利用率，相对降低外部融资需求

现阶段我国经济迅速发展，每个产业的发展都面临着激烈的竞争。根据优序融资理论，内部资金相较于其他金融支持方式具有成本低等优势，企业增强内部资金利用率可以相对减少外部融资的需要，发展自身，降低对于政府补贴的依赖。长三角新能源汽车企业要想在竞争中保持正常经营状况以及获得超额的利润，需要提高内部资金的配置效率，高效地利用内部资金。企业可以利用专业财务分析工具对新能源汽车的发展进行分析，加强相关管理人才的引进，促进企业科学地使用资金，做出合理的资金使用决策。同时合理地规划资金配置方式，通过分析设定合理的投资比例、购买相关的保险，或者其他企业签订协议等来降低因资金短缺带来的风险。新能源汽车企业内部资金的合理使用、内部资金利用率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企业的外部融资需求，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

（四）优化银行信贷政策，提供针对性信贷服务

根据产业生命周期理论，处在不同时期的企业对于资金的需要有所差异，而且不同的新能源汽车企业其还本付息的能力也有所不同。因此，商业银行应当实行差异化的贷款政策，根据不同新能源汽车企业所需资金不同的特点提供相对应的贷款政策，设计有差别的贷款利率以及贷款期限等。同时，针对新能源汽车企业可以采取降低信贷准入门槛，提高信贷优惠力度，丰富绿色信贷产品种类等措施，最大限度为新能源汽车企业提供信贷支持。最后，完善对新能源汽车企业的绿色信贷发放机制，缩减信贷发放流程、简化信贷发放手续，最大程度为新能源汽车企业提供信贷支持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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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安徽大学经济学院）